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孩子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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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晚之晴再一次從病床上醒來的時候,麵前已經沒了耿嵐澤的身影。
一想到昏倒之前躺在冷冰冰手術台上的畫麵,晚之晴嚇得一個激靈,猛地睜開眼,被房裏明晃晃的燈光刺得有些痛,眨了好幾下才適應。
回過神來,晚之晴動動手指,緩慢的摸向腹部的位置。
觸感一碰到腹部上還纏著的紗布,晚之晴猛然一怔,終於意識到,自己的孩子已經徹底不見了。
與之一起沒有了的,還有她的一個腎。
猛地,晚之晴意識到了這樣的事情對她來說是意味著什麽,一下抓著床邊把自己的身子支起來,拔掉了手上的輸液管。
心悸得厲害。
心髒像是當時在麵臨手術時候一樣,一聲聲的敲在了她的耳膜裏,像是帶著無盡的沉重,壓的晚之晴喘不過氣。
那可是一個孩子!
她千辛萬苦想要留下來的孩子,她和耿嵐澤之間的孩子,她歡喜得恨不得自己的所有都給他的孩子!
晚之晴揪住自己胸前的病號服,灰藍的條紋被蔥白的手指抓住糾纏在了一起,晚之晴的心口傳來一陣陣的絞痛,眼淚唰的一下落了下來。
這個孩子對她的重要性不言而喻,偏偏,那個答應她的人出爾反爾,甚至是親手殺掉了他們之間唯一的一個紐帶。
滾燙的淚珠掉到了溫熱的被子上,晚之晴啞著嗓子就這麽放肆的哭了出來。
她緊緊的抓住自己的衣服,像是要把什麽從那裏帶出來一樣,那種錐心的痛實在是讓她難過。
“耿嵐澤!”晚之晴用盡了渾身的力氣,喊出了這個帶著些許眷戀和歡喜,還有恨意的名字。
她抓起旁邊櫃子上放著的花瓶,裏麵的花束是今天早上護士小姐新買來換上的,此時正新鮮著。
晚之晴揚手,花瓶在空中劃出一道弧線,落在地上,碎片四散開來。
“嘭──”
這一聲聲響慢慢地在晚之晴的腦海中拉長,定格,變成了滿地的水漬和殘敗的花朵,上午的陽光從窗子裏漏進來,打在了玻璃殘渣上。
在這一聲得到了某種說不清楚別的滿足之後,晚之晴心中的痛苦減少了幾分,她開始抓起身邊一些的物品,瘋狂的開始往地上砸。
她想起了自己少女的時候,曾經那麽瘋狂的迷戀過耿嵐澤,到後來把這份喜歡藏起來,又小心翼翼的掖著。
再後來,結婚了,原本以為自己會是一個幸福的女人,沒想到耿嵐澤親手終結了她所有的幻想。
他不斷的給晚之晴希望,又把這樣的希望給破壞掉。
晚之晴泄憤似的拽起裝著藥品的鐵盒,枕頭,甚至是藥水瓶,全都往地上砸,腹部因為她的動作扭曲過大,傳來的疼痛也被她棄置不顧。
這樣巨大的聲響終於還是引來了值班護士和醫生的注意,見到晚之晴這個情況,大家誰都清楚,之前手術室裏發生的那一切,他們都緘默的守在了心中。
晚之晴剛動完手術,特別是在引產之後還拿掉了一個腎髒,現在的晚之晴身體十分的脆弱,考慮到這一點,麻醉師們還在猶豫要不要用上鎮定劑。
護士和醫生趕到了病房,裏麵的晚之晴發了瘋似的,頭發散亂的搭在胸前,滿臉淚痕。
見到他們來,晚之晴的表現更加的激動,張口罵著讓他們出去。
幾個護士見狀連忙上去想要製止住晚之晴,奈何晚之晴實在是太難製服,醫生也跟著一起想要讓晚之晴安靜下來乖乖的被束縛在病床上。
爭奪間,有一個護士不小心按到了晚之晴的腹部,原本那裏剛剛縫合幾個小時的傷口重新裂開,晚之晴痛的失聲尖叫了一聲,暈了過去。
大家看向她的傷口,不知道什麽時候裂開了,衣服上已經有血跡滲出來了。
醫生皺眉看了眼,有些生氣,也知道現在這樣的特殊情況,不能指責護士的失責,隻好歎口氣讓護士趕緊去拿藥過來止血處理傷口。
這邊,耿嵐澤聽到了這邊的情況之後也趕了過來,昨天安語琪就已經完成了腎髒移植手術,情況總算是沒有什麽大礙了。
現在這個負責晚之晴的醫生是新來的,對待晚之晴比其他人友好的多。
要知道,當初晚之晴這拆散了一對恩愛情侶的事情,誰人不知啊,都在暗地裏詛咒著她呢。
耿嵐澤推開門進來,看了一眼病床上現在已經安靜無比的晚之晴,又注意到了滿地還沒來得及收拾幹淨的狼藉,不動神色的皺了皺眉。
“抱歉,給你添麻煩了,這些損失我會賠償的。”耿嵐澤客氣禮貌,笑容裏參雜著疏離,看起來就像是走一個簡單的程序過場。
醫生搖搖頭,說:“沒事,不太要緊,就是晚小姐的情況可能不是很好。”
耿嵐澤這才重新看了一眼病床上的晚之晴。
她精致的小臉上已經沒了以前見麵的那種嬌氣和矜貴,有的隻有半幹的斑駁淚痕,嘴唇蒼白,臉色也沒有一點紅潤的氣色。
耿嵐澤心下一頓,旋即忽略過去異樣的感覺,移開目光,“隨便吧,你想怎麽治就怎麽治。”
這話說的太過無所謂,讓年輕的醫生有些不理解,這位床上的女士究竟是不是他的妻子。
說完,耿嵐澤沒等醫生接話,伸手遞過去了一份文件。
接過來,上麵一行冷冰冰的黑字寫著:離婚協議書。
“如果晚之晴醒過來了,請幫我把這個交給她,並且幫我告訴她,我們之間以後再無瓜葛。”說著,耿嵐澤原本臉上還有一點的弧度完全落了下去,神色歸為冷靜。
醫生點頭:“好。”
耿嵐澤把目光轉向了晚之晴。
她安安靜靜的輸著液,平時耿嵐澤都沒有見過她這副樣子,即使是在家裏從不反抗,甚至對於安語琪的存在也從不發表任何的意見,這樣的幾乎是要讓耿嵐澤把她當作透明人的,晚之晴。
耿嵐澤看見她輕顫的羽睫,輕輕皺起了眉頭,睡夢中也不安穩。
想到另一邊的安語琪,耿嵐澤冷笑了一聲,為自己剛剛突然生出的惻隱之心不滿,冷嗤了一聲:“活該。”
說完,轉身揚長而去。(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