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重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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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們是誰?!”妃敦說道:“這個歹人險些傷了我家主人的性命,不能就這麽放過他!”

    那個白衣人用折扇擋住了麵部,露出一雙鳳眸,淡淡地說道:“真是有趣,原來你和這個人也有淵源……”

    他見過這個女人,此時穿著胸甲,殺氣騰騰地站在他的麵前,他們曾經有過一麵之緣呢。

    “呸!誰和他有淵源了!”妃敦啐了一口,繼續說道:“快把他還給老娘,老娘要逮了他回去剁碎了喂狗!”

    這個白衣男子不簡單,雖然他尚未出手,但是憑著獵人敏銳的嗅覺,她已經察覺出來他身上那股熟悉的氣息,還有那雙鳳眸……

    那日在西湖邊遇到的那個邪氣的白衣男子?!

    他用折扇擋著臉,她不敢確定,但是這身影她是不會看走眼的。

    “閻一,你這條爛命我也想要,她也想要,你總不能死兩回吧。”白衣男子慢悠悠地對他的屬下說道:“帶走。”

    那兩個黑衣人應了一聲,準備繼續拖著閻一離開,妃敦見狀準備上前去拉住閻一,卻不料一個白色的身影閃到了她麵前。

    妃敦幾次想要上前,都被他擋住,他一手執著紙扇,一手阻擋妃敦,招式輕盈利落,絕非普通的武夫。

    “你再不讓開,我就不客氣了!”妃敦有些惱了,拔出了腰間的克力士,向那道白色身影揮去。

    誰知他往後一閃,已經飛身在一丈多遠的地方,好厲害的輕功!

    “我已經閃開了。”那白色的影子口氣中帶著諧謔。

    “把那個歹人交給我!”妃敦舉刀飛身向前,卻又被他巧妙地躲開了。

    幾個回合下來,妃敦連他的身都近不了,正在心急的時候,見他跳上了一個較大的樹杈,對她說道:“時候不早了,改日再陪你過過招。”

    話音剛落,那個白衣男子已經轉身埋身於一片黑暗之中,妃敦又大聲問道:“你到底是誰?!”

    樹林裏遠遠傳來一個聲音:“真空家鄉,無生父母。有緣自會相見。”

    妃敦早就聽說大明的武林中人,有人習得上乘輕功,身輕如燕,可以自由在屋頂和林木間穿梭。她也自認為是武藝高強,但跟他過了幾招,連他的頭發絲都沒摸到一根,聞名不如見麵,今日才知道世間還有有此等高手。

    他最後說的“真空家鄉,無生老母”,這個又是什麽呢……

    等到妃敦回到運河這邊,剩下的五個歹徒已經死了三個,有兩個想泅水逃跑的,也被水性極好的亞齊人給逮了回來,送到了營訊隊查辦。

    此時天已經亮了,妃敦登上船,柳家的家仆正在煮早飯,柳承誌和幕達正坐在船艙裏喝著茶。

    妃敦把她在樹林裏追捕閻一遇到那個白衣人的經曆講了一遍,最後說道白衣人所說的“真空家鄉,無生父母”,柳承誌突然站了起來,問道:“你確定他說的是這句話?”

    “是的。”雖然她漢語不算特別流利,但是聽覺和記憶力都非常好。

    “他們應該是和無為教有關的人。”柳承誌說道。

    “無為教是什麽?”幕達問道。

    “這是大明的一個民間宗教。在成化年間,一個叫羅夢鴻的萊州人所創立,奉行‘五部六冊’經典,尊奉的是‘無生老母’,民間廣為流傳。這無為教又稱為羅教,總壇設在北直隸,十分神秘,據說教主世代由羅家的後人擔任。”柳承誌繼續說道。

    “那他們怎麽會在江南一帶出現呢?”幕達繼續問道。

    “這個你們有所不知,這個無為教在船工舟子間十分流行,從成化年間開始,無為教已經流傳近半年,十個行船的人有八九個都是他們的信徒。”

    這些都是何水木這個舟子出身的人告訴柳承誌的,所以應該是真的。

    “那這個無為教算是好人,還是歹人?”妃敦想起了那個邪氣很重的白衣男子。

    “亦正亦邪。”

    “哦?”

    “一方麵他們從漕運中收取分肥,給往來的船隻提供保護,一方麵他們被官府認定為惑世誣民,是明令禁止的。”柳承誌又問妃敦:“你確定那個閻一,就是那晚綁架我兒子啟瑞的那個歹人?”

    “是的,我可以確定。”妃敦答道。

    柳承誌想到那日知府大人告訴他,吳槐死的時候也被人切了左手三根手指,難道是跟這個閻一有關?

    還是像他最初所想的那樣,是吳槐和這個閻一串通一氣綁架了瑞兒,然後閻一沒有得手又受了傷,遷怒於吳槐,又殺人滅口?

    如此說來就能說得通瑞兒被綁架的過程和吳槐之死了,但是他有一事不明:這個吳槐是怎麽流竄到蘇州來當了湖匪的,而且還得罪了最不能的得罪的無為教?

    這個無為教行蹤詭秘,教眾裏不乏亡命之徒,閻一要是開罪了他們,絕對沒有好下場,這次算是以惡除惡了。

    萬裏二十五年九月初九,重陽節,大玲瓏山臥龍寺。

    這裏距離杭州城有一百多裏,往返要兩天的時間,所以田靜珩和綠縷就提前了一天和陳昱約好,一起到了臥龍寺,在禪房休息一夜,準備今天遊玩一番後明日返回杭州。

    陳昱來的路上就一直騎著自己的馬,田靜珩和綠縷則坐在馬車裏閑聊。

    田靜珩時不時會從車窗探出頭來和陳昱搭話,但是陳昱考慮到男女授受不清,又有丫鬟和車夫在,作為正人君子是不應該讓一個未出閣姑娘聲譽受損的,他總是有一句無一句的隨便應付過去,並沒有太上心。

    田靜珩在馬車裏搖晃了一天才到達目的地,還沒跟陳昱說上幾句話,他就轉身隨一個沙彌進了自己的禪房。

    田靜珩起了個大早,把她準備好的登高要穿的衣服換上,還精心梳洗打扮了一番。

    等她走出禪房的時候,見天色正好,太陽正從東邊的山坡上爬上來,山坳中一片金紅色,璀璨奪目。

    僧人們講究過午不食,三更的時候就起床了,這個時候已經做完早課吃完早飯。

    陳昱也起了個大早,正和慧心法師在寺前的那棵大鬆樹下下棋。

    “陳先生是有些年頭沒來了。”慧心大師說道。

    “是的,自從中了進士以後,在下到南京赴任,就來得少了。”陳昱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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