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會兒，隻聽那張媽媽笑著說了句，“送客。”那絡腮胡男人便揣著銀子出了門。

    他走後，張媽媽就來到了蕭姍麵前，用手摸了摸她的小臉，不禁感歎道：“嘖嘖，瞧這小臉，嫩的都要出水了，定是好人家的孩子，可惜了。”

    蕭姍心裏暗罵，裝什麽裝！

    又聽她道：“不過我也是沒有辦法，大家都是為了生計，隻要你聽我的話，我保證你吃香的喝辣的，穿金的戴銀的。”

    蕭姍扭頭，看了眼張媽媽，她眼角有幾條魚尾紋，但她這個年紀，也算是保養得比較好的了，她臉上的妝容也很精致，隻是好像有些口紅沾到了牙齒上，蕭姍想著，若是告訴她，這種女人，一般都會急急忙忙跑到鏡子前，誒呦叫著。

    見蕭姍一直看著她，神情淡定，不喊也不鬧，張媽媽有些詫異，她已經做好了軟硬皆施的準備了，但這種情況，她還是頭一回遇見。

    給身邊人使了個眼色，讓他們出去到門口守著，張媽媽便試探性地替蕭姍解開了繩子。

    蕭姍揉了揉被勒出紅印的手腕，起身站了起來，抿了抿嘴，假裝歎了口氣，“張媽媽對嗎？我們能談談嗎？”

    張媽媽見眼前的女子氣度不凡，臨危不亂，一時心中竟生出一種畏懼，又想起剛剛絡腮胡男人說的話，就算是哪家大戶人家的女子，也怪不得她頭上，無知者無罪。

    便壯了壯膽子，安慰自己，任她再怎麽威風，現在也隻是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小丫頭，進了醉紅樓，終究是逃不出她的手掌心的，看她能使出什麽花樣來。

    “你這小丫頭倒是有些膽量，不過你若是想要耍什麽花樣，我勸你呀，還是死了這條心，但凡有姑娘進了我這醉紅樓的門，還沒有一個能出的去的！”

    她說話時聲音很尖，又像是喜歡拉著長音說話。

    蕭姍笑了笑，“這點我知道，你們這行不都這個規矩嗎，所以我想和張媽媽你做個交易。”

    她不知道夜淩晨會不會來這裏救她，撇下皇室的聲譽不管，就算他來救她，估計一時半會兒也找不到她身在何處，隻能靠自己見機行事了。

    “交易？你拿什麽交易？”

    “放心，不是讓什麽人來贖我，用不著，我手上沒有籌碼，但我有腦子。你們醉紅樓這種地方，想來姑娘應該不少，剛剛聽你說也是為了生計，看來你們醉紅樓生意不是很好，受歡迎的姑娘沒幾個吧。”

    張媽媽一聽，氣的直瞪眼。

    “這新人進來需要一筆花銷，新人接替舊人，你方唱罷我方登場，那些被冷落的姑娘也是要吃飯的，而且你這醉紅樓裏，酒水、魚肉、胭脂水粉、綾羅綢緞，想來這開支也是不小的。

    現在應該剛剛正午，這麽著，我若是今晚能幫你賺到三百兩銀子，你就放我離開，怎麽樣？”

    “三、三百兩？一晚上？”張媽媽一聽這數字，有些愣。

    “嗯！”蕭姍信誓旦旦地點點頭，“不管你信不信，總要試一下才知道，張媽媽，反正我現在又跑不掉，何不信我一次，於你於我，都有好處，眼前擺著這麽一大塊肥肉，這種隻賺不賠的買賣，張媽媽你就不想試試？”

    張媽媽用手托著下巴思索了會兒，輕哼了一聲，“量你也不敢耍什麽花招，行吧，你說，要怎麽做？”

    蕭姍鬆了口氣，得意地笑了笑，說道：“你得先立個字據給我，隻要賺夠了三百兩，立刻放我走。”

    “這好說。”

    “其次，從現在開始，需要什麽人，什麽物件，以及各個物品的擺放位置都聽我的，當然，我不會提你們做不到的要求。”

    “可以，不過你做什麽，我得在一旁看著。”

    “沒問題。”

    蕭姍爽快答應，看了看窗外，又補充了一句，“我們時間不多，得在晚飯前趕出來，所以現在就要開始行動了！”

    不過未時，距離晚高峰還有兩個時辰，位於京城東北方向，生意已經日漸慘淡的醉紅樓裏開始忙活了起來。

    “這招攬客人，就要奪人眼球，與眾不同，怎麽才能與眾不同，當然要有心新意，要有別人家沒有的東西，不然這京城裏逍遙的地方那麽多，各家都是美女如雲，美酒飄香，客人憑什麽來你家？

    憑什麽？憑的就是一個新意！”

    “那姍姑娘，怎麽個新意法？”張媽媽問道。

    “這桌椅、燈光、酒水、樂曲、舞台，都要換！”

    “啊？”張媽媽聽得一頭霧水，“這難道有什麽問題嗎？”

    “當然有問題！不是說了嗎，沒有新意，家家戶戶都是這樣布置的！”

    蕭姍一排行家風範。

    “怎麽才能有新意？”

    蕭姍清了清嗓子，“聽好了啊，這片區域的桌椅板凳，都搬到那篇，靠牆的位置，排成一排，整齊點啊，把店裏的酒水全都搬上來，前麵放上牌子寫好酒名，供客人自選，還有果盤茶點，再炒些好菜，要大鍋的，弄上個兩三排，全都擺上來，隻要客人付錢進來，茶點免費享用，一律自助，想吃多少吃多少！”

    “啊，那不得賠死！”張媽媽反駁！

    “不是說了嗎，先收錢，找個會算賬的，算一算，吃一頓飽飯大概要多少錢，你按照合理的價格收就行了，客人一聽是隨便吃，自會乖乖付錢的。還有，要張貼好規定，不得浪費，若是浪費超過二兩食物，就罰款！”

    張媽媽點點頭，覺得有道理，蕭姍繼續說道，“還有，準備一些長長的的薄一點的絲綢，顏色色越多越好，搭在屋梁上，後麵點上個燈籠，還有這舞台......”

    蕭姍在一邊講著，張媽媽也賣力地在一旁催促著夥計幹事兒，整個大廳人來人往卻是井井有序。

    “張媽媽，關於室內的布置，我大概講的差不多了，勞煩您幫我再挑幾個人出來，一些事精通音律的，鼓手、琴手，越全越好，還要寫肢體靈活的，學東西快的，會跳舞的。”

    張媽媽認真聽過之後，道：“這些人我們醉紅樓著實不缺，多得很，請姍姑娘等一會。”

    不一會兒，張媽媽便叫來了幾個花枝招展的姑娘，交給了蕭姍，並囑咐道：“都聽著，一會兒蕭姑娘說什麽，便是什麽，讓你們做什麽，便做什麽。”

    “是。”姑娘們齊聲回答。

    蕭姍環顧了一下她們，滿意的點了點頭。

    對了，張媽媽，一會兒找個人，準備些花瓣，還有找個會寫字的寫幾個大字，‘醉紅樓全新改版，盛大演出，酒水自助，敬請期待！’再加一句，‘來者不拒’！”這一邊忙碌之際，夜淩晨那邊也沒閑著。

    聽到蕭姍失蹤的消息，他便立即快馬加鞭帶著十一找到了流蘇說的錦繡莊。

    夜淩晨心中怒火難掩，一下子衝了進去，抓住那掌櫃的衣領，眼中目光如劍一般鋒利，“說！剛剛來這裏買綢緞的姑娘在哪？”

    那掌櫃的嚇得全身發抖，幾乎都站不住了，可憐巴巴地被夜淩晨拎著，卻依然嘴硬，“公子定是有什麽誤會，小的，小的這裏來買綢緞的姑娘一天不下幾十位，著實不知公子說的是哪位姑娘？”

    夜淩晨一發力，抬手將那掌櫃的狠狠地向後一推，拔劍動作行如流水、渾然一成，他把劍抵在掌櫃的脖子上，冷冷說道：“再給你一次機會！”

    那掌櫃的身姿重重撞到了後麵的櫃子上，瞬間眼冒金星，胸腔一癢，止不住咳嗽起來，卻又頃刻間脖子被劍抵住，絲毫不敢動彈，隻能極力忍著。

    “公子，我們都是做小生意的，公子看起來是個有身份的人，何必為難小的。”

    夜淩晨無奈，心道這掌櫃的老奸巨猾，沒個膽子也不敢做出此等傷天害理之事，哼，便宜他了！

    朝十一道：“十一，把錢袋拿來。”

    十一遞過去，夜淩晨道：“隻要你肯說，這裏麵的銀子，都是你的。”

    那老掌櫃的一把老骨頭本就招架不住，此刻又有了甜頭可以吃，語氣自然就軟了下來，老老實實交代了，“我、我說，今早有人突然來找我，給了我一袋銀兩和一張姑娘的畫像，和我說，若是見了畫上的姑娘進來，千萬不能放過。”

    “那人是誰？”

    “小的也不知道，蒙著麵，看不到臉。”

    “那畫像呢？”

    “在、在這兒。”掌櫃的伸手從胸前衣襟裏掏出一張紙。

    夜淩晨將劍放下，接過他手中的紙，打開一看，上麵畫的正式蕭姍的畫像，除外，再無其他信息。

    “然後呢？”夜淩晨問道。

    “然後，我便以量尺寸的理由，將那為姑娘騙進了裏屋，打暈了之後交給了那蒙麵男子，人已經被他帶走了，至於去了哪裏，幹了什麽，真的不知道。”

    夜淩晨聽過，將劍收回到劍鞘，深深歎了口氣。看來這錦繡莊的掌櫃隻是收了人錢財替人辦事，其他細節，並不知情。

    正要離開，那老掌櫃有說了句，“不過公子，剛剛那位小姐雖衣著樸素，卻如花似玉，氣度不凡，小的別的不知道，但聽說最近城中東北角的醉紅樓正在招攬新人，明裏的暗裏的，都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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