裏賓特洛甫乘坐的飛艇超期十個小時，還沒有在雅典降落。這讓雅典的德國人十分不安，於是他們給柏林發了電報。
    而柏林給他們的回電，讓他們的不安變成了恐懼。
    外長大人居然失蹤了！
    於是，一場聲勢浩大的搜尋活動開始了。
    柏林給出的命令是，活要見到人,  死要見到死人。
    就算是化成了灰，也得把骨灰帶回來。
    天知道，柏林有什麽辦法證明骨灰屬於誰。反正柏林發出的通告就是這樣的！
    不過……這有些難！
    雖然柏林人頭攢動，但在野外德意誌還有大片的領土是森林，以及人跡罕至的沼澤。
    而裏賓特洛甫的飛艇，恰恰要經過這樣的地方。
    更何況，裏賓特洛甫的飛艇不但要經過德意誌的領空，還會經過奧匈帝國和羅馬尼亞人的地盤。甚至有一段路，還得飛過波蘭的地方。
    天知道此時的裏賓特洛甫到底在哪裏，到底是死是活。
    阿希不管這些，很快他的心腹葛佩爾代替了裏賓特洛甫。
    德意誌等不起了，也沒辦法等到找到裏賓特洛甫之後才行動。
    因為，南線的法軍已經開始收縮。而且，事前並沒有通過布魯塞爾的歐洲理事會通告德意誌和其他國家。
    這說明，拿破侖已經摒棄了歐洲理事會。他也不再相信，歐洲理事會可以統一歐洲軍隊的行動。
    甚至德意誌在歐洲理事會上的代表，詰問法蘭西的代表時，法蘭西的代表還能以戰略需要搪塞。
    法國人退了，那麽下一次，大明的拳頭很可能就會落到德意誌人的鼻子上。
    為了不挨揍，也為了減少帝國的損失，目前最為重要的就是要同大明達成停戰協定。
    葛佩爾由五艘飛艇護送，而且沒人知道葛佩爾本人到底在哪一艘飛艇上。
    飛艇在八千米的極限高度飛行，而且在起飛之後，特地繞行了波蘭領空。
    在經曆了不斷拐來拐去，長達十二個小時的飛行之後,  葛佩爾終於到達了雅典。
    雖然在路上的時間很長,  但葛佩爾並沒有一絲一毫的疲憊。
    因為飛艇吊艙裏麵的條件很好，葛佩爾甚至還洗了個熱水澡，然後又美美的睡了一覺，在吃了一頓傳統德國人的晚餐後，他覺得自己能夠打的死老虎。
    談判這種事情，還真的跟打老虎有一拚，不是每個人都有勇氣，代表自己的國家在投降書上簽字的。
    可沒辦法，裏賓特洛甫失蹤了。
    有那麽一段時間，葛佩爾甚至認為裏賓特洛甫是故意失蹤的。隻要自己簽署那份肯定會讓他遺臭萬年的文件之後，該死的裏賓特洛甫會自己鑽出來。
    可是在飛艇上，葛佩爾卻接到了一份電報。
    在德意誌南部的黑森林裏麵，發現了裏賓特洛甫乘坐飛艇的殘骸。
    之所以能夠這麽快發現，是因為燃燒的飛艇引起了一場山火。
    當地人撲滅山火之後，就發現了飛艇被燒得焦黑的殘骸。
    地上有許多燒焦了的屍體，一個個都被燒得隻有原本一半大小，根本沒辦法確定到底哪個是裏賓特洛甫。
    隻能用飛艇把全部屍體都帶回去,  由法醫專家去檢查，哪個才是倒黴透頂的外長大人。
    裏賓特洛甫的死讓葛佩爾非常驚恐，這說明德國國內有一群勢力，是不想簽署這份協議的。
    而且這些人，很可能就在參與最高會議的人當中。
    相信秘密警察已經在調查了，盡管調查結果還沒有出來，可所有人都知道，背後主謀一定是個位高權重的大人物。
    下了飛艇，一輛大明吉普車停在了飛艇下麵。還有幾輛裝甲車，和幾卡車士兵護送。
    這些士兵不是希臘士兵，全都是荷槍實彈的大明士兵。
    顯然，大明也知道了裏賓特洛甫死亡的消息。
    諜報網還真發達，自己也是剛知道不久，大明人卻也知道了。
    這才幾個小時！
    此時天色已經很暗了，鄭森鑽出吉普車，走到葛佩爾麵前伸出了手。
    “歡迎您，宣傳部長先生。”鄭森麵帶著和煦的微笑，說的是純正的德語。
    當年在長興島的時候，鄭森就和湯若望學習過德語。當年去柏林的時候，還著實讓俾斯麥驚訝了一下下。
    “您好，大鴻臚閣下，您的德語說的真棒。”葛佩爾趕忙伸出手來。
    “哈哈哈！這都是湯若望先生的功勞，在大明他是一個很值得尊敬的長者。”
    鄭森很新奇的看著眼前這個瘦瘦的矮子，他不明白以身材高大著稱的德國人，怎麽會派出這麽一個家夥來跟自己談判，難道說德國人也知道示人以弱了？
    “哦，湯若望先生，我知道他是神忠誠的仆人，他還好嗎？”
    “很遺憾他在去年去世了，大明為他舉行了隆重的葬禮，他的墓地就在教堂的旁邊。
    上麵戳了一個好大的十字架，讓人們知道這個一個可敬的人。”
    鄭森微笑著說道。
    事實上，湯若望的墓地的確在教堂邊上。可因為沒有信眾，那個教堂隻有一個老邁的看門人在打掃。
    而且大明人的習慣，都是距離墳地遠一些才好。
    誰會喜歡，自己虔誠禱告的地方埋著死人。
    不過按照西方傳統，能夠埋在教堂邊上，那是神職人員的榮耀。
    很明顯葛佩爾按照鄭森的思路理解了，握著鄭森的手明顯用了用力：“感謝你們給了一個神的仆人體麵的葬禮，感謝你們為他做了這麽多。
    我相信，德意誌和大明之間隻是有一點誤會而已。隻要澄清了事情的真相，我們也會成為很好的朋友的。”
    葛佩爾很激動的說道。
    “但願是這樣，這裏不是說話的地方。我們已經知道了裏賓特洛甫先生犧牲了，他是為了偉大的和平而犧牲的。
    我們，要完成他沒有完成的事情。
    請上車，我們會保護您安全到達德意誌大使館的。不過，您要小心您的使館官員，不要喝那裏的水，也不要輕易的吃他們給你的東西。”
    葛佩爾心裏一緊，那他想的還去個屁啊。
    “我是隨緣都是受元首特別任命的，那麽就到你們的地方會談吧。
    我們有最高授權，不用經過德意誌大使館的人。”
    “那太好了，請上車。”鄭森緊走兩步，拉開了裝甲車厚重的大門。
    “前麵已經得到消息，有人出了很高的賞金，要你的性命。乘坐這個最好！”
    “好吧！”葛佩爾咽了一口唾沫，他自己都不知道，他已經成了第一個和平鑽進大明裝甲戰車的德意誌官員。
    看到葛佩爾上了裝甲車，鄭森笑了一下。
    車隊開始行進，說實話裝甲車裏麵的滋味兒一丁點兒都不好。
    不但有濃重的柴油味道，而且還有巨大的噪音。
    裝甲履帶碾過希臘石板路的時候，可以聽到金屬與石頭摩擦後，那難聽至極的聲音。
    就連鄭森都覺得，坐在這裏是一種煎熬。
    葛佩爾自然也覺得，這是一種絕對的煎熬。
    不過，當外麵傳來激烈的槍聲，子彈打在裝甲車外殼“當”“當”直響的時候，誰也不介意這種煎熬了。
    這時候他們隻是希望，這裝甲車的外殼越厚越好。最好是比坦克還要厚實才行！
    吉普車已經被打成了篩子，駕駛員身中十數槍倒在血泊裏麵。
    卡車上的士兵們，正對著四處竄出來的敵人射擊。
    裝甲車上，那些十二點七毫米的重機槍，也沒有閑著。
    一道道火蛇噴出去，隔著牆壁射殺那些貪圖賞金的家夥們。
    看起來，背後給賞金的人很敢出價。
    因為那些殺手們，看起來十分勇猛。
    居然冒著明軍密集的彈雨，仍舊瞅準機會朝著車隊開槍。
    卡車已經用不得了，因為司機也不打死了。
    幸虧這一次來了幾輛裝甲車，才在襲擊當中鎮住了場子。
    十二點七毫米機槍火力十分凶猛，黑暗中沒有任何殺手能夠靠近。
    裝甲車頑強的開進著，履帶不時碾過一些破舊的馬車，還有大樹這樣的障礙物。
    礙於知識的限製，這些殺手還是用傳統的辦法堵塞道路。
    例如一輛破舊的馬車，一顆巨大的樹木，可這些東西在鋼鐵的履帶麵前，完全就是擺設。
    破舊的馬車，一下子就被裝甲車撞散架子了。
    至於粗大的巨木，也不過就是製造了一丁點兒顛簸而已。
    裝甲車開得飛快，以至於碾過帶著枝丫巨木的時候，幾乎飛起來。
    裝甲車開走了，卡車上下來的明軍士兵的威脅也就沒有了。
    四周不再有人朝他們開火，這些士兵們隻能摸索著前進，生怕遭到敵人的埋伏。
    十二點七毫米機槍，在黑暗中噴吐出一連串的火焰。
    還是明軍的老習慣，四發普通彈連著一枚曳光彈。這樣，在黑夜中作戰，就能夠很清楚的指示目標。
    往往一輛裝甲車射擊，其他的裝甲車也會跟著射擊。
    即便用的是普通彈，但路邊建築的那些牆壁，也像豆腐一樣的鬆散。
    好多人，都是被機槍隔著牆壁打死的。
    遠處忽然間冒出一團火，接著一輛裝甲車發生了劇烈的爆炸。
    隨即，那輛裝甲車就停了下來。
    後麵的裝甲車撞到熄火的裝甲車上麵，發出了巨大的聲響。
    裝甲車緊急刹車，鄭森的腦袋撞到了鋼板上，眼前“嗡”的一黑。
    “怎麽回事兒？”鄭森暴吼了一句。
    “大鴻臚小心了，那些人有火箭筒。”正在射擊的射手停止下來，大聲的向鄭森報告。
    “火箭筒是什麽東西？”鄭森不在軍隊裏麵，對裝備了解的並不多。
    “專門打坦克這些裝甲車輛的！”射手大聲的吼著。
    “操！”鄭森沒想到，雅典這地方居然還有這種東西。
    不用問都知道，這一次來阻止和談的，肯定有軍方大佬的參與。
    裝甲車開足了馬力，奮力撞開前麵趴窩的裝甲車多路狂奔。
    如果這時候再被堵住，那整條路都堵住了，車隊再也難以前進半步。
    又一枚火箭彈射過來，直奔鄭森乘坐的裝甲車。好在此時前麵的裝甲車被撞開，全速前進的裝甲車蚱蜢一樣向前串起。
    火箭彈擦著裝甲車的後部裝甲飛了過去，在旁邊的民居牆壁上轟然炸開。
    無數碎磚爛瓦掉落在裝甲車上麵，砸得裝甲車頂蓋“咚”“咚”直響。
    車裏麵的鄭森緊張死了，葛佩爾也緊張的要命。
    原以為，躲在裝甲車裏麵就會沒事兒了。卻沒有想到，原來躲在這裏他媽的也不安全。
    殺手手裏，居然有軍隊裏麵的專業反坦克器材火箭筒。
    剛剛開出沒多遠，路邊上一個垃圾桶一樣的東西忽然爆炸。
    即便的沉重的裝甲車，也被炸得忽悠一下。
    無數彈片打在裝甲車上麵，“叮叮當當”的聲音不絕於耳。
    如果這時候是在卡車裏麵，人早就被無數破片打成了篩子。
    看起來，這些殺手還是不太了解裝甲車這東西。
    不然，他們就會裝最多的炸藥而不是裝這種破片。
    破片炸彈攻擊步兵很好用，可攻擊裝甲車輛總是差了那麽一丁點兒。
    如果路邊炸彈的威力足夠的大，可以直接把裝甲車炸得飛起來。
    裝甲車裏麵的人，會被活活震死。
    即便堅固的裝甲車，現在開得也像是狂風暴雨中的小舢板一樣。
    兩位和談大員，隻能死命的抓住扶手，希望那些手持火箭筒的家夥準頭差一點兒。
    地麵上的激烈戰鬥，很快被天空上巡邏的飛艇發現了。
    希臘雖然是中立國，但明軍卻有在他們天空中行駛的權利。
    誰讓這個時候，大家夥還沒有領空的概念。
    希臘人對於大明飛艇在他們腦袋上飛，一丁點兒辦法也沒有。
    不過他們也並沒有覺得，大明人有什麽不對的地方，至少這些飛艇沒有向下扔炸彈。
    對付這種低烈度的戰鬥，炸彈肯定是不用的。不過飛艇側弦，倒是有二十五毫米機關炮。
    這本就是飛艇的標配，可惜自從大明空軍主力變成斯圖卡之後，這些二十五毫米機關炮就沒啥用了。
    不過巡邏的飛艇，還是沒有拆除二十五毫米機關炮。
    一陣“咚咚咚”的聲音響起，成串兒的炮彈就像火焰組成的鞭子一樣，抽打在地麵上。
    無論是誰被抽中，都會變成碎塊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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