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師兄真可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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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著兩個人出去了,哲哲又坐在那裏苦惱了好一會兒,本來想偷偷跟過去,遠遠聽聽他們會說什麽,可剛出了門,阿婉跟阿如就回來了,兩個人又要她去洗漱,隻好作罷。

    因為這廂房算是中間的神殿,洗漱就隻能去後邊,哲哲等她們收拾好東西,才一起去了。

    這邊,枯榮跟著寅巳,回到了每日休息的廂房,寅巳自顧自坐在那裏,把麵具拿下來,丟在一邊,“舅舅,你今日怎麽安排的,掌事過來跟我說,女眷這邊都動起手來了!”

    “我這不是想著小姑娘什麽都不懂,應該沒什麽好擔心的嗎?”枯榮悻悻然,“這些日子,我這麽忙,你又不是不知道?”

    “忙是緣由嗎?”寅巳挑眉,“還好是沒讓兩個人遇上,不然,就不隻是打丫鬟這麽簡單了!”

    “舅舅知道了,舅舅不是老了嗎?”枯榮皮笑肉不笑,“再說,這觀裏不是還有你坐鎮,還怕有處理不好的事?”

    “你莫跟我放賴,”寅巳才不吃他這一套,“今個下午,不僅僅是王禦史的千金鬧了事,相國家的三公子也來了,還遞了申請函!”

    下午就是因為掌事的接了申請函,不知道該怎麽辦,來稟告自己,自己剛回了話,人還沒走幾步,就撞到負責女眷這邊的道姑前來通報,說是廂房那邊出了問題,禦史家千金,動手打了符丞千金的侍女,攔都攔不住。

    好大一通鬧劇,寅巳沒出麵,就站在院子外,都能聽到裏邊的罵聲,說是要找公伯哲哲算賬,廢了好大力氣,才把阿如拉出來,安慰了好一會兒,讓梅姨跟她處理下臉上的傷,至於身上的,隻能讓她忍住,裝什麽都沒發生。

    這邊住宿,也就隻能讓哲哲暫住廂房了。

    “我知道,”枯榮一點也不驚訝,反而問寅巳,“你怎麽安排的?”

    “自然是回絕了,”寅巳答道,“如今哲哲一直在這裏,把他安排進來,不遇到還好說,萬一撞到了,露了破綻,可怎麽是好?”

    “你是擔心露破綻嗎?”枯榮咂咂嘴,“我看你是顧慮他過來找小丫頭!”

    “他來不來找是他的事,我隻管我的計劃,”寅巳一臉的淡漠,“倒是你,她怎麽肯開口跟你講話了?”

    “那自然是我這個師傅做的好,”枯榮就曉得,這個外甥要提這個事,免不得激他一激,“我這個人嘛,總比些口是心非的家夥要好!”

    “不過就是一隻燒雞罷了!”寅巳不以為意,“她也太沒出息了!”

    區區一隻燒雞,吃的滿麵油光不說,還給人敞開了心扉,這麽愚蠢,一點都不怕對方心懷叵測。

    “旁人給燒雞,她還不理呢,你信不信?”枯榮就是要氣他,“我給的就是要比旁人的好!”

    “我查了,那禦史家千金,要在這裏住三日呢,這幾天你多留心些,”寅巳沒再接他話茬,反而轉了方向,“她怕是已經知道哲哲在這觀裏修行了,要是找過來鬧事,就不好辦了!”

    “她要找過來,我哪裏攔得住,”枯榮又不是不知道,“我聽小徒弟講,下午碰到時,這個表小姐,講話就很凶呢!”

    “她們還見麵了?”寅巳不信。

    “自然不是你說的那種見麵,”枯榮把哲哲跟他講的話,同寅巳說了一邊,這邊寅巳聽了後,也沒說什麽。

    枯榮覺得,不對勁啊,自己外甥,對這些事,不是很感興趣嗎?怎麽也沒有什麽想表態的?

    “你沒什麽想說的?”枯榮忍不住了。

    “這些我都知道,”寅巳懶得就此說些什麽,“又不是什麽有用的信息!”

    竟然還嫌棄了?枯榮一陣腹誹,想到了哲哲講的另一件事,腦子裏一轉,忍不住想說出來氣一氣自己這個外甥,“說起來,她今日不僅是碰到了她那表妹跟表弟,還遇到了一個人咧!”

    寅巳沒有出聲,追問的目光倒是跟了過來。

    “她說她遇到了自己未來的姐夫了!”枯榮故意按哲哲的原話來講。

    “今日,皇後娘娘傳喚,太子同幾個世子郡主,都去了宮中敘話,”寅巳看著枯榮,逼問,“你確定是世子殿下?”

    “不是我,是小徒弟自己認錯了,”枯榮見騙不到自家外甥,也就沒有再瞞著了,“這個人你也曉得,他下午不還遞了函給你嘛?”

    “相國家三公子?”寅巳看著枯榮,問道。

    枯榮點點頭,閉嘴不言語了。

    “可有讓人看出破綻?”寅巳追問道。

    “那我哪兒知道啊,你得去問小徒弟啊!”枯榮眯著眼裝傻,雙手環抱,在座位上打盹。

    “你說她把人錯認成了世子殿下?”寅巳不傻,前後話連起來,這丫頭不敢輕易在外人麵前開口講話,想來也沒有什麽破綻好被抓,被人堵了路,估計也是落荒而逃,隻不過,“怎麽這麽蠢,人都能認錯了?”

    “她這不是什麽都不記得了嗎?”枯榮道長撇開一隻眼,看著寅巳,“你也上點心吧,別人都找上門來了,都快要火燒眉毛了,你還在這裏假正經,真真是看著就生氣!”

    寅巳沒答話,若有所思,他是不清楚這個梁哲成,一來他才來沒多久,接觸到相國家的,也就是二公子梁哲思,這個三公子,年紀不大,也才15,是沒沒有見過,如今找上門來,到底是個什麽意思?

    單純的因為賜了婚,少年好奇心盛,所以過來探探虛實,看看賜婚的對象?哲哲與他,應該是見過麵的,雖說這兩年,哲哲被禁足家中,但之前的照麵,還是有印象,肯定還能認得出來。

    就是不曉得,這個傻丫頭,是個什麽榆木疙瘩,竟然把人都認錯了,想到這裏,他扭頭去問枯榮,“你同她說了嗎?”

    “什麽?同她?她是誰?我又是說了什麽?”枯榮裝傻,一臉茫然。

    “我說你可告訴她了,她把人認錯了?”寅巳忍住心底的怒火,心平氣和的說著。

    “你希望我是說了呢,還是沒說呢?”枯榮就是要逗他一逗。

    “算了,”寅巳別過頭,壓住怒意,左右不關我的事,我在意這些有什麽,別人可是皇帝賜婚,他又不是這裏的人,他能管得住嗎?

    “啊呀,怎麽還氣了呢?”枯榮看他這別別扭扭的樣子,又好笑又好玩,也不折騰他了,“我什麽都沒講,左右我是知道那人是誰,至於小徒弟怎麽認人,那就是她自己的事了!”

    寅巳不理他,繼續低頭看地麵。

    “這樣吧,這些日子,不如你在觀裏守著小徒弟,我呢,我去打探消息,”枯榮建議著,“反正這雨要幾日下,你那府裏的客也可以攔一攔,抱病幾日,也沒有什麽。”

    寅巳依舊不答話。

    “你不說,我就當你答應了,”枯榮自顧自的說著,“小徒弟的字如今是大好了,想要寫成原來的模樣,還是你去親自指導好些,那個嚴秀才,教課不怎麽樣,你也是知道的!”

    “還有,如今下午的琴,是可以停一停了,讓梅姨教她畫畫,過些日子,天熱了,旁邊池塘的荷花開了,可以去那裏作畫!”

    “那個,夏天晚上燥熱,前半夜人也不大睡的好,晚上納涼,還能學學下棋,你也可以跟她切磋切磋!”

    絮絮叨叨說了好些,寅巳才回了他一句:“怎麽,你今日去公伯府,公伯家的意思是把她留在這裏到秋涼了再接回去嗎?”

    “你看你看,舅舅就喜歡你這點,聰明,”枯榮厚臉皮的笑了,“是這麽打算的,說是如果沒有什麽特別緊急的事,就讓她先在這裏住下了!”

    這麽一來,哲哲可是要再這裏住上幾個月呢!

    寅巳沒說什麽,起了身,“天色不早了,舅舅早些休息吧!”

    “那小徒弟的事,怎麽辦,是你看著,還是我看著?”枯榮在後邊追問。

    “舅舅說怎麽辦,就怎麽辦吧,”寅巳拱手行禮,“今日我也累了,告退!”

    枯榮這才不說什麽了,擺擺手,讓他下去了。

    自己回了房,翹著二郎腿,美滋滋的喝了一會兒茶,覺得今日自己去公伯府,說服公伯夫婦,讓哲哲留到秋後天涼了再回府這一件事,做的是極好的!

    如若自己那外甥,真是傾慕這小丫頭,朝夕相處,就算是她醒來恢複記憶,兩個人還是有緣分可以講的!如若是沒有緣分,也不虧什麽,他倒是很喜歡這個小徒弟,情真意切,如一張白紙,不染塵埃,是個好女孩。

    枯榮道長歎了口,但願自己那外甥早些認清自己的內心,莫要錯了時機,待一切無法挽留之時,才幡然醒悟,走了自己的老路。

    但願,他能如願所償吧!

    晚上的雨小了很多,哲哲洗漱後,跟著兩個丫鬟原路返回,到了住的廂房,進了屏風後,哲哲就打發他們兩個一起去洗漱了。

    這裏都是巡邏的人,想來沒什麽不安全的,哲哲想著今個晚上,折騰浪費了不少時間,天色已晚,讓她們兩個人一起,一來是個伴,二來速度也快些,早去早回。

    兩個丫鬟過去了以後,哲哲就在這一邊的廂房裏,打量了一圈,還好吧,有床,有桌椅,有梳妝台,有櫃子,更奇妙的是,還有個織布機一樣的東西,旁邊還繃著一方絲綢,上邊是繡了一半的花。

    哲哲蹲下身,這摸摸,那看看,好一會兒,才對這兩個東西不再好奇,屋子裏的燈點的有些多了,哲哲總覺得這煙霧繚繞,困在屋子裏能熏死人,想了想,就去把窗戶打開了。

    開了窗,把身子趴在上邊,深呼吸一口外邊的空氣,隻覺得整個人都不一樣了!

    果然,這屋子裏都是煙味,空氣一點都不新鮮,聞著窗外帶著雨絲的空氣,整個人的肺,都好像被洗了一遍。

    哲哲趴在窗台那裏,四處張望。

    她來這裏,真是老老實實,每日坐在這裏學習,都沒想過起來推開窗戶,往外頭瞧瞧,從這屋子裏往外看去,這個地方,會是個什麽樣子?

    如今看來,也就這個樣子嘛,院子,樹,房子,房頂,天,雨,也沒什麽了!

    要是不下雨的話,不知道,有沒有星星跟月亮可以看啊!古代的星星跟月亮,好看嗎?月亮圓不圓?自己怎麽沒有什麽印象,難道這之前,自己沒有看過天?

    哲哲開始思考,自己來這裏的日子都是怎麽過的。

    之前被驅魔捆綁的日子,她就跳過去了,太過驚悚,不想回憶。

    從來道觀的日子算起,她每天早起過來,上午學習,中午吃了飯,休息片刻,下午又是學習,學完回家,去跟父母請安,有時候自己在屋裏吃飯,有時候跟父母一起吃,吃完飯去佛堂行禮,出來回了住處,洗漱一番,就睡了,然後早起,周而複始,這日子忙忙碌碌,倒也是滿滿當當。

    學倒是學了不少東西,至少是知道這個地方是吳國,當今皇族姓葉,皇上叫葉懷德。她家是公伯家,父親是符節令丞,住在吳國首都梁京,這個道觀叫皈依觀。

    其他的什麽官名人名,太多了,人她都沒見過,也懶得記,所以也就混個混沌的印象罷了!

    哲哲一隻手托著腮,另一隻手,把解下來的兩個鈴鐺拿在手裏,若有所思。

    師傅說,公伯哲哲的靈魂有回原身的動靜。

    自己念佛誦經竟然沒什麽效果,反而是提到了大表哥,她就有了動靜,難道真的是要走第三方案的嗎?

    真是好難啊!都不知道從哪裏做起!

    哲哲不住的歎氣,看著那枚金色的鈴鐺,在心底感慨,公伯哲哲,你到底是為了什麽,非要去自殺不可啊?到底因為什麽,你竟然有這麽大的冤屈?

    情愛嗎?

    哲哲想到了,21世紀的自己,情竇初開時,也是懵懂的暗戀,最後大學了,這個初戀,總算是在一起了,誰知道半年的時間就劈腿了,那時候,她都沒有哭,隻覺得吧,年少的愛經不住考驗,脆弱的不堪一擊。

    人越長大,想要的東西越多,權衡比較的利益也就越傷人心,漸漸的,就沒有了純粹的喜歡。

    第二次戀愛,一開始哲哲是計較了很多,都不敢輕易給真心,以為自己這樣就不會輸的一塌糊塗。誰知道,女人啊,其實都是感情生物,一開始,裝的再無情,日子久了,還是會被單純的情愛所困,蒙了雙眼,什麽都看不清,最後被劈腿了,還要給人家找理由,分手被甩,表麵裝的開心無所謂,背地裏哭的撕心裂肺。

    越長大,越不敢告訴別人自己的脆弱,越不能讓人知道自己還單純善良,仿佛單純善良是原罪,可恥的讓人不敢提及,怕人嘲笑。

    可打心底裏,哲哲還是希望,自己就像那句詩詞,曆經了這世上所有的磨難,見證了成人世界裏所有的虛偽憎恨,歸去時,她仍舊有一個純真善良的靈魂。

    隻是,歸去,還能仍是少年嗎?

    飄飄忽忽的眼神,落到了對麵的回廊上,戴著麵具的少年,倚在柱子上,麵朝她這邊,看不到表情。

    哲哲眨眨眼,歪著頭,又看了他一會兒。

    咦?師兄是什麽時候過來的?她剛才怎麽沒注意到他呢?

    寅巳把她的模樣看在眼裏,沒說話,順著長廊,走到了窗外,兩個人,一個在外,一個在內,哲哲沒有他高,隻能抬頭看著她。

    “你倒是膽子大,也不怕我?”寅巳低頭看著她。

    哲哲搞不懂,我認得你啊,你又不是壞人,有什麽好怕的?

    “天還涼,你最好不要開窗,”寅巳扭頭就走,“別太相信別人,想要害你的人,多的是!”

    哲哲看著他的背影,撇撇嘴,切,就曉得嚇唬人,她來這裏兩年多了,要是有人想殺她就好了!

    死了就不會站在這裏聽他嚇唬自己了!

    哲哲嘔氣似的,把門窗關的咣當咣當響,寅巳的腳步隨著聲音頓了頓,很快腳步一點,越起到了屋簷,幾個跳轉,人就消失在夜色中了。

    這邊廂,坐在床上的哲哲,鼓著腮幫子氣了好一會兒,真是搞不懂,這個大師兄怎麽這麽古怪。脾氣一會兒好,一會兒壞的。

    今天對自己客客氣氣,明天就凶巴巴的想要打人,一會兒溫柔體貼,一會兒暴跳如雷。

    說起來,師兄也就看著公伯哲哲的字的時候,心情是出奇的好,這一點,哲哲都摸透了!這會兒想起來,突然一股異樣。

    不對啊,師兄這個樣子,好像是跟公伯哲哲有些說不清呢!

    他這麽喜歡她的字,還多少錢都願意買,難道這就是傳說中的單相思?

    師兄單相思公伯哲哲?

    哲哲一會兒搖頭,一會兒點頭,愣神好一會兒,把指甲都咬沒了。

    師兄那個樣子,看起來像是單相思的暗戀者呢,你看,就算自己不是公伯哲哲原身,他都戴著麵具,生怕被瞧出來他是誰!而且,這個年紀的少年,喜歡女孩子,就是這麽忽冷忽熱,老是耍脾氣,在女孩子麵前找存在感。

    真是又慫又可憐,哲哲嘖嘖嘖的搖了搖頭,看他天天拽的二五八萬,沒想到這麽中二病。哲哲心裏也就不氣了。

    怪不得對自己的事,他這麽上心,原來是喜歡原身,難怪他現在都不出去修行了,送了鈴鐺後,隔三差五就見到他了!想來是著急心上人,等著心上人回來呢!

    要是師傅告訴他,今晚見到了公伯哲哲有回魂的現象,那他不從明天起,還不激動的要日日都守在自己身邊了啊?

    真是可憐,可歎,可悲!

    說起來,公伯哲哲真是厲害啊,跟表哥糾纏不清不說,如今,連道士都喜歡她,果然,人見人愛,花見花開,主角光環強大啊!(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