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4徹底厭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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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謝元姝回府之後, 就直接往鶴安院去了。

    身後,謝雲菀臉色蒼白,也有些懊悔自己今個兒行事有些衝動。

    她臉上的傷如何能遮掩的住,一會兒祖母看到了,怎會不問緣由, 若知道她今個兒借著祁王府二公子之事故意給寶桐沒臉,祖母豈會輕易饒過她。

    可她又怎麽敢沒往鶴安院去請安就直接回自己院裏,這事兒, 小姑姑做得,她萬萬是做不得的。

    懷著這樣複雜的心情,她一路忐忑的跟在謝元姝身後。

    鶴安院, 大太太, 二太太,二姑娘正陪著鳳陽大長公主打葉子牌。

    聞著外頭丫鬟請安的聲音,鳳陽大長公主笑著道“這個時辰就回府了, 我原還以為,且還得一炷香的時間呢。”

    才說完,就見謝元姝和謝雲菀走了進來。

    紀氏不知為何, 心中不由有些不安。可轉念又一想, 定是自己多心了。今個兒入宮之前, 她千叮嚀萬囑咐, 菀丫頭就是再不知事, 也不該如此拎不清的。

    她萬萬想不到, 她的那些叮囑, 完全都喂了狗了。

    這會兒,看著謝雲菀臉上的傷痕,她再沒忍住,緊緊攥著手中的帕子。

    待兩人給鳳陽大長公主請過安,鳳陽大長公主也是眉頭微蹙,疑惑的目光看著女兒。

    謝元姝緩聲道“這些日子,菀丫頭跟著方嬤嬤學規矩,我們都以為,她有改過之心。可大嫂你可知,今個兒在宮裏,她是怎樣給寶桐沒臉的。”

    紀氏眼神瞬間一陣慌亂。

    看她這樣,謝元姝又道“今個兒在宮裏,不巧遇到了祁王府二公子和鎮北王府世子爺,沒成想,菀丫頭卻存了壞心思,借著之前裴氏有心想把寶桐指給朱裕之事,陰陽怪氣的,故意讓寶桐下不來台。”

    “寶桐是我們國公府未來的世子夫人,這還未入門,若因著菀丫頭這意有所指,惹了流言蜚語。讓硯青顏麵何存,又讓我們謝家,臉麵何在”

    無需謝元姝再多說,紀氏噗通一聲就跪在了地上,沉聲道“母親,這件事情,兒媳不會護著這孽障。明個兒,兒媳就遣她往郊外的莊子上去思過。我也就當沒這個女兒。”

    這孽障竟敢這樣給大少爺沒臉,這樣壞心眼的丫頭,她又如何能護著

    她本就是老爺的續弦,大少爺尊她這個繼母,她心中很是欣慰,也因此,斷然不能容得下女兒這樣的壞心眼。

    謝雲菀卻是嚇壞了,臉上更是蒼白,她不可置信的看著大太太,哽咽道“母親,我錯了,我一定會改過的。”

    紀氏失望的看著她“你之前鬧的那些事情,若你真有悔過之心,又怎麽會再惹出這樣的禍事來。我知道你因著和郭家二少爺之事,心裏不舒服,拈酸吃味,可你再糊塗,也不該壞心眼的想壞了你大哥的名聲”

    謝雲菀聽了,忙磕頭道“母親,我萬不敢這麽想的,您信我,我隻是看不慣寶桐,不想讓她進謝家的門”

    紀氏搖搖頭“這些日子,你跟著方嬤嬤學規矩,我心中多少是欣慰的,覺得你有些長進。可你,太讓我失望了。再怎麽樣,也不該這樣不敬你大哥。”

    “這整個京城都知道,寶桐是我們謝家未來的世子夫人,你卻故意在祁王府二少爺麵前挑事,你還敢說你沒故意壞你大哥的名聲寶桐雖還未入門,可這門婚事已定,那寶桐和你大哥就是一體的,你但凡對你大哥有些敬畏,就不該鬧騰出這樣的事情來。”

    說罷,也不再多說,吩咐阮嬤嬤道“帶大姑娘下去吧,明個兒離府之前,也無需往我跟前請安了。”

    話音剛落,就見謝雲菀哭著磕著頭,很快,就見她額頭鮮、血直流。

    “母親,您再給我一次機會吧,我一定會改過的。求您再給我一次機會。”

    見紀氏無動於衷,她又哭著看著鳳陽大長公主,看著二太太道“祖母,二嬸,我這次真的知道錯了,求祖母和二嬸替我說句話,我真的再也不會這樣糊塗了。”

    二太太看她哭的傷心,額頭又留著血,到底是沒忍住,看著鳳陽大長公主道“母親,這孽障確實是做了錯事,可瞧著該是知道自己錯了。大嫂把她打發往莊子上思過,確實是眼不見心不煩。可又如何能不惹外人揣測。”

    鳳陽大長公主拿起桌上的茶杯,輕抿一口,半晌,看著紀氏道“罷了,她左右是你生養的,你打發她往莊子上是小,可這為人母,如何能不為難。若為了這孽障,讓你跟著憂思過甚,傷了身子,倒是讓人看了笑話了。”

    說完,暗暗歎息一聲,又道“她也到了出嫁的年齡了,你且看著些。我知你原先還想多留她幾年的,可出了這樣的事情,早些出嫁,許也好些。”

    紀氏如何聽不出,母親為了謝家的臉麵,不準備把菀丫頭打發到莊子上去,可也萬萬容不得她留在府中了。

    她深知這所有的事情都怪不了任何人,要怪,也隻能怪女兒不懂事,一次又一次的沒有規矩。

    她更知道,母親到底是顧著她的顏麵和心思的,否則,大可以隨意給菀丫頭指了婚事,可母親沒有,還把這主動權交給自己,可見是個寬容之人。

    想著這些,她突然眼眶濕濕的,哽咽道“兒媳羞愧,因著這孽障的事情,一次又一次的鬧騰的母親不得安寧。”

    “兒媳這就著實安排這孽障的婚事,便是外嫁,兒媳也斷然不會再讓她繼續這樣惹事。”

    聽著這話,謝雲菀多少是鬆了一口氣,隻要不往莊子上去,那一切都還有轉圜的餘地。

    鳳陽大長公主輕輕點了點頭,“你能這麽想,我也就放心了。”

    說罷,看謝雲菀一副狼狽的樣子,搖搖頭道“先帶大姑娘回去吧,方嬤嬤也無需再留在府中了。方嬤嬤再是厲害,可這人的品性,又豈是能管束出來的。”

    紀氏磕頭謝過,起身就帶著謝雲菀離開了。

    見兩人離開,謝元姝暗暗歎息一聲,坐在母親身旁,提及了嫿貴人有孕之事。

    鳳陽大長公主臉色微變,看得出很是驚訝。

    二太太也難掩疑惑道“嫿貴人竟然有這樣的福分”

    謝元姝笑著道“皇上直接晉了嫿貴人為嬪位,若她肚子裏的真是個皇子,日後不定怎樣的榮寵呢。”

    謝元姝說這些話,並非沒有根據。上一世,嫿貴人確實是生了位皇子,承平帝那句喜降麟兒,在朝堂掀起多少波瀾來。

    鄭皇後因著這個,視嫿貴人的皇子為眼中釘肉中刺。可又能如何

    皇上寵著幼子,這三皇子若真有個什麽差池,她第一個逃不過。

    後來,等到太子被圈禁,朝中更是有不少流言,說皇上準備讓三皇子取代太子。

    依著謝元姝對承平帝的了解,他並非就真的沒有這樣的心思。可惜,他到底是老了,鄭皇後又費盡心機的把那道士楊天弘弄到他身邊,等到東宮危機解除,承平帝更是癡、迷丹、藥,瞧著氣色是一日比一日紅潤,可內裏卻早就幹枯了。

    沒等到那年萬壽節,承平帝就去了。

    回想起這些,謝元姝的眼神就有些冷。

    這一世,那道士楊天弘為她所用,她就不信,鄭皇後有天大的本事,還能解了東宮危機。

    而到時候,嫿貴人少不得會在鄭皇後麵前說出真相,能把兒子推到皇位上,這樣的機會,嫿貴人隻要不蠢,她就不會放棄這樣絕佳的機會。

    鄭皇後已經失了太子,便是不為自己著想,也該替成國公府想想,這孩子畢竟是鄭家的種,這孩子是她手中唯一的籌碼,她不會這樣坐以待斃的。

    所以,她隻需要坐等鄭皇後一步步的走到這條路上,再順勢揭穿三皇子的身世,承平帝如何能忍這樣的陰謀,到時候天子之怒,鄭皇後還想繼續坐在皇後的位子上,那就是癡心妄想了。

    鳳陽大長公主聽著她這話,漫不經心的摸著茶杯上的花紋,笑道“是啊,皇帝膝下子嗣單薄,若嫿貴人真的誕下皇子,她的福分,還在後頭呢。”

    另一邊,謝雲菀隨著紀氏回了瑤光院,才剛踏進門,紀氏就拿起桌上的茶杯,猛的摔到了她身上。

    知道紀氏要來,丫鬟們早就備好了茶水,是以,這茶水還是燙的。

    謝雲菀渾身一瑟縮,臉色發白的看著母親,哽咽道“母親,您就這麽厭惡女兒,不偏袒女兒便也罷了,竟還想把女兒打發到莊子上去難道在母親眼中,真的沒我這個嫡親的女兒了嗎”

    紀氏都要氣炸了,她又是頭痛又是氣急,厲聲道“你這樣的性子,哪一點像是我肚子裏出來的。便是外頭姨娘們生的庶女,也不會如你一樣,掐尖要強,玩那些不該有的心思。”

    謝雲菀聞言,臉上一陣難堪,委屈道“母親如今隻滿心怕惹了祖母不喜,惹了父親的猜忌,為了替二弟謀前程,您是完全當沒我這個女兒了。這些,我都知道。可難道女兒就不該委屈嗎我是父親嫡親的女兒,卻不得父親寵愛,我也不需要父親偏寵我,隻盼著他能看到我的存在。可惜,有小姑姑在,父親眼中何曾看到過我。”

    “許真的是我不討喜,不得父親喜歡。可往日裏,有母親護著,我也不至於那般吃味。可現在,連母親都這樣厭棄我,還要把我打發到外頭的莊子上去,就衝著這個,我和外頭庶出的姑娘又有什麽不同”

    阮嬤嬤見她越說越沒譜,忙勸著道“姑娘,你怎麽就不能讓太太省心一些呢你往日裏再任性,可也該知道些忌諱的。老奴知道你不喜表姑娘,可你再是不喜,也不該讓世子爺臉上無光。寶桐是喪母長女沒錯,可出身也並非就是小門小戶,又知書達理,又是先太太的外甥女,衝著這點,她雖是續弦,可世子爺也會給她體麵。”

    “可姑娘卻還當她是寄居府邸的表姑娘,姑娘難道就不知,今非昔比這四個字嗎你今個兒做出那樣的事情來,太太怎能不動怒太太這個時候若不表態,老爺若是知道了,會怎麽想太太。太太再是身子正,這件事情上,也難逃其咎的。”

    謝雲菀哪裏能聽得進去這些,她隻知道母親絲毫都不偏袒自己,要把自己送到莊子上去。

    頓時氣急道“寶桐不過是繼室,可母親和祖母卻那樣給她臉麵,連大哥住的院子都準備重新修繕一番,她憑什麽”

    話音剛落,屋子裏瞬間死一般的沉寂。

    大太太臉上頓時一陣蒼白。

    謝雲菀也有些後知後覺自己說錯話了,急急撇清道“母親,我隻是在說寶桐,萬不敢對母親有不敬之心的。”

    紀氏差點兒沒氣的吐出血來,要說她之前管教女兒,一是確實失望,二是多少也做給大長公主殿下和郡主看。那麽這會兒,她真的恨不得真的沒生了這樣的女兒。

    她口口聲聲說寶桐不過是個繼室,不該有這樣的體麵。

    這生生是在打她的臉

    這些年,她從未有這樣的沒臉過。被自己的女兒,弄得這樣難堪。

    “嬤嬤,明個兒就請了媒婆入府。”

    說罷,不顧謝雲菀眼中的委屈,一字一頓道“你既然覺得我讓你臉上無光了,那麽,也不必留在京城了。老話說的好,這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日後,兩不相見,也省了些煩心事。”(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