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曉東見蘇薇也一直沉默著，不再繼續說他了，心裏泛起一陣酸楚。他的所作所為，讓蘇薇也失望了，看到蘇薇那失望的神色，他的心碎裂到了極點。他蠕動了下嘴唇，剛想說點什麽，忽然聽到有人在大廳裏拍手。

    循著聲音傳來的方向，艾曉東扭頭望去，看到陸霜正站在展台前。

    原來拍手的人是她！

    陸霜再次拍了拍手，借此吸引眾同事的注意力後，大聲說道：“十分鍾後開會！”

    今天晚上開例會，該不會當眾批鬥我吧？艾曉東心裏默想著，下午陸霜沒找他的麻煩，他的心反倒一直懸著。他寧願陸霜當場找他訓話，或者有什麽責任讓他承擔，直接說明了，哪怕讓他走呢，可陸霜倒好，對那件事卻隻字未提，讓他怎麽也捉摸不透陸霜的心思。

    陸霜的目光在售樓大廳裏掃射了一圈，最後落在了艾曉東的身上，她沒有再說別的，隻是用一種讓人無法理解的眼神瞪了艾曉東一眼，轉身走開了。

    艾曉東注視到了陸霜的目光，那猶如激光一般的視線，能夠輕而易舉地刺穿他的眼。他總覺得，陸霜的目光裏充滿著敵視，在這之前，他還覺得自己能夠贏得陸霜的賞識，可最近幾天發生的這些事，漸漸改變了陸霜對他的態度。如果說，以前陸霜還對他有那麽一絲好感的話，那麽現在可以說是好感全無了，有的隻是冷漠和敵視。

    蘇薇一直注視著艾曉東，見艾曉東那迷離的眼神，心中泛起一陣悲涼。她咳嗽了一聲，抬起手腕，看了下手表。

    艾曉東別過臉來，看了蘇薇一眼，“主管，我……”

    “什麽都別說了，準備開會吧。”蘇薇說完，徑直回了辦公室。

    艾曉東怔在原地，猶豫了幾秒鍾，無奈地搖了搖頭。看到李建軍和陳思琪走了過來，趕緊調整了下情緒，和他們一起離開了售樓大廳。

    回到自己的工位，艾曉東拿了筆和本後，直接去了會議室。剛走進會議室，他就看到吳小慧衝他招手，示意讓他坐在她身邊。可能是礙於今天捅婁子的緣故吧，他並沒有選擇坐在吳小慧身邊，隻是衝她示意了下，便繞到李建軍那邊，在建軍身邊坐下了。

    吳小慧見狀，起身走到艾曉東身邊，在他右邊坐了下來。“喂，帥哥，你沒事吧？”

    “沒事啊。”艾曉東似笑非笑地說道，他想用微笑來掩飾一切，卻發現自己卻怎麽也笑不出來。

    “看你臉色不好。”

    “有嗎？”艾曉東嚐試著調整了下自己的臉色，他也不知道此刻他的臉色是什麽樣子。

    吳小慧發現艾曉東的臉上一直掛著憂鬱，便安慰道：“不用擔心，陸總監不會找你的事。”

    艾曉東隻是輕輕“嗯”了一聲，沒有再接話。今天下午他捅了大簍子，總覺得很丟人，在同事麵前有些抬不起頭來，尤其是在女同事麵前。

    “別板著個臉了，開心點，來，給本小姐笑一個。”吳小慧調侃道，她著實不喜歡艾曉東這個樣子，看上去憂鬱，頹廢，渾身上下沒有活力。

    艾曉東哪能笑得出來，他下意識地把臉移開，看到陸霜已經走到了會議室的門口，便小聲地提醒吳小慧，說道：“領導來了，不說了。”

    陸霜走進會議室後，蘇薇也跟著走了進來。

    相繼坐好後，陸霜先是掃射了在場的所有人一圈，接著把目光投向蘇薇。“黃主管呢，黃主管怎麽還沒來？”

    蘇薇很是詫異，她不知道為什麽陸霜會問她，搞得她和黃浪之間很熟一樣。“不知道啊，我沒見過她。”

    “有人見過沒有？”陸霜又問道。

    眾人都搖了搖頭，艾曉東一直低著頭，手中握著一隻黑色的中性筆，在本上肆意地寫著什麽，沒有抬頭。因為陸霜正坐在她的對麵，他抬起頭，就能看到陸霜那淩厲而又尖銳的目光。他懼怕陸霜的目光，所以，極力逃避著。

    “那就不等他了，我們開會。”陸霜說完，把筆記本電腦打開，她用的是一台銀色的蘋果電腦，背麵那個被咬了一口的蘋果LOGO是亮的，分外顯眼。

    會議室裏瞬間變得鴉雀無聲，大家都在等待總監的發話。或許，大家都知道陸霜的脾氣吧，都沒一個敢吱聲的，加上看到陸霜一直板著臉，像是窩著多大火氣似的，在這個節骨眼上，沒人敢火上加油。

    陸霜醞釀了下情緒後，目光直接轉移到林胖子的身上。“林二亮。”

    “到。”林胖子驚呼了一聲，他沒想到陸霜會冷不丁地叫他的名字。

    “這兩天賣出去了幾套房子？”

    “我……”林胖子支吾著回答不上來，最近一周他都沒什麽業績，也沒促成什麽客戶，一時不知道拿什麽來搪塞。

    “沒賣出去吧？”

    “是。”

    “是你個頭啊，身為一個老員工，你最近連一套房子都沒賣出去，你還有臉說啊！”陸霜突然發飆，而且嗓門特別大，似乎像是在震懾眾人一般，態度很是暴戾。

    林胖子的臉頓時就綠了，陸霜這火氣來得太過突然，讓他防不勝防。他怎麽也沒有想到，這剛一開會，陸霜就拿他開刀，而且沒給他留半點情麵。作為一名元老級人物，當著眾人的麵，被陸霜這麽一罵，甭提有多懊惱了，懊惱歸懊惱，可他這會兒連個屁都不敢放。

    “還是老員工呢，你的表現連新員工都不如，你是幹什麽吃的？”陸霜繼續怒斥，她的語氣很重，鏗鏘有力，落地有聲，句句戳中要點，讓林胖子沒有反駁的餘地。

    林胖子抬頭看了陸霜一眼，目光當場被秒殺，灰溜溜的臉色，讓他看上去十分尷尬，無地自容的感覺。

    “別以為自己是老員工，就覺得在公司裏坐得踏實，心安理得，長期沒業績，也照樣給我滾蛋！”陸霜趁勢說道，刻意把滾蛋二字說得很響，她的目的很明確，就是要以林胖子為代表，警告在場的所有員工，殺一儆百。

    林胖子不語，這個時候，他還能說什麽呢，當著眾人的麵，他也不敢反駁什麽，他心裏特別清楚反駁的後果，與其被批得更凶，倒不如這樣沉默，在這方麵，他算是一個老油條了。

    “聽見沒有？”

    “聽見了。”

    “大聲點！”

    “聽見了。”林胖子隻好又大聲說了一遍，此刻，他感覺超沒麵子，身為一個元老級的人物，卻被陸霜當麵批鬥，而且說得還不是一般的難聽，把他罵得體無完膚。如果桌子底下有個地縫的話，他真想鑽進去。

    “白玲玲。”陸霜的目光投向坐在林胖子旁邊的白玲玲身上，開始轉移目標。

    白玲玲怔了一下，臉色霎時變得蒼白。顯然，剛才陸霜訓斥林胖子的行為讓她很是惶恐，她知道，陸霜指名道姓地喊她，下場恐怕和林胖子一樣。

    “你最近的表現也不怎麽樣，讓我很不滿意。”

    “我會努力的，昨天剛談了個客戶，正在跟進，相信這兩天就能夠定下來。”白琳琳見陸霜的語氣弱了不少，便硬著頭皮解釋了一番。相比林胖子，她顯得更聰明，更圓滑一些。

    “就一個客戶，你好意思說嗎？你也算是公司的老員工了吧，之前也有過漂亮的業績，可現在呢，怎麽越幹越差勁了？是想這樣在公司混日子呢，還是不想幹了？”陸霜問道，今天這次例會她決定好好地給大家上一課，要不然，就衝目前的工作狀態，別說下個月清盤了，再過兩個月都未必。為了能順利完成王總製定的目標，她隻能在借助這次例會，狠狠地給下麵的人做做功課了。

    “不不不，總監，我怎麽會不想幹呢，我喜歡還來不及呢。”

    “既然想幹，那就給我好好幹，幹出業績來，自然留下，要是幹不出來，就主動給我走人。”

    “總監教訓的是，我會好好幹的，這兩天無論如何我都要把房子賣出去。”白玲玲信誓旦旦地說道，當著眾人的麵，她也算是給自己下了一道死命令了。

    “希望你記住你今天說的話，下次開例會的時候，但願你別打自己的臉。”

    白玲玲都不敢看陸霜的臉，隻是用眼睛的餘光瞄了下身邊的林胖子，沒敢繼續接話。她怎麽也沒想到，今天這次例會，陸霜上來就批鬥人，而且先拿她和林胖子兩個老員工開刀，這可是大年初一頭一回，她之前倒是見識過陸霜發飆的場麵，但大都是針對新人，可今天卻一反常態，這讓她有些摸不著頭腦，就這麽被赤裸裸地訓了一頓，真是有種啞巴吃黃連有苦難言的感覺。

    艾曉東始終低著頭，一直沒有直視過陸霜的眼睛，唯恐和陸霜一對視，就會讓陸霜想起今天下午他捅出來的簍子，然後陸霜接下來就會以此大做文章，拿他開刀。為此，他一直低著頭，讓目光落在自己的記錄本上，借此躲避陸霜的視線，從而讓陸霜忽略他的存在。（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