閻希夜問：“你親眼看到坐便池裏的血，還有嗎？”

    “有肉球，是人形的，不是假的，閻少我發誓我說的都是真話！鍾小姐當時很可憐，我也很害怕，就在這時蔣嫂突然衝進來，立即按下衝水按鈕，把血水和肉球都衝進下水道，鍾小姐氣憤地打了她一巴掌，緊接著就失去理智地跑了出去！我正要追，蔣嫂拽住我，告訴我說不準我把看到的說出去，就假裝看不到，是老夫人吩咐的！如果我說出去，以後就讓我遭殃，會找人卸掉我一條胳膊！我很害怕！”

    “你胡說！”那個蔣嫂此刻臉色青黑，驚恐得渾身發抖，雙腿彈琵琶，就連眼睛都在顫抖！到現在她還不承認，“阿梅撒謊！我可沒那麽做，老夫人更不會這麽做，老夫人有多愛曾孫，少爺您是最清楚的！這個阿梅被鍾歆瑤收買了，我看管家晴嫂也被鍾歆瑤收買了，少爺，閻少您可不能聽她們的讒言啊！她們害死了老夫人，現在都編造謊言騙您呢！鍾歆瑤把老夫人推進遊泳池，那麽狠毒，您也在監控視頻中親眼目睹了！那可不是假的啊！”

    說話間，蔣嫂感到了窒息。

    她看到閻希夜的身上的氣息陰森可怕，仿佛被閻王附體。

    這樣暗黑可怖的閻希夜，大家已經很久沒看到了。

    自從深愛鍾歆瑤，閻希夜身上銳化的殺氣變得越來越淡，此刻，那些殺氣又回來了。

    她是真的懷孕了。

    真的流產了！

    他們的孩子，真的被祖母下藥流掉了。

    閻希夜的手指冷酷地指向蔣嫂，手下上前將蔣嫂粗暴地一頓毆打，打得她發出撕心裂肺的叫，然後拖走了。

    閻希夜邁動艱難步伐，走上二樓，走進臥房的衛生間，眼睛發紅地看著那雪白反光的坐便池，就是在這裏，鍾歆瑤流掉了孩子，他們的結晶被惡心的汙水衝走了。

    “為什麽會這樣……”他悲痛欲絕地發出聲音。

    為什麽，祖母為什麽能如此狠心，連他最親的骨肉都要毒殺，竟然將她的親曾孫殺死！

    閻希夜走回臥室，再次拿出那兩瓶藥，難以置信地擰開兩瓶藥的瓶蓋，避孕藥的確吃了很多，催吐藥的瓶口是封著的，這瓶藥是嶄新還未開封的，也就是說鍾歆瑤的孕吐根本就不是假的。

    就在他手握藥瓶發呆之際，手機響了。

    是葉芷蕾打來的。

    “喂，閻少，是我葉芷蕾。”

    閻希夜提起精神，第一反應便是詢問：“鍾歆瑤在你那裏嗎？”

    “閻少，歆瑤是真的懷孕流產，她沒騙你，她現在還在住院，因為中毒流產身體非常虛弱，並且得了很重的感冒。我打電話來是替她跟你解釋的，她的確是吃了避孕藥，但是，曲箏給她買的那瓶避孕藥是過期的，聽起來好像很荒謬，但是真的，那瓶避孕藥真的是過期的，歆瑤也是確定自己懷孕之後才發現要過期的事實，而她的流產是您的祖母孫鳳英在茶水裏故意下藥導致……”

    閻希夜耳畔嗡鳴，對葉芷蕾繼續說的話語聲已經聽不下去了。

    他腦子裏隻回蕩著過期兩個字，顫抖的手翻過藥瓶，終於在避孕藥瓶底部看到生產日期。

    “我知道了……”他訥訥地回複四個字，掛斷電話。

    沒有無緣無故的發瘋，沒有無緣無故的迫害，鍾歆瑤是在極度的悲憤中失去了理智，才把孫鳳英推進遊泳池。

    那一刻，她一定想和兩次害掉她孩子的所謂孩子的曾祖母同歸於盡吧！

    他冤枉了鍾歆瑤。

    更想不到祖母會做出如此殘忍無情的事。

    閻希夜將兩個藥瓶扔進垃圾桶，大步走去靈牌室。

    靈牌室中，孫鳳英嶄新的靈牌擺放在第二層，和他的祖父並排而立，牌位前麵，供奉著孫鳳英生前戴過的佛珠手串，還有一個香爐。

    原本閻希夜吩咐晴嫂，孫鳳英的香爐要維持燒香七七四十九天，可現在，他咬著下頜充滿怨恨地走過去親手掐滅了香火。

    然後拿起那串念珠，狠狠地扯斷，珠子滿地滾落。

    “你算什麽祖母！你有什麽資格決定我的骨肉是死是活！弄丟了思瑞不夠，還下毒迫害歆瑤流產，為什麽臨死之前不能放下屠刀，非要成為最惡毒的女人！”

    他痛恨地瞪著孫鳳英的黑白照，痛心疾首。

    “本來我為你的逝世感到很難過，可是現在……我該怎麽麵對你？因為你撫養我長大，你所做的一切我都該原諒接受嗎？你總把對得起列祖列宗掛在嘴上，現在，你怎麽麵對閻家的列祖列宗！”

    深深呼吸著，閻希夜一狠心，將孫鳳英的照片撤下了，扣在了桌麵上。

    他不想看到孫鳳英的臉。

    “因為你，我甚是對鍾歆瑤說了再也不想見到她的話……因為你，我失去兩個親生骨肉，你是讓我注定變成孤家寡人才高興嗎？我是那麽小心地在嗬護……而你，心裏想的隻有破壞，你好自私，你的心裏根本容不下別人。”

    晴嫂靜悄悄地出現在門口，看到閻希夜如此傷痛，卻不知如何開口安慰。

    一天之內同時失去孩子和祖母，而祖母卻是殺死他親骨肉的凶手，這麽殘忍的事實，換成誰都難以接受，這是多麽大的打擊。

    閻希夜背對著門，寬闊的背脊竟在輕顫。

    不知道是不是在哭泣。

    竭力控製好久的情緒，他終於揉了揉眼睛，站直身體轉身走出來。

    眼眶紅潤地對晴嫂丟下話：“以後不用給她上香，再也不用。”

    “好的，少爺。”

    閻希夜落寞的身影很快消失在走廊。

    醫院。

    這幾天曲箏一直在醫院陪床，照顧鍾歆瑤。

    齊展榕也經常抽空到醫院看望鍾歆瑤，經過幾天生不如死的心痛，朋友們苦口婆心的鼓勵，鍾歆瑤今天終於好像想開了一點。

    曲箏說：“出院以後就跟我和芷蕾住一起吧，咱們三姐妹聚在一塊以後肯定天天開開心心的。幾個人一起照顧你弟弟小濤，肯定照顧得好，再說小濤現在這麽懂事，不用我們太操心了。”（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