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問的有些沒頭沒腦，陸茗煙卻是認真的思考了起來。

    早在來之前，淩思薇就已經是有意無意地告訴了她楚子漠的身份不簡單，但是她一直都沒有怎麽放在心上。

    就算是再怎麽顯赫的身份，終究還隻是一個人，他還依舊是她的丈夫。

    但是，如果他的身份是個壞人呢？

    陸茗煙有點不怎麽敢想。

    在夜色的幾天，她越來越發現楚子漠的身份成謎，帝都腳下，還能夠隨意地攜帶槍支，因為爭鬥被波及的麵目全非的大廳，無處不在的攝像頭，楚子漠最後和顧老三的談話，這些，都讓陸茗煙有了一個十分不好的猜測。

    但是此刻，她並沒有說出口。

    “是個什麽樣的壞人？”陸茗煙轉頭看向了楚子漠，眼底滿是疑問，“殺人放火，無惡不作嗎？”

    楚子漠皺了皺眉頭，隨即他就搖了搖頭，“前麵一個我做過，以前打黑拳的時候，別人給錢要我讓，我沒讓，在台子上把人打死了。”

    語音平淡，陸茗煙心裏莫名的有些不是滋味，所謂上流社會，其中不堪比比皆是。

    打黑拳這個名詞陸茗煙早在上輩子就聽過，陸家有一筆生意是和一位有特殊癖好的老板合作的，陸行當初為了做成生意，將那位大老板請到了阿拉斯加，現場觀看了一場黑拳。

    所謂黑拳，就是不被法律所保護的拳擊比賽，上了台子的兩個人，最後走下來的，隻能有一個。

    所謂生死有命，富貴在天。

    有的人打一場就聲名鵲起，名譽雙全，有的人輸了一場，就將命永遠留在了那上麵，美好人生戛然而止。

    這種醜陋曾經讓陸茗煙很厭惡那些人，但是當她知道楚子漠的事情的時候，那股厭惡卻變成了心酸，夾帶著絲絲的心疼。

    沒有誰會莫名其妙地去打黑拳，如果不是因為走投無路，又怎麽可能把自己的命放上去搏一搏的？

    沉默了良久，陸茗煙抬眼去看楚子漠，“你說你是壞人，那你傷害過無辜的人嗎？”

    “沒有。”這一點楚子漠說的很肯定，“我們不害良民，不害女人，不害小孩。”

    “……那，你可以說了吧。”陸茗煙咬著唇不怎麽肯定的說。

    這就是隱晦的，告訴了他她可以接受的意思了？

    楚子漠眼裏微微流露出一絲喜悅，手掌收緊了一下，陸茗煙卻是反射性地縮了縮，眼睛一對上楚子漠的瞬間就移開了。

    理智告訴她如果楚子漠說的是真的，她應該做到完全不在乎，生存從來不易，隻有沒有做喪盡天良的事情，有些事情的尺度也不一定就恪守在殺人之前。

    但是情感上，她有點沒有辦法接受。

    就好比那種，你天天睡在身邊的人，你本來以為他是個兢兢業業的商業天才，但是某一天你發現，原來他是一個變態殺人狂，這種心理跨度，真的……讓人有點不能接受。

    雖然楚子漠並沒有變態殺人狂那麽誇張，但是陸茗煙還是有些本能的畏懼。

    楚子漠抓了個空倒也是沒有什麽別的表情，他退後一步，完全地配合了陸茗煙的害怕，這才慢慢地開口：“讓你不能現在去司宅的原因，是因為，我的外公，不怎麽喜歡你。”

    “我們結婚的時候，我外公是過來了的，但是……”楚子漠難得的有些吞吞吐吐，“他聽見了你跟我說的話，當天晚上就回去了。”

    ？？？

    陸茗煙有些茫然地看著楚子漠，“你是說，司老爺子，結婚那天，去了我們家？”

    “對。”楚子漠點了點頭，不知道怎麽的，他看著陸茗煙現在這幅明顯有些害怕的模樣，卻是忍不住地失笑。

    陸茗煙當下心裏卻隻有一個感覺，死，定，了。

    司祈漠作為帝都從政的司家的第四個兒子，事實上，司家也隻有他最有出息，他自軍隊入政，一步步地走到了最不能被人撼動的位置，不能不說，他的能力，簡直已經超出了人類範疇之內。

    與他的名聲遠揚的，是他狠辣的行事手段。

    他將政敵踢下位的手段殘忍至極，狂風驟雨一般不給任何人爬起的機會。

    據說能讓司祈漠司老爺子不生氣的，隻有一個人，那就是他的妻子。

    可惜的是，三年前，他的妻子生了重病，不治而亡。

    可是她現在做了什麽？她讓司祈漠聽到了她對於楚子漠的抱怨和不平！

    天啊，陸茗煙恨不得有個時光機讓她穿到剛剛結婚的時候，不作死就不會死啊！

    “……那我現在怎麽辦啊？”陸茗煙伸手抓了抓自己的頭發，“我不會被你外公打死吧？”

    “不會的，”楚子漠忍著笑安慰道，“你至於這麽害怕麽？他也是你的外公了，都是成年人，有什麽說開就好了，肯定是不會打你的。”

    “可是我還是怕啊！”陸茗煙抬手捂住自己的眼睛，“我那會抽什麽風啊我，據說惹了司老爺子的人的，都沒有好下場吧？完了啊，涼了啊，我怕是連門都進不去了吧……”

    “你怕什麽？他要是不讓你進去我也不進去，我們就直接回深城去。”楚子漠伸手拍了拍陸茗煙的肩膀，眉宇之間卻沒有多少的抑鬱之氣，“反正我們有自己的家，他要是不給進，我就帶你回去，他又不能對我做什麽。”

    “而且，比起他來，我更在乎的還是你。”

    楚子漠並不是在開玩笑，他從小就被人拐賣了出去，記憶裏根本記不得多少事的年紀就被人拐走，即便是成年後回來，對於這些所謂親人的感情，也遠遠不夠。

    這些代溝已經劃下了十幾年，想要一朝一夕之間改變，是絕對不可能的。陸茗煙是他這些年的執念，黑暗裏唯一的陽光，自然是最重要的。

    起碼，這些年裏，陸茗煙是一直陪在他的身邊，被他記了這麽多年。

    別的不說，在陸茗煙和家人裏麵讓他選擇，他隻會選擇陸茗煙，而不是那些所謂的家人。（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