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景霓坐在外麵的走廊上麵，給敏姐打電話。

    “對不起敏姐，對……那個，剛從領導那裏回來，我在門口遇到懷孕的高中同學不舒服，我隻好送她去醫院了，我現在還在醫院裏……”

    哎，這是造了什麽孽啊。

    敏姐那邊聽景霓解釋，也沒多說什麽，心平氣和地回應，“沒事兒，我們這邊差不多結束了，你走了我反而比較放心，那個什麽科技信息的老頭子還想吃你豆腐，簡直惡心！”

    他們公司是中日合資，平時就有中國和日本兩種職場的各種規矩，類似“酒桌文化”更是必不可少，但今天被這種合作方的領導調戲，景霓也是沒想到。

    她又和敏姐說了下明天的安排，兩人才掛斷電話。

    正巧方祺禾也以最快的速度趕來了，看到景霓的第一麵還是怔了怔，就像這是心裏一段無法碰觸的月光，耿耿於懷，想忘不能忘。

    “景霓，我很抱歉，我不應該再讓曼怡的事牽扯到你……”

    景霓懶得和他說話，也沒等對方反應過來，已經轉身走出了醫院，身後那人喊她她也當做沒聽見。

    她剛走出去，一個抬眼，意料之外地與另一個男人打了照麵。

    景霓很錯愕，她以為顧總早就回去了，沒想到看見他靠在外麵的柱子抽著煙。

    淡淡的一層夜色附著男人的身影，拉出長長的斜線，朦朦朧朧的，光影綽綽。

    顧泰本來是打算走的。

    當景霓陪鍾曼怡上了救護車的時候，他的目光很自然地在她的臉上轉了一圈，女孩的側臉映著細碎瑩潤的光，忽然就讓他起了某種“這小姑娘隻有我能欺負”的心思。

    何況那女的一看就是會來事的，萬一訛上了，說也說不清楚。

    “顧總，你這是……”

    “……景景！”

    景霓還沒開口說話，方祺禾從後麵追出來，非要把未吐露的幾句話說幹淨為止。

    顧泰看到那人，嘴角莫名輕哂，這個狗東西背信棄義，現在還想來撩前女友，真想明天就讓他失業下崗。

    景霓揉著頸項，也一臉無奈：“請問，你到底還要說什麽？我作為熱心市民已經把孕婦送來醫院了。”

    接下來就該他們自己去收拾爛攤子。

    方祺禾望見了顧泰，眸色也頓時黯淡下來，看著平時最好的說話的景霓一副油鹽不進的樣子，什麽都懂了。

    “景霓，有幾句話你讓我說完吧。”

    景霓剛想拒絕，方祺禾已經自顧自地說了下去，“我知道有些話現在說出口，會顯得很齷齪，但我對不起你，我從沒有懷疑過這一點，也不想再去無休止的道歉，那隻會玷汙我們曾有過的單純。”

    景霓沉默半晌，幹巴巴地抿了抿唇。

    “一切都已經過去了，我明白，今後要開始各自不同的人生，我希望你一切都能順遂。”

    說著，餘光放在顧泰那邊，又很快收回來。

    “他應該是一個很好的男人，至少這次你的眼光會更好。”

    方祺禾知道自己沒有資格，也知道如今他要背負其他的責任了，所以在景霓麵前，他無論如何都不能提“後悔”這兩個字。

    但如何開始的，有時候不過是鬼迷心竅。

    他先是被那一點帶著黏稠的蜂蜜吸引，享受其中的甜蜜，可逐漸深陷其中，就感覺到被限製、被局限，同時又有背叛的烈火在底下燒烤，就為了那一點甜頭被持續不斷的折磨。

    幸而好時光永遠被凝滯在了過去。

    無論愛情最後變得如何醜陋不堪，那曾經在樓頂大聲告白的籃球少年，以及驟然心動的軟萌少女，都是最好的模樣。

    這也是景霓不想難堪收...場的唯一理由。

    “你有沒有想過，為什麽鍾曼怡不舒服的時候正好在我麵前，就算她不是有意的，人的潛意識也可能作祟，這是我在書上看過的。”

    景霓隻說這一句，看到方祺禾臉上自嘲的神情，才轉身撓了撓臉蛋。

    其實她臉皮薄，接連兩次被顧泰看到自己的“糗事”，真的是不知說什麽好。

    顧泰也沒有什麽特別的反應，隻是看她幹巴巴皺眉的樣子，覺得好笑。

    “我送你回去吧。”

    “不用不用，顧總，我自己打車走就行了，上次我就這麽說過了……”

    “這地方打車不方便，何況要是被你前男友看見，不是更麻煩？”

    ……好像也有道理。

    景霓以為，就是剛才那輛司機開的車來接他們，誰知兩人在街邊站著等了一會兒，艾倫開了另一輛銀色的豪華轎車停在他們麵前，流線型的車身有種穿梭自如的美感。

    他從主駕駛下來，將鑰匙遞給顧總。

    景霓靜默片刻，一時不知怎麽回事，顧總在炫富嗎，回一趟家還非得換輛車的？

    “愣著幹什麽，還要我請你？快走吧。”

    “哦好。”

    她本來是想去後座，可看情況顧泰是打算親自開車，她也隻好來到副駕駛。

    剛坐下來還沒緩神，男人忽地向她這邊俯過身，她嬌軟又小小一隻，往後一縮，卻還是無處可躲，他身上熟悉的“拿破侖信仰”撲麵而來，溫柔的氣息盡在耳邊，讓她覺得耳廓發癢。

    景霓耳根發軟，腦袋一片空白地，伸手擋住他的上半身，“我以為你已經不在意那件事，才會上車的。”

    顧泰維持著前傾的姿勢，不動聲色地看她。

    “如果顧總隻是為了……想和我發展那種關係，才對我這樣特別照顧，真的不必了。”

    景霓很鐵定地說著，長長的睫毛掩著烏黑如玉的眸子，隻看人一眼，都帶了點自然而然的倔強，偏偏又彎著點繾綣。

    “我不會改變主意的，而且，我以後會和你保持距離。”

    顧泰微眯眸子，這下子是故意沒有退開與她之間的碰觸，她甚至感覺到他手臂肌膚透過來的一點熱度。

    “我說過不會強迫你，你也說過這件事不要提第二次，那隻是一次‘意外’，沒有想過繼續發展這種關係——我都記著。景小姐，我隻是想紳士一下，替你綁個安全帶而已，不必想這麽多吧？”

    “……”

    景霓鬧了一個大紅臉，乖乖地低頭，說了句“對不起啦”。

    顧泰發動車子，一邊看後視鏡，一邊語氣尋常地與她對話，“我還可以告訴你一件事，就是為什麽要請你做吃的。很簡單，你做的菜很好吃，很合我的胃口，這不是人人能做到的，恰好你符合這一點。”

    景霓的手藝也不是能做得出什麽山珍海味，隻是每個人都有口味偏好，真要這樣定義的話，或許合了顧總的胃口也說不定。

    順利地通過第一個紅燈，顧泰嘴角噙著一點笑，目光所及是不遠處闌珊的夜色。

    “而且，你好像真的會關心別人，這點讓我很好奇。”

    “我沒有特別做什麽，我不太懂你指的是什麽意思……就像有時候作為營養師，我會關心網友的提問，以及我的回答有沒有給他們確切的幫助，這隻是很小的一件事，誰都可以做到，沒什麽特別的吧。”

    顧泰仿佛是經曆過什麽，冰涼的眸子泛起一點波瀾，如同壓著霧沉沉的光，“你能這樣想，已經很不容易了。”

    兩人一路上沒再怎麽聊天，顧泰令人琢磨不透，景霓也不喜歡揣測別人的內心，索性不去多想。

    她讓顧泰就停在小區門口的一條道上，不時還有出來散步...的家人，三兩個成群結隊，在或近或遠的地方路過。

    顧泰手上還握著方向盤，側過臉看她，“哦還有，我欣賞你處理前任的方式，不過你遇到的男人都太掉價了，小朋友，自己要當心一點。”

    包括那個焦海林，根本不是個玩意兒。

    景霓很習慣被別人稱作什麽“小朋友”、“小妹妹”、“小姑娘”，以前徐心同她們還都叫她“小軟糖”，初中時候中二的綽號人人都有。

    但男人的這一聲“小朋友”，卻讓她不自覺地感到胸口像塞進了棉花，軟綿綿的使不出力道，有點小興奮，還有些小忐忑。

    “有些人確實能幫助你成長，但他們不值得你感謝，因為這並非他們的功勞。”

    看她一臉頭頭是道，顧泰心頭就一撮撮地萌發出新奇的念頭。

    他還是沒想明白，那日在酒吧怎麽就會對她提出想要繼續保持那種關係的建議，他不是沉迷男女關心的那種人，不然早就換了不知多少床-伴。

    興許，還是因為他沒有想到竟然會有一天，被一個小姑娘睡了還一腳踹開，對方抹幹淨嘴巴就不想認人。

    ……到底是意難平。

    景霓被他看的頭皮發麻，身上也有些汗津津的錯覺，四肢發軟。

    窗戶被“咚咚咚”地敲響，他們同時抬眼，看到何晰芮一臉奸笑地貼在玻璃上，朝人打招呼。

    她看著他們，一臉姨母笑，“samael……顧總？真是你啊！上次在酒吧你怎麽也不來和我們打個招呼，今天怎麽回事啊，送我們景景回家？不錯不錯。”

    作者有話要說：　　上一章留言突然少了好多，這麽真實的嗎qaq

    ballball小可愛們留言，小透明真的很需要留言……

    也可憐可憐顧大佬吧(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