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四十三章血海深仇

    曠野之中，大批戰馬載著衣甲破舊的剽悍戰士，大步奔馳，飛速向烏桓王城奔去。

    馬背上的烏桓戰士，個個心急如火，拚命地鞭打著戰馬，隻想能跑得快一些，拚命救回被鮮卑強盜踐踏的家鄉。

    沿途經常可以看到起火燃燒的村莊，其中有些村子大半已被燒為了灰燼。家鄉在那些村子的戰士們哀叫著，不顧長官的阻攔，拚命打馬闖進村莊的廢墟，緊接著，就從那裏傳來了撕心裂肺的哭喊聲。

    中軍內，丘力居怒火如焚，馬鞭狠狠抽在馬背上，幾乎將一口鋼牙咬碎。

    漢人果然卑鄙無恥，竟然趁自己出征之時，勾結鮮卑狗偷襲自己的王城！

    看著被燒毀的烏桓村莊，丘力居心中也痛，悄悄地下令，要部下將官對那些回村的戰士睜一眼閉一眼，隻是須得派人守在村口等著他們。若能在廢墟中找到活人，讓他們救治一下也好。若是滿村都被鮮卑人殺光，就再將那些士兵征入隊伍，前去王城，與鮮卑狗拚個死活，為自己的親人報此血海深仇。

    大隊人馬在大地上奔馳著，形成一個長長的隊列。不時有滿臉是淚的鮮卑戰士抽泣著從廢棄的村子裏跑出來，催馬跟上隊伍，滿眼血紅，一邊用衣袖抹著鼻涕眼淚，一邊惡狠狠地發下毒誓，一定要殺盡那些鮮卑狗，不然自己就是死了，也沒臉麵對自己慘死的親人。

    遠征回來的軍隊，並沒有帶回什麽戰利品。他們隻是拚命地打馬向前，除了必需的衣甲、幹糧，他們丟棄了一切不必要的東西，希望輕裝前進的騎兵，能夠及時趕到王城，以免那座烏桓人最繁華的大城遭到鮮卑狗的荼毒。

    整支軍隊，充滿了哀傷憤怒的氣氛。沒有人說話，每個人隻是拚命地催動戰馬飛奔，隻有幾聲時而抽泣從後隊傳來，讓戰士們的心中，更加充滿悲憤之情。

    在不惜馬力地長途奔馳之後，丘力居終於帶著疲憊不堪的騎兵們，馳回了烏桓人的王城。

    當看到眼前的一切時，丘力居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那座人來人往的巨大城池已經徹底消失，留下的隻是一堆堆幾乎被燒成灰燼的屋子，有些屋宇還在燃燒著，熱浪滾滾撲麵襲來，每個士兵的心中，都如冰般地寒冷。

    大隊騎兵縱馬衝進王城廢墟，悲憤地望著這被敵人摧毀的家鄉。

    在灰燼與烈火之間的街道上，到處都是屍體，大都被燒得焦黑，手中還執著菜刀棍棒。那些都是王城中居住的烏桓百姓，在臨死之前，與鮮卑人拚死戰鬥，卻還是擋不住鮮卑人的鐵甲騎兵，被他們用從漢人那裏得到的利刃，凶殘地殺害。

    遠征回來的戰士們跳下馬來，抱住自己的親人的屍體，嚎啕大哭。被燒焦的身體，依稀還可以看出自己親人的模樣。上次離別時的情景，仿佛近在眼前，可是這些一直戰鬥到死的可敬的親人，已經看不到自己的子弟兵回來時的模樣了。

    丘力居縱馬立於自己的宮門前，看著那熊熊燃燒的巨大宮殿，憤怒得幾乎要噴出鮮血。

    從那宮殿燃燒的樣子來看就知道，即使裏麵還有人，也沒有存活的希望了。想著自己離開前，孩子們圍繞著自己時那可愛的模樣，丘力居的心就象刀割一樣。

    部下將官帶領士兵，到處打水，奮力撲火。直到火勢熄滅，丘力居不管部下勸阻，迫不及待地闖進那一片灼熱潮濕的廢墟中，到處尋找著自己妻妾孩子的屍體。

    搜索的結果，讓他長出了一口氣。宮裏隻有男人的屍體，沒有女人和孩子的，大概是都被鮮卑人擄走了。雖然這仍讓丘力居憤怒難耐，可是他們沒有被鮮卑當場殺死，已經讓丘力居慶幸不已了。

    對王城損失的粗略統計很快就出來了，從遍布王城的屍體看來，鮮卑強盜是擄走了女人和孩子，殺光了其他的人，搶光了所有能拿走的財物，迅速退走。在經曆這樣慘烈的劫掠焚燒之後，這座讓烏桓引以為傲的大城，已經從大地上消失了。

    王城廢墟的西北方向，可以清楚地看到，大批騎兵離開的痕跡。其中還有許多車輪的痕跡，可以從深深的輪痕中看出，那些馬車上麵所載的財物的重量。對於鮮卑人來，他們這一次戰鬥，收獲可謂豐厚至極，烏桓戰士們多年來辛辛苦苦地從漢人那裏搶來的財富，被他們無恥地統統奪走了！

    憤怒不已的戰士們圍在宮殿廢墟之前，大聲咆哮，希望丘力居大人能帶領自己，前去追殺敵人。有些戰士已經等不及命令，自己騎上疲憊的戰馬，狠狠地鞭打著它，催著它馱自己向鮮卑人退去的方向追去。

    丘力居大人沒有讓戰士們失望，他立即下令，整頓兵馬，趁著鮮卑人還沒有逃遠，迅速追上去，奪回他們搶走的財物和擄去的女人、孩子，把他們統統殺光，一個都不能留下！

    很快，數千名戰士們再度組成強大的騎兵軍隊，跟隨著丘力居，一路打馬狂奔，向西北方向馳去。

    循著馬蹄和車輪的印痕，烏桓戰士追了一天一夜，直到深入大漠，前鋒部隊的騎兵方才遠遠看到了鮮卑人的騎兵，正在大漠中緩緩地前進，遠遠看去，約有四五百人。

    追在最前麵的數百名烏桓戰士精神大振，加快速度，催馬追了上去，一邊追一邊揮動著閃亮的戰刀，放聲怒吼著，衝向那屠殺自己親人的凶手！

    那幾百鮮卑騎兵遠遠看到烏桓戰士追來，立即列陣相待。等到烏桓騎兵稍稍追近，他們突然擎出強弩，對準遠方的烏桓騎兵，扣動了扳機！

    利箭閃電般地從強弩上射出，越過長空，直指烏桓戰士們的胸膛。

    那精鋼打就的箭簇輕易地穿透了堅固的皮甲，深入心肺，血流狂濺而出，灑落沙漠，形成一朵朵的血花。

    淒厲的慘叫聲在茫茫大漠上響起，剽悍的戰士紛紛從狂奔的戰馬上摔落，餘下的戰士仍咬緊牙關，拍馬狂馳，衝向那些手持弩箭的敵兵。

    鮮卑騎兵放下弩箭，從馬頸上摘下另一枝上好的強弩，再度指向他們。這些騎兵似乎是經過嚴格訓練的一樣，仔細瞄準著馳來的敵兵，扣動扳機時，大都會讓一名烏桓騎兵從馬背上跌落，摔落在滾燙的黃沙上麵。

    付出了慘得的傷亡後，待到這一支前鋒部隊衝到敵軍麵前，餘下的還不足百人。看著圍向自己的大批敵兵手中弩箭上閃爍的寒芒，烏桓戰士憤怒而又恐懼地舉起戰刀，衝向敵兵，迎接他們的，卻是呼嘯而來的箭雨！

    血染黃沙。

    當箭雨過後，留在沙漠上的，隻有烏桓人屍體，和受傷慘嘶的戰馬。圍在他們附近的，是眼中閃爍著興奮光芒的強壯的鮮卑騎兵。

    鮮卑騎兵迅速打掃戰場，奪走了所有能走動的戰馬，向遠方馳去。而那些烏桓戰士視若珍寶的皮甲和武器，鮮卑人連看都不屑多看一眼，任由它們留在逐漸變冷的屍體上麵。

    當丘力居率領大隊騎兵追趕上來的時候，發現自己的前鋒部隊已經被盡數射殺，怒不可遏，不顧疲憊至極，順著馬蹄向前追去，終於看到那數百人正在前麵的沙漠上閑逛，立即興奮而憤怒地發出命令，率領大軍追趕上去。

    鮮卑騎兵再度列陣相待，隔著長長的距離，將箭雨淋向丘力居的部隊。戰馬長嘶聲中，數十戰士中箭一頭栽下馬背，同時有上百匹戰馬被利箭射中，一頭栽倒在沙漠上，傷勢沉重，無法再爬起來。

    鮮卑人收起弩弓，拍馬馳遠。一邊奔馳，一邊在馬上為強弩上弦，回過身來，瞄準烏桓騎兵大隊，射出一箭，大多不致虛發，能射傷一名戰士，或是射倒一匹戰馬。

    烏桓騎兵憤怒地嘶吼著，在丘力居的率領下，堅持不懈地追逐著，死都不肯放過這些可恨的強盜。

    長途追逐許久，在前方，出現了一片綠蔭。那是沙漠中的綠洲，鮮卑騎兵遠遠看到它，精神大振，縱聲歡呼著，催馬向綠洲馳去。

    丘力居的戰馬已經疲憊不堪，這讓丘力居十分頭痛。他部下的戰馬也都差不多消耗盡了馬力，還有大量戰士和馬匹被弩箭射中，失去了戰鬥力。現在能看到綠洲，也是丘力居精神一振，實在不行，還可以在那裏休息一下，養足精神，再去找鮮卑人算賬。

    他已經從王城附近村落殘存的烏桓百姓那裏得知，鮮卑人隻有兩三千人左右，比自己的騎兵少得多。這些強盜是見人就殺，若非那些烏桓百姓見機得早，一直躲在密林裏，隻怕也活不下來。

    現在追逐了這麽久，終於逮到了鮮卑人的蹤跡，他當然不肯放過。唯一讓他奇怪的是，鮮卑人搶走了那麽多財物，裝了好多馬車，不可能跑得那麽快。而在追逐之中，一時不注意，那些深深的車輪痕跡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不見了。

    隻要有馬蹄印就行！丘力居緊緊咬住嘴唇，鐵盔下亂蓬蓬的胡須在風中憤怒地發抖。他揮動戰刀，指著前方的敵兵，大聲呼喝，命令部下追上去，在綠洲將他們斬盡殺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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