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好，不走……”

    昏昏沉沉中，蘇沉似乎聽到了顧長霆對她這樣說。

    蘇沉頭痛欲裂，四肢酸軟無力，心中隻是不解：

    顧長霆怎麽會在這裏？

    她又做夢了吧。

    不知哪裏來的無邊熱氣，蒸得她心悶氣短，渾身難受。

    直到有一絲冰涼落在她的額頭上，又漸漸蔓延到她的四肢和全身。

    蘇沉總算覺得舒服了一些，迷糊睡去。

    睡著前，她依稀聽到了有人在說“總算退燒了，少爺這下可放心了”。

    ……

    待到蘇沉再次睡醒，外麵的天光已經照了進來。

    她抬起眼皮掃了一圈，自己依舊躺在顧氏別院的那間房裏。

    蘇沉撐起身子，發現頭隱隱作痛，全身也像被人打了一頓。

    “蘇小姐總算醒了。”

    許久未見的張全醫生笑著走過來，幫她測體溫。

    “我睡了很久嗎？”

    聽他這麽說，蘇沉有些不解，外麵天也才剛亮吧。

    “你發燒了，足足睡了一天一夜，好在現在體溫已經正常。”

    張全收回耳溫槍，點頭解釋道。

    說話間，趙媽也端了一碗粥進來：

    “可算是醒了，把我們……擔心得不行，先吃了這粥暖暖肚子再說。”

    原來夢裏的燥熱是因為發燒，難怪她全身都不舒服。

    那絲冰涼，又是因為……

    蘇沉一邊拿起勺子，一邊掃了張全一眼，應該是張醫生在幫自己退燒吧。

    她怎麽會覺得是顧長霆呢？

    可能是燒得產生了幻覺。

    張全叮囑完趙媽該注意的事情，便離開了。

    看著神思不屬，轉著勺子發著呆的蘇沉，趙媽有些猶豫。

    到底要不要告訴蘇小姐，她吐了少爺一身，而少爺還照顧她到今兒淩晨，直到她退燒了才離開呢？

    少爺可從來沒這樣親力親為地照顧過其他人，這樣待蘇小姐，也算是頭一回了，更不要說他還有潔癖……

    趙媽欲言又止的樣子，落入了回神的蘇沉眼中，讓她暗自好奇：

    趙媽打算說什麽？

    難道是要問她前晚的事情？

    然而趙媽最後還是沒說出來，少爺又沒交代她說，她說了會不會多嘴了。

    “蘇小姐，要是今天有胃口了，一會讓廚房多給你做些燉湯補補身子。”

    她把心思又轉回蘇沉身上。

    雖與蘇沉非親非故，但一段時間的接觸，趙媽對這個不矯揉造作的女孩卻也生出些同情和好感。

    “趙媽，謝謝你。”

    綿軟的白粥暖暖地落進胃中，蘇沉感覺精神也好了許多。

    更令她心暖的，就是從未體驗過的被人照顧的感覺了。

    別人家的孩子生病了，有父母嗬護和關懷，而她……

    “這有什麽好謝的，傻孩子，你要是喜歡，趙媽再給你做。”

    趙媽一時失笑，連稱呼都變了。

    “是。”

    蘇沉沒有解釋，隻是心中暗念：

    她以後一定會過得比從前好，她不會再過那種任人欺淩的日子。

    躺了一整天，又恢複了些精神，蘇沉便看起新聞來。

    連續劃掉了幾條無趣的社會新聞後，一個熟悉的身影映入了她的眼簾：

    這個人，怎麽看起來那麽眼熟？

    她看到的本是一樁平平無奇的新聞，有幾個人打架鬥毆，不小心卻把過路的人給誤傷了，還把這名路人打得不輕。

    受害者紀某……

    蘇沉在腦海裏檢索著這個人的信息，猛然間想起，這個紀某不就是前天晚上遇到的品鑫副總紀元嗎？

    他也太倒黴了吧？

    蘇沉再仔細一看，紀元被人打中的地方居然是臉和嘴，角度十分刁鑽。

    新聞中，紀元的臉上和嘴角都包上了紗布，看起來好不淒涼，偏又帶著幾分搞笑氣息。

    蘇沉還記得，那晚紀元亂說的酸話，這才兩天就被打中了嘴，可見上天都想叫他不要亂說話。

    隻是，到底是上天之意，還是……

    顧長霆？

    這條短短數百字的新聞，最引人注目的就是紀元的悲催模樣了。

    難道顧長霆會用這麽幼稚的手段去報複紀元嗎？

    “蘇小姐，少爺來了。”

    趙媽推開門，顧長霆大步走了進來。

    他的眼下有一圈極淡的青色，不注意看都不會發現。

    蘇沉並不知道，顧長霆為了照顧她，一整晚都沒有睡好的事情，隻以為他遇到了什麽不快。

    “睡醒了？”

    顧長霆很自然地將手掌覆上她的額頭摸她的體溫，昨天這個動作他做了不知多少遍。

    蘇沉卻是身子一僵，很不適應地呆住了。

    雖然在外麵時她也會挽顧長霆的手，但這樣親昵的舉動未免……帶著容易令她誤解的寵溺。

    顧長霆感覺到蘇沉的不自在，心裏不由哼了一聲：

    看來她是把昨天自己做的事情都忘光了。

    也不知道是誰，非拉著他不讓走的。

    “張全說已經恢複正常體溫了。”

    蘇沉不知道該往哪裏看，垂下眼簾轉移了話題。

    “嗯。”

    顧長霆點頭，順便收回了手，她的額頭有一層薄汗，但顧長霆又不想當著蘇沉的麵走去洗手。

    “不會喝酒就別喝，好好一瓶酒被你糟蹋光了。”

    ……

    要不是他那晚把自己關在門外，她也不會跑去喝酒啊。

    看著顧長霆嫌棄的表情，蘇沉無奈地在心裏反駁，嘴上卻隻能乖順地回答：

    “知道了。”

    氣氛是如此尷尬，蘇沉不知道該說什麽，默默地吸了吸鼻子。

    顧長霆的視線在蘇沉蒼白的臉色上掃過，不悅地皺了皺眉，隨即瞥到了她擺在一旁的手機，屏幕上顯示的是被蘇沉放大了的圖片——鼻青臉腫的紀元副總。

    “你看到了。”

    顧長霆指了指手機。

    “啊，是你幹的？”

    可能是腦子還沒完全清醒，蘇沉直接地問了出來。

    然而更驚人的是，顧長霆竟然沒有否認，隻是瞪了蘇沉一眼，哼了一聲。

    這就算是承認了？

    他真的做了這麽奇怪的事情？

    是為了報複紀元亂說話嗎？

    想起因為紀元的話引發的爭執，蘇沉心中微澀：

    她是靠著顧長霆才有今日的，卻那麽直接地拒絕了他。

    他還讓人照顧她，讓人去報複紀元，她實在是……

    “前天晚上……”

    蘇沉覺得，自己應該解釋些什麽。

    “不必說了。”（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