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 花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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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時在花樓之上,春向晚大開著窗戶正在品著茶。

    丫鬟怕她著涼,想去關窗,卻不料她手一擺,說道:“我正好吹吹冷風冷靜冷靜。”

    這大冬天的還要“冷靜”?

    小丫鬟覺得她家姑娘越來越讓人摸不著頭腦了,但既然主子這樣說了,她隻能照辦。

    這丫鬟倒是貼心,害怕她著涼,便給她披了一件披風,還把炭盆挪到了她身後。

    春向晚這回並沒有拒絕她的好意,而是把玩著手中這隻茶色茶碗,享受著前麵寒風刺骨,後麵炭火燎烤的不同感受。

    他應該快回來了吧……

    柳承誌上次帶人來吃酒的時候給她遞了話,說人已經平安到了南京,見了皇上就回來。

    為了“避嫌”,她沒敢再多問,不過聽到“平安到達”四個字的時候,她稍稍寬了寬心。

    不過有什麽寬心不寬心的,他是一國的王子,有那麽多人保護,一路上又有各地官員迎送,一定會平安的。

    等他回來了,如果他再這麽直接表白怎麽辦?

    答應他?

    然後贖身跟他去南洋嗎?

    南洋好像是一個很有趣又很危險的地方,她在陪酒的時候聽到過柳承誌提起的隻言片語。

    不,哪有那麽便宜的事!

    她還不了解他的為人呢?

    而且男人都是賤骨頭,越容易到手的越不珍惜……

    她要好好試探一下他……

    不,試探也不行,他是王子,天子驕子,萬一被試探煩了,丟下她走了怎麽辦?

    茶碗中的茉莉香片已經涼了,不過還依然芬芳誘人……

    “春姑娘,李媽媽有請。”一個丫鬟前來報信。

    又是什麽人點了她的折子嗎?

    這個時候了,天寒地凍的,還有心思來喝花酒。

    “不去,就說我染了風寒。”春向晚看向了園中梅枝上的殘雪。

    “這……”報信的丫鬟有些為難地說道:“李媽媽說是一位貴客,請姑娘務必要去。”

    “什麽貴客?”

    “好像說是一位姓高的礦監稅使……”

    姓高的礦監稅使……

    啊,她想起來了!

    就是上次趨著吃酒的時候,輕薄她的那個太監。

    “不去,就說我起不了床了。”春向晚猶豫了一刻,還是堅持了最初的決定。

    “那……好吧。”傳話的丫鬟轉身出門去了。

    此時在二樓的花廳裏,李影已經擺好了幹果蜜餞招待高淮。

    “高公公您隨意,您看今天想吃點什麽……”

    “大冷天的,吃什麽吃到最後都是涼的。”

    “那待會我讓向晚給您唱一曲……”

    “唱曲兒也罷了,讓春姑娘省點力氣吧。”

    “那……”

    “我今天來不吃飯也不聽曲兒,就想跟春姑娘說說話……”高淮暖昧地一笑。

    李影也陪著笑道:“那好,那好,您隨意,您隨意……”

    不一會兒,傳話的丫鬟灰頭土臉地回來了。

    “什麽?!她病了,不來?!”李影想到早上見她還是好好的,怎麽說病就病了呢。

    “是的。”

    “你說沒說是高公公的局?”

    “說、說了……姑娘好像起不了身了……”小丫鬟把頭別了過去。

    李影一見她這個表情,就知道她在撒謊,不過現在高淮在場,她不好發作。

    又心想到,春向晚這個丫頭越來越大膽了!

    “高公公,這您看……”李影馬上露出一個笑容,轉向了高淮,說道:“要不我給您另外找兩位才貌雙全的姑娘……”

    高淮似乎並不生氣,反而笑著說道:“其他人就不必了,既然春姑娘病了,我今天也正好備了些禮物來,原打算是送給她的,那正好是當做探病了。”

    說著高淮招呼了一下他身旁的那個年輕太監:“赤羽,把東西拿上來吧。”

    那個叫赤羽的太監給身後的錦衣衛使了個眼色,隻見有名錦衣衛捧著一個錦盒就從他身後閃了出來。

    “帶路吧,李老板……”高淮說道。

    “啊?!”李影還真沒見過這麽“探病”的,連忙說道:“高公公,您看是不是有所不妥,萬一春向晚這個病氣侵擾了您可不太好吧?”

    “我家大人讓你帶路就帶路,哪來那麽多廢話!”赤羽突然怒喝道,嚇了李影一挑。

    “是、是……老身這就帶你們去……”此時整個屋裏的人都被錦衣衛看得緊緊的,李影怕穿幫,想讓人去報信都來不及了。

    隻能隻求多福了!

    春向晚正在品著已經涼了的茶,突然房門被“砰”地一聲打開了。

    “何人叨擾,沒看見這是春姑娘的閨房嗎?”這是春向晚的小丫鬟在喝止。

    但是她很快看見了走在前麵的,被錦衣衛“押”著的李影,李影給她使了個眼神,她便低頭退後了。

    春向晚被身後的喧鬧驚擾到了,她轉身看見李影、高淮,還有幾個錦衣衛和一個沒胡子的年輕人魚貫而入。

    “聽說你病了,雜家來看看你。”高淮見春向晚半敞著衣襟,雲鬢懶散,眼神迷離,一張小臉被冷風吹得通紅,是有那麽幾分病態,但是卻別有一番韻致。

    他入宮前也是近過女色的,所以知道女人是什麽樣的,隻是這樣的絕品還是第一次見到。

    “多謝高公公關心,奴家隻是偶感風寒。”春向晚拉了拉衣襟,見李影臉色煞白,還有這麽多人,這個架勢不對啊……

    高淮聽到“風寒”二字,又突然看向半開著的窗戶。

    “哦,這屋內炭火味太重,我讓丫鬟開窗透透氣。”春向晚也是在歡場中迎奉多年的人,這點隨機應變的本事還是有的。她又看向她的丫鬟,說道:“是吧,春桃?”

    春桃連連點頭。

    “既然你病得不重,雜家倒是想給你說說話,你看合適嗎?”高淮說道。

    “您是客人,您說了算,這有什麽合適不合適的呢?”李影現在隻想快點脫身。

    高淮對身旁的赤羽使了個眼色,他們放下了那個錦盒,便出去了,臨走的時候,李影給春向晚遞了個“自求多福”的眼色。

    赤羽最後離開,但是關上門後,他並沒有走遠,而是和兩個錦衣衛一起站在門口把守。

    “這是送你的禮物,不知道你喜歡什麽,我就自己挑了些。”高淮打開了錦盒,裏麵是三顆鴿子蛋大小的南洋珠。

    春向晚在柳家唱堂會的時候見過這南洋珠,那一日白如意的頭上戴著的寶髻上就有這麽大的十顆。

    柳家是大財閥,普通人家自然是不能比的,不過這三顆也已經是價值不菲了。

    “無功不受祿,高公公這是折煞小女子了。”無端端送她貴重的禮物,無非是有所圖謀。

    “珍寶配美人,無所謂什麽功不功的。”高淮坐到了春向晚身邊,說道:“我聽李影提起過,你還是個清倌人。”

    “是,小女子賣藝不賣身。”

    “那可曾想到過從良?”

    “身如浮萍,隨波逐流,所謂從良也是要看時機的。”她聽見“從良”兩個字就覺得一陣作嘔。

    “你若願意從良,雜家給你結一門親。”高淮把手放到了她的大腿上,卻被她揮開了。

    “自怕是小女子高攀不上。”她不想隨便就嫁個什麽亂七八糟的人,然後糊裏糊塗地過一輩子。

    “攀得上,攀得上。”高淮繼續說道:“雜家想與你結為對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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