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論過程如何，葛良幡答應了下午趕回來，陶曉燕拿到手一筆錢，基本消停了。

    葛蔚藍回到病房裏陪伴奶奶，以前她沒能力，現在行動自如了，照顧奶奶的事必須由她來，誰也指望不上。

    “我找人打聽過了，鳴陽是初犯，毒品量很低，拘留一段時間就出來了。”

    葛蔚藍輕描淡寫的，以此安慰奶奶，實際上她對其中門道並不了解，不過聽秦森說問題不大。

    但……這個汙點怕是要跟著葛鳴陽一輩子了，在他的人生履曆上。

    葛奶奶聽她說完，長歎一口氣道：“幸虧你的腿好了，家裏總算有一件好事，不然我這心呐……”

    陶曉燕總說她偏心，這點她不否認，看看老大家的情況，支離破碎，她除了多顧著還能怎麽辦呢？

    葛蔚藍看著奶奶滿頭銀絲，道：“以後都會好起來的，就從現在開始。”

    “我這邊沒什麽事了，蔚藍，你去看看鳴陽吧，那邊給人探視不？”葛奶奶已經兩天沒看見孫子了，越想越是擔心。

    葛蔚藍坐著沒動，“我下午再去，等爸爸一起。”

    算起來她有多久沒看見爸爸了呢？好像是三年，她躺在醫院裏，爸媽先後都有來，然後很放心的把她丟給趙彥修一家。

    沒想到這次重逢，又是醫院。

    “作孽啊……”葛奶奶一聽她提起葛良幡，心情更加不好了。

    在鎮上住了一輩子，鄰居家長裏短總會同情她，讓她把兒子喚回來，這樣常年在外簡直跟沒有一樣。

    可是她一個老太婆，怎麽喚得回他們？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生活，包括她隔壁屋的小兒子。

    大概是藥裏含有安眠的成分，葛奶奶沒多久就躺下睡著了。

    葛蔚藍在邊上坐著，掏出手機看消息。

    秦森沒有發任何東西過來，也不知人跑哪去了……

    正猶豫著要不要給他打個電話詢問，手機鈴聲一響，方助理先打進來了。

    葛蔚藍連忙降低音量，躲到病房外接聽。

    “方助理？”

    “蔚藍，秦先生跟你在一塊嗎？”方助理的語氣有些急切。

    “這……現在沒有。”是有什麽急事麽？為了出差？

    方助理歎了口氣，道：“剛才秦先生掛了我電話，你們在哪？”

    啊？那家夥的行為也太任性了吧？葛蔚藍同情方助理一秒鍾，“在W市這邊，因為我家裏出了點事，很抱歉……”

    這一刻她真的有負罪感，因為她的緣故給他們造成很大的不便。

    “蔚藍不必道歉，我想請你給秦先生打個電話行麽？”

    方助理一手摘下眼鏡，口氣無奈：“你也知道他回去過中秋，已經積累了很多文件，這次clover是我們很重要的合作夥伴，隨便爽約未免也太草率了。“

    對方又不是阿貓阿狗。

    商人注重誠信，一諾千金嘛，葛蔚藍能夠理解，隻是……

    “方助理應該知道，我的話沒有分量，我可以試試，不過可能沒什麽用。”

    以她和秦森的相處模式，哪一次不是她被迫遷就屈服的，要是她能左右他的決定，那才奇怪了。

    方助理想了想，道：“蔚藍可以溫柔一點。”

    “什麽意思？”葛蔚藍不是很明白。

    他輕咳一聲，小聲道：“我覺得吧……秦先生在蔚藍麵前是吃軟不吃硬的……這事就麻煩你了，我有點事先掛了。”

    “誒……”她還沒說話呢，耳邊就是一陣嘟嘟嘟盲音。

    什麽叫‘秦森在她麵前吃軟不吃硬’？他根本就軟硬不吃好麽。

    葛蔚藍覺得方助理對他們之間的真實情況存有很大的誤解，不過現在不是追究的時候，畢竟來這一趟是因她而起。

    轉手播了秦森的手機，葛蔚藍在心裏斟酌著用詞，不料對方壓根沒打算接聽。

    她的電話被直接掛斷了。

    葛蔚藍皺皺眉，回想他們上午分開之際，不確定秦森是不是還在生氣。

    她重新打了過去，這次是在通話中。

    忍不住歎口氣，雖然秦森脾氣不好，但這次的事情確實很夠意思了。

    大晚上送她過來，她一頭紮進醫院，然後他呢？工作顧不上，獨自在W市某酒店內長蘑菇？

    這樣一想似乎有點小可憐……葛蔚藍晃晃腦袋，不對，秦森的行李中有筆記本電腦，會抽空處理一些工作的。

    葛蔚藍很不希望自己認為虧欠他什麽，一旦這個想法紮了根，許多事情她將處於被動之中。

    估摸著過了二十分鍾，再次打電話過去，這一回總算打通了。

    “秦森，你現在哪裏？”葛蔚藍問道。

    他反應淡淡：“什麽事。”

    “我想起昨天方助理說你今天……”

    “他讓你打電話的？”秦森打斷了她，道：“這件事我已經處理好了。”

    處理好了？葛蔚藍愣了愣，好奇道：“怎麽處理的，你這是要走了？”

    “我打電話溝通過的，”秦森免為其難解釋一句，道：“還有其它事麽？”

    聽他意思沒事就要掛斷了，葛蔚藍連忙道：“你要是沒走，就把地址發給我。”

    總不能她忙活奶奶的事，就完全把秦森丟在這裏不管，也太不地道了。

    那頭秦森冷哼一聲：“晚飯之前必須過來。”

    “……”

    葛蔚藍低頭看向結束通話的手機屏幕，晚飯之前會不會有點強她所難了？

    秦森立即就把酒店位置分享給她，就在這個醫院附近，壓根沒走遠。

    葛蔚藍打開微信，正好陸巧姿也發消息過來，說她中秋節回老家了，因為申請國慶節調休，可以待許多天。

    這一年中秋國慶假期是沒有挨著一起的，陸巧姿把自己的假期提前，不僅二者合並時間更長，還免去路上堵塞之苦。

    【那你有得玩了，多陪陪家人】

    葛蔚藍很想跟陸巧姿分享自己的喜悅，她能站起來了，好朋友一定會替她感到高興。

    可惜家裏多事之秋，隻能暫且往後放一放，等葛鳴陽的事告一段落再去找她玩。

    中午吃過飯，葛蔚藍就遵循醫生的指示，帶著葛奶奶去做了幾項檢查。

    陶曉燕早就回去了，說葛良浩和葛音音在家沒人煮飯，把醫院這邊丟給葛蔚藍。

    也沒多大事，雖然詳細報告單要幾天之後才能出來，但醫生看過之後，準許葛奶奶出院，回家靜養即可。

    葛良幡是差不多下午三點半到的，正好趕上幫忙辦出院手續。

    他和葛蔚藍一個碰麵，雙方均是驚訝不已。

    太久沒見了，彼此仿佛是陌生人。

    “蔚藍，你的腿好了？！”葛良幡率先出聲。

    “嗯。”葛蔚藍低低應道。

    她的父親看上去變化很大，歲月沒有讓他年邁，更別提什麽白頭發了，體型比記憶中豐腴了些，顯得年輕。

    印象中的爸爸清瘦樸素，現在麽……身上多了一絲中年人的魄力，葛蔚藍不知道是不是他的妻子給予他的自信。

    反正看上去過得挺好的，至少在物質方麵。

    “這麽大的事怎麽不跟我提個嘴呢？”葛良幡埋怨她道：“先前不是說沒法站起來嗎，有沒有檢查仔細？”

    他這麽一說，原本板著臉不理會他的葛奶奶瞬間回過神，拉住葛蔚藍道：“對啊，正好還沒離開醫院，你去掛號看看我才放心！”

    “不用，我已經康複了，還是快點找個酒店吧，等會兒要去看鳴陽怎麽樣了。”葛蔚藍提起奶奶的布袋子，率先走在前頭。

    葛奶奶聞言哼了一聲，意有所指道：“鳴陽怎麽樣都沒人心疼，自己倒是光鮮亮麗了！”

    “媽這是在怨我呢？”葛良幡上前扶住她，道：“我工作是真的忙，你也知道，我除了這兩個孩子，那邊也有孩子，總得賺錢不是？”

    “我不跟你掰扯這個，自己做得怎麽樣心中有數。”葛奶奶擺擺手不欲多說。

    醫院門口人多眼雜的，吵起來平白給人看笑話。

    葛鳴陽被拘留在市裏，他們也不急著回去小鎮了，三人尋個酒店住下，正巧跟秦森發的那地址不是太遠。

    秦森有錢也懂得享受，從來不委屈自己的，自然是住大酒店，而葛奶奶素來節儉，睡覺而已沒必要鋪張浪費。

    甚至葛蔚藍被要求跟她同個屋子，雙床房彼此有個照應。

    怕老人看見葛鳴陽會太過激動，葛奶奶被留在酒店裏看電視，葛蔚藍和葛良幡兩人搭車前往。

    時間有點緊，快要五點鍾了，人家五點半下班，讓明天再來。

    父女二人碰了個冷釘子，就連交罰額都沒人收。

    “明天早點過來，別掐著點，交了錢之後去戒毒所那邊看，我們這邊不接待探視的人。”

    那人口氣不太好，卻把事情給說清了，葛鳴陽有過好幾起鬥毆的前科記錄在案，情節較為嚴重。

    葛蔚藍算是體會了一把心虛的滋味。

    作為犯事人員的家屬，原來是這樣的感覺，即便被冷臉被鄙視，別說有半分脾氣了，直接就抬不起頭。

    難怪說人爭一口氣，一個人做錯事，不僅自己被指責，親人不也麵上無光。（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