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第四十三隻小貓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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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等會兒!”司景最後一絲清明的神智終於高聲發出了抗議, 他暈暈乎乎,聞著這味道, 大尾巴左搖右晃,說話都軟綿綿的,提不上半絲力氣,“這和我想的不一樣......”
他隻是想吸吸。
沒想著喝貓薄荷湯啊?
可腦袋再怎麽抗議,剩下的身體部分也在貓薄荷的威力下高唱起了《征服》, 完全不聽使喚。他抵著麵前堅實的胸膛,無意識地發出細細的呼嚕聲,似是舒服極了。
這麽幾聲出來,神仙也要被他萌的心肝顫, 更不要說是闞澤。男人愈發堅定地把湯鍋架上了火,就等著出鍋了,嘴上卻順從地接著問:“那小花想要什麽?”
司大佬費勁兒地想了會兒,隨即豪情萬丈高舉起一條手臂,以大佬的氣魄果斷宣布:“是我,吸你!”
我才是主角!
他把頭埋下去, 試圖把這株草從頭啃到尾,最好全部塞進自己肚子裏。闞澤一直縱容著任由他啃, 啃得上頭全是圓圓的牙印子, 手上動作絲毫不停,把鍋放下來了, 灌了滿滿的湯, 拿著勺子喂給了他一口。
猛地被喂, 司景眼睛瞪得更圓,尾巴都僵了。
“等——”
是不是不太對?
這特麽是不是哪裏不對!!
他一屆貓中大佬,哪怕是要那什麽,也不應該在這個位置吧!
不是說好他吸草的嗎,怎麽變成草吃他了?
湯燉的時間有些久,已然粘稠,像是能拉出絲。闞澤不急不忙,一勺勺地喂給他,喂到最後,甚至有些裝不下,順著口邊溢出來。
世界被打碎了,闞澤給他重組了一個形狀。
全新的。
司景躺在地毯裏,臉上身上全是散落的粉紫色花瓣,他伸長手臂,勾著男人脖子,近乎囈語地喃喃:“你開花了——”
從烏黑的發絲裏冒出了許多花,細碎的、小小的。它們一朵朵從男人身上掉下來,帶著清清淡淡的香氣,幾乎不曾把貓崽子埋進去。司景睡在這花海中,連眉梢眼角也被沾染上了花粉。腰後頭被幾根稍稍粗-壯些的根莖牢牢護著,不讓他被撞傷,他微微地喘息著,像是疲憊極了。
闞澤仍舊抱著他,像是怎麽也抱不夠,又在那毛耳朵上親了親。
“幾點了?”
司景問,順便軟綿綿抬起腳去踹他,“別弄了!”
這特麽都多久了,你真當你自己是永動機?
這種玩意兒都是不存在的好嗎!
闞澤從散落的衣物裏扒拉出手機,解開鎖,看了眼。
“才九點。”
他又俯下身,細細密密地親著。司景這會兒渾身提不上力氣,卻仍舊勉強把他手打開了,大爺似的伸開手臂,下巴一揚,吩咐,“我要去洗澡。”
被男人穩穩抱了起來。
躺在浴缸裏,眼前都像是被蒙上了一層霧。他的耳朵濕透了,被闞澤拿幹毛巾小心翼翼地擦拭,不讓毛耳朵裏頭灌上水;大尾巴也被抱在懷裏,沐浴露打了兩回,濕淋淋垂著。
闞澤給他按著腰,聽這祖宗吩咐,“左邊。”
手移過去,司景的脾性又上來了,想著自己剛才被折騰了那麽長時間就身心不順,磨著牙總想要作一作,硬挑毛病,“右邊!”
闞澤輕聲笑了笑,依言將手移動過去,不輕不重地按著。
“這樣的力道還可以嗎?”
問的彬彬有禮,活像是spa館裏伺候客人的服務生。
司景沒法再雞蛋裏挑骨頭了,勉強哼哼,“還成吧。”
也就湊活。
被重新抱起來時,好好的一池水都被洗成了花瓣浴。細碎的花灑了滿盆,花瓣打著旋...兒地在水裏轉,司景愛幹淨的毛病終於被滿足,腰酸腿軟,剛開始還強拽著他領子要求下回換位置,沒兩分鍾就一歪頭在床上睡了過去。闞澤卻並未睡,隻在床邊坐了,定定地看著青年的臉,枝葉順著拍對方的脊背,如同在哄一個不知世事的懵懂孩童。
“睡吧。”
貓崽子咂了咂嘴,睡得愈發香甜,夢裏都在回味入口不久的貓薄荷湯。
他這邊兒把工作忘得一幹二淨,那邊,白宏禮這個勞模卻仍然在勤勤懇懇。中午十二點,白宏禮目前所在的劇組結束了這一場的拍攝。
“辛苦了辛苦了!”助理和滿場的人道過謝,這才跟著白宏禮轉身,小聲提醒他,“白哥,今天中午咱得和下一部戲的投資人吃個飯......”
白宏禮擰起眉頭。
助理也知道他的脾氣,並不喜歡這種場合,立馬強調,“推不掉,咱還真非去不可。”
白宏禮隻得跟著往車上走。隱隱聽見劇組裏麵有人提高了嗓門說:“今天請大家吃烤魚,還有紅燒鯉魚!”
大胖鯉魚上車的腿就控製不住地一哆嗦。
並非是每個妖都喜歡娛樂圈。畢竟天下所有的圈子都有各自的規則,娛樂圈興許是最亂、也最烏煙瘴氣的那一個,隻有表麵上看著風風光光紙醉金迷,實際上把這層光鮮一掀開,裏頭都已經爛透了。可沒辦法,像是白宏禮這種妖,還真的非進不可。
修煉可以靠兩樣,靈氣,又或是信力。如今靈氣已經被禍禍的差不多,想靠那個更上一層樓,基本上是癡魚說夢;妖界大大小小的妖,就隻能從第二個方式上下手,得成為許多人的信念才能加快修煉速度。這麽一來,當明星就成了快捷途徑。
畢竟妖們個個兒都生的一副好皮囊,真靠著臉在這圈兒裏頭混口飯吃,不能算是什麽難事。最好能當個粉絲千萬的流量,就算是當不了,最次也得混成個公眾人物。
白宏禮原本也是抱著這樣的念頭進了圈。可如今真的進來了,想法卻又變了。
他當真喜歡演戲。越是嚐試,便越是情真意切的喜歡。
車到達時,大胖鯉魚眉頭仍然擰著,服務生拉開包廂門,裏頭的導演和幾個主要演員都已經坐在桌邊上了,還有幾個投資人,正笑著談些什麽。一個女配角默不吭聲,臉色卻的確稱不上好看。
“來晚了,白影帝,”導演率先站起來,笑著打哈哈,“快,白影帝,你見過張總沒?”
白宏禮眉梢微平,淡淡叫了聲,“張總。”
導演笑道:“張總想給咱們的電影追加五千萬投資,宏禮,你看,這事兒可是個天大的好事兒吧?多虧張總,不然咱們拍個電影都緊緊巴巴......”
被稱作張總的富商舉舉杯,“一點小錢,不足掛齒。”
他身畔還坐著個女孩兒,瞧著年齡不大,隻有二十出頭,但一身上下行頭花的錢數可不少。後頭的助理眼光毒,看了眼,估摸出了個大概數字,倒把自己下了一跳。
我的個天。
這一身常服,頂的上自己快一年工資了。
“這是我幹女兒,”酒過三巡,張總介紹,“這孩子也有個夢想,就想拍個什麽,念念不忘了挺多年了,看看你們能不能給個機會。”
一旁的女配角臉色更白,垂下了頭。白宏禮也沒了吃的胃口,把這情形看得一清二楚。
這分明是要帶薪進組,擠掉個位置。拿錢換角色,算的倒挺清楚。
“這有什麽難的?”
導演雖心裏為難,麵上卻並不顯,笑嗬嗬,“令愛這模樣,這氣質,哪裏還需要我們給機會?天生就是演戲的料!”
他拽拽女配角的袖子,示意她表態,“是不是,佩佩?”
原本定下的女配角心...裏也明白,隻好勉強擠出來個笑,低聲回應:“是,是。”
她也算是個老牌演員了,演技相當不錯,可沒積攢下什麽人氣。所以從小出道,如今還隻能在大銀幕上演個配角,這會兒即使被投資商的幹女兒擠掉了角色,也隻能打落牙齒和血吞,陪著應和。
白宏禮眉頭一蹙,就要開口。小助理眼疾手快,在後頭一個勁兒扯他袖子,壓低聲。
“白哥,別,別!”
就算說又有什麽用?有奶便是娘,一個配角而已,導演也壓根兒不會放在心上。說穿了,白宏禮並不是那個最後拿主意的,他的意見,遠沒那筆錢重要。
“......”
白宏禮隻好將已經湧到嘴邊的話又咽了下去,隻是仍然憋著火,站起身。
導演問:“宏禮啊,你要離席?”
“嗯。”
白宏禮扔下一個字,隨即頭也不回走出了包廂。
他坐在洗手間馬桶上想這事,皺著眉把自己的存款賬戶翻了一遍,考慮自己投資把這個投資商擠下去的可能性。可之前這樣的事做多了,投資大,他手頭能立馬動用的錢並沒這麽多,倒有絕大部分投給慈善組織去撈海上垃圾了,看了一會兒,反而越看越憋屈。
不如現在去買張彩票?
可錦鯉家族教育他,不要把這份錦鯉的運氣花費在彩票上,會折損氣運。白宏禮從小規規矩矩聽話,雖然知道自己手指頭動動就能成為億萬富翁,但一次也沒打過這個主意,乖乖做著他的小窮魚。
他這會兒有點想打了,手在手機屏幕上按著,猶豫不定,考慮究竟是否要破一回例。
還沒等想出來,手機卻先響了。白宏禮手一滑,差點兒把手機扔馬桶裏。
他接通,“嗯。”
電話那端是桓俞,含著笑問:“在幹什麽呢?”
雖然相親不能算完全成功,可也不能算完全失敗。桓俞這人,講義氣又風趣,白宏禮這個嚴肅古板的人,和他在一起,完全不需要絞盡腦汁思考話題。尤其在偶爾撞見了一回桓俞穿女裝後,那種感覺就更親切了,仿佛又看見了當年那條小紅魚。
大胖鯉魚沒好意思解釋清楚,隻說:“在工作。”
桓俞反而聽出了什麽,問:“出了什麽事?”
大胖鯉魚盯著自己的膝蓋,穿著皮鞋的兩隻腳丫子挨得緊緊的,放的特別正,坐在馬桶上都坐的一本正經,“沒。”
桓俞的家境,白宏禮其實並不非常清楚。然而想也知道,海中的魚想要上岸生活,之前又不是他們圈子裏的,賺錢顯然並不容易,聽說是做餐飲生意的,爸媽之前都在海外賣煎餅果子,不然當初也不會想著和他們家抱團取個暖。白宏禮冷眼看著,桓俞如今來到這兒,好像還沒找到工作,一天幾回來他這兒打卡,像是個徹徹底底的待業青年。
一個待業青年,何必用這些數字去刺激他。
白影帝貼心的一批。
“好吧,”出乎意料,桓俞也不追問,“那我去接你。”
白影帝應了聲好,把電話掛了,心裏頭還有點悄摸摸的高興。
待會兒見。
可剛從廁所出來,到了包廂門口,就聽見裏頭張總聲音洪亮地笑:“那我這個幹女兒就拜托劉導了。”
“哪裏哪裏!”
“......”
大胖鯉魚剛剛提起來的心情瞬間又啪嘰一聲,摔回了坑裏。
晚餐結束後,桓俞如約在門口等他,開了輛車。
白影帝明白這時期的孩子愛重麵子的想法,卻還是禁不住道:“你不用每回都租車。”
還每次都是不一樣的車,全都是豪車,太明顯了。
桓俞一怔。
“...這車租一天挺貴的,”大胖鯉魚蹙著眉頭說,伸出根指頭,小心摸了摸車背,“這得——”
這得攤多少煎餅果子才能攤回來啊。
白宏禮操心地想,得把魚鰭都攤斷掉吧。
第一回相親時去的餐廳都夠花錢的了,這麽個花法,桓俞哪裏受得了啊?
可要頓頓都是自己結,對小紅魚的自尊打擊恐怕也很大啊......
大胖鯉魚糾結的不行,尾巴都快冒出來。
桓俞詫異地望著他,半晌後眉梢一揚,反倒笑得愈發深了。
“那我們去哪兒,”桓俞問,“看電影?”
那也花錢啊!
白宏禮想了想,給了個更經濟實惠的約會方案,“去江裏遊泳吧。”
省錢。
桓俞笑了,“好。”
他真帶了白影帝去江裏遊泳,夜深人靜,岸邊也靜悄悄的。他們一頭紮進水裏,遊了很遠,一直遊到中間的湖心島。兩條魚吐著泡泡,把上半身變成人形,白宏禮尾巴碰碰他,問:“水還能喝習慣嗎?”
桓俞說:“有點兒淡,但還可以。”
他靠在岸邊,波浪一層一層向上卷,離白宏禮靠得更近了點。白影帝以長輩的口吻問:“想過之後做什麽沒?”
“還沒。”桓俞說,扭頭望著他,“哥哥......有沒有什麽好的建議?”
白宏禮被他這一聲哥哥喊的渾身通暢,想了想,還真開始建議。
“這邊人喜歡吃熱幹麵。”
勝過煎餅果子。
桓俞麵色古怪。
白宏禮還在絞盡腦汁,“或許你對去新東方學廚有沒有興趣?”
桓俞終於失笑,眼眸一沉,若有所思,“我也想試試演戲。”
演戲好啊!
講到專業領域,白宏禮瞬間眉飛色舞,“演戲,最開始都是從小角色演起。可能死的次數比較多,但這些都是後頭的寶貴經驗,一定要調整好心態。”
他說:“我可以介紹你去當群眾演員。”
要是正常人,這會兒就直接介紹桓俞去當配角了。可白宏禮自己就是這麽一步步走上來的,對這個領域的要求近乎嚴苛,除了對恩人有些特殊外,並不喜歡這些違規操作,因此目光炯炯,“你好好想想,想好了,再和我說。”
桓俞唇角愈發上翹,點點頭。
“謝謝哥哥。”
啊!
白影帝感覺自己有了兄長的威嚴!
這一天從江裏回去後,桓俞把白宏禮送回去,並許諾之後再也不從租車行租車了。緊接著,他就開著那輛豪華跑車一路回家,掏出了打開家裏別墅大門的鑰匙。別墅有三層,裝修的相當大氣,院子裏頭就有遊泳池。豪車們在車庫裏排排站,有白宏禮見過的,也有白宏禮沒見過的,個個兒車標都閃閃發光。
散播消息的妖顯然沒說清楚。桓俞家,的確賣煎餅果子。
不過是在連鎖超市裏順便賣煎餅果子。
他家的連鎖超市,加起來都快可以繞地球一圈了。
家裏賣煎餅果子的待業青年桓俞脫掉自己來自紀梵希的外套,躺在意大利真皮沙發上,好好想了一會兒。
隨即,他拿起手機。
“我想問個消息......”
劇組開拍時,白影帝就算再不甘願,也不得不敬業地過去報道了。他手裏揣著幾張銀行卡,是目前的全部家底,準備找導演再談談。
結果看了半天,也沒看見那個幹女兒的身影,“女配角呢?”
導演掛著笑,說:“張總撤資了。咱們拉到了另一筆讚助,比張總的還要多三千萬!”
“......”
大胖鯉...魚立馬在心裏算了算數,有點兒慌,該不會是換了個人帶資進組吧?
“沒沒沒,”導演連連擺手,“那個配角,還是佩佩演。不換人。”
白宏禮一聽還是最開始的女演員,也鬆了口氣。
“但是編劇組看了看,覺得感情線有點兒太過單薄,”導演說,“所以準備再在劇情裏頭加個角色。”
合理的、對電影好的改動,白影帝都很願意接受。他說:“加什麽?”
導演不知為何,笑得有些尷尬,“就加——”
後頭有人踩著高跟鞋,篤篤走過來。
“就加你的初戀女友,你的真愛。”
白宏禮回過頭,隨即看到了張熟悉的臉。桓俞踩著雙小高跟,比他還要高上小半頭,身上是條簡簡單單、沒過多裝飾的白裙子。長長的黑發這會兒散下來,遮住了一部分下巴輪廓,倒比平常的女孩子更有韻味。他輕聲細語喊了聲:“哥哥。”
大胖鯉魚硬是被他喊的一哆嗦,整條魚目瞪口呆。
“不是,桓俞?......桓俞?”
他又把頭扭回來,看導演。
你找了個男的,來演我初戀??
你是不是腦袋被魚啃了?
還是鯊魚!
導演振振有詞:“這樣到時候宣傳才有看點啊!”
他咽了口唾沫,強行圓場,“我當時在那群群眾演員裏打眼一看,就看中了他——你看這氣質,這相貌,多適合咱們的角色,對吧?”
白宏禮:“......”
“哥哥。”
桓俞又叫了聲,像是真正的少女一樣,單手比了個v,眼波一閃,飛了個wink。
“這是小俞的第一個角色,小俞一定會努力演好的!”
演不好就隻能繼承我家煎餅果子攤了!
“......”
白宏禮這會兒不僅魚鰭開始疼,連魚肚子也跟著抽抽起來了。(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