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夫人牛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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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醫療中心, 當沈初言拿到那份鑒定報告的時候,手禁不住地顫抖了起來。

    他將沈念念的血液和自己的血液拿到醫療中心進行化驗檢測, 現在這份檢驗結果就在他手中的文件袋內。

    遲遲不敢拆開。

    回想沈念念被綁架的那一年, 他不過十歲。在警察局裏, 媽媽慌慌張張地跑過去擁抱他劫後餘生的妹妹, 父親搓著手, 眼睛都紅了,而沈初言則站在門邊,與他的小妹遙遙相望。

    在她那漆黑的眼瞳中,他看到一絲陌生感。

    小孩子的直覺往往是準確的,初見沈念念,他心底便升起了一股強烈的的排斥和疏遠的感覺。

    全家人歡歡喜喜地回了大宅, 沈初言一個人走在最後, 看著掛在爸爸肩膀上的沈念念,總覺得...這次回來, 妹妹好像換了一個人。

    雖然模樣幾乎可以說百分之九十相似,但是沈初言總覺得,肯定換了一個妹妹。

    他曾經偷偷地告訴了家裏照顧他的保姆陳姨,這個沈念念不是他的妹妹,陳姨說:“大少爺, 可不敢這樣講的呀!”

    “為什麽?”

    “你還小, 什麽都不懂, 怎麽能隻憑感覺就說不是呢?”

    “可是我真的覺得不是呀, 真的真的!陳姨你相信我。”

    “那你說說, 哪裏感覺不對?”

    “我問過她了,她還欠我一塊兒草莓糖的事兒,她都不記得了,也不記得把我的變形金剛藏在哪裏。”

    “哎喲我的小少爺,念念經曆了這麽可怕的事情,受了刺激,不記得事兒是正常的,慢慢就會想起來。”

    “反正我就覺得不對。”

    小時候的沈初言,也是相當固執的。但是他還算知道輕重,沒有把自己的猜疑告訴爸爸媽媽,隻是和從小照顧他的保姆陳姨講。

    “陳姨,我看到念念偷偷把碗裏的芹菜倒了,我記得以前她很喜歡吃你做的芹菜牛肉餡兒的水餃呀。”

    “陳姨,念念笨死了,我教她的九九乘法表,她以前倒背如流,現在全都不記得了。”

    “陳姨,我剛剛聽到念念欺負院子裏的小貓,好像是叫它去死,陳姨,我有點害怕,她不是我妹妹,以前她不會這樣,那隻貓是她最喜歡的寵物。”

    ......

    幼年時期懵懵懂懂的沈初言,把很多的事情都告訴了這位陳姓的保姆,而陳姨總是說,念念是受刺激了,念念是她從小看著長大的,她還能認不出來嗎。

    直到後來,家裏那隻名叫“小石頭”的橘貓失蹤了。

    小石頭還是貓寶寶的時候,被沈初言從幼兒園後麵的小花園裏撿回來,兄妹倆人悉心照顧,把它養大了。

    那時候陳姨還說,取個糙名,好養。

    所以沈初言給它取名叫“小石頭”,小石頭養了兩年,非常親人的貓咪,沈念念可寶貝它了。

    貓咪失蹤以後,沈初言難過了好久,陳姨還安慰他,說撿回來的貓養不熟,肯定是自己跑了。

    後來有一天,園丁在清理花圃的時候,發現了那隻橘貓的屍體。

    它被人用利器戳了好幾刀,眼睛都瞎了,埋在了花圃裏,起碼得有半個月了。

    陳姨沒讓沈初言看到小石頭的屍體,甚至都不敢告訴他這件事。

    後來沈初言聽園丁們聊天,才知道了橘貓事件的真相。

    說它死之前,遭到了非常殘酷的虐待,眼睛被戳瞎了,身上好幾刀呢,尾巴也被砍斷了。

    誰會這麽變態!家裏的人嗎?

    仆人們肯定沒這個膽子,要知道這隻貓可是少爺最心愛的寵物。而且大家都是成年人,忙活著賺錢養家,誰能沒事兒跟一隻畜牲過不去啊!

    ...仆人們紛紛議論,這件事很可能是那位性格古怪的大小姐做的,自從回來以後,她明顯地對小石頭表現出了厭惡之意,經常罵它甚至踢它,還叫囂著讓它去死。

    仆人們私底下討論得沸沸揚揚。

    而陳姨卻從沒有附和過這件事,她的心情一天天變得沉重,在沈初言向她告狀妹妹做過的惡事的時候,她也不再像以前一樣,叫他讓著妹妹些,她甚至都不在開口談論這事了。

    每當沈初言抱怨沈念念變壞了的時候,陳姨會及時捂著沈初言的嘴,對他搖搖頭,讓他不要再說了。

    因為後院挖出來的橘貓屍體,整個宅子籠罩這一層說不清的恐怖氣氛。

    有一天,陳姨在給範雅珍按摩的時候,聽範雅珍談及自己的女兒,滿臉愁容:“今天我去見了念念的班主任,老師說她現在不適合念優生班,建議轉到普通班,或者降一級,可是以前念念很聰明的,怎麽現在還要降級呢!”

    陳姨對範雅珍提了這麽一句:“對啊,我也記得念念很聰明,很小就會背九九乘法表和唐詩了呢。”

    “我也納悶,老師說她基礎太差,根本跟不上優等生班級的進度,這怎麽可能呢?以前初言教她背乘法表,她還會說基礎英語,我還教她彈鋼琴呢...我的女兒很優秀的,怎麽會跟不上優等生班級的進度?”

    陳姨猶豫了片刻,小心翼翼地說道:“夫人,您看有沒有可能...是警方找錯人了?”

    “怎麽會!”範雅珍驚呼:“她就是念念呀,一模一樣,她還叫我媽媽呢,怎麽會錯。”

    陳姨立刻笑道:“是,夫人,我就順口這麽一說而已,雖然沒有做親子鑒定,但是肯定沒錯,她和念念長得一模一樣呢。”

    範雅珍皺著眉頭,回身望向陳姨:“當時從警局抱回念念,她都嚇壞了,情緒很不穩定,警察說最好去驗血做dna,以防萬一,可是帶到醫院去,念念尖叫說不抽血,還說自己害怕,差點嚇暈過去。我們一來是慶幸孩子找回來,二來也心疼孩子,受了這麽多苦,就說算了,還能不是嗎,她都認得我是媽媽呢,這個世界上還能有長得這麽像的兩個孩子嗎?”

    “是是是,我胡口亂講呢,夫人千萬不要放在心上。”

    當然,範雅珍真的沒有放在心上。

    兩周之後,出了一件說大不大,說小也不小的事。

    沈念念從家裏的樓梯上摔了下來,頭破血流。樓梯是陳姨剛剛清潔過的,水跡都還沒有幹。

    沈念念立刻被送往了醫院,出了這檔子事,家裏沒有人責怪陳姨,畢竟她是照顧了沈初言這麽多年的老人了。

    但是陳姨心裏過不去,覺得是她自己沒有看顧好小姐,導致她從樓梯上摔了下來,於是便向範雅珍請辭了。

    陳姨的離開令沈初言難受至極,畢竟是她陪伴他長大,一定意義上而言,她就是他的親人。

    陳姨離開的那天,沈初言死死攥著她的衣角,又哭又鬧,陳姨也是滿臉淚痕,上了車。

    臨走的時候,陳姨附著他的耳朵,低聲說:“少爺,你一定要答應陳姨,不要再說她不是你妹妹這樣的話了,一定不要再說。你答應陳姨,以後和妹妹好好相處,不要惹她不高興...”

    沈初言哭得上氣不接下去,當然什麽都答應了。

    陳姨滿眼不舍和放心不下,但最終還是一聲歎息,離開了。

    沈初言回過頭來,看到沈念念站在範雅珍的身後,麵無表情地望著他。

    從她的眼神中,沈初言似乎看到某種計謀得逞的竊喜。

    沈初言幾乎就要認定,一切都是沈念念耍的詭計,是她趕走了陳姨!

    後來沈初言長大了,也懂事了,小時候心裏懷揣的那點疑惑和恨意也都已經煙消雲散,他學會了包...容和寬恕,也學會了疼愛和照顧。

    他沒有再懷疑過沈念念,從來沒有過,直到......今天。

    今天他拿到了這份未曾開封的鑒定報告,過往的種種才重新浮現在腦海中,包括陳姨的離開,包括橘貓小石頭的死......

    沈初言後背已經冒起了細細密密的冷汗,他終於明白了陳姨當年離開時對他說的那句話,讓他千萬不要惹妹妹不高興,也不要再說沈念念不是他妹妹這樣的話。

    不是因為要教會他兄友弟恭的優良美德,而是因為...陳姨擔心他!

    她擔心沈初言會像小石頭一樣,遭到沈念念的報複。

    沈初言也理解,陳姨作為人微言輕的保姆,沒有資格去懷疑沈家大小姐的身份,隻要沈宿山和範雅珍認定沈念念是他們的女兒,她就是!

    所以陳姨選擇離開。

    而如今已年近三十的沈初言,拿著手裏那份沉甸甸的鑒定報告,腳步虛浮地走出了醫院。

    他已經不再是過去那個懵懂不知事的孩子,他有承擔真相的勇氣。

    沈初言拆開了那份鑒定報告的封殼。

    **

    而當天晚上,沈念念興致勃勃地回了家,衝進沈初言的房間高呼道:“哥,我跟我的朋友們都講好了,到時候你會請很多明星來我的生日宴會......”

    “咦?”

    房間裏空空蕩蕩,竟然沒有人。

    沈念念看了看手表時間的時間,都已經是晚上十點了,平時的這個時候,沈初言早就已經回家了。

    沈念念皺起了眉頭,想給沈初言打電話來著。

    而就在這時,她看到沈初言的書桌上,左上角放著一本厚厚的《呼嘯山莊》英文原著,而書的夾縫裏,似乎有什麽東西顯露了出來。

    沈念念好奇地走過去,翻開了書頁。

    書頁裏夾著幾張照片,而當她看清楚照片裏的女孩容貌的時候,全身的血液一瞬間衝向頭頂。

    她心頭掀起了陣陣惡寒。

    那是她小時候的照片!哦不,準確來說,應該是秦小莉小時候的照片。

    照片裏的女孩的容顏宛如洪水猛獸,逼得沈念念不住後退。

    秦小莉、秦小莉......

    不,她不是秦小莉,她拒絕這個名字,她是沈念念,是沈家的大小姐沈念念!

    沈念念被椅子絆倒,摔在了地上,門外仆人關切地問:“小姐,您沒事吧。”

    “不要進來!”沈念念尖叫,險些破音:“不準進來!”

    “是。”

    仆人們也很無奈,不進來便不進來吧,這麽激動做什麽?

    不過這位大小姐素來有些神經質,她們也早已經習以為常了。

    沈念念用力深呼吸,嚐試讓自己保持鎮定。她站起身,哆哆嗦嗦的手重新將照片塞回了書頁中,然後把書回歸了原位。

    走出房間,仆人們都差異地看著她,她凶巴巴地對她們喊道:“不準告訴我哥,我進過他的房間!”

    “是,小姐。”

    沈念念回了自己的房間,哆哆嗦嗦地摸出了手機,給聞洋打了一個電話。

    **

    《鳳鸞》即將殺青,每個人都很興奮,每天幹勁滿滿。

    江醒醒卻發現,近來一段時間,沈初言變了很多,以前那個陽光開朗愛說笑的沈初言不見了,他心底好像藏了很多事情。

    江醒醒在他一個人站在宮牆邊發呆的時候,想過去問問他究竟是怎麽回事。

    “如果你發現身邊最親近的人,常年累月地欺騙你,你會怎麽做?”沈初言問她。

    江醒醒想了想,說道:“或許我會原諒他。”

    “真的嗎...?”

    “如果他對我來說非常重要,是至親之人,我會原諒他一次。”江醒醒伸出手指,對沈初言比了一個“1”。

    “隻有這一次,如果他今後再有任何欺瞞,我絕不會原諒。”

    “為什麽會有這一次?”沈初言問她。

    江醒醒想了想:“既然是至親至愛之人,難道不值得你一次的寬恕嗎?”

    看著江醒醒柔軟的目光,沈初言的心劇烈地顫動著......

    至親至愛之人......曾幾何時,他也那樣地疼愛過她,多年兄妹,怎麽會到如今這個地步呢。

    而他若是就這樣刺破血淋淋的真相,讓他那年邁的父母,如何承受啊,更何況,真正的沈念念失蹤了這麽多年,對於父母而言,絕對是雙重的打擊。

    就在這時,沈初言接到了一個電話,來電顯示:李林。

    “初言,有時間見個麵,上次你讓我調查那對姓秦的夫婦,有結果了,而且...”李林沉聲說道:“恐怕是個大案子,你最好現在就過來,我等你。”

    夜色漸暗,街邊一排路燈通透明亮。

    沈初言心急火燎地來到了警局,李林正站在警局的門口的大樹下,手裏拎著一根煙,等著他。

    李林一米八二的身高,穿著黑色的警服,顯得非常幹練,看他的模樣,現在應該是還在值班。

    連下班都等不及,便火急火燎地找來了沈初言,想必是有非常重要的事情。

    “林子。”沈初言跟他打了個招呼:“這麽急把我找來,是查到什麽了?”

    “話不多說了,跟我進來吧。”

    “嗯。”

    李林帶著沈初言進了警局,有值班的女同事認出了沈初言,驚叫了一聲:“明星哎!”

    “哇,真的是他!”

    “沈初言。”

    “能找他要簽名嗎?”

    “哇,李林,可以啊,以前你老說自己認識大明星,還以為你開玩笑的呢!”

    “林哥,我想跟沈初言合照,可以嗎?”

    ......

    李林帶著沈初言進了自己的值班室,把一幫女同事攔在了門外:“行了,我是有正事要辦,簽名合照我給你們應承下來,下次都有。”

    “說好的啊,一言為定。”

    女同事們心滿意足地散去了,李林關上了辦公室,然後用一次性紙杯給沈初言接了一杯熱水:“先喝點水,這個事情吧...還有些複雜。”

    沈初言接過紙杯,放在了桌上,他對李林說:“咱們多年的兄弟,任何話你都可以跟我講,我請你去調查,這也表示我心裏已經有了底,隻是不確定而已,所以,你可以對我直言相告。”

    李林拎了凳子過來,坐到了沈初言的對麵:“你上次讓我查的那對夫妻,和十多年前你妹妹的那起綁架案,還有點關聯。”

    沈初言的眼角肌肉顫了顫,等著李林繼續說下去。

    “當年綁架沈念念,後來投河自殺的凶手,名叫秦造業,和秦造林是親兄弟。”

    “果然......”

    “當年的情況你應該是知曉的。”李林繼續說道:“秦造林在沈氏集團旗下的地產公司當過工頭,後來因為失誤,從二樓摔下來,左腿截肢。”

    沈初言點點頭:“當時我還小,但也知道事情的大概,他的兄長,就是你所說的秦造業不滿賠償,綁架了我妹妹沈念念,蓄意報複,而那天沈念念剛好和商家的少爺商戒在一起,結果兩個孩子都被秦造業帶走了。”

    李林接著沈初言的話,繼續說道:“兩個孩子失蹤了五天六夜以後,終於被找了回來,秦造業的屍體於兩天後被人在江邊發現,初步判定為是自殺。”

    “兩家的...孩子都被找了回來,凶手也死了,這件事當時便告一段落,沒有再繼續調查下去了。”李林搖搖頭,歎息了一聲:“如果當年能夠繼續調查,或許...就不會發生這麽大的失誤。”

    沈初言緊張地問道:“什麽失誤?”

    “綁架犯秦造業還有一個女兒,名叫秦小莉。”

    “秦小莉?”

    沈初言記得,那天陪江醒醒造訪秦造林家裏的時候,便聽到秦造林口口聲聲叫江醒醒為“秦小莉”。

    “這個我知道,他們還說我的一個朋友,就是秦小莉。”

    “當時據我們的調查,秦造業和他的妻子離婚以後,孩子是判給了妻子扶養,而秦造業的妻子一直在南方打工,所以警方以為,秦小莉一直在母親那邊,誰知道我上周給秦小莉的母親打電話,才知道那個孩子早就被他的父親帶走了,直到現在也沒有音訊,而秦小莉的母親也已經有了自己的家庭,所以根本沒有想要去找回自己的親女兒。”

    沈初言的臉色漸漸地沉了下去,事情的真相在李林抽絲剝繭的描述中,也漸漸地露出了模糊的輪廓。

    “也就是說,秦小莉一直處於失蹤的狀態,而警方卻一無所知。”

    “也不能怪警方。”李林說道:“畢竟是將近二十年前的事情了,當時的法律體係,還有一些執行方麵的問題,都沒能得到很好的完善,如果換作是現在,絕對不會發生這樣的事情。 ”

    “秦小莉現在在哪裏,能找出來嗎?”

    李林為難地看了沈初言一眼:“就是......你之前不是告訴我,你妹妹的血型和你dna檢測配不上,沒有任何血緣關係嗎?後來你給了我的你妹妹沈念念的血液樣本,我自作主張,拿去跟秦造林的血液進行對比,結果顯示是......有親緣關係的。”

    此言一出,沈初言如五雷轟頂,眼睛一瞬間就紅了。

    沈念念那就是秦小莉,是綁架犯的女兒,那他的妹妹...他的妹妹在哪裏,這麽多年,究竟是死是活,他的念念......

    沈初言手裏的紙杯已經被他捏成了褶皺,水溢了出來,灑得滿桌都是......

    “你別激動。”李林連忙勸道:“你聽我繼續往下說啊,你看看,要是就這麽個結果,我還能把你叫到這兒來嗎?”

    沈初言抬起頭望向他,李林見他整個眼睛變得血紅一片,就知道沈念念的事兒給他的打擊有多大。

    他早已經知道了沈念念不是他的親妹妹,血型比對一清二楚,可是一開始沈初言猜測隻是警方弄錯了孩子。

    但如果沈念念就是秦小莉,那麽事情的性質,就嚴重了。

    沈初言攥緊了李林的衣袖,雙手不住地顫抖,嗓音嘶啞:“你就告訴我,我的念念...她還活著嗎。”

    李林連忙安慰道:“還活著還活著,你可別自亂了陣腳,你妹妹還活著呢,活得好好的。”

    沈初言驟然鬆了一口氣,心情的大起大落,讓他整個人都快虛脫了,全身無力,紅著眼睛望向李林:“把你知道的都告訴我。”

    李林點了根煙,徐徐說道:“也是出於機緣巧合,在我調查秦造林的同時,我發現還有人在查他。”

    沈初言敏銳地抬頭:“誰?”

    “商氏集團總裁的助理,臨川。”

    “臨川?”沈初言詫異地說:“可是醒醒並沒有把秦造林夫婦糾纏她的事情告訴商戒。”

    “對啊,我也在奇怪這個事情呢,後來轉念一想,他當年也遭遇了綁架,可能也是在調查當年的事情吧,不過後來我一琢磨,情況不對啊,你看......”

    李林取來一張紙,用馬克筆寫下幾個關鍵人物的名字——

    “商戒也是綁架案的當事人之一,而他的...夫人江醒醒又被秦造林夫婦硬說成是秦小莉,你又總說江醒醒和沈念念長得像......”

    李林把這幾個人的名字連成了線,最後,江醒醒的名字,和沈念念的名字,練成了一條相互的直線箭頭:“我大膽推測,江醒醒就是你的親妹妹。”

    沈初言愣了好一會兒,突然說道:“猜你個頭,證據呢。”

    李林嘴角勾起了一抹微笑:“沒有十足的把握,我能把你叫到這地方來?”

    “快說。”

    李林靠在椅子裏,繼續說道:“我調查過江醒醒的身世,她也是孤兒,小時候被一戶江姓人家收養了,而被收養的那一年,正好是綁架案發生的那一年,時間正好對得上。”

    “僅是這樣,恐怕還不足以證明任何事。”

    這個時候的沈初言,顯得十萬分地謹慎,他已經承受不起任何失誤的打擊了。

    “上次江醒醒墜馬受傷,住院一周,出於謹慎的態度,商戒讓醫院保留了她的血液樣本。”

    沈初言望向李林,眼睛裏翻出些許驚愕的神色:“你能調取血液樣本?”

    李林笑了笑,從自己的檔案櫃裏取出了一份鑒定報告,遞到了沈初言的手裏:“我自然有我的辦法,你就不用多問了,總之,她的dna跟你配上了,親生的。”

    沈初言接過了那份文件袋,手都在抖......

    **

    晚上八點,望江別墅。

    江醒醒正在健身房哼哧哼哧地鍛煉,橢圓機加到最大阻力,跑了二十分鍾,而商戒也在瑜伽墊上做著俯臥撐。

    “我可還早著呢。”江醒醒一邊跑一邊說:“起碼還能堅持二十分鍾,要不你就認輸了得了。”

    商戒手臂肌肉處於緊繃的狀態,蓄積著肉眼可見的能量,他紅著臉,鼻尖綴著汗珠,一起一伏地做著俯臥撐:“少廢話,繼續。”

    “別硬撐了,我看著你都累。”

    “你別擾亂軍心。”

    “好吧好吧,看你嘴硬到什麽時候。”

    ......

    這時,臨川走進健身房,對江醒醒道:“夫人,外麵有您的朋友找。”

    江醒醒從橢圓機上下來,詫異地問:“這個時間了,誰找我啊?還找到家裏來了。”

    “您出去看看就知道了。”

    江醒醒用毛巾擦了擦額間的汗珠,對商戒道:“你快起來。”

    “你認輸。”

    “好好,我認輸,你再做下去,怕是手臂都要斷了。”

    商戒低沉地吼了一聲,重重地趴在了瑜伽墊上,幾百個俯臥撐之後,他現在全靠一口氣吊著。

    江醒醒走出門去,臨川看著地上半死不活的商戒,疑惑不解:“大老板,打個賭而已,幹嘛這麽拚啊?”

    商戒坐起身,睨他一眼,嘴角突然勾了一抹溫柔的笑意:“你夫人的賭注是...明年給我生個女兒。”

    臨川驀然睜大了眼睛,然後情不自禁地對商戒豎起了大拇指:“哥,服了。”

    江醒醒走出健身房,客廳裏空無一人,透過落地窗,隱約可見院子裏立了一個男人的身影。

    沈初言身形瘦削而頎長,穿著一件淺灰色風衣,帽子周圍有毛領。他就這樣站在夜色裏,低頭看著腳下的青草地。

    大狗趴在不遠處的狗窩邊,歪著腦袋看他,發出了一聲“嗚”。

    江醒醒接過仆人遞來的白毛巾,擦了擦臉上的汗珠,問道:“怎麽不請客人進屋。”

    仆人顯然是第一次親眼見到這位影帝級大明星,臉頰有些紅潤,不好意思地說:“他不肯進屋,就說要見夫人。”

    江醒醒本想洗個澡,再出去見客人,但轉念一想若非重要的事情,沈初言也不...會大半夜找到家裏來。

    她走出門,對沈初言笑道:“初言哥,你怎麽來了,有急事兒嗎?”

    沈初言聞言,轉過頭,看了她一眼。

    他的眼睛非常好看,一排長睫毛幽黑而濃密,他那漆黑的眸子裏似乎飽含了情緒,以至於江醒醒有那麽一瞬間,覺得他像是在演戲似的。

    沈初言走到她麵前,雙手落到了她的肩膀上,與她平視,細細地凝望著她的臉蛋。

    溫柔的目光輕柔地掃過她的眉宇,鼻尖,嘴唇......

    “原來真是...”他嗓音低醇又沙啞:“你啊。”

    江醒醒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你今晚到底怎麽了,感覺怪怪的。”

    下一秒,沈初言突然將她攬入懷中,緊緊地抱住了她!

    他懷裏有股淡淡的薄荷味,給人一種十分清新幹淨的感覺,她並不陌生他的擁抱,畢竟兩個人拍過對手戲。

    可是現在不是在演戲啊!

    江醒醒腦子“轟”的一下,呆了。

    她剛剛運動了還沒洗澡呢!

    沈初言將臉埋進她的發絲裏,深深地呼吸著:“終於...找到你了。”

    臨川走出來,看到麵前這驚悚的一幕,腳底一滑差點從樓梯上摔下來,而仆人們站在落地窗邊,望著窗外勁爆的場景,議論紛紛。

    “臥槽,我們少爺是不是綠了?”

    “夫人牛逼啊,影帝都找到家門口來了!”

    “我不敢想少爺見到這一幕會是什麽表情。”

    “咱們要不要把這男的趕走啊?”

    “你敢拿拖把轟影帝嗎?”

    “這裏是咱們少爺的家啊,影帝這也太囂張了吧!”

    臨川:......

    他僵硬地側頭,發現商戒已經走了出來,穿著短袖的運動衫,手臂肌肉精壯而結實。

    仆人們連忙散了去,各自忙活各自的事情,不過注意力全放在商戒的身上。

    氣氛尷尬得都要爆炸了。

    臨川連忙說道:“大老板,我想沈初言肯定是遇到什麽事兒了。”

    商戒沉著臉,那雙深咖色的眸子裏透著冷意,他推開門,走了出去。

    臨川和仆人們連忙跟上,躲在門後看熱鬧。

    然則商戒還是商戒,並沒有如所有人預想的那樣,上去擼拳頭趕人離開。

    他平靜地站在擁抱的兩人麵前,優雅地點了根煙。

    臨川:......

    仆人們:......

    這他媽才是大將之風!

    江醒醒自己都是一頭霧水,使勁兒推開了沈初言,以為他是喝醉了。

    “咱們朋友歸朋友,你要是存心破壞我家庭和諧,朋友沒的做啊。”

    江醒醒有些生氣地警告他。

    沈初言眼角有些泛紅,月光下,看著竟然還有些許詭異的嫵媚之色,他長得太漂亮了。

    他那雙漂亮的眼睛隻凝望著江醒醒,千言萬語卻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仆人:“看影帝的眼神,是多麽深沉的愛啊。”

    臨川:“老子就感覺今天晚上要見血。”

    商戒伸出手,握住了江醒醒那纖瘦的手腕,將她拉到了自己的身後,冷冷道:“沈初言,你對我的妻子有什麽想法。”

    江醒醒連忙解釋:“不管他有什麽想法,我都沒有一點想法!”

    商戒垂眸睨她一眼:“你倒是摘得幹淨。”

    雖然話語略有責備,但他還是信任她的。

    “真的,我也不知道初言哥今天晚上是怎麽回事。”她望向沈初言:“你快解釋呀!”

    不然她真是跳進黃河都洗不清了。

    ...沈初言這個時候理智才漸漸恢複過來,輕輕地“啊”了一聲,像是大夢初醒一般,恍惚。

    江醒醒:......

    隻要你別說你是被人下了蠱。

    沈初言沉吟片刻,說道:“我是想說...請江醒醒這個月末來參加我妹妹的生日宴會。”

    此言一出,所有人都愣住了。

    邀請參加生日宴會有必要這樣大動幹戈嗎!搞得跟生離死別似的。

    沈初言繼續說:“剛剛我的情緒不太好,一時間沒有控製住自己,因為家裏的一些事情,對不起,商先生。”

    商戒冷冷地凝望著他,判斷他話語裏的真假,奈何棋逢對手,沈初言偏偏又是個影帝,說得分外真摯:“今天一整天我都有些不在狀態,剛剛看到醒醒,恍惚間還以為看到了我妹妹。”

    商戒問道:“到底出了什麽事?”

    “這是我家裏的事情了,不便相告。”沈初言說道:“但是我誠摯地邀請醒醒來參加生日宴會,我想在那天當著所有人家裏的親朋好友,宣布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商戒不等他說完,防備地問:“這跟我妻子有什麽關係?”

    “她是我最好的朋友,我希望她能在場見證。”

    商戒隻覺得沈初言根本就是在扯淡,但是他也不會左右江醒醒的決定。

    “你想去就去,不想去也不必勉強。”

    江醒醒看著沈初言,臉上浮現一絲困惑的神情。

    剛剛他擁抱她的時候,嘴裏說的是......終於找到你了。

    就像收獲失而複得的珍寶,他眼神裏飽含著那樣深沉的熱愛。

    不知道為什麽,江醒醒感覺情緒湧動得非常厲害,心很痛,很想放聲痛哭。

    “那我還是去吧。”

    商戒:......

    江醒醒走到沈初言麵前,拍了拍他的肩膀:“不管你遇到了什麽事,回去好好睡一覺,明天一切都會好起來。”

    沈初言握住了她的手:“嗯。”

    商戒走過去,把江醒醒的手抽了回來,瞪了沈初言一眼:“臨川,送客。”

    “不必,我自己走回去。”沈初言說完,邁著步子走出了大院兒,心事重重。

    江醒醒和商戒對視一眼,聳聳肩,表示自己真的很無辜。(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