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從口袋裏掏出一顆糖剝開放進嘴裏，絲絲甜味蔓延開來。

    這顆糖是在地下停車場時她給他的，他那天吃了一塊後這一塊就一直沒舍得吃，她隻給了他三顆，吃完這一顆，就隻剩下一顆糖了。

    ……

    甜糖灣的一間化妝室裏。

    “怎麽一下子就變成這樣了，還是我認識的那個你嗎？”

    “明天都練這個妝，一屋子的。”

    “一群鬼。”

    老師明天旁邊會圍著一群鬼。

    模特看著自己的臉，“好像中毒。”

    “貞子。”

    傳說中臉色蒼白的毫無血色，也不過如此了。

    “今天不要卸妝了，下課後你把頭發散下來，見人你就撩撩頭發。”

    幾個學員調侃道，“你上銀行吧，我們都跟著你去。

    老師笑了笑，吩咐道，“拿啫喱膏，金色亮晶晶。”

    “聽見了沒，要金色，我要做個土豪鬼。”

    “這鬼在人間偷了不少錢啊。”

    “色鬼，你看嘴唇上全是黑色，滿臉黑。”

    “好像幅抽象畫。”

    “老娘是最漂亮的。”

    “鬼還漂亮不漂亮的。”

    突然橫插一句，“就是，死得多慘不知道嗎。”

    “活的挺實在。”

    “老師你給畫的這樣下麵條件也不孬。”

    “DJ手機艾派德。”

    “左勾拳右勾拳。”

    “老師，這妝也不知道怎麽記，記得亂七八糟的，如圖囊，如圖所示。”模特指指自己的臉。

    衣揉心正在化妝間裏，忽然，手機來電，她臉上浮起笑容，走到走廊外麵接電話，瞬間笑容凝固了，“什麽？把我爸媽接來了？你怎麽不跟我商量一下呢？”

    不知道對方說了什麽，她更加氣了，“她們在碎花瓣生活的好好的，你突然這樣做有考慮過他們的感受嗎？為什麽不跟我說一聲？掛了。”

    她給茉爸茉媽撥電話，茉媽接的電話，“媽，你們現在在哪兒？我爸呢？”

    “我們剛到甜糖灣，你爸累了剛休息下。”

    “怎麽不跟我說一聲呢，你們怎麽這麽不讓我放心。”

    “非宇把我們照顧得很周到，你不用擔心。”

    “行，我一會兒問他要地址去找你們，路上肯定很累，你們先休息吧。”

    她抿了抿唇，有一種被非宇牽著走的感覺，這種感覺很不好，她撩撥了一下頭發，站在走廊上，忽然心情有些複雜。

    茉小宇才知道，房子是茉爸茉媽名下的，這麽大的事情非宇就自作主張，他是安排得很妥當，照顧得很好，可是他壓根就沒有問過她的意見，茉小宇一連好幾天懶得理他。

    一家特色餐廳內，茉小宇正在和琰琰吃飯，非宇出現在旋轉門口，直逼這邊走來，像是來砸場子的氣勢，幾名服務員緊緊盯上他。

    非宇抓起茉小宇往外走去，琰琰一臉懵的抬頭，茉小宇已經被拽著走出了幾米，見是非宇，她也沒有追上去，手扶了下眼鏡，歎氣的搖搖頭，“小兩口又鬧脾氣了，寶寶，你媳婦兒什麽時候才開始發育啊。”

    茉小宇狠狠甩開他，非宇反手抱起她，硬是把她塞進了車裏。

    “你怎麽知道我在這裏？”

    她頓了頓，“琰琰告訴你的。”

    “人家都懷孕了，你呢？”

    “琰琰說查著是個男嬰，人家寶寶都快生了，我婚還沒結呢。”

    “那你還不聽我的？”

    他給她係上安全帶，“坐好了。”

    “去哪兒？”

    “給冷瀟兒子造個媳婦兒。”

    “那要是個兒子呢？”

    “那就讓他們再生一個。”

    “……”

    ……

    茉小宇端著一杯蜂蜜水，腿上放著一本非宇整理出來的婚禮場地，讓她挑選出一個地址來，她不想去太遠的，就想在甜糖灣舉辦。

    手邊的電話響，她擱下杯子，接聽電話，還停留在選址冊子上的手停住，目光僵了僵，“非宇？你在哪裏？你說什麽？我聽不清，你等我。”

    夜晚的路燈昏黃，天色暗沉沉的，沒有一點星光，路上的車輛都沒多少，茉小宇踩下油門，她不知道自己是怎麽叫的救護車，腦海裏一團亂。

    她趕到時，隻有一人一車停在那裏，周邊空曠極了，路燈照出一絲冷清。

    她推開車門下車跑過去，非宇還躺在駕駛室裏，鮮淋淋的血滑過眼角。

    “小宇……”他呼吸濁重。

    “我在，你挺一挺，我已經叫救護車了。”

    “你……去看看……婚紗還在……不在。”

    “婚紗？”她看了看後座上一個包裝精美的禮盒，眼角一股濕熱流下，“什麽時候還想著婚紗，你要是出事了，我穿婚紗給誰看？救護車怎麽還不來，你挺住，我送你去醫院。”

    她撥開安全帶去架他，眸光含淚。

    “茉小宇，我愛你。”

    他說得幾乎沒有停頓。

    茉小宇整個人僵住了，她繼續想架起他，將他從車裏挪出來。

    忽然肩上一沉，非宇暈在了她懷裏。

    車上的手機響了，非宇媽媽這個時候打電話過來，救護車的聲音由遠及近，茉小宇猶豫了一下，掛掉了電話，緊接著又打了進來，非宇被抬上了擔架，茉小宇緊張到不能呼吸，幾乎是不聽使喚似的，她指尖劃過手機屏幕，就聽見非宇媽媽顫抖的聲音說，“非宇，我，我不行了，你來，來公司，快來！”

    “阿姨，非宇他，他現在不在。”

    “茉、茉小宇？”

    “是我，我會告訴非宇，讓他有時間立刻去公司的，先掛了。”

    “你來。”

    “什麽？”

    “你立刻來公司，我撐不了多久，快點！”

    電話被掛斷，她馬上撥電話給揪布醒，一邊走一邊關上車門，“非宇被送去市中心醫院了，你馬上趕過去，我一會兒去醫院找你們。”

    她踩下油門以飛快的速度開往非氏集團，大廈的外麵燈火斑斕，流光溢彩，茉小宇來不及熄火就衝進了大廈，直奔辦公室。

    辦公室的門沒關，燈也亮著，非宇媽媽狼狽的躺在地上，奄奄一息狀，茉小宇嚇壞了，捂著唇不敢。靠近。

    非宇媽媽睜開眼睛看向她，向她招了招手，“過來，把保險櫃打開，把文件交給非宇，用這把鑰匙打開第二格抽屜，抽屜裏還有一把保險櫃的鑰匙，還愣著幹什麽？快啊！她們一會兒回來，你也走不了。”

    “哦，哦。”

    她拿過她手裏的鑰匙去開抽屜，鑰匙被她抓得上麵滿是紅色。

    “是這些嗎？”茉小宇將保險裏的東西全部拿了出來。並將保險櫃重新關好。

    “是這些嗎？”茉小宇在她麵前蹲下來，將手中的東西遞給她，她看了一眼點點頭，“一定要親手交給非宇。”她抬手將脖子上的項鏈摘下來塞到她手裏，“對不起。”

    她閉了閉眼，一行淚淌過她緊致的皮膚，聲音斷斷續續，十分吃力，“別恨我。”

    外麵有腳步聲傳來，非宇媽媽推了她一把，用無聲的口語讓她快躲起來。

    茉小宇沒有想太多，抱起文件躲在了門後。

    非曉踩著高跟鞋走進來，還有一個男人，男人一把抓起非媽媽的頭發，惡狠狠的看著她，“我的好嶽母，我也不想這樣做，為了您的兒女，對不起了，您放心，如果您的兒子命大會如您願繼承非氏的，如果他沒這個福，您女兒也會替您繼承的，還有我這個準女婿，會好好替您打理這個公司。”

    說完，他抓起一邊的花瓶毫不猶豫摔了過去，非曉嚇得喊出聲，男人瞪了她一眼，“喊什麽喊，生怕別人不知道我們在這兒嗎？給我閉嘴。”

    非曉好歹也是大小姐，從小錦衣玉食，沒幹過這種事情，心裏不慌是假的，她害怕的抓著男人的衣袖，“你，你把她打死了？”

    “難不成還讓她活著指證咱們？怕什麽？做都做了，沒出息的女人。”

    非曉被罵得心裏不爽，“你別太囂張了！”

    “知道。”

    非曉看了眼地上的非太太，還是有些不忍，非宇雖然對她冷漠至極，但非宇媽媽對她是無話可說的，隻可惜，再疼她寵她，也不過是拿她當女兒看，非宇不願娶她，她便把她嫁給別人，非宇棄婚，棄得義無反顧，非宇媽媽怪都不怪非宇，跟默認了似的。

    可曾想過她的感受，竟還幫著她的好兒子打壓她在公司的勢力，她心涼。

    想到那個茉小宇，她更加來氣，她咬咬牙，“不如我們把這個罪按到那個茉小宇身上，不能讓非宇對我們起疑。”

    “不行我們就一不做二不休，幹脆一起……”

    “不行！”

    “已經做到這一步了，我們不能回頭了。”

    “你答應過我不動非宇，你不能言而無信的。”

    “哼，他能不能活下去，就看他命不命大吧。”

    “你什麽意思？”

    “非宇再怎樣，也是非家的人，他知道是我們殺了他母親，不會讓我們有好下場的，你也別傻了，還惦記著他！”

    “你混蛋，我說了你不許動他，我自有辦法讓他忘記一切。”

    一聽非宇出事，非曉就心急起來，他自嘲的笑了笑，“我才是要娶你的人，你胳膊肘別往外拐行不行？”

    “非宇有什麽三長兩短，我讓整個非氏一起陪葬！”

    剛剛還嚇得魂兒都掉了的女人現在狠起來狠得不要命。

    茉小宇躲在門後早已聽得震驚不已。

    非曉在得知非宇出事就離開了，留下年輕男人一個人將辦公室處理幹淨，茉小宇站得腿麻，她得趕緊去醫院找非宇，非宇，你一定要活過來。

    辦公室的燈忽然被關掉，屋內一片漆黑，茉小宇心裏一驚，聽聲音年輕男人應該是準備撤了，她摸著門躡手躡腳的往外走去。

    但再安靜也有細微的動靜。

    “什麽人？”

    糟糕，被發現了，她抱著文件的手一緊，撒腿就往外跑。

    看都不敢看身後一眼，直奔樓下的車子，還好她停車停得隱蔽，她剛要發動車子發現年輕男人追了出來，她立馬熄了火，心中發緊，把車門鎖上，低下身子躲進車座底下，這邊停了好幾輛車，應該看不出來多了她這輛。

    年輕男人四處望著，往這邊走了走，沒發現異常，又回了大樓。

    但茉小宇不敢發車，怕年輕男人在裏麵觀望著外麵的動靜，她給揪布醒打電話，“喂，你那邊怎麽樣了？”

    “還在手術室，不知道裏麵情況怎樣。”

    “非曉有沒有聯係你？”

    她猜非曉很有可能去了醫院。

    “她來了。”

    “千萬不要跟她說我的任何行蹤，知道嗎？”

    “明白。”

    茉小宇立刻掛了電話，抬頭看了看眼前的大樓，現在非氏怕是都在非曉的掌控之中，忽然年輕男人大搖大擺的從裏麵出來，絲毫不加掩飾，就這麽放肆。

    待他打上出租走遠了，她才發動車子反方向離開。

    她將保險櫃取出的東西鎖在車內的保險櫃裏，停好車後下車，打電話給揪布醒，假裝才知道非宇出事。

    手術室外，揪布醒站在走廊上，非曉焦急不安的坐在休息椅上，抬頭看了她一眼，目光冷冽，茉小宇心想，此時的非曉，臉上透著緊張，人卻是淡定的，和辦公室那個慌裏慌張嚇的喊出聲的那個人怎麽都不敢聯係到一起。

    “揪布醒，誰讓你通知的她？她有什麽資格來？”非曉站起來指著她，茉小宇不理她，她現在不想跟一個手裏沾過血的人爭執什麽。

    有醫生從裏麵出來，非曉抓住醫生急切地問，“怎麽樣？”

    茉小宇攥緊了拳頭。

    “非曉，是你？”

    醫生認得非曉。

    “裏麵是我男朋友，我想知道他哪裏受傷了？”

    “腦部，暫且沒有生命危險，需要留院進行二次手術，你簽個字。”

    非曉拿起筆簽了字，暫時沒有生命危險，茉小宇不知道該不該鬆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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