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玄天咬著牙狠狠地看著我，可又在一瞬間狂笑了起來。那笑聲，在我聽來，是諷刺和嘲笑。

    他脖間的咬痕清晰可見，在座的，恐怕隻有我知道它的來曆。

    “青丘也忒寒磣了吧，既然來求親，卻連聘禮都不送來，老龍王，你家綠珠，可真是好眼光啊！”

    我淡淡撇了眼下周圍滿地的五顏六色的箱子，輕聲笑了出來：

    “殿下一定是說笑，綠珠公主可是叔叔的掌上明珠，又是仙界數一數二的絕代佳人，緋狐怎麽能拿那些粗鄙之物來髒了公主的眼呢？”

    玄天的臉青了青，似乎是不甘心。

    “我倒要看看，你緋狐的聘禮是什麽絕世珍寶？！”

    等的就是這句話。

    我不緊不慢地從懷中掏出父王的戒指，在眾人的矚目中奉上了那枚象征青丘至高無上地位的扳指。

    “望叔父將綠珠許配給緋狐，緋狐願以整個青丘為聘禮，迎娶綠珠！”

    他們看著戒指，似乎都被震驚了，這一刻，大殿寂靜的一點聲音都沒有。直到我把戒指放進龍王手裏時，他似乎才明白過來，痛快地大笑起來，整個大殿又在一瞬間回蕩著他的笑聲。

    “帝君這個聘禮可真是不寒磣啊，我相信，綠珠要是嫁給侄兒，今後一定不會受苦，玄天殿下，吾兒愚鈍，姿色平庸，配不上您，您還是帶著這些厚重的彩禮另尋佳人吧！”說完，他喚來殿門口的將領。

    “龍威，送客！”

    那個叫龍威的將領來到玄天麵前，對他做了一個請的動作，玄天惱怒地看著我，甩開袖子轉身就走。

    一種不好的預感閃現在我的腦海裏，他不會就這樣善罷甘休的。

    “嗖”的一聲，一道光飛向伊湄。

    不！

    我拚盡全力去追那光，眼看就要趕到時，“噗”地一聲，伊湄栽倒在地上，她是中了玄天扔過來的暗器，傷口裂開了口子，流血不止，疼的嗷嗷叫，我連忙施法止了她的流血，並念了個昏睡訣，她立刻躺在地上昏睡了過去。

    我依舊波瀾不驚地望著玄天，可這一刻，我連殺他的心都有了。

    他卻嗤笑了一聲，收回暗器。

    道了句，“我最見不得這狐騷的畜生了。”

    說罷，便化為白光，不見了蹤影。我攥緊了拳頭，指甲掐入肉中，流出了血滴，卻沒有感覺到一絲疼痛，而心，卻痛如刀絞。

    龍王給我安排了房間，命人送了幾瓶止血的藥膏來。我解開了法術，伊湄軟軟的癱倒在我懷裏，我將她抱到床上，開始檢查看她的傷口。所幸，除了後背被刺中一劍，一切並無大礙。我層層剝開她的衣服，努力讓自己不要胡思亂想，可心還是漏了幾拍，這還是我第一次看到半裸的女子，身體柔軟地像水草一般。用拇指將藥膏塗到她的背上，所觸之處，皆細膩柔滑，讓我忍不住輕撫了幾下。她忽然動了一下，我才意識到自己的冒失，連忙將手抽回，快速將她的衣服裹上。

    我深深呼出一口氣，轉頭望向對麵梳妝台上的鏡子，鏡子裏麵的自己，依然是衣冠楚楚，鎮定自若，然而心裏卻洶湧澎湃。

    門外傳來了幾聲敲門聲。

    興許是剛才太專心了，竟然沒注意到靠近的腳步聲。

    “是誰？”我替伊湄掖上了被角。

    “是…是我，綠珠。”門外的聲音一如既往的溫柔，還帶點少女的嬌羞。

    “對不住，今天累了一天，有點累了，有什麽事明天再說吧！”

    “也沒什麽事，緋…緋哥哥，那個，宮裏的人都對我說…你…你今天來向我提親了，是…是真的嗎？”此刻的綠珠有點語無倫次了。

    我知道她的心意，她從小就喜歡我，今天我能主動上門提親，想必她也是很開心的吧。

    “她們說的沒錯，不久後我們將會在青丘大婚。”我淡然地看著門外窈窕的身影，心裏五味雜陳，以前從未想過，門口的那個人，是我緋狐未來的妻子，也將是陪伴我終身的人。

    “那…緋哥哥，你早點睡吧，我先回去了。”她的聲音裏藏不住喜悅和興奮，而我的心，卻了無波痕。

    她是個好女孩，溫柔，樸實，然而我一直把她當妹妹看待，或許我對她沒有一點男女之情，但在青丘麵前，這也無關重要了。

    門外的腳步聲越來越遠，我不禁悠悠歎了口氣。

    “你不喜歡她，為什麽還要娶她？”不知什麽時候伊湄已經醒來，靠在床邊，幾縷淩亂的發絲遮住了她的眼，臉色，嘴唇，蒼白的令人心疼。

    “你怎麽知道我不喜歡她？她和我青梅竹馬，我和她可是認識了兩千年！”我不知道我為什麽這麽生氣，像個發脾氣的孩子，一點也不像平時的自己。

    “如果你喜歡她，房間內怎麽會有其他女子的畫像，如果你喜歡她，怎麽連門都不讓她進？！”她仰起頭對上我的眼睛，眼神倔強而又憂傷。

    我背過身來，不再看她，不再說話。

    “看來我是說對了。”她似乎是在自言自語。

    不知僵持了多久，她終於開口了“對不起，大人，我是一屆凡人，不是你們仙人，不能理解仙人的做法和思維，不過，我相信，你的決定一定有你的道理，每個人都有自己的苦衷，我想你也是如此，是我太不自量力了。”

    我轉過身來，扶她躺下，她也順從了，兩隻眼睛時不時偷看我下。

    “你的傷還沒好，趕緊休息吧，不要多想，今天那個刺傷你的人，我會讓他收到懲罰的，你睡吧，我出去給小麒麟弄點奶水。”

    給她掖好被角後，我走出房間，輕輕帶上了門。

    龍宮是看不見月亮星星的，但有了夜明珠的照耀，依舊亮如白晝。四周是各色珊瑚，還有一些遊動的小魚，五顏六色的，令人賞心悅目。路上時不時有宮女經過，一如往常地向我行禮，隻不過，對我的稱呼改成了“準駙馬爺”。

    這裏來了不止一次，所以知道大概方向位置，很快便摸到了廚房，向廚娘借到了一碗奶水。

    回到房間時，伊湄已經睡著了，我把小麒麟從錦囊中取出，放到桌上，它已經能睜開眼睛了，天真的眼睛裏透露著好奇和饑渴。

    我把奶水推到它麵前，它開心地望了我一眼，立即把頭伸進碗裏，吧唧吧唧地舔著奶水，不愧是神寵，聰明伶俐容易養。

    它舔盡最後一滴奶水，似乎是困了，又閉上眼睛臥在桌上睡過去了。

    我也有些疲憊了，坐在床邊，支著下巴看伊湄的睡顏，熟睡中的她乖巧又恬靜，完全沒有平時大大咧咧的樣子，我輕輕打了一個哈欠，閉上眼睛慢慢進入了夢鄉。

    我是被臉上火辣辣的疼痛驚醒的，第一眼看到的便是伊湄那雙惱怒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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