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咬著唇，湊近他的耳畔，她輕聲說：“顧司宸，我要告訴你，我喜歡你。”

    日光擁抱著他不真切的麵容，而他神色駭然，瞳孔隱約不可見的一縮，恍如漫天的雨滴融入江流，再大的水花也華為一潭死水。

    他摟在她腰上的手指一僵，包裹著心髒的層層屏障也隨著那句我喜歡你，分崩離析。

    夏桑沒有聽見他的回應，隻是感受到他原本平靜均勻的呼吸變得越來越輕，若不是她屏住呼吸，幾乎就要聽不見。

    她剛才的一腔衝動，那種不顧一切要表白的情緒，隨著他的漠然而漸漸地熄滅。

    像是從九霄之上墮入深不可測的地獄。

    喜歡他，就像是在走一條崎嶇陡峭的山路，哪怕她拚盡全力，卻依然隨時要擔心會被無情的拋棄。

    此時，她心中卻如同一口枯井，濃烈的酸楚卷席蔓延，從心口傳至身體各處。

    她的熾熱的眼神慢慢地涼了，像是漫天的星辰墮入深海裏，隻有一望無垠的黑暗和沉寂。

    她沒有哭，隻是覺得心口忽然就很難受，像是被一個巨大，狠狠地捶打了一圈，粘稠的血腥味在翻湧亂躥。

    這是心痛吧？還是失望？亦或者，是看清現實的理智？還是……

    她垂下眼，慢慢地鬆開他，而後站直在他麵前。

    她的目光躲閃，語氣卻帶著涼意：“我去看我哥了。”

    那一刻，他審視的目光猶如一柄利劍，活生生的將她定在此處，她想要掙脫，可動動手腳，就是鑽心刺骨的疼痛。

    她忽然覺得自己像是一個徹頭徹尾的笑話。

    一個從來沒有看清過自己身份的笑話！

    她變得好無頭緒，先是慌張，後是無措，猶如被驚動了的小魚兒，這一刻，她不敢去看他的眼神，竟生出一種想要奪門而出的想法。

    他是在笑她嗎？

    還是他如同一個旁觀者一樣，欣賞著她的狼狽和無措？看她變成個笑話？

    不等顧司宸有任何的表示，夏桑被現場壓抑的氣息逼迫得喘不過氣，她避開他的眼神，逃也似的離開走廊。

    她的腳步匆忙，像是急於脫離這個地方。

    夏桑仿佛覺得身後有洪水猛獸在追趕，快步走到樓道口，她沒有進電梯，而是拚著一口氣直接從三樓上跑下去。

    雙腿發麻，她喘著粗氣，停在醫院大樓下，背靠在冰冷的石柱上，身體無力地滑落跌坐在地上，她將自己蜷縮在這一方小小的角落裏，試圖讓這石柱子將她遮掩。

    她的衝動換來了什麽？

    夏桑煩躁的抓扯頭發，臉上像是被人狠狠地甩了幾個巴掌，不疼，但是卻覺得沒有一點自尊可言。

    顧司宸……

    他不是沒有聽見。

    所以……（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