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白了，什麽都明白了。
    不是上官的壓製，而是虎妞的壓製。
    一定是虎妞給什麽人打了招呼，然後這位非常想上戰場的連長，就成了鐵杆的整補中心小連長。
    虎妞沒去過前線，但是見過從前線回來差點被炸爛了的李虎。
    戰爭對她來說是非常可怕的存在，她不允許自己喜歡的人，去和嘴凶惡的敵人拚死搏殺。
    雖然不太讚同虎妞的做法，但現在也沒辦法說。
    “我去和二叔商量一下，嗬嗬！”李麟無奈，隻能傻笑著應付過去。
    “兄弟，你不知道我是多麽想念戰場。和兄弟們在一起！
    看到咱們的排炮把敵軍轟的稀巴爛，感覺渾身的血都要燒起來。
    咱是粗人，舞文弄墨的事情，祖宗八代都沒幹過。
    想要出人頭地，隻能靠著軍功去拚，拿這條命去掙。
    我想給你姐好日子過，這好日子得是拿命拚來的。靠著喝兵血養活老婆孩子，這種事情打死我趙良棟也不會幹。
    老爺們兒掙錢，就是要掙清清白白的錢。”
    “我操，整補中心也能喝兵血？”李麟聽了趙良棟的話大吃一驚。
    整補中心是李梟的一大創舉，征召來的新兵不會被送到前線，而是直接被送到整補中心。
    在整補中心裏麵接受三個月的新兵訓練之後，體能和基本戰術都合格，才會被派上前線。
    到了前線，也不是整建製投入戰鬥。
    而是被隨機分配到缺額連隊裏麵，這個連補十個，那個連補八個。
    都是隨機的，這裏麵應該沒有貓膩。
    “以前在海軍陸戰隊，倒是沒見過喝兵血的。
    大家夥都憋足了勁，在黃毛人身上，又或者是那些土著人身上撈錢。
    士兵不但不用給上官送錢，反而軍官會給當兵的發錢。
    都是出生入死的弟兄，沒有吃獨食兒的道理。
    真有心黑的，戰場上被人打了黑槍，都沒處說理去。”趙良棟似乎想起當年的崢嶸歲月，端起酒碗喝了一口。
    這一次，總算是沒幹。
    李麟點了點頭，基層的軍官其實都跟當兵的親近。他們知道，打仗的時候得靠著這幫人。
    不但不會壓榨，反而會變著法兒的給大家找好處。
    讓大家覺著，跟著你這樣的上官有錢途，當軍官的才會有前途。
    那些連長排長啥的，頂多欺負當兵的請一頓酒喝。
    好多人喝了酒之後，還會偷偷的把帳給結了。
    隻有腦瓜子壞掉的，在會在當兵的身上榨油。
    趙良棟說的打黑槍，有時候真的會存在。
    反正戰場上丟得到處是槍，找一支敵軍的槍對著打一發，天知道是誰扣的扳機。
    真有人看到，往往也不說。
    軍隊裏麵，觸動大家利益的告密者，隻有死路一條。
    血的經驗告訴軍官們，對當兵的要好一點兒。
    今天聽說居然有喝兵血的，這倒是讓李麟大開眼界。要知道，明軍一直都是足額。
    而且定期不定期的檢查，從未斷絕過。
    大明將軍們撈錢的不二法門，吃空額，在如今的明軍根本行不通。
    吃空額的家夥不但會被罷官，而且還得吃牢飯。
    就投入產出比來說，實在是不劃算。
    “現在這整補中心，真是烏煙瘴氣。
    塞了錢的，分配去學開汽車、裝甲車、坦克。最次的，也是安排去開拖拉機。
    如果有點兒文化的，就被分去學拍電報，甚至是開飛艇的都有。
    沒錢的！
    嗬嗬！苦大兵一個，整天訓練累得要死要活還不算。還得給班長買煙抽，買酒喝。
    不給班長上炮，輕則體罰，重的還會挨打。”
    “還有這樣的事情？”李麟簡直是聞所未聞，沒想到大明治下還有這樣的事情。
    “嗬嗬！反正帶出來的兵，三個月之後全都會被送到前線去。
    上官隻會管他們訓出來的兵合格不合格，根本不管他們到底是怎麽訓的。
    有些班長還振振有詞，老兵打新兵條令有規定。
    條令哪兒他媽的規定老兵可以打新兵！
    如果是為了訓練，打一下兩下的，教訓一下那些孬兵也沒問題。
    可……，權利到了人手裏就變了樣。
    現在新兵都知道怎麽送禮，家裏來部隊前就塞了幾條煙。
    哎……！這些，簡直沒辦法說。
    烏煙瘴氣！”
    “就沒人管管？”李麟皺起眉頭，整補中心是大明軍力的源泉，現在居然出了這種事情，這可怎麽得了。
    “誰管，這些小班長，排長，還有連長都被視為肥差。
    都是上麵寫了條子關照來的，好些個人身後都有大人物撐腰，我都得罪不起。
    前些天，我揍了一個，上麵嚷嚷著要處置我。
    老子不怕，要處置也是送我上前線。
    正和了老子的意！”趙良棟明顯在整補中心不得誌，當著李麟的麵發起了牢騷。
    “你是請我兄弟吃飯，還是發你隊伍上的牢騷。
    咱家吃軍伍飯的多了，可我沒見過你這麽大的官兒。
    發這牢騷有什麽用，還不如早早的專業。
    咱家有買賣，樂嗬著做買賣多好。何必上戰場，九死一生的拚富貴。”
    虎妞在一邊冷下了臉。
    “咋！你家招贅婿？
    俺趙良棟是頂天地裏的爺們兒，富貴要靠著自己打拚。跟你做買賣算什麽？
    再說了，俺老趙肚子裏這點兒墨水自己知道。打仗沒的說，做買賣那得肚子裏麵全是彎彎繞才行。
    我可沒那本事！
    真讓俺做買賣，能把你全家都賠進去。
    別的事情都依你，但在隊伍上的事情，你不要管。”
    趙良棟不服氣的拍著胸脯。
    “好好好！我不管，看看上頭給你個啥處分。
    說不定處分就是讓你脫了軍裝轉業！”
    “轉業？老子先打死那個雜碎再說。
    他媽的方便麵那東西有什麽吃的，居然這個都讓新兵買。”
    趙良棟說得來氣，一口氣抽幹了碗裏的酒。
    “方便麵？那是啥？”李麟還是第一次聽說方便麵那東西。
    “就是一種炸熟了的掛麵，用熱水泡一下就能吃。
    如果沒有熱水，幹吃也行。”
    虎妞對著李麟眨眨眼，李麟明白了。估計又是自家的買賣！
    不過這東西聽著倒是不錯，好像很適合做軍糧。
    “那東西吃多了沒好處，根本不頂餓。
    再說，一擠就碎了。也不知道現在的新兵蛋子，為啥那麽愛吃那東西。
    還是咱隊伍上的軍糧好，蔥油大餅加上牛肉罐頭。吃完了有力氣！”
    趙良棟好像對方便麵這東西印象很不好，李麟很想看看他知道了這是自家產業後的表情。
    “趙大哥，你不知道。
    歐洲那地方冰天雪地的，當兵的吃上一口熱乎東西不容易。
    蔥油餅牛肉罐頭雖然好，但在俄國那地方被凍得像石頭一樣硬。
    真有這種用熱水泡一下就能吃的軍糧，還是很不錯的。就是不知道好吃不好吃！”
    “好吃！真挺好吃的，都帶著調料包。糯米做的，放在熱水裏麵泡一會兒就化了。”虎妞顯然對自家產品很有信心。
    如果這東西成了軍糧，那這筆財可就發大了。
    “我是真想回到隊伍上，對這些烏煙瘴氣的東西受夠了。”趙良棟喝得有些上頭，還是念念不忘會前線打仗的事。
    沒和虎妞商量，李麟可不敢應承下來。
    隻能哼哼哈哈的打著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