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操訓話時，校領導在主席台上再三強調早戀的後果，做了一係列與之相關的演說後，還是要求小佐上台，當著全校師生的麵自我檢討。

    那一瞬間，全場幾千雙眼睛落在小佐身上，仿佛看個小醜似的。那是怎樣的一種感受，就如同被押上死刑台的囚犯似的，等著全天下人看他笑話般的屈辱。

    小佐一步一步地走向主席台的正中央，雙腳像灌了鉛似的，每一步都是那麽的沉重。他甚至不敢抬頭，全場每一個人的眼神，仿佛都帶著嘲諷般的惡意。

    “小佐！”小雅突然雙手攏在嘴邊，朝台上喊了一聲。

    小佐聽到聲音，終於抬起了頭。可是在茫茫的人海裏，怎麽也看不到小雅的身影。

    “小佐哥哥！”

    小佐循聲望去，就看到童真真在人群裏，蹦蹦跳跳的，不停地向他揮著手。那股笨笨的傻樣，看得他有種莫名的感動。

    “小佐！”小雅看到童真真揮著手，也有模有樣地跟著揮起來。兩人一前一後，相互輝映著，仿若兩束陽光般，一下子照亮了他的天空。

    “肅靜！”校長在台上喊了一聲，全場的嘈雜聲，一下子全消失了。

    小佐走到主席台中央，咽了咽口水，對著麥克風輕輕道：“尊敬的……”

    才說了幾個字，後麵的“老師”兩個字，小佐就再也無法說出口。那些曾經在他眼裏無比神聖的字眼，如同魚刺般卡在他的咽喉，讓他開不了口。

    “念啊！”旁邊的副校長黑著臉，不滿地催促道。那種一臉不耐煩的態度，仿佛他本身就該站在這裏，受眾人嘲笑似的。

    “快念啊！”不遠處的兩個校紀委也跟著催促了起來。那種完全不顧別人臉麵的語氣，看得他想反胃。

    小佐突然惡向膽邊生，對著麥克風，豁出去似的喊道：“小雅！我愛你！小雅！我愛你！……”

    那一刻，全場寂靜。所有人都傻了眼似的，盯著舞台上的小佐，瞠目結舌。包括旁邊的一幹執勤老師在內。

    操場上，突然響起兩道哭聲。一道是小雅的！她拭擦著眼淚，心中的感動，猶如澎湃的海水一般，瞬間淹沒了她的整個世界。

    另一道是童真真的！小佐的每一字一句，都像針紮般，刺在她的心窩，讓她痛不欲生。一種前所未有的絕望籠罩著她，讓她瞬間哭得昏天暗地。

    “小佐哥哥！你太狠了！……”童真真蹲下身子，哭得泣不成聲。

    隻是，哭聲剛起，就被一陣排山倒海般的掌聲淹沒了。於萬千人群中，不顧自己的名譽，不理旁人的異樣的目光，不在乎學校家長的指責。市一中創辦這麽多年了，敢這樣做的，大概隻有他一個了。

    “兄弟！好樣的！我們支持你！”

    “哇！哥們！你真是神人呐！請收下小弟的膝蓋吧！”

    “那位帥哥！放棄你的小雅跟我走吧！我願意陪你到天涯海角……”

    “……”

    台下紛紛嚷嚷的，說什麽的都有，氣得台上的老師們暴跳如雷，都有種衝上去，將他大卸八塊的衝動。

    “安靜！安靜！……”現場亂成一鍋粥，各班的班主任都焦頭爛額的，忙著維持班上的次序。

    “還愣在台上幹什麽？快跑啊！”台下驀地傳過來一道催促聲。接著，整個現場都跟著喊了起來：“快跑！快跑！……”

    小佐頓時回過神來，二話不說，一個箭步就跳下了近兩米高的主席台，然後繞過人群，往校外跑去。小雅也從人群裏擠了出來，衝過去，牽著小佐一起往外跑。那種感覺，讓她有種一起私奔般的錯覺。

    台上的校領導，一看到這一幕，鼻子都氣歪了。大聲急呼著：“攔住他們，給我攔住他們！……”

    隻是，無論是保安，還是教師，一旦想要攔截他們，後麵就有大把的學生紛湧過來，瞬間把他們淹沒在人潮裏。而小雅跟小佐，則在人群避讓出來的一條走道上，奮力疾跑著。兩人牽著手，仿佛奔向幸福的天堂。隻是，大家都沒注意到，童真真也跟著跑了出去。

    走到校門口時，隔壁傳達室的王老頭摸不清楚狀況，突然走出來勸道：“小朋友！現在還在開會，趕緊回去吧！半途逃課可不是什麽好習慣！”

    小佐衝他笑了笑道：“大爺！今天我們不上課，你放我們出去吧！”

    “胡扯！”王老頭氣得鼻子都歪了，看了這麽多年的大門，還沒見過這種睜著眼睛說瞎話的學生。他揮著手，微怒道：“快回去，不然別怪我不客氣了。”

    隻是他的話，小佐他們根本就聽進耳。小佐蹲下身子，幫小雅翻過了電動門。然後自己也一個躍身，跟著翻了出去。那種行雲流水般的動作，看得王老頭直發愣。

    王老頭還沒回過神來，身後的童真真也跟著衝了過來，手腳並用地翻過了電動門，跟著小佐他們尾隨而去了。

    咋了？是我老了，還是這個時代發展得太快了。怎麽現在的學生，都敢這麽明目張膽地逃課了。王老頭腦海裏，閃過一百個為什麽？

    小佐拉著小雅，像對私奔的戀人似的，在人來人往的大街上奔跑著。沿途都是他們歡快的笑聲，像飛鳥似的，灑遍了整個市的天空。

    他們不理路人詫異的眼光，在街道一陣疾馳著，直到筋疲力盡時，才在路旁的一張長椅上坐下來。兩人都累得直喘粗氣。不過，心情卻是說不出的暢快。

    小佐開玩笑道：“小雅！你說趙老頭會不會氣得發瘋啊！”

    小雅搖頭道：“我不知道他會不會發瘋。但是，我知道，我已經愛你愛得發瘋了。”

    “小雅！”小佐聞言，動情地一把摟住小雅，吻了上去。

    芳草萋萋、落英繽紛的桃林長街上，陽光呈度的斜角，灑落下來，斜斜地打在那對相吻在一起的男孩與女孩身上。輕風拂動了他們纏繞在一起的發絲，也拂動了兩顆跳動的心髒。粉色的花瓣，像花蝴蝶似的，翩翩飛舞在他們周圍，那麽自然、那麽美好。所有的一切，都美得像副中世紀奢華的油彩畫。

    “小佐哥哥！”一道夾帶著絕望的呼喊聲，突然把他們驚醒了過來。小佐兩人倉促地分開，轉身就看到淚流滿麵的童真真。

    “真真！”小佐臉上的神色，一下子慌亂了起來。他瞥了一眼童真真，低垂著頭，臉上寫滿了愧疚與不安。

    童真真無視了旁邊的小雅，一步一步走過來，盯著小佐，哽咽道：“為什麽？為什麽？……”

    小佐無法回答她那麽多的“為什麽”。童真真逼近一步，他就退一步。直到退到牆壁上，退無可退時，他才停了下來。

    童真真抬起頭，仰望著他。淚流不止的臉頰上，寫滿了悲傷。她再次邁一步，直接貼著小佐的胸膛上問道：“為什麽？小佐哥哥！明明我們在一起久一點，明明我對你的感情深一點，明明我比她優秀一點。可你，為什麽還是選擇了她。”

    一想起他們往日的時光，小佐也忍不住觸景傷情。他扶著童真真的肩膀，哽咽道：“真真！你別這樣好嗎？”

    “不行！今天我就要問個清楚。”童真真淚流滿麵的臉上，寫滿了倔強。

    “因為！”小佐遲疑了一下，才緩緩開口道：“因為我對你的感情，隻有兄妹之情。”

    “我不信！我不信！你騙我！”童真真如疾風驟雨般的拳頭，不停地捶打在小佐的胸膛上。殘酷的現實，讓她幾乎失去了理智。

    小佐握住了她的拳頭，一字一句地道：“真真！前段時間，其實我也試嚐著接受你。可是，後來我發現自己真的做不到。我們做回原來的自己好嗎？你還是我的真真！跟親妹妹一樣的真真。而我，還是你的小佐哥哥。”

    童真真抬起頭來，哽咽道：“真的不行嗎？真的不可以嗎？”

    “對不起！”小佐用沉默，代替了給不了的虧欠。

    童真真突然抱著他，哭得痛徹心扉。良久，她才抬起頭來，喃喃自語道：“小佐哥哥！你知道我小時候的夢想是什麽嗎？我小時候的夢想，就是能夠永遠的和你在一起，永遠不分開。我經常幻想，當我牽著你走向婚禮的殿堂時，那一定是我這輩子最美的時刻。”

    “可是，這麽多年的幻想，現在全部破滅了。小佐哥哥！你就真的這麽狠心嗎？我竟然輸給了你相識不到半年的女生。”童真真再次抱著小佐，哭得昏天暗地。

    小佐一邊擦拭著她臉上的淚痕，一邊不停地說“對不起！”。看著淚流不止的童真真，他的心也跟著痛得如刀絞般難受。

    良久，童真真才擦幹了淚痕，盯著小佐道：“小佐哥哥！我現在隻有一個心願，隻要你能滿足我，從此以後，我……我隻做你的親妹妹。”

    “行！你說，我什麽都答應你。”

    “小佐哥哥！這輩子，我可能無法將自己的初夜給你了。但是，我希望把自己的初吻給你，好嗎？求你了！這是我現在唯一的心願。”說著，淚水像泛濫的悲傷，又一次彌漫了她的眼眶。

    小佐怔怔地瞧著她，突然俯下身子，吻在了童真真的唇上。

    落英繽紛的桃樹林下，男孩與女孩相擁在一起，吻得那麽傷心，同時又那麽刻骨銘心。像黃昏裏，即將落幕的夕陽，唯美、悲涼、憂傷……（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