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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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九章
落胎
林靜姝回去後困的迷迷糊糊的強撐著將安平侯的事說了一遍,就去睡了。倒是林文茵有些意外,她對安平侯也算是關注,並未發現有什麽特別的地方,不過就是梁帝對他的看的緊,當然也不知道是因為防備還是出於保護人的心思。
第二日,林靜姝和嶽慧書一起窩在有容院讀書,看看時辰,應是已經下了早朝,隻是她爹並未回來,她估摸著應是被陛下留下來商議她的婚事了。心裏不免有些煩躁,看著蘭芝急急的走進來,以為是有了什麽消息,忙問道:“可是父親回來了?”
蘭芝搖搖頭,趕忙將打聽出來的消息說出來:“小姐,南平那邊您表兄過府來了。應是從宮裏回來的,這會正在老夫人那裏,您快收拾一下過去吧。”說完手腳麻利的將她扶起來,和紅秀紅梅一起給她換衣裳,重新梳頭發,又仔細上將配飾戴好。
林靜姝十分好奇,她自出生從未見過舅家的人,當然每年的禮物收到的不少。她走到小書房,對嶽慧書說道:“書姐兒,我去祖母的院子一趟見見我表兄。”
嶽慧書笑著道:“我知道了,清姐姐,你去吧,我就在這裏讀書,不會出去的。”她揚了揚手裏的書,接著道:“估摸著我看完你就回來了。”
林靜姝笑了笑,帶著人去了安和院。一進去就看到一個俊朗的青年,神色淡淡,一身煞氣十分濃重,心裏算算舅舅的年紀,是了,舅舅比她母親大了十歲,表兄這個年紀也應該從軍多年了,她上前跟祖母請安,祖母拉過她笑著說道:“這是你舅舅家大表兄。”
林靜姝笑容明媚,語氣歡快:“表哥,我是姝姐兒。姐姐今兒出去了,茂哥兒在外頭求學,倒是我搶了個先見到表哥了。”
周哲眼神柔和不少,當然那張臉還是淡淡的,說道:“祖母整日裏念叨你們,若是有機會……去看看她老人家吧。”他祖母隻有一兒一女。女兒更是快三十五歲的年紀才得了的,一直愛若珍寶,可是到頭來卻遠嫁不說,更是白發人送黑發人。老人家如今年歲大了,老愛念叨這位姑姑從前的事。這姐弟三人的信,更是裝在一個匣子裏,沒事就拿出來看。
林靜姝敏銳的看到祖母張氏的臉色有一瞬間的不自然,她點點頭:“若是有機會,一定去看外祖母。”
周哲點點頭,對著張氏說道:“頭一回來侯府,讓姝姐兒帶我四處轉轉可好?”
張氏笑著說道:“老身也正有這個意思,去吧,估摸著茵姐兒這會應是快回來了。”見兩人出去了,張氏臉色淡了下來,輕聲歎息道:“慧兒啊,這人呐,不能做虧心事……”她在周家人麵前總覺的矮上一頭,閉上眼睛沉默下來,當初她為侄女掃尾,如今侄女落到這麽個下場,都是報應,是她的報應,也是芳姐兒的報應……
周哲比林靜姝高上許多,林靜姝歪著頭看他,邊看邊笑:“表哥和我想的很不一樣。”從前她和茂哥兒還小的時候,大表哥送來的東西都是花的種子,大些了,茂哥兒的是刀劍,她的是書畫之類的,而送給姐姐的東西一直很固定,都是兵法謀略。不像是二表哥,都是給她們送銀票,當然數目上一直在增加。她還以為大表哥一定是個儒將之類的,沒想到卻是麵癱臉,鋒銳又冷厲。
周哲也在打量這個漂亮的有些過分的小姑娘,眼神明亮落落大方,心裏不禁軟了幾分,他道:“表妹眼裏我該是什麽樣子?”
林靜姝捂嘴輕笑:“是溫柔的樣子。”她眨眨眼睛,會送花種子給她,會送漂亮的皮料給她,知道她喜歡畫畫,會收集畫作給她。溫柔又體貼。
周哲知道小姑娘在說什麽,他平靜的說道:“祖母說,姑母喜歡種花。”
林靜姝臉上的笑意僵住,垂著眼眸,轉開話題問道:“表哥這次來京是?”事前並未接到消息,這會突然就來了,而且鎮南候地位特殊,陛下心裏忌諱,表哥更不可能上趕著送把柄。定是上了秘折的。
周哲說道:“自然是為了你的婚事。”這麽說著,他心裏也在慶幸,好在發現的早,不然一旦在南平傳揚開來,鎮南侯府隻怕要完了。軍中被他梳理了一遍,將沾染上的人都踢了出去。
他說的含糊,林靜姝心裏一驚,到底不便再問下去,正要說些別的,卻見林文茵帶著紫蘇幾個迎麵而來。先是對著周哲行了一禮,笑著叫道:“表哥,我父親回來了,咱們一起去見見吧。”又對林靜姝道:“姝姐兒,你先回去吧。”
林靜姝隻好行了一禮,回去了。待她走遠,林文茵輕聲問道:“表哥,陛下那裏可說了什麽?”
周哲眼中閃過一絲嘲諷:“自然十分慎重。”若是隻有南平,隻怕陛下不會這麽積極,可是三皇子和顧家的那個小子倒是想的周全,宜州那裏竟然有府衙官員牽扯其中。這種消磨意誌的東西,隻要不傻就能知道梁帝到底打的什麽主意。他又看了林文茵問道:“你選了三皇子?”
林文茵神色淡淡:“我與皇後有仇,大皇子不能選,二皇子更不可能,合作了幾次,三皇子還算不錯,我這年齡也到了,再拖下去沒什麽好處。”
周哲皺著眉頭道:“這回正好是個鍥機。”頓了頓他道:“我瞧著大皇子資質不錯。”他麵聖的時候,如今三位長成的皇子都在,觀其行為,就知道陛下為何一直屬意他為太子。
林文茵轉過頭去,輕聲道:“表哥,三皇子的資質也極好,而且,皇後當初要害的是茂哥兒……”死仇早就結下,不可能有緩和的餘地。
林靜姝直到下晌的時候才從她爹那裏知道了消息,安平侯確實提出了娶林靜姝的要求,隻是卻被另一件事蓋過去了,鎮南候世子帶了幾個被阿芙蓉毀掉的人來京麵聖,詳細列出了那東西的來路。全都指向一個人,梁帝。而三皇子在兩個月前就將在宜州發現的阿芙蓉交給了陛下。這種時候,自然不會理會安平侯的上書。
她去了蘭亭閣,林文茵正在書房,等了一會,直到紫蘇來請她進去。林靜姝瞧著姐姐在寫著什麽,上前一步問道:“姐姐,這阿芙蓉有兩年了吧,三皇子忍了這麽久才動手,他這是要……”爭太子之位啊。難道這種事不應該是鷸蚌相爭,漁翁得利才對嗎?這會走上前台豈不是太早了點?
林文茵解釋道:“這次牽扯到的人不少,我猜幾乎是廢掉了梁帝多年布置一半以上的人手,而三皇子盯了兩年自然不會什麽都不幹,就是我也不能全都清楚那些位置到底有多少人手是他的人。這會陛下隻怕驚怒交加。”兒子年紀漸長,一聲不吭的忍了這麽久,終於來了個大動作。
林靜姝小聲問道:“姐姐,安平侯那裏你派人查了沒有?”
“已經派了人去。”林文茵神色有些複雜,當初她初初收回凰羽衛,費了大半年的時間才將人清洗了一遍。而裏頭地位最高的背叛者羽翎如今竟然跟在安平侯身邊。如此看來,安平侯想要找的隻怕是她——凰羽衛的主人。
此時皇宮卻實如林文茵所說,建元帝的心情不算美妙,注視著跪在地上的三子,恭敬順從,他問道:“明兒為何不早跟父皇說?”
三皇子恭敬道:“兒臣也隻是偶然發現。”頓了一下:“到底不敢確定。還是前些日子,父皇萬壽,兒臣使人去了南邊一趟,這才發現,那些煙民有些不對頭。”
建元帝神色莫名,早在兩年前,顧文堂私底下就給他說過這事,當時是為了大梁的一跳暗線,隻是顧文堂也隻是以為這種煙葉是新品種,想要在大夏境內撈些銀子而已,未曾想,這東西真正的作用竟然是消磨人的意誌,他的手有些微微發抖,若是真的推廣開來,那後果簡直不堪設想,想到此,他看三兒子的眼光暖和不少,說道:“這事既然已經捅了出來,那就趁機拔出梁國的釘子。鎮南候世子不宜久呆,南平那邊就交由他處理。你去北地一趟,但凡發現售賣此煙葉者,立即處以極刑。”
三皇子恭敬道:“是,兒臣遵旨。”
第二日早朝,禁煙令發了出去。而後,正月剛過,宮裏傳來消息,陳嬪的龍胎沒保住。
陳家
嶽佩蘭在掉眼淚:“明明那會看著胎還十分穩當,怎麽會如此?”庶女那會氣色不錯,顯然被照顧的不錯,聽說陛下也一直十分喜歡她。
陳文軒麵色陰沉:“陛下處置了一個貴人。”
嶽佩蘭早有猜測,這會兒子證實了她的想法,她卻隻覺的全身冰涼:“軒哥兒,這……”她捂住嘴,陛下處置了,那就是結果,她想說一個貴人哪裏有那個膽子對皇上的新寵動手。會是誰?能是誰?
孟雲怡安慰道:“母親您別傷心了,妹妹到底還年輕,這會最重要的是調養好了身體,以後依著陛下對她的寵愛,還是會有孩子的。”不管是皇後還是貴妃動的手,她們家這位娘娘都沒有與其一較高下的資本,既然得不到公道,自然要多要些補償,她繼續道:“母親,陛下為了安撫娘娘,隻怕會召您進宮。”
嶽佩蘭心裏不好受,是還會再有孩子,可是那些孩子都不是這個孩子了,同樣為人母,失去孩子的痛苦,隻想想就讓人幾乎瘋掉。那孩子自小沒受過苦,最大的煩惱也不過是父母不重視她而已。她喃喃道:“但願陛下能憐惜娘娘。”
她們第二日就接到了皇後的旨意,召他們進宮探望失去孩子的陳嬪娘娘。依舊是帶著孟氏,先去了皇後那裏。皇後看似十分可惜道:“她還年輕,以後孩子還會有的,你們多勸著點吧。”說完讓人送兩人去了翠微宮。
是上次見過的陳蓉蓉身邊的安嬤嬤來帶著她們進了內殿,一股子藥味傳出來,嶽佩蘭快走幾步,顧不得行禮,見庶女麵色慘白的躺在床上,見到她,隻會無聲的掉眼淚,她的眼淚也一下子掉了下來,哽咽道:“我的兒,你可不要嚇母親。孩子沒了可以再要,你可不能這麽作踐自己的身體,小月子若是做不好可是會落下病根的。”
見嫡母如此,陳蓉蓉喃喃道:“母親,我難受,我真的難受,我覺的自己從來沒有那麽難受過。”她身體的一部分在她一無所覺的時候悄悄流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