第五十一章 天子歸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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宮門緩緩打開,宮中衛士跪在大道兩旁,渾身戰栗,恭迎太後、天子回宮。
望著熟悉的宮門,鳳輦中的何後百感交集,淚水打濕了羅衫的衣袖。
離去了這麽久,終於又回到了這生活了十幾年的皇宮。權奸董卓已被誅殺,朝中大權重新又回到了自己的手中。
她的目光落在一旁的少年身上,心中有著很奇怪的感覺,不知該把他當成什麽人才好。
因為,她知道,在她麵前的,並不是她親生的兒子。至少他這個身體,不是由她生出來的。
時間回到一個時辰之前。那個時候,西涼兵剛剛在封沙的率領下,衝進了洛陽城。
在軍陣後麵,當黃尚領著一個頭蒙黑布的少年登上鳳輦時,何後與唐妃都是一呆,掩麵道:“黃尚,你怎麽把陌生男子帶到車上來!”
黃尚搖頭不語,拉著少年走進車廂,揮手令士兵都退遠些,又將車簾拉嚴,小心地不留一絲縫隙,然後退回車廂,拱手道:“二位嫂嫂,請你們稍安勿躁,一會看到什麽都不要大聲驚叫。”
二女呆呆地點頭,向那蒙著黑布的少年看去。
她們的目光緊緊地盯著他,仿佛預感到什麽,心中有著說不出的緊張。
黃尚緩緩拉下少年臉上蒙的黑布。露出了一張蒼白冷漠的麵龐。這張臉,是她們再熟悉不過的一張臉。
何後渾身劇震,失聲叫道:“辯兒!”
唐妃看著那少年,滿眼都是驚恐之色。
何後的聲音在耳邊響起,她被這一聲震醒,尖叫一聲,回頭跌倒在車廂地板上,嬌軀劇顫,伏地大哭。
黃尚苦著一張臉,慌忙擺手道:“嫂嫂,不是說你們不要出聲的嘛!”
唐妃恍若未聞,嬌軀顫抖不已,失聲哭道:“陛下,臣妾對不起你!你是來向臣妾索命的麽?”
黃尚苦笑道:“嫂嫂,你們誤會了!這個不是原來的劉辯!”
二女恍然驚懼,都抬起頭看著他。
黃尚這時才有功夫抽出扇子,搖扇侃侃而談:“我素來修習仙法,仙法中有一些起死回生之術,但受術者須得魂魄齊全才可。陛下魂魄早已消散,是不能回生了。我在天地黃泉之間上下求索,也隻找到陛下的一魂一魄,其他的,再也找不到了。”
聽到這個壞消息,何後掩麵痛哭道:“他既不是辯兒,那又是誰?”
“這是我采天池中七瓣蓮花,拚盡僅餘的法力,灌注進陛下的一魂一魄,為陛下重塑的蓮花化身!”黃尚昂首道,臉上說不出的自豪得意。
此時唐妃哭聲漸止,抬起頭,惶恐地看著那蓮花生成的少年。在他的身上,散發著淡淡的蓮藕清香。
“那……”何後怔怔地道。
黃尚解釋道:“國中不可一日無君,而陳留王本是董卓獨排眾議強行擁立的偽帝,對董卓言聽計從,導致天下大難,況且年紀幼小,有何資格為國之君?隻有陛下,乃是先帝嫡長子,若非他重登皇位,天下人也都不服!我先為他塑一蓮花化身,保住他僅剩的一魂一魄,待我法力恢複之時,便可上登天界,下至黃泉,一定要找到陛下另外的二魂六魄,將其灌注體內,令陛下回生!”
何後驚喜交集,道:“那得多長時間?”
黃尚皺眉道:“我法力盡失,為了塑造這蓮花化身又強催法力,身體受了重創,隻怕十年之內,是不能恢複了!”
何後的臉上露出失望之色,唐妃慘白的臉上卻漸漸恢複了血色。十年是一個不短的時間,何況找全散失的魂魄也需要很長時間,等陛下複生,自己多半已經變成了老太婆,他肯定就看不上自己了。想到這裏,唐妃不由輕籲了一口氣。
“那我們現在該怎麽辦?”何後惶然問道。
黃尚撚須微笑道:“隨大軍打進城去,扶陛下重登皇位!”
何後看看那少年麻木的麵龐,輕聲道:“他這個樣子,體內隻有一魂一魄,能處理朝政嗎?”
黃尚大笑,拍了拍少年的肩膀,道:“來,見過你的母後!”
少年拜倒在地,麵無表情地道:“孩兒拜見母後。”
何後心中劇痛,一把將他攬在懷中,流淚道:“孩兒,可苦了你了!”
少年呆呆地道:“母後,孩兒很好,隻是苦了你了。”
何後聞聲大哭,抱著他不肯放手,哭得如同淚人兒一般。
黃尚待她哭聲漸歇,微笑道:“陛下雖隻有一魂一魄,但日常說話行走都與常人無異,時間長了,在我的幫助下,也可處理一些簡單的國事。至於複雜的國事,自有大將軍與我代勞。”
何後低頭看著少年麻木的麵龐,急道:“怎麽他的樣子有些呆呆的?”
黃尚搖頭歎道:“因隻有一魂一魄,所以許多事情他都記不清楚,看起來狀若癡呆。嫂嫂也不必憂心,這病靠醫生是治不好的,隻有等我搜集齊了他的魂魄,陛下才可以恢複神智。”
何後垂淚不語,黃尚又向她叮囑了幾句,便告辭出來,騎上了自己那匹白馬。
聽著鳳輦裏麵隱隱傳出的哭聲,無良智腦輕輕籲出了一口長氣。
剛才那些話,統統都是他編出來的瞎話,沒有一句是真的。
所謂“蓮花化身”,隻是他用宇宙戰船中僅存的一具小型機器身體改裝而成的,那蓮花的清香更隻是他在機器身體內部灑了一點點的蓮藕香型的清香劑。
在他前往西涼之前,便已將采集自少帝身上的一小塊皮膚組織泡在宇宙戰船再生器材的培養液中,由機器自動分析裏麵所含遺傳基因及各種元素的配置,並加以複製,漸漸生長出了大塊的活性皮膚,覆著在那小型機器身體的表麵。因此,當昨夜無良智腦溜出軍營,拍馬趕到洛陽城外小山上的時候,看到的是一具泡在培養液中的赤裸的少年身軀,與死前的少帝別無二致。
無良智腦用了大半夜的時間,對這生化機器人進行了改裝。他將一個智腦塞進機器身體內部,由它控製少年的語言行動,並在裏麵輸入了無條件忠於自己和封沙的基本設置。
這個智腦雖然可算是他的同類,級別相差卻不啻天壤之別。無良智腦已經是擁有人類情感的超級智腦,在許多地方甚至要超過人類。而少年體內的智腦隻能處理日常相關事務,卻無法擁有感情,隻會忠實地執行他的命令。即使有些微的創造性和變通能力,也都是在更好地完成他的命令基礎上才能發揮的。
在少帝死後采集到的他的記憶,也被輸入了那個智腦,可惜都已殘缺不全,隻能湊合著用用了。
天亮之前,無良智腦帶著這個頭蒙黑布的機器少年趕回軍營,讓他隱藏在一輛小小的馬車內。這時,大軍已在他走前的布置下,完成了攻城的準備工作。
想到這裏,無良智腦不由暗道:“一夜要幹這麽多活,我容易麽我?要不是我不需要睡覺,早就活活累死了!”
鳳輦緩緩馳入皇宮大門,輦旁甲士如雲,警惕地衛護著太後與天子的安全。
在皇宮大殿中,年幼的皇帝劉協身穿天子服飾,頭戴平天冠,端端正正地坐在皇位之上,等待著洛陽新的征服者進來拜見自己。
他並不知道來攻城的是哪一支軍隊,也不會有董軍士兵會好心地跑來告訴他。不過不管是誰,總得需要一個皇帝來維持統治吧?即使是表麵文章,也非得做一做不可。
在他身後,一個美貌宮女滿臉慌亂之色,雙手扶著皇位靠背,才勉強沒有癱坐在地上。
劉協卻是鎮定如恒,冷漠麵對著即將到來的一切。自己是大漢天子,須得有個天子的模樣,縱然是被權臣操縱,也要保持天子風度。
我要學當年的淮陰侯韓信,暫忍一時之辱,隻要我長大了,定要培植自己的勢力,將權奸一網打盡,複我漢家天下!在皇帝幼小的心靈中,這樣地想著。
想到堅忍處,劉協忍不住咬緊了嘴唇,漸漸感覺到一股鹹鹹的血流到了口中。
大殿前麵,來了數支騎兵。那些騎兵約有上千人,在皇宮中催馬奔馳,迅速掌控住了宮中各處,把守大小宮門,不讓宮人出入。
劉協耐心等待,終於等到一群人簇擁著一輛巨大馬車過來,看那模樣,倒象是宮中的鳳輦。
鳳輦?劉協皺起眉頭,隱隱地感覺到了什麽。
鳳輦旁有無數的甲士護衛,浩浩蕩蕩地向這邊走來。健壯的甲士們手持利刃,小心地護衛著輦中之人,他們四麵張望,眼中都射出了警覺的光芒,似是皇宮中到處都潛伏著殺機一般。
在鳳輦前,有一個白衣儒生,身披鶴氅,頭戴綸巾,騎著一匹雄駿已極的白馬,趕在前麵騎馬過來,一直驅馬馳上台階,到殿門外跳下了馬。
劉協微皺眉頭,竟然馳馬直到大殿門口,這過於無禮了,即使是董卓,也沒有這樣做過。
那白衣儒生相貌俊秀,拍了拍白馬的脖頸,那白馬自己跑開,也不要人照管,似是通靈性的一般。
白衣儒生整了整衣冠,邁步跨入皇宮大殿,仰頭上下打量大殿,兩眼閃閃發光,露出欣慰之色,長長地籲了一口氣,一縷微笑在他年輕俊秀的臉上綻放開來。
劉協見他沒有注意到自己,不由心中暗惱,盡量用威嚴的口氣說道:“卿遠來辛苦了!請問卿是何人,為何到此?”
白衣儒生也不答話,緩步前行,走到大殿中央,一雙發亮的眸子靜靜地盯在劉協臉上。
十幾個士兵跟在那白衣儒生身後搶進大殿,在他身後垂手侍立。
劉協目光一轉,認出為首一名將校正是牛輔身邊的胡赤兒,心下詫異,難道說牛輔反了他的嶽父,帶兵打進都城洛陽了麽?
白衣儒生看了他一會,轉頭對胡赤兒隨意地道:“扶陳留王下去安歇!”
劉協大驚,這個稱呼,他已經好久沒有聽到過了。一愣之間,胡赤兒已經小跑到他身邊,手已搭在他的臂上。
劉協用力一甩胳膊,怒道:“卿何故以陳留王相稱?朕乃大漢天子!”
白衣儒生看著他,淡淡地道:“現在不是了。”
他的手一揮,胡赤兒會意,一把提起劉協,將他挾在脅下,不顧他掙紮叫喊,跑到黃尚身邊,問道:“主公,我把他關到永安宮去吧?”
永安宮本是冷宮,胡赤兒素知其名,想想這個失勢的小皇帝,關到那裏正合適。
黃尚抬頭望向大殿上的牌匾,心中淡淡地想道:“永安宮本是老大臨幸太後與皇後的地方,將來要好好紀念的,怎麽能把這小孩關到那裏去?”
他搖搖頭,道:“還送回他現在居住的宮殿中,好好照顧,衣食都不可缺了。如果不知道路,你去問問宮女。不過他的門前,要派上五百甲士守衛,將宮殿團團圍住,如果他走了,你們都死。”
聽著他淡然語聲,胡赤兒忙低頭道:“是,請主公放心,若出了半點差錯,主公就砍了我的腦袋!”
他招呼另外兩個士兵上來,抓住劉協的胳膊,硬提著他向殿外走去。那宮女又急又怕,忙跟了上去。
在大殿門前,何後已拉著那個少帝下了馬車,見兩名士兵拽著劉協從殿中走出,便站住腳步,望著他們呆呆地出神。
看著那身穿天子服飾的十歲男孩,她也不知道是該恨他,還是該憐他。若沒有他,董卓無新帝可立,自己的兒子不會便死,可是董卓住在宮中,他想必也受了許多委屈,日子一定不會好過了。
胡赤兒見了何後,忙跪倒叩拜,不敢稍有怠慢,比他跟隨牛輔入朝時還要恭敬百倍。
劉協正在掙紮尖叫,忽然看到何後與少帝,登時愣住了。
黃尚從殿中走出,揮手示意兩名士兵放開他。
劉協整了整揉皺的衣服,向前走了幾步,肅容拜倒在何後麵前,恭聲道:“母後,哥哥,你們回來了!”
少帝默不作聲,何後柔聲道:“這些日子,可苦了你了。現在你哥哥回來了,你還是回去好好休息吧,等長大了,再為國家分憂。”
劉協立時便明白了她的意思,也不爭辯,在地上拜了幾拜,站起來,跟著胡赤兒去了。
少帝抬起頭,木然看著那皇宮大殿,邁步向台階上走去。
何後見他自己動了,又驚又喜,隻道他神智有所回複,忙跟上去,拉著他的手一同走進大殿。
少帝緩緩甩開她的手,慢步走到皇位前,平靜地坐了上去,淡然道:“朕乃天子。”
護送他們來的眾軍已在殿外恭身站立,見天子回歸本位,都拜倒在地,大聲呼喊道:“陛下萬歲!”
大殿中,護從者也跪於一旁,不敢抬頭。端坐者僅天子一人,能站立者也隻有二人。何後望著僅餘一魂一魄的兒子,又喜又悲,垂下淚來。黃尚輕搖羽扇,唇邊露出了一絲微笑。
在殿外,唐妃站在高大寬敞的鳳輦中,掀起車簾,探出頭來,看著坐在皇位上的少帝,呆呆地發怔。
清風拂動她的秀發,她清麗的麵容上,有著一絲欣喜,一絲惆悵,芳心百轉,不知是喜是愁。
此時,封沙也已率軍自外趕回,走到她身後,停住腳步,看著她如此淒美的神態,不覺癡了。
大殿前的呼聲遠遠傳開,宮中的宮女、宦官都跪倒在地,淚流滿麵,深深慶幸那場可怕夢靨的結束。
皇宮內外,眾軍在韓遂、馬超的率領下,都已拜倒在地,同聲高呼道:“陛下萬歲!萬歲!萬萬歲!”
少帝端坐在皇位之上,漠然看著向自己叩拜的眾人,唇邊竟也微微地現出了笑容。
※※※
當封沙打開董卓的秘室時,縱然是他心誌堅定,也不由呆了一呆。
赫然出現在他麵前的,是兩個渾身赤裸的美貌女子,站在門的對麵,背靠牆壁而立。在牆壁上,釘著厚厚的毛毯,這才不致讓她們過於寒冷。
那兩個女子都是花容月貌,美絕當世,即使是一絲不掛,她們身上高貴的氣質仍然令人震驚。尤其是那個滿臉怒氣的美女,秀眉微蹙,鄙視而憤怒的目光落在封沙身上,仿佛她才是真正的主宰者一般。
封沙默默地看著她們,從她們身上,看到了與何後類似的皇家氣息。
在兩個美女的手腕上,都係著鐵鏈,向上方伸展,將她們吊在房梁上。兩雙玉足踏在厚厚的皮墊上,腳踝上也鎖著長長的細鐵鏈,另一端連接在牆壁裏釘著的鐵樁上麵。雖是不妨礙她們活動,卻再也休想從屋中逃掉。
被鐵鏈吊的著兩雙玉臂高高舉起,更加凸顯出她們那傲人的身材。那雪白的肌膚,豐滿的酥胸,楊柳般的細腰,修長的美腿,都充滿了誘惑,足以讓任何男人神魂顛倒。
個子稍高的那個美女,年紀看上去才二十出頭,比封沙還要小一些,身材高挑,那優美的身材簡直美得令人歎息。白玉般的裸體上毫無瑕疵,便是封沙這在二十六世紀看慣了裸體名模特表演的人,也挑不出那美妙胴體上有絲毫不足。
在她的頭上,斜斜地插著一根白玉釵,上綴明珠,那淡淡的光華映在她晶瑩的雪膚上,更襯得她豔麗的容色美豔不可方物。
她美麗的臉上,滿是怒容,冷冷地瞪著門口的封沙,一臉視死如歸的坦然,那堅強的模樣竟讓心硬如鐵的封沙也忍不住微微有些心痛。
在她的旁邊,鎖著一個神色驚惶的美女,可憐巴巴地看著封沙,似是在乞求他的憐憫。
她的年齡看上去要稍大一些,美貌卻絕不在那堅強美女之下,更多了一股成熟迷人的風情,更兼身材惹火,性感無比,誘惑力比旁邊那美女還有過之。
她身材嬌小,酥胸袒露,雙峰高聳,圓潤光滑,那一對嫣紅的蓓蕾在她胸前快速起伏著,將她激動的心情表露無遺。
雲鬢散亂,一頭烏發散落在她晶瑩的玉肩上,更顯得嬌慵無限。在她散亂的雲鬢邊,斜插著一支金釵,閃爍生輝。她的嬌軀劇烈地顫抖著,竟將金釵也震得掉到了地上。
封沙默默地看著兩個赤裸的美女,臉上的神色絲毫沒有改變,隻是眼中微微帶上了一絲怒意。
黃尚站在封沙身後,搖扇微笑,把臉扭到一邊,不去看她們。早在打開秘室門之前,他就聽到裏麵的聲音有些古怪,便命令身邊人都遠遠離開,免得他們看到一些不該看到的東西。
他早知董卓喜歡玩一些虐待遊戲,對此情景並不感到驚奇。隻是他沒有想到,這次陪董卓玩遊戲的女子身份高貴得異乎尋常,竟然是少帝記憶中三個慈愛的姑姑中的兩個,雖然小姑姑的年紀比他也大不了幾歲。
最年輕的那個公主哪裏去了?黃尚上上下下地打量著密室,努力想把那個公主找出來,結果還是徒勞無功。他想要鑽進房裏仔細翻上一翻,看了看門前的封沙,還是沒有敢從他身邊走過去――如果那麽做的話,一定會挨打的!
屋中那個驚惶的美女仔細地打量著封沙英俊的麵容,健美的身材,和他身上穿的那件輕便的鎧甲,驚惶之色漸漸隱退,唇邊露出了一絲嫵媚的微笑,嬌軀微側,玉腿彎曲,做出一個更富誘惑力的姿勢,嫣然道:“將軍,能否為妾身把金釵拾起來,替妾戴在頭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