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字數:5507   加入書籤

A+A-




    目前,阿祖怕是指望不上了,從他閃爍的眼神以及與我爽約等種種情況來看,菊兒這個事,我還是得另找別人。

    憑我對阿祖的了解,他一定是有什麽難言之隱,既然不願意告訴我,自有他的理由。

    我靠在院子裏的躺椅上,望著天空。湛藍湛藍的沒有一絲雲彩,分外的清澈透亮。

    到底找誰好呢,偌大的白府除了阿祖,沒有一個與我親近的人,正愁的頭疼,白顏冷推門進來了。

    隻見他手中提著一隻鳥籠,籠子裏的鳥兒還在嘰嘰喳喳的叫個不停,兩隻翅膀呼哧呼哧的扇著,像是要掙脫鳥籠,直奔向那廣闊無邊的天際。

    白顏冷笑嘻嘻的看著我,道“飛飛,想了很久不知道送你什麽好,也唯有這鳥兒能與你作伴,在你煩悶的時候逗逗它未嚐不是一種樂趣”。

    我對什麽都感興趣,唯獨不喜鳥兒,看來白顏冷並未摸準我的脾性.

    不過呢,既然人家是一番好意,也就不能推辭,隻得淡淡的道一句“十九少喜歡鳥兒,莫不會以為這天下的人都跟你一樣愛鳥如命吧”。

    那白顏冷抬了抬手,很是自得的朝我一笑“總有一天你會喜歡上它的,飛飛”。然後一雙眼熱切的看著我,看得我頭皮發麻。

    飛飛,飛飛。那籠子裏的鳥兒竟然開口說話了,也跟著喊了兩聲。

    原來竟是一隻雄鸚鵡,羽毛五顏六色的,非常美麗。背上的羽毛是翠綠的,翅膀下還有一點嫩嫩的金黃色,藍色的小眼圈,紅色的小爪子,漂亮極了。

    我來了興致用手戳它一下,它連連點頭,飛飛,飛飛的叫著,實在是有趣。

    白顏冷打趣的道“小心它啄你的手指,啄疼了可不許哭鼻子”。

    我不屑的切了一聲,乘其不備一把扯過他的手指放在鸚鵡嘴邊上,白顏冷胳膊往後縮我往前推,這一推一拉的恰巧被身後的白笑秋看見了。

    自從他跟楚憐薇在我這裏大鬧一場,這一晃又是好幾日,我倒是得了幾天的清閑日子,今天又是為著那門子事呢。

    他使勁咳了一聲“我當是誰呢,原來是五弟”。

    白顏冷趕忙將手抽回來,朝著白笑秋一拱手“四哥來了”。

    白笑秋望著白顏冷,滿眼感激之情的將手臂搭在白顏冷的肩膀上“五弟,這段時間,我一直繁忙,未曾好好謝謝你,改天得了空,我們兩兄弟好好暢飲一番”。

    白顏冷點了點頭。

    這個時候,手中的鳥兒又開始叫了,飛飛。我驚的連忙將鳥籠子藏在身後。

    我為什麽會慌亂,我不知道,我還在乎他嗎,我亦是不清楚。

    在白笑秋麵前做什麽事都小心謹慎,生怕惹的他不高興。明明知道不可能,還心存幻想,真恨我自己這麽沒出息。

    白笑秋偏著頭盯著我身後問“這是五弟送給你的”。

    我支支吾吾的嗯了一聲,就跟做賊似的,將頭壓的低低的,不敢看他的眼睛。

    那白笑秋圍著我轉了一圈,淡淡的道“這鳥兒好是好,不過僅此一隻著實顯得孤單,改天我再送你一隻,湊成一對兒”。

    我正準備說不用了,轉眼便見得他朝著我屋子去,我也跟著進去,白顏冷緊跟在我身後也進去,三人前前後後幾乎是腳尖抵著腳跟。

    說好聽點吧,起碼我也算是白府的貴客,是玄讋的識字先生,人前人後大家都敬我三分。說不好聽的吧,我這個宅院又什麽都不是。

    白笑秋總是這般想來就來,想走就走,忽一陣忽一陣,跟風一樣來去無蹤影,就跟這裏是他的某個固定的落腳點一樣。

    而我呢,甚至連個說不的權力都沒有,想想心中就憋悶至極。

    一進屋白笑秋便開始一通找,翻了被褥,翻櫃子,桌子底下,窗戶邊上,屋前門口翻了個遍跟抄家似的。

    我和白顏冷立在一旁直愣愣的看著他,目光隨著他滿屋子移動。

    不一會兒,但見他從我床底下摸出一個香囊來,那水粉色的錦棉我認得。

    心中莫名的一陣心痛,這麽多年了,沒想到他竟一直留著。

    這個香囊是我人生中第一次拿起針線,用五色絲線縫製而成。

    第一次被針紮到手指,看著冒出的血珠,痛的流下了眼淚。

    第一次感受到原來不是隻有傷心才會流淚,快樂跟幸福同樣會讓人熱淚盈眶。

    當我將香囊掛在他腰間的時候,他末著一張臉,顯得十分為難。看著歪歪扭扭的布腳線,他打趣的道“嗯,凡凡的針線活還得再加強一下”。

    我生氣了,一把將香囊從腰間拽下來,鼓著腮幫子,道“不喜歡就別勉強”。

    他忽而笑了起來,將我擁進懷裏,語氣十分溫柔的道“凡凡,我當然喜歡,你做什麽我都喜歡,不過能不能別讓我戴在外麵”。

    他還是嫌棄我做的不好,轉個身趴在床上哭了起來,他一點也不明白我的心思。我隻想親自為他做一樣東西,讓他征戰在外的時候,看到香囊也會想起我的好,感受到我對他的愛。

    他走過來攬著我的肩,語重心長的道“我不僅是個男人,我還是個少將,銅牆鐵壁,金盔鎧甲,帶領一眾將士們衝鋒陷陣、奮勇殺敵。若是腰間配上這個香囊,毫無違和感,而且”,他指了指我手中的香囊。

    “而且怎麽啦”我追問他繼續說下去。

    他臉色有些微微泛紅,堂堂一少將竟然害羞了,聳聳鼻子又道“而且,它竟然是個粉色的,這讓我怎麽戴的出去,隻怕還沒上戰場,就會被一眾將士給活活笑話死了。堂堂好男兒應該戰死沙場,而不是殘喘拜倒在石榴裙下,你說是不是”。

    我臉一紅,當時隻想著怎麽把這香囊做出來,倒是忘了這茬,頓在一旁默不作聲。

    他將香囊從我手中要回來,從袖筒裏抽出絹帕將其包好放在貼身的衣衫裏,將我抱起坐在他的腿上,我順勢將頭靠在他胸前,他朝著我的額頭親一下,深情的道“這是你第一次為我做的,我怎麽可能舍得不要,我會一直好好保存著,我在的一天,香囊就在”。

    事實證明,舞文弄墨我尚且可以,針線活確實不在行,差強人意罷了。

    曾經,那也隻是曾經,如今的我顯然不是白笑秋放在心尖上的那個人。

    兄弟兩人一走,我這間屋子又開始變得清靜了。

    思索再三,眼下也隻有那個冷麵俏佳人可以幫我,事不宜遲,直奔殤影閣而去。

    白顏冷見我立在宅院門口,眼中明顯帶著一絲驚詫之色道“飛飛”。

    話不多說一把將他推進屋子,迅速的將房門掩上,將事情的前前後後跟他描述一番。

    經過籌劃,讓他的婢女春兒穿著菊兒平日一樣的衣服,梳著菊兒那樣的發飾,將頭發打亂,我又在那張稚嫩的臉上添了幾筆,再塗著紅墨水,最後抹上一層漿糊,左看右看還是覺得缺點什麽,又塗上一層紫薯粉。

    好了之後我遞給春兒一把銅鏡,那春兒一瞧,啊了一聲,又哭又笑的道“蘇先生,我這怕是要毀容了啊”。

    忍不住我調侃她道“莫事莫事,要是真毀容了沒人要你,你就委屈一下收了十二少做正室吧”。

    春兒一個沒站穩,驚的身子抖一抖。

    一旁的白顏冷亦是抖一抖。

    我再一瞧她這張臉,竟嚇倒我了。剛剛還是手工製造,被她這一哭一笑竟是渾然天成,好好,哭的好哭的妙。

    春兒道“先生,要不我先走兩步試試可好”。

    我道“不是走,是跳,來”。

    那婢女春兒便蹦躂躂蹦躂躂的開始跳,再往麵前一站,活脫脫的一女鬼。

    那天晚上,天黑沉沉的,白天下過雨,顯得夜更加灰蒙蒙,天上連個星星的微光都沒有,整個長廊沉靜的猶如一團死水,隻有風吹著樹葉沙沙作響的聲音。

    我和白顏冷躲在草垛子後麵。裝扮成菊兒樣子的春兒早早便等在長廊盡頭。

    經打聽,趙音嵐的那個婢女叫翠翠。

    隻聽翠翠的爺爺站在圍牆外麵撕裂的大喊“翠翠,我的翠翠,你莫要尋死,你死了隻剩下爺爺可怎麽活呀”。

    見一老頭在門口大喊,侍衛了解情況之後便著人去叫翠翠。

    因那趙因嵐住在後府,要出來必定經過這長長的廊道。待翠翠到來的時候,春兒便從廊道這一頭隨風緩緩而來。

    隻怪燈太暗,天太黑,翠翠又是個十幾歲的丫頭。一見到跟鬼似的菊兒的樣子,嚇得一屁股跌倒在地,連滾帶爬的哭喊著“菊兒,不是我,我也是被逼的,如果我不著辦的話,就將我趕出白府。我不要被趕走,我家中還有爺爺需要銀兩生活呀”。

    假扮成菊兒的春兒變了個調道“還我命來,還我命來”。一邊蹦躂躂的朝著翠翠跳過來。

    翠翠雙手抱著頭,蜷在地上。

    聞風趕來的趙音嵐大吼一聲“大半夜的,瞎喊什麽”並強行將翠翠拖走。

    果然菊兒的死跟趙音嵐脫不了幹係。

    哭鬧聲驚動了白府的人,聽到侍衛的腳步聲,我和白顏冷,還有春兒,沿著圍牆偷偷的溜走了。(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