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瞞天過海(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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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在他走後很久,我才重新下來,將一切收拾好,在我嚐了一口涼拌木耳時,終於知道他為什麽那麽生氣了。
醋,是他的過敏源之一。
意識到自己的錯誤,我心裏也很不是滋味,看到他出事,我除了難過和愧疚,沒有一絲所謂的報複的快感。
為了避免再犯同樣的錯,我把家裏的醋都扔了。
而那天之後的三天裏,他都沒有再出現在公寓裏。
我以為他是恨透了我,才故意躲著不見我的。
在好奇心的驅使下,我旁敲側擊問了張媽,她笑眯眯告訴我說:
“霍先生去法國出差了,要一個星期才會回來。木小姐既然擔心霍先生,為什麽不自己打電話給他呢?他一定也很期待您打電話問候。”
對於她的“睿智”,我竟無言以對。
真不知道她從哪看出來,我擔心他?又哪裏看出來他會期待我的電話?
若換做以前,倒是常態。而今……我不敢再妄想他的愛情。
更何況沒有他在,我樂得輕鬆,幹嘛要自尋煩惱,去惹他呢?
12月2號的今天,百年難得遇上下雪天的茂城突然下起了小雪,溫度驟降,冷得要死。
剛好是周末,不用去茶樓上班,我就縮在床上,餓得頭暈眼花的,也懶得起床去找點什麽墊墊。
一直死賴到中午,張媽見我一直沒有下去,擔心我生病了,敲門進來。
“木小姐,您是哪裏不舒服嗎?要不要叫醫生?”還沒給我回答的機會,她就急跑著要出去打電話叫醫生。
忙喊到:“張媽,你別著急,我沒事,就是懶得起床而已。你先下去忙吧!我這就起來了。”
張媽無奈笑著搖了搖頭,感歎說:“木小姐真幸福!有霍先生這麽寵著,真叫人羨慕。飯菜已經好了,您洗漱好就下來吃吧!”
輕輕合上門,笑吟吟走了。
她的話總是讓我感覺到莫名其妙,被霍南奕寵著?也許這就是他的厲害之處吧!折磨一個人,在外人眼中卻是寵溺,無論別人怎麽壞,他始終是那個完美的人。
滾下床,隨便洗洗就急匆匆下樓覓食了。
坐下,還沒吃幾口,扔在沙發上的手機卻響了。
張媽很機靈地過去幫我拿了手機,看了眼號碼,我卻有點猶豫,不知道該不該接。
一大桌美食,瞬間沒有了任何吸引力。
看到我的反應,張媽突然很認真的偷偷盯著我,像古代世家大族裏的老媽子監督自家夫人是否偷人那般,也不知她想幹嘛。
他堅持著,半天也不掛。
終是接通,放下筷子,起身上樓了。
雖然我不覺得張媽是眼線,但還是不喜歡她身上那股強烈的偷窺欲,在樓梯口處看了看她,確定她沒有跟上來的樣子,才進了書房。
“木梓,離開了資蘭市,怎麽也不跟我說一聲?我在你家門口等了你一上午,結果等到是個胖老頭。還真是驚喜!”
“抱歉!走得急,你又在出差,就沒來得及說。出差還順利嗎?”
“嗯,就是整趟旅程都感覺怪怪的。”
“怎麽怪了?”
“怪想你的。”
“……”
對於他的直白,我一時語塞,無言以對。
就在氣氛尷尬了0.1秒後,聽筒裏傳來他明快的笑聲。
“逗你的,還當真了?瞧你嚇得連話都說不出來了。放心,就你那幹癟的豆芽,根本不是本少的菜。”
聽到他的調侃,我才稍稍安心,對於他這個五年的熟人和醫生,我並不希望跟他有進一步的深入,隻想停留在醫患關係上。
“對了,你……你又回到那個人身邊了?”就在他停頓的那一秒鍾裏,我感覺到了一股莫名其妙的忐忑不安。
我咬了咬唇,輕輕回了句:“算是吧!怎麽了?孟少爺突然覺得心痛了?”
我一向不喜歡跟他開玩笑的,但突然想調侃他一番。
“看來本少的治療生效了,你都會開玩笑了。真是難得!”
“……”
氣氛再一次陷入尷尬。
“木梓,下午六點鍾,來郭氏酒店給本少接風洗塵!”
“哈?你要來茂城?”
嘟嘟嘟——回答我的卻是一陣忙音。
我皺眉看著掛斷了的電話,心裏莫名不安,總覺得要發生什麽事。
但神經大條的我,很快便把這份不安丟到了風雪裏,又滾回了床上,冬眠。
下午五點左右,不得不再次爬出來,換了身衣服,遮住了自己的臉,才出門往酒店去。
當時的我甚至都沒有認真想過過,他選擇酒店見麵的目的,直到……
六點差五分,我踏進了郭氏酒店。
等了兩分鍾,他給我發了條短信,讓我直接上去頂樓找他。
猶豫了一會,怕覺得不妥,但最後還是敗在了對他的信任上。
我坐電梯上去了。
如果可以,我寧願自己是爬樓梯上去的。
在三樓時,其他人都出去了,隻剩下我,還有另外一個一身黑衣黑帽的男人。
當電梯門合上,密閉的空間裏,我感覺到他猥瑣的味道,蔓延開來。餘光微瞟了他一眼,被他眼裏的色欲嚇到,往最裏邊挪了挪。
下意識看向電梯指示牌,滿心期待著它能更快一點,可偏偏在六樓時,一陣強烈的晃動,電梯陷入了一片漆黑中。
電梯故障!
我摔倒在地上,緊張得後背緊貼著電梯壁,沒有出聲。
在漆黑之中,我仍然能感覺到那人的視線緊盯著我,閃著淫蕩的光,令人作嘔。
害怕得咽了下口水,忙伸手翻找手機,可越是著急,越是找不到。
突然,那人精準地朝我撲了上來,按住了我的手,屁股坐在我雙腳上,壓得我不能動彈。
“別碰我!滾開!”我掙紮著想要推開他,卻沒什麽用,我動不了他半分。
“你最好配合我,否則有你受的!”
那人粗糙的手掌從我脖子上滑過,老繭刺得我很痛。
“放開我!我可是霍南奕的人,要是你敢碰我!他一定不會放過你的。”
我以為以霍家和霍南奕的權位,沒人敢惹,但我忘了,亡命之徒沒什麽可以再丟的。
“嗬!霍家?那又如何?老子才不怕!別掙紮了,乖乖從了我,我會溫柔一點的。嘿嘿……”
他開始扒我衣服,粗魯地扯住了我頭發,將我按倒在地上,扯開我褲帶,綁住了我雙手。然後他就要那他的凶器侵犯我,突然,“叮!”的一聲,電梯恢複了正常。
誰能告訴我到底怎麽了?
“霍南奕!等你氣消了,泄憤了,可不可以放我離開?我不知道你要怎樣對付木家,也不知道你要怎樣殺死我,但如果我最後還能有幸活著,能不能……能不能請你放手,放我離開!哪怕是背負罪孽,痛苦的活著,我也想找到真正的救贖。”
我本不想哭的,不想讓他覺得我用假惺惺的眼淚博取他的憐憫,但說著眼淚就掉了下來,就像樹葉上的雨滴滑落一般自然。
電梯門打開,衣衫不整的我被那個惡人壓著,暴露再來了外麵的人眼裏。
一道冰冷的目光瞪著我,微抬眼,對上的是霍南奕如冰如毒的眸子。
他一拳將那個髒人打翻,又狠狠教訓了他一頓,把外套扔在我身上,轉身就瀟灑離開了。
但他走前,特意瞅了我一眼,他的眼神一如五年前那次,冷漠的嘲弄和嫌棄,將我推入了萬丈深淵。
我在他眼裏,又一次成了無比下賤的蕩婦。
至此,我知道,我再也不可能得到他的感情了。
過著外套哭著跑出了酒店,奔跑在燈光縈繞的街上,呼吸幾乎停止。
不管我怎麽騙自己,他始終是我所有情緒的源泉,快樂也好,悲傷也好,都隻有他能控製。
像一隻走丟了小狗,無家可歸,狼狽不堪遊蕩在飄雪的街道上。
樓上共有四間房間,主臥室對麵是兩間相鄰的客房,而主臥右側緊鄰著的是書房。
打開主臥室門,映入眼簾的是以淺灰為主色調,搭配有黑色小樣裝飾,格調高雅,設計簡約的輕奢風。鋪著米色羊絨談,觸感舒適而溫暖。
倒很符合他一向簡潔的審美偏好。
我不知道該怎麽辦?
被拉長的影子,痛得變了形,彎彎曲曲的,寫滿了無助。
“唔唔唔——”
口袋裏的手機一直在響,但我不敢接,我痛得說不出一句話來。
雙手凍得麻木,一直走,要自己走,頭發上的雪融化,水淋濕了衣服,慘不忍睹。
終於,一陣眩暈,我倒在了地上,失去了意識。
雖然變了隻裝,但身份證明什麽的造不了假,我害怕被人認出來,也終究沒敢去公司。退而求其次,專門挑了那些新開的小餐館蛋糕店。
——
白茫茫一片,潔白無暇的世界,一切都那麽幹淨,沒有肮髒,沒有罪孽。
我踩著陽光的光暈,赤腳走在冰雪上,確實溫暖的感覺,似春風拂麵。
在遠處的山頂,站放著一朵聖潔的雪蓮,迎著風,綻放著妖冶的容顏。
我緩緩靠近,它在笑,笑得那麽溫柔,吹掉了我身上所有的塵土。(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