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應他。”

    腦海裏響起這三個字的同時，方瑞幾乎是毫不猶豫地抬手將唐小帥腦袋按住，嘴唇一開就是一個纏綿的深吻。

    從來沒有試過被清醒的方瑞如此主動的唐小帥愣是半天沒反應過來，直到方瑞吻得喘不過氣了，脫開嘴深呼吸兩口，他才兩眼放光，如狼似虎地撲上去又是一個深吻。

    唾液的交換在舌尖糾纏下激烈地進行著，方瑞嚐到了唐小帥幾分鍾前喝的果汁味，唐小帥嚐到了方瑞幾分鍾前吃的蘋果味，還遊刃有餘地分了個神心想不愛吃甜的小瑞為了不低血糖終於吃蘋果了，然後繼續投入到激吻中。

    一直到方瑞“唔唔”出聲，提示自己喘不過來的時候，唐小帥才舍得放開他，在他喘氣時纏綿地親著嘴角的口水，惹得方瑞不耐煩地別著臉躲：“別親……”

    突然一滴溫熱的東西滴到脖子上，方瑞驚愣轉頭，雙眼已經適應的黑暗中，是唐小帥的笑臉，可是那彎著的眼角，分明閃著淚光，還厲害地往下滾落，豆大豆大的，嚇得方瑞一愣一愣：“你、你怎麽了？怎麽哭了……”是他嚇到唐小帥了？

    “唔，沒事，我是太高興了，喜極而泣……”唐小帥說話一斷一斷的，但是他身上那股由內而外散發出來的高興勁，可算是讓方瑞放了心，抬手抹著他的眼淚：“高興壞了？”

    哎呀，他方瑞真是幸運，第一個看見長大的唐小帥哭成這副模樣，瞧瞧那樂壞了的表情，賊像多年沒見著丈夫的鄉下媳婦兒——

    這麽說他是丈夫？

    由於驚人的腦補能力，方瑞又陷入了思考中，一時間沒出聲，把唐小帥嚇得直叫：“小瑞！你不會後悔了吧！？”

    “什麽？”

    不行！！！唐小帥趕緊捧著臉咬了他嘴唇兩口：“不許抵賴！這是證據！”

    方瑞可算是回神了，舔了舔被咬的地方，無語地盯著他：“我幹什麽了需要抵賴？”

    唐小帥懵了：“剛才的吻……”

    “你先起開。”方瑞趁機把他推開，摸索著把燈開了，眯了好一會兒眼習慣了光亮，才看清了房間裏混亂的情形——

    不知道什麽時候被唐小帥丟棄在角落裏的孤零零的吉他，歪在桌子上的還在亮著的台燈，方瑞走過去把它關了，再轉身看床那邊，嘖嘖，被子床單亂得一塌糊塗，他們剛才那個吻是有多激烈多饑渴？

    誒？不對啊——

    方瑞猛地瞪大雙眼，遲鈍得可以和戴蝸牛相比的反射弧在繞了地球好幾圈後終於繞回來了，結果臉剛熱成番茄呢，就被慌張不已的唐小帥跑過來一把抱住，說什麽也不放手。

    隻聽他以一種視死如歸的語氣說道：“我不管！你親了我就要負責！”隱隱還有哭腔呢。

    這一抱，直接把方瑞全身都抱熱抱僵硬了，半天沒敢動彈，主要是都在回憶自己剛才幹的好事：

    我！的！天！哪！！！我到底幹了什麽！？我回應了唐小帥的吻！？沒錯吧沒錯吧沒錯吧！？啊啊啊怎麽會回應呢我！？是不是腦子抽了！？是不是是不是！！！啊啊啊——

    “小瑞！小瑞！”

    唐小帥焦急的喊聲總算把他喊了回來，可這一回神吧，方瑞更無法直視他了，臉的表情至今還是裂的，像承受了巨大的打擊。

    而這打擊也打在了唐小帥一直期待的心上，看小瑞的表情，其實是不願意跟自己接吻的是嗎？那為什麽剛才那麽主動！？他還在混亂而失望地想著，方瑞就開口了：“唐、唐小帥……”

    “我在！”他立即回道。

    方瑞吞了口口水，眨了半天眼睛，終於說順暢了，“那是獎勵。”

    “什麽？”

    “我說，”方瑞拚命抑製結巴的衝動，身上的熱流一上一下滌蕩著他，讓他特別難受，“這是給你精彩彈唱的獎勵。”

    “啊？獎勵？這是獎勵！？”唐小帥總算聽明白了，心情多少好了些，可總體是失落的，“那要是節目被選上匯演了呢？你能給我什麽獎勵？”

    什麽啊，那樣真情實感的激吻，你跟我說是獎勵！？唐小帥莫名有些氣了。

    冷靜！冷靜下來！該死的……方瑞收緊掌心，控製住顫抖的雙手，卻無法控製心跳的持續加速，唐小帥如今抱著他，體溫從緊貼的衣物透過來，即使隔著衣服，都好像要燙到他心裏，燙得他的心髒一直不安分地活蹦亂跳得過分，燙得他像個不經事的女生小鹿亂撞，燙得他——

    燙得他差一點就以為自己喜歡唐小帥。

    喜歡？是喜歡嗎？他不確定。可他能說得出口嗎？如果可以的話，也不至於到了嘴邊卻艱辛地轉個彎變成了“獎勵”二字。他真切地聽到了唐小帥語氣裏的失望，可他還不能直視自己的情感。

    如果說出來，如果開口——

    我好喜歡你們。

    呲——！刺耳的刹車聲。

    鮮血。沒有氣息的太平間。哭泣。兩塊並肩的墓碑。

    不能。不行。

    他還是沒辦法說出來——

    “唐小帥，”方瑞聽見自己艱澀無比的聲音，像倒了一瓶醋又加了一把沙子攪在一起一樣難聽，可是一字一句都很堅穩、很踏實，唐小帥鬆開他，盯著他的眼睛聽他說下去，方瑞緊握拳頭，“你要什麽獎勵？”

    唐小帥眼裏滿是驚喜：“我自己提？”

    “嗯。”方瑞堅定地看著那雙眼睛，眼角因為哭過還有些紅呢，是為了他哭了呢。不知怎的，竟有些滿足。

    心跳不由地又加快了。

    唐小帥再三醞釀詞匯，終於開口：“匯演那天，我在現場唱這首歌，是為了向你表白，清清楚楚地表達我的心意，如果你真的感受到了，請你——”他突然停頓了，不自信地咳嗽兩聲，眼裏出現了往常都會有的小心翼翼，

    “接受我好嗎？”

    “好。”

    “……小瑞！？”唐小帥欣喜若狂地大叫出聲，“你說的是真的！？”

    “是真的。”方瑞堅定地點頭，順便加重了“真”這個字的發音，然後他發現自己一直盯著的那雙眼睛，少了那一絲惶恐不安。

    心情忽然就爽快到不行。

    呐，你看眼前這個唐小帥，哪裏還有半點唐狐狸的樣子，所有的狡猾不正經都收了起來，有的，隻是一直擺在麵前的真心。

    方瑞盯著這顆真心，心裏滿滿的矛盾。苦與甜交融著，煆著他的心。

    喂，那個時候，你可以嗎？

    （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