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雪薇嗤笑道：“你是阿程哥的助理，不經阿程哥同意，公司會讓你停職？你簡直蠢到家了，還跑過來問，有點自知之明的話，趁早離開公司，否則等梅姨動手，有你後悔的時候。”

    許頌被她一通辱罵傷的半天喘不過氣來，但還是強迫自己冷靜下來，她知道跟唐雪薇計較嘴上功夫沒有任何好處，再次出聲問：“我找慕總，至於我的事情，不用你提醒我什麽，我自己心裏有數。”

    “嗬嗬，真不知道你哪裏來的臉找阿程哥，我告訴你，他不會接你電話，你別再打過來了。”唐雪薇說完，痛快的掛了電話。

    瞥了眼門外和醫生說話的慕程，動作極快的刪除通話記錄，然後把許頌的號碼拖進黑名單，最後把手機放回桌上。

    這邊許頌忍著心酸，再次撥通電話，手機裏傳來沒有溫度的提示音，她不死心又打過去，還是通話，不用打第三次，她知道自己被拉黑了。

    “慕先生，您母親年前剛做過心髒搭橋手術，不能再受刺激了，這次幸虧送醫及時，下次我不能保證是否能搶救過來，所以，一定要穩定您母親的情緒。”老教授帶著語重心長的叮囑道。

    “我知道了。辛苦你了。”

    劉教授多年來一直是母親的主治醫師，他的話，讓慕程心裏微顫。

    劉教授離開後，慕程坐在長椅上，俊臉的五官淹沒在騰起的煙霧裏，他靠著冰涼的長椅上，周圍安靜的可怕，手裏的煙一根根燃盡，不知道過了多久，他再去拿煙的時候，煙盒已經空了，下上留下一堆煙頭。

    “少爺，夫人醒過來了。”上了年級的管家恭敬的稟告。

    “徐叔，你照顧她。”丟下這一句，慕程轉身往出走。

    看著少爺疲憊的聲音，徐叔忍不住喊了聲：“少爺”，慕程回頭看著他。

    徐叔欲言又止，到底是看著少爺長大，徐叔忍不住開口解釋：“您別怪夫人，她也是怕您走她的老路。”

    徐叔沒有察覺慕程眼底的忍怒之色，隻是覺得到底是母子，這個破碎的家庭，不能再四分五裂了，夫人也是可憐之人，半生孤苦，如今不能再一無所有了。

    徐叔想了想，說了句不該說的話：“少爺，她畢竟是您母親。”

    徐叔是看著他長大的，這個家裏當年的傭人走了一半，留下了的就隻有徐叔一個了，他的話，在慕程心裏到底是有些分量，慕程想了想，麵無波瀾的點頭離開。

    蘇青檸下班回家後，許頌躺在沙發上睡著了，躡手躡腳打開冰箱，把買來的食材往裏麵放的時候，許頌從沙發上爬起來了。

    “這麽早回來了？”

    “對呀，沒什麽事，我就下班回來了，我去超市買了新鮮的雞腿，一會兒給你做麻辣雞腿，好不好？”蘇青檸沒有告訴許頌，她特意跟覃曼請假，沒有加班回來陪許頌。

    提到雞腿，許頌驟然想起昨天慕程帶她去超市買雞腿，西裝革履的他，站在臭氣哄哄的生鮮區，不厭其煩的挑選新鮮的雞腿，在油膩的人群裏，身姿挺拔，格外耀眼。

    現在想起來，都美的不真實。

    “怎麽了？不舒服嗎？”蘇青檸擔心的詢問。

    “沒有，昨晚沒睡好。”

    “我先去做飯，你吃晚飯在睡覺。”

    不等許頌回答，蘇青檸從冰箱裏拿出青菜和麵條，直奔廚房。

    許頌沒有什麽胃口，不忍讓蘇青檸擔心，還是把一碗麵吃的見底，吃過飯簡單洗漱後，剛躺在床上，慕程的電話便打了過來。

    “你好，慕總。”許頌接通電話，音色如常的開口。

    “傷好點了嗎？”

    “好多了，謝謝您關心。”

    疏離的聲音傳到慕程耳邊，他微微一楞，聽蘇姍說，她今天知道自己停職，很震驚，這會兒怎麽這麽平靜？

    短暫的對話之後，兩天陷入安靜。

    明明等著他開口，那邊卻傳來死一般平靜，慕程率先坐不住了，出聲問：“這幾天不用上班，你在家好好養傷。”

    許頌握著手機的骨節微微一緊，隨後自嘲的笑了，許頌啊許頌，你有什麽資格質問他？慕程要做任何事情，都是他的事，他當初權利把你碰上雲端，如今也有權利讓你停職，承認吧，你的命運，永遠無法自己掌握。

    想到這裏，許頌心酸到快要溢出來了，她想質問慕程，可身份怎麽都不對，她側頭看著窗外，高大茂密的樟樹開始掉葉子，一片一片盤旋而下。

    深秋將至，它們逃脫不掉宿命，如同她擺脫不了自己的命運。

    這一刻許頌忽然釋懷了。

    她故作輕鬆的回答：“知道了。”

    沒有等來想象中的答案，慕程馬上問：“就沒有什麽話想問我？”

    沉默，那邊又陷入了死一般的沉默。

    慕程從來沒有這樣厭煩過許頌的沉默，雖然以前懟她欺負她，喜歡看她生氣的樣子，可這一刻，他厭倦死了許頌的沉默，心裏憋著一口氣，又不知道怎麽發泄，所以出聲暗示：“在你眼裏，我們的關係是什麽？”

    如此明顯的質問，哪怕是豬都能明白他的話，慕程相信，許頌再愚笨也懂他的意思。

    她和慕程關係是什麽？

    這段時間兩人相處的畫麵在眼前旋轉而過，她的心頭湧上千百種情緒，如果是以前的她，一定會張嘴替自己開脫，或者質問他為何讓自己停職，或者說……跟你在一起很開心。

    可她不是以前的許頌了，以前大大咧咧直來直去的她了，她的棱角、她的固執、她的理想被打磨，她現在唯一能仰仗的隻有自己那所剩無幾的自尊了。

    不能連最後的東西都失去。

    許頌很慶幸，慕程沒有當麵質問這個問題，所以她的狼狽沒有被慕程看穿，許頌屏住呼吸，沉寂良久，幽幽的回答：“你是我上司。”

    對，現在隻有這種關係，這句話是回答慕程的問題，同時也是在說服自己。

    慕程沒想到她會冷不丁來這一句，一向眼界甚高的他第一次遇到特別的女孩子，沒想到被人這樣輕視，倒顯得他自作多情了。（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