投毒的凶手。

    殺人償命。

    葉菲一句話，像是有萬鈞之力，砸在沈慕離的心口上，讓她幾乎站立不穩。

    林夕夕緊張的摟住了陸霆深的手臂，“阿深，好恐怖，今天的節目，我還想著讓奶奶耍一下這些兵器……”她像是想到了什麽，“大夫，快點看看，這些兵器的其他的地方，有沒有什麽毒藥。”

    這裏有一個鑒定中心，若是做出鑒定，也要等一段時間。

    但是林夕夕的一句話，卻像是拋出了鐵證，沈慕離有前科，之前殺了陸家老爺子，現在想要對老太太滅口，也不是沒有可能。

    “沈小姐，對不起了，我也不能昧著良心了，而且陸家想要調查，我還是跑不了的，”小張忽然跑出來，指著沈慕離，義憤填膺，“你讓我害死老太太，毒是我下了不錯，我本來要承認的，可沒有想到事情變成這樣子，”說著，他驚恐看向陸霆深，“陸總，你饒了我吧，饒了我吧。”

    “小張？這不是負責接待霍弋的人嗎？難道說，你早就被收買了？”葉菲皺著眉，語氣清冷寒冽，“嗬，沈慕離，你居然早就有安排了，真是心思縝密啊！”

    “嗬，好啊，沈慕離，我真是低估了你，”陸奶奶顫顫巍巍的從輪椅上起來，她有風濕病，不代表是個廢人，“想要殺我，還真是讓你用心良苦，看來當年沒有判你槍斃，真是便宜了你！”

    陸奶奶被林夕夕攙扶著，眼底恨意濃濃，“這一次，是你個人行為，還是沈家那些餘孽指使的？”

    沈家的人。

    沈慕離捏緊了雙手，早在她入獄的時候，沈家分崩離析，正是拜陸霆深所賜。

    她冷眸若冰，看向那個始作俑者。

    陸奶奶也隨之看向自己的孫子，“怎麽，阿深，你還想手下留情？”

    林夕夕忽然拉住了葉菲的手，葉菲愣了一下，“夕夕……你的手心，全是汗。”

    陸奶奶冷哼，“沒關係，你不想動手，那就我來，我倒要看看，這個女的有多命大！”

    陸霆深的目光緩緩收回，仿佛那一刻，他的世界也像是被封鎖了一樣。

    “不用，奶奶，”陸霆深聲音冷冽如冰，眼神不知落在何處，似乎有些許的落寞，“送去警察局。”

    霍弋正在被救治，但是虛弱的幾乎說不出話來，他的助理接到了他的眼神，頓時站在了沈慕離的身邊，準備隨時動手，

    沈慕離的臉色沉沉，雙眸若是破碎的琉璃，還有絲絲密密的悲傷流淌出來，盯著陸霆深的方向。

    三年之前，他誤會她殺了爺爺，送她進入監獄。

    三年之後，他又誤會她要殺奶奶，再次將她送進警察局。

    不管從前還是現在，他的心裏麵，從來就沒有相信過她。

    沈慕離苦澀的笑了笑，“好，去警察局可以，但是先救霍弋！”

    陸霆深麵無表情，揮了揮手，直接讓人將霍弋抬走，霍弋的身邊，隻跟著一個心腹，剩下的人，全部在沈慕離的身邊。

    林夕夕打了一個冷顫，有些驚詫的看向身邊的男人，她清楚的感覺到，在沈慕離的話音落下之後，身邊的氣息都被凍住了，她幾乎像是掉入了冰窖之內。

    難道說，陸霆深並不是表麵上看起來的那麽不在乎沈慕離？

    她的雙手緊緊的捏著，紅唇顫了顫，才勉強正常發聲，“阿深，他們郎有情妾有意的，還真是讓人羨慕。”

    周圍的空氣更冷，林夕夕覺得，她的血液都要被凍住了。

    沈慕離看著霍弋離開，已經心無掛念，她左右不過就是一條爛命，被欺負，被踐踏都無所謂，她目光緩緩落下去，聲音無悲無喜，“走吧。”

    陸霆深氣息一緊，心像是被什麽東西猛地刺透，鮮血淋漓，卻又不能自救。

    上一次有這樣的感覺，還是在法庭上的最後一麵。

    她對著他笑，卻是絕望非常，她說，“謝謝你賜給的絕情。”

    陸霆深情不自禁的看過去，如今的她沉沙折戟，早就沒有了當日的鋒芒，可給他的痛，有增無減。

    “你……”

    “阿深，”林夕夕屏息開口，“奶奶在跟你說話。”

    陸霆深垂眸，陸奶奶看過來，一臉怒容，眼眶還有些紅，幾近咬牙切齒，“你爺爺屍骨未寒，你就不聽我的話了？！”

    他輕吐出一口氣，眸光若冰，“讓她去接受審查。”

    沈慕離唇角的苦笑都消融了，看著警察朝著自己走來，一瞬間，像是回到了當初的法庭，同樣的決絕，同樣的無助，她依舊是她自己一個人。

    保鏢想要攔著，但是沈慕離自己走出去，讓人退後，“你們去照顧霍總吧，剩下的事情我，我自己來。”

    “可，沈小姐，我們……”

    沈慕離搖搖頭，“也隻是拘留而已，先等霍總醒過來再說吧。”

    等霍弋醒過來。

    但若是，醒不過來呢？

    所以，身邊不能沒有人保護。

    這些保鏢都是霍弋的心腹，思及此，兩害相權，讓開了路。

    沈慕離坐在警車上，看著車窗外飛快倒退的風景，春花開了又謝，風景依舊，她眨眨眼，又看向車窗上映照的憔悴的自己，隻覺得太諷刺。

    旁邊坐著的警察打量了她一會兒才開口，“以前你似乎不是這個樣子吧。”

    沈慕離聽到聲響，回過頭來，隻是原本應該亮亮閃閃的眸子，如今灰敗的像是秋天的枯葉，讓人都不忍多看，女警察別過臉，“聽說你以前是天之驕女吧，飛揚跋扈的，現在變成這樣，也真是報應。”

    旁邊另外一個警察皺皺眉，嗬斥道，“不要亂說。”

    “敢做還不能讓人說了？”女警冷哼一聲，眼底的蔑視沒有任何的掩飾，“我一向是嫉惡如仇，這種披著白蓮花皮的人渣，就該在監獄裏麵不出來，張組長，你要是看不慣我，那以後不要用我。”

    張組長瞪了眼，“你信不信我把你調到監獄那邊當獄警。”

    做了獄警，出頭就難了。

    但這個女人一點都不怕，“那好啊，不過我去了，看到這些人渣，可是不會手軟！”

    說著，她忽然捏住了沈慕離的手腕，冷眼淩厲，“這要不是殺人不犯法，我真想殺光了你們這群白蓮花。”

    沈慕離想要掙紮，但是對方力氣更大，她的手腕被捏的通紅，還有幾道的血痕。

    “我不是！”

    她想要解釋，可是對上對方那如刀目光的審視，有些心虛，她即便沒有動手，可是爺爺的確是因她而死，她的確是禍首。

    沈慕離別過臉，掩去了眼底的痛，隻餘下一身的清冷，緩緩開口。（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