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不想要……別人知道……你有個傻子妹妹，可那次……我讓哥哥討厭了，是我讓哥哥不開心。哥哥你可以不可以原諒我？”

    夏桑淚眼模糊。

    秦崢眼底裏，眸光閃爍，另一隻手緩緩地握成拳。

    “哥哥放心，以後桑桑不會在馬馬虎虎跑去季氏給哥哥送東西了，我知道……我不會再給哥哥丟人了，現在的我是一個正常人。”

    那一次秦桑為給秦崢生日驚喜，連著好多天記路線，生怕自己忘記。

    但她最後還是搞砸了事情，甚至還丟了秦崢的臉。

    甚至鬧到警察局去，最後還是秦崢去警察局接她的，秦崢那時候剛剛入季氏，雖然頗有手段，可底下的人卻也會時不時拿秦桑是傻子的事情說些閑言碎語。

    人心，是多麽的刻薄惡毒呢？

    夏桑哽咽的哭訴著，咖啡廳裏的空氣寂靜如沉靜的湖麵，秦崢垂眸淡然坐於她對麵，濃密細長的眼睫往下沉，掩住了他瞳孔裏的暗流湧動，卻叫夏桑以為他沒有任何反應，是一個絕情的哥哥。

    夏桑的心漸漸的沉下去，手心的人偶被她用力的攥住，指甲嵌入掌心，撕裂的疼痛提醒著她此時的境況。

    盡管她這一番剖心之言，可秦崢卻沒有一點反應。

    “我想問你一句……如果我死在夏家……再也回不來了，哥哥是否……”喉嚨酸澀，如同梗住了一把刀，剮著她的血肉，連帶著呼吸都有些血腥的味道。

    “會後悔，將我送回夏家？”

    一句簡短的話，卻在她舌尖纏繞幾次三番，最後才吐露而出。

    語畢。

    夏桑不再言語，而是抬起眼眸，滿是淚光的眼睛直直的看著他，那麽的謹慎那麽的專注，生怕錯過他臉上的任何一個表情。

    他會後悔嗎？

    他會嗎？

    時光仿佛陷入長久的冷寂裏，空氣安靜極了，是以落地窗外的雨聲劈裏啪啦的異常清晰，像是砸到她的心裏，先是陣痛，最後彌散開無限的寒意。

    “沒有假設，你現在活著。”

    良久的沉默之後，秦崢再次輕描淡寫的說出這樣的解釋。

    可夏桑眼裏的淚卻再次奪眶而出，心痛的感同越發的強烈，她猛然將手中的人偶丟棄到他麵前。

    人偶“啪”的一聲砸咖啡杯裏，滾燙的咖啡飛濺而起，無數的星星點點沾在他灰色的西裝上，以及那英俊的麵頰。

    瑕疵。

    不再是完美的，如同秦桑心裏的記憶。

    心裏有聲音在呐喊，夏桑心跳已經不由自己控製，她多麽想不顧一切的對秦崢喊：“秦桑死了啊！那個傻子……死了……死在你自以為是的保護之下，死在你的成全裏。”

    可到頭來，秦桑的逝世竟然隻換回秦崢的一句沒有假設，她要如何告訴秦崢，秦桑不再世上的真相。

    她竟然會想要秦崢也痛。

    “桑桑，你今天叫我來，到底有什麽事情？時間不早了，若無事，我就走了。”

    秦崢也不動怒，還是那一副淡然的模樣，他抽出紙巾擦拭著麵頰，一舉一動都是那般的閑適慵懶，全然不將她放在眼裏。

    不。

    說錯了。

    是全然不將那個秦桑放在心裏。

    “秦崢，總有一天，你會後悔的。”

    夏桑狠狠地抹去淚水，秦崢冷漠的態度讓她現在隻想離開這裏，她怕，她在多待下去一秒鍾，她就會將秦桑的死告訴他。

    夏桑拿起包，匆匆的往外走。

    走到咖啡店門口，冷風和冰雨交織而來，猶如一張巨大的織網將她籠罩，夏桑混沌的思緒頓時清明不少，她停下腳步，轉過頭看他。

    他留給她的是一道背影，沐浴在橘黃色的燈光下，似乎帶著難以言喻的疲倦和萎靡。

    “我發誓，你會後悔。”

    溫柔的聲音摻雜著決絕，擲地有聲。

    夏桑連傘都沒撐開，直接衝入暴雨裏，雨水將她全身淋濕，濕重的裙子黏貼在肌膚上，異常的難受。

    但，很理智也很冷靜。

    這冰冷的暴雨，將她肌膚深處躥起來的絲絲灼熱，慢慢地澆滅，長發貼著頭皮，雨珠從她發梢順流而下。

    空曠的街道四下無人，漫天雨霧裏，路道兩旁的路燈，在深沉的夜色裏散發著微弱的光，似乎是在給迷途的旅行者指引回家的路。

    夏桑開車回錦繡花城，雨勢還未曾減弱，別墅裏靜悄悄的，屋簷下的聲控燈因她的步伐而瞬間亮起，照亮她滿是雨水的麵頰。

    夏桑才推開門，容媽看見她，一臉擔憂的上前：“夫人，怎麽弄成這個模樣啊？快來擦擦，小心著涼了。”

    容媽趕忙去拿幹淨的浴巾，給濕透的夏桑擦頭發。

    屋內的暖氣和外麵的寒意形成強烈的對比，夏桑此時才忍不住顫抖，她搖搖頭，“容媽，我自己來吧。”

    容媽正要將浴巾遞給她，倏地響起顧司宸的聲音。

    “給我吧，容媽下去休息。”

    顧司宸推著樓梯從平台處下來，夏桑看見他，立刻將頭垂下。

    自從那次在醫院之後，顧司宸已經很久沒有回來了，今天怎麽會突然出現呢？

    容媽也是聰明人，給這小兩口製造單獨相處的機會，溜到廚房去熬薑湯了。

    等容媽一走，偌大的客廳便是寂靜無比，空氣裏彌漫著尷尬的味道。

    “愣著幹嘛？難不成，要我過去請你？”

    顧司宸手上拿著浴巾，他朝她挑眉。

    “不是……我可以自己來的，不用麻煩你了。”夏桑結結巴巴的說道。

    “過來。”顧司宸臉色冷下。

    夏桑猶豫片刻，慢慢上前。

    等到夏桑站定，顧司宸示意她坐下，須臾，幹柔的浴巾披上的她的腦袋，他側眸看著，目光專注而又柔和，眉心閃爍著令人心旌搖曳的溫柔和繾綣情意。

    他伸手挑起她的一綹長發，慢慢地用浴巾擦拭著。

    他的動作細致而又小心，似乎是怕弄疼她。

    她背對著他而坐，他的呼吸和味道猶如暖風從後麵緩緩地包圍過來，她如同墜入溫泉裏，那幹淨清新的味道。

    都是他。

    隻是他。

    “秦父我已經命人放了。”冷不丁，他忽然說道。

    夏桑聞言，震驚回頭，轉瞬，她冰涼的唇瓣堪堪擦過他的唇角，唇上泛起細密的酥麻感。

    她並不知道他的距離和她這麽近，這無意之間的回頭，竟直接無意之間吻了他。

    氣氛沉默。

    夏桑難以置信的瞪大眼，心如鹿撞，心砰砰的跳個不停，如同在平靜的湖麵投下石塊，讓她久久不能反應過來。

    “嘭——”

    身後倏然響起破碎聲。

    容媽手一抖，趕忙溜走。

    待到夏桑恢複神誌，她麵色大變，一下彈跳起來往後跑——

    忽地，她一腳踩上地麵破碎的瓷片，大灘水漬令她打滑摔倒，重重的一屁股坐在地上。

    瓷片盡數紮入她的屁股，撕心裂肺的疼痛讓她麵色瞬間大變。

    “啊——”

    夏桑慘叫一聲，趕忙從地上爬起來。

    “顧司宸救命啊！”

    夏桑哭號著，大聲呼叫著他。（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