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章 重返校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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進入炎夏時節,北城市的天氣格外的炎熱,太陽灸烤著大地,發出“滋啦滋啦”的聲音,路邊賣西瓜的老伯生意忙的不亦樂乎,盡管大量汗水浸濕了他的衣服,也絲毫沒有露出暴躁的神色!很奇怪,北方的夏天竟然不比南方夏天氣溫要相差多少,就連早晚都像是在一隻熔爐裏!
鶯飛藝校某選修課教室窗外…知了在樹上聲聲地叫著不停。
課堂上,孫副教用他的大嗓門不斷地講著文學名著欣賞的知識…五十多歲左右的孫副教,為人比較刻板,喜歡鑽研曆史,頂著一頭地中海,個子不高,大腹便便,由於十分喜歡訓人,同學們都不怎麽喜歡他,但是他的課認真聽的話能學到很多知識點,於是依然有很多人選修他的課。一些比較皮的同學私底下會叫他“大猩猩”。
還不,正當“猩猩”講的眉飛色舞慷慨激昂的時候他善於撲捉的雙眼一轉,就發現了台下正在趴桌上睡覺的陸漫漫,幽怨地瞥了她一眼,繼續講課。但後來發現課堂上睡覺的還不在少數,火氣就上來了:“看看,看看你們一個個的啊,忒長能耐了!不好好聽又跑教室睡覺來了!”
說完惡狠狠去向陸漫漫瞪去…坐在陸漫漫後桌的阿淩一看情況不妙,連忙拿筆戳了戳陸漫漫的後背,小聲地叫喚她起來,並說你被發現了…
這時,陸漫漫抬起頭發現還沒下課,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揉了揉疲乏的雙眼,可她實在太困了剛要重新趴下,“猩猩”就來到了她的麵前,板著一張臉說:“好,很好,特別好!”
陸漫漫立即被嚇的睡意全無豎直身體一動也不動,低頭翻著桌麵上的書,才明白過來這是“猩猩”的課,心裏難免有點小尷尬,想著“猩猩”快點兒訓完然後從眼前消失…
“猩猩”看陸漫漫不說話,氣炸了,向她怒吼道下次要睡覺就回去睡去,別來聽我的課,免得防礙其他同學聽課,別以為上了大學就覺得放鬆了,期未掛科照樣畢不了業diadia…對於這種司空見慣的現象,陸漫漫早已熟視無睹,聳聳肩不以為然。
當然這並不是因為她常常在課上睡覺被抓,而是每次聽他的課時總免不了有幾個同學都要被他訓個遍,原因五花八門。這怕是連“猩猩”自己也沒意識到自己有多喜歡訓人,無論刮風下雨,電閃雷鳴,從不斷隔,也不嫌累…
陸漫漫漫不經心想著,鈴鈴鈴——下課鈴打響了,“猩猩”揚長而去,陸漫漫重新懶洋洋地趴在桌子上,因為她實在太困了,昨晚因為想著多背幾句英文,愣是到淩晨三點多才想起睡覺,早上六點三十分就要起來洗漱開始發奮圖強的一天!
“真是要命!”
陸漫漫哀嚎,後桌的阿淩探過頭來,用手拍了一下陸漫漫的肩膀,問:“誒,你怎麽搞的,昨晚又熬夜背英文的吧?你又不考雅思,拚命三郎啊你!”說完一臉覺得她自相矛盾的表情。
阿淩是陸漫漫學校裏最好的朋友,大二,同為音樂係,還是室友,所以整天可以說是形影不離。阿淩19歲,比還有兩個月滿21歲的陸漫漫小1歲七個月。
阿淩個子很高,一米七、大長腿,身材不僅火辣,長的還特別漂亮!眼睛會放電,所以不能跟她對視太久,是學校公認的女神那一類傳奇人物,光是學校裏追她的人都有十位數以上,要知道,藝校中最不缺乏的就是長相出眾的人兒,阿淩可想而知是有多大的優勢!陸漫漫曾經還天真無邪地問過她長這麽高又這麽好看為什麽要選擇學音樂而不去選美?
當然了,除了收到阿淩一記大大的白眼外還被她反駁說你那麽矮為什麽不去小人國賣燒餅!這…就很尷尬了!
與阿淩相比之下,陸漫漫就要遜色很多,但她還是很喜歡這個樣子的自己,別人有的東西雖然自己沒有,但自己有的別人也未必會有,阿淩固然美豔不可方物,陸漫漫也不差!
也不知道從什麽時候開始這兩個天差地別的人突然結識成為彼此最好的朋友!
“沒辦法啊,誰讓我口語聽力嚴重落後,我再不努力一點兒,僅有的天天賦都被消磨光了,到時候不僅這個班年齡最大的是我,成績最差的也是我,僅有一個掛科的還是我!想想全身細胞都是拒絕的!”
陸漫漫捂住耳朵拚命地搖了搖頭,表示不敢再多想下去。
“怕什麽,你也是有優勢的,不然怎麽會空降到鶯飛,你以為鶯飛這種貴族藝校是閑雜人等之輩能進來的嗎?你可是校長親自力推進校的,雖然說這不是什麽新鮮事兒,但你運氣也不要太好了吧!能得到咱們冷豔的何校長垂青!”
阿淩還是覺得陸漫漫在開學兩個月後的一個星期裏空降在他們班感到不可思議。
要知道能上貴族藝校,談何容易,雖然校方也通人性,但一定是真正的才華佳子才能占上風,什麽琴琪書畫呀,跟藝術搭邊的都得會一些兒,還有尤為重要的是長相樣貌!
再看看陸漫漫,個子不算高,身材纖細,一副弱不經風又鏗鏘有力的模樣,唯一的兩砣肉長在了臉上,眼睛大大眼神清澈,不能用好看來形容她,可能是長相與年紀不符吧,她的樣子隻能用單純來形容,二次元的美少女般的即視感。
如果她不說自己的年齡的話別人根本無法猜測長的像十六、七歲左右的陸漫漫其實已經20歲了!
對了,她還有一腔特色的娃娃音,這可以算是她的一個優勢吧,有音色好的先天條件,和秉著努力的態度的人運氣總不會差很多。
所以僅是靠著獨特的聲音,和熱愛音樂的決心才親自被何校長邀請到鶯飛學習。
盡管她還會彈吉他,其它方麵也算是剛剛及格,但是阿淩卻說的一點都沒錯,陸漫漫實在是運氣太好,有幸之年遇到鶯飛藝術學院的校長!而事情的開端要從三年前,也就是陸漫漫18歲前的時候開始。
有些發生的事情其實挺扯的,但你又不得不信那是臨到自己身上事實的真相。就好像天下要降大任於你,必須要讓你經曆一段慘絕人寰痛不欲生叫天天不靈叫地地不應的艱難歲月。
那時候,陸漫漫還是一個病入膏荒的小女孩,病的有多嚴重呢?四肢幾近癱瘓。
醫生告訴陸父陸母,治愈的希望基本為零,麵臨終身癱瘓的風險,也就是說日後想要像正常人一樣恢複雙腿的正常活動,除非奇跡發生。
所以醫生給出最好的治療方案也隻是換置壞死的關節,使用壽命還有限期!即使換上了髖關節後,也依然不能恢複常人那樣自由活動。
對於這個晴天霹靂的結果陸漫漫是最無法接受的,她沒有辦法向命運妥協,卻也不能抵抗命運對她殘酷的安排!更別說對這個一貧如洗的家庭來說就算是她妥協了要做這個手術,砸鍋賣鐵也湊不出治療費的十分之一,所以陸漫漫堅決不同意手術,當然父母也根本沒有這個意願。
沒人知道那幾年陸漫漫是怎麽熬過來的,她不是史鐵生,沒有辦法把自己悲愴的情緒抒寫出來;也不是博學的史蒂芬·威廉·霍金,擁有天才的大腦;更不是頑強勵誌的張海迪,吃的了苦中苦。她隻想做一個普普通通自由自在的女孩兒,一個健康的女孩,僅此而已。否則她隻想像歐內斯特·米勒爾·海明威那樣,終結自己殘缺的一生。
隻是原本是一個多麽活潑可愛的小女孩一下子淪落為家裏的負擔,父母的累贅,那種一下子沉到穀底的痛,沒有人會了解。即使是媽媽,也在因為放棄治療她的時候連同她這個人,也一同給放棄了。
一個每天終飽食日的人,一個整天連累自己的人,陳芬鬱真的厭倦了來自大女兒帶來的種種麻煩,甚至是家庭的災難,沒有她這個家也不至於會過成這樣子——
陳芬鬱隻要一想到就氣不打一處來,接著不斷地發泄在陸漫漫的身上,她與陸友生結婚15年了,自從陸漫漫生病以後就開始聚少離多,陸友生常年在外地打工維持家裏的開支,陳芬鬱則常年在家裏照顧病女陸漫漫與小女兒陸依依。
除了家長離短,你能想到的浪漫溫馨的情節在我父母的關係中是不存在見到的。
自從陸漫漫出事以後,陳芬鬱就把對陸漫漫的那份母愛全部給了小女兒陸依依,對陸漫漫每天隻有不斷的責罵與自尊的踐踏和義務上的照顧。
她恨過媽媽,也恨過這個世界,但她更恨的是自己,因為雙腿失去了而失去人身自由。
她有自己的驕傲,清楚地知道自己並不比常人差,隻是不甘心雙腿的阻礙,為這陳芬鬱常與她拿他人比較,要知道在生病之前她才是鄰居口中那個“別人家的孩子!”如今時運不濟也隻能忍氣吞聲!每天隻能窩在狹隘房間裏,沒有陽光,隻有無盡無窮的黑暗,身心都沉浸在一種被束縛的逼仄空間中,如同坐牢,又似被關在籠子裏的小鳥,聲嘶力竭地叫著,渴望自由的天空。
你本是鴿子,被黑成了烏鴉。
一個看不到希望,隻會連累他人沒有自身價值的人活著,就隻會討人嫌。這種思想在陳芬鬱持續強硬的態度上深深地根固在陸漫漫的心靈深處。
還好,媽媽的反麵教材也讓她意識到善良的可貴。
她不會向媽媽那樣,三觀盡毀。
在這個世界上,明知無償還願意一直和顏悅色地做一件事並且做到最好的人其實很多。在我家,卻沒有,家人,最會讓人感到心寒與悲哀,隻是因為對他們有盼望。可這樣,她還是願意相信,這個世界仍然是美好的。
事實上,哪怕她在某些忍無可忍欲有想不開的念頭下,陳芬鬱都會十分狠心地讓她想死就死遠一點,死在家裏會髒了她家的房子,還特別擅長在說著別的話題的時候千轉百繞的折回一個話題上說要不是當初為了給你看病,還至於窩在泥磚破瓦房裏落魄的過,還不得早就有新房子住了,還得連累你小小隻的妹妹生下來才多久就跟著一塊受罪,你的良心不會痛嗎?
每次這樣被媽媽這麽訓的時候,陸漫漫內心深處都像有一白隻蜜蜂在蟄她一樣無比難受自責,默認了這種罪責!她怎能熟視無睹,卻又總是倔強地不在媽媽麵前掉一滴眼淚,等到陳芬鬱走後,忍不住眼淚大顆大顆的往下掉,自始心靈便造成了重大的創傷與深深的自卑。
她心裏的不甘又該向誰訴說,為什麽媽媽這麽對待我?我到底做錯了什麽上天要如此狠心懲擊我?為什麽所有的委屈和痛苦都要我一個人承擔?為什麽要對我這麽不公平?
是啊!她隻是一個十多歲的小女孩,本應在學校裏無憂無慮上學的年紀,可是現在呢,除了一身的疼痛還剩什麽?想著想著,仇恨慢慢代替了對這個家的愧疚,隻是在默默哭完冷靜下來以後還是選擇了堅強,選擇了理解媽媽。畢竟,真的就是自己的不幸毀了這個本應很幸福的家庭。
有一次,陳芬鬱偷看了陸漫漫的日記,怒火攻心的她衝到陸漫漫的房間…指著正在戴著耳機沉浸音樂世界中的她破口大罵:“好哇你個廢人,我就隨便說你兩句你就給我記在本本上說我怎麽樣虐待你,記的這麽詳細!虧的我每天不辭勞苦的照顧你,給你洗衣做飯,連上個廁所都還得我伺候著你,現在是說你兩句也說不得了是嗎?是不是現在記著等到我和你爸老了以後就用來打擊報複我們啊?我怎麽就生了你這麽個沒良心的孬種,你就是沒用,就是酒囊飯袋,我說的有錯的嗎?早知道這個樣當初我就不該把你生下來,哎喲氣死我了你個敗家玩意…”
那突如其來的一頓濫罵,尤如一把把尖利的刀子狠狠地向陸漫漫心口紮來,眼淚像瀑布一樣傾瀉,沒有一點點防備完全止不住地滑下臉頰,她想向媽媽吼回去,喉嚨卻像被魚刺卡住了一樣發不出聲,隻能幹瞪著她…
耳機裏正放著五月天的歌——“看誰把我變成現在的我,怕潮起潮落怕患得患失,錯了又錯的疼痛。終於,我的生命隻剩生存,活著隻會呼吸吃飯喝水的生活…”
“好嘛!還學會瞪人了,咋的要上房揭瓦啊?陳芬鬱料定陸漫漫不會還口火上澆油道。”
“有本事當初就別生下我啊,是你的無知把我害成這樣,我落的今天的下場你就隻會賴我,你真就沒有一點責任嗎?你有盡到一個當媽媽的職責嗎?有考慮過我的感受嗎?我有求你生下我嗎?沒有!你除了怨對,什麽都沒有。一切都是你自作自受,您活該…”
容忍了這麽久,陸漫漫終於爆發了小宇宙,即使心虛也要拿出悍衛尊嚴的氣勢向陳芬鬱怒吼道。
陳芬鬱怎麽都沒想到一直逆來順受的陸漫漫居然會頂嘴!
愕然兩秒於是更惱羞成怒地掄起手一巴掌打在陸漫漫的臉上,說還學會頂嘴了是吧,我生你的時候我要你生病了嗎?我要早知道你是個不倫不類的樣子我會生你?再不好好收拾你,就不知自己幾斤幾兩!語落又是一巴掌、兩巴掌、三巴掌…陸漫漫隻覺得臉上一陣火辣辣地燒著,打在臉上的不是手掌上,是六月霜雪,是心寒!
這個家沒有愛,沒有憐憫之憫,家人之間,隻有恨和厭惡,陸漫漫內心已對這個世界,這個家充滿了仇恨與絕望無助摻雜著,於是生出極端的想法來。
她終於耗盡所有活下去的勇氣,她真的不想再繼續忍受著媽媽對她這種摧殘對待而苟延殘喘。即然沒有人希望自己好好活著,那她還留在世上幹什麽?世人皆唱世界隻有媽媽好,有媽的孩子像塊寶,但陸漫漫對自己的媽媽早已沒有了任何美好的幻想,現有的媽媽,隻會讓她心寒膽顫。
在沒生病之前,媽媽對她有多好呀,逢人就喜歡誇自己女兒聰明懂事,可現如今呢,巴不得沒有她的存在才好!
以前最多就是每天被她罵幾句,出出氣,雖然難聽,有口幾心的不會太過份。
而現在媽媽竟然還動手打了她,下手還這麽重!惡語傷人六月寒,那些傷人傷己的惡言惡語她怎麽忍心對自己的親生女兒罵的出口?陸漫漫徹底心死了。
曾幾何時她每天都在困境中為自己加油打氣,告訴自己不要氣餒,要相信自己總有一天會好起來的,到那時一定得好好報答父母的養育之恩,因為他們真的太不容易了。
如今看來真是可笑,她隻想了結自己荒涼的一生,攢足了絕望,帶著媽媽給的冷漠,永遠地離開世界離開這個家,最重要的是,離開媽媽。
所以在陳芬鬱發泄完奪門而出的時候,陸漫漫這些細微的神情變化卻逃不過一個10歲小女孩的眼睛。
小女孩是陸依依,陸漫漫的妹妹,妹妹眼睛很好看,睫毛長長的眨巴眨巴特別的明亮,長相也特別的可愛。
陸漫漫寵愛著自己的妹妹,姐妹倆的感情一直都很要好。也許在單純的孩子世界,姐姐無論變成什麽樣,永遠都是姐姐,無貴賤三六九之分。我多麽希望她能永遠單純快樂地活著,我經曆的一切不要給她帶來任何不良影響。
在陸漫漫看中桌子上的一把水果刀以後,她就知道自己的選擇了,所以她擠出微笑溫柔地讓在幫自己擦眼淚的妹妹出去外麵玩,自己想一個人在房間裏待一會兒…
依依很懂事也很聽話地出去了,正當出去的時候她突然想到了什麽又折回頭來,把桌上的水果刀給拿走了。
正是陸依依這個細心的舉動,使當時不能走路的陸漫漫自殺未遂。即使那時候她幾天都沒有吃飯,那個暗自作下的決定也終未能達成而告一段落。多年後陸漫漫想起這件事,都會對妹妹多一份感激,如果不是陸依依的那個舉動挽救瀕臨絕望的姐姐,也許這個時候她就沒有辦法坐在教室裏回憶這段刻骨銘心的往事,更不會想到多年後的她人生將會有重大的改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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