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門大喪二

    “魔君，請您施法。”

    雖不知他葫蘆裏到底賣的什麽藥，環恃還是合起扇子，聚力向水流一擊。方才還是個人形翻騰著的水麵，瞬間平息了。

    本就對蠱術不屑一顧，此刻環恃更是心中冷笑，折騰了半天，被本君輕輕一擊便沫都沒剩，果真都是不中用的東西！

    “謝魔君，成了！”

    “成了？！”

    覷岩微微一笑，用手抹開鍋中水麵，手勢請環恃一觀。

    水麵上是一個人的臉，麵色灰白一看早就沒有氣息了，這個麵相倒是很眼熟，和剛才水麵上鼓出的人形倒很是相似。環恃正觀察著，不想那死人竟突然睜圓了雙眼，本捂在眼裏的血水，嘩的一下流出來，唬的環恃往後一躲。

    “這這這，這什麽玩意兒。”

    覷岩仍是微微一笑，並不言語。

    **

    “師妹，你不能總是這樣，掌門在泉下有知，定然不會希望看到……”

    “你們日日和我說這些，自己不覺得煩悶麽？”

    “師妹……”

    “行了，我想自己出去走走。”

    甩開了宋子飛，幽莫桑獨自一人出了下殿，踢踢踏踏的路上茫無目的的走著，不知不覺，竟越來越靠近靈堂的方向。這連日來她已經流了太多的淚，不想再陷入那種無盡悲痛中去了。幽莫桑咬了咬嘴唇，狠心扭過頭，換了個方向。

    雖然師父上聖頻頻垂詢，上仙放子飛回來日夜陪伴著自己，然而心中突然缺失的那塊地方，始終撕裂般的疼痛。冷靜下來回想前事，她實在不能接受離家時尚一切安泰的父親，到了玉虛竟會一下子病入膏肓，甚至上仙都不得救治，還因此受到牽連。

    一方麵，她為父親連累上仙昏厥，險些釀成往生人霍亂人間的災難，深深愧疚；但另一方麵，她知父親傷情並不嚴重，怎麽突然沉重如斯，亦是百思不得其解。

    痛心，不甘，疑惑，羞愧，後悔……和父親相處的日日夜夜，一幕幕席上眼前，幽莫桑狠狠甩頭，她不想承認這些眼淚，不想自己依舊這麽沮喪。晃得頭暈之時，她仿佛瞥見一個人影，身形步伐，那麽熟悉……

    **

    幾日來，同期新進的弟子、上徒們，走馬燈一樣不時過來看莫桑。各式各樣的慰問品，擠了一屋子。

    昊天門的五位門神一樣的大漢，更是合力抬來了一尊青岡石的玄武像，說是送給莫桑鎮宅……

    當時宋子飛本想推脫一下，這麽大的東西放在房間裏，是在太過壓抑了。但不成想莫桑竟毫不遲疑並回禮拜謝，收了下來。

    “這麽個大東西，放在房子裏都沒法走了，又沒什麽用。師妹若是不好意思，我去給你退了它。”

    莫桑微微搖了搖頭：“師兄，有喪事送玄武像，這是昊天門的禮節。玄武像越大，表示對對方越尊重。這個禮，我們玄鏡痕必須收下。”

    宋子飛瞬時失語了，他明白近日來幽莫桑心中的悲痛和身上的壓力，但不成想她小小的身軀裏竟藏著這麽多細致心思和冷靜考量。尤其那句“我們玄鏡痕”更是讓他心痛不已。確實，此刻不是掌門一人的喪禮，也不是師妹一人的痛心，這早就不是一家一戶的事情，而是玄鏡痕乃至玉虛宮的一件大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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