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3 來點新鮮玩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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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章節名:103 來點新鮮玩意

    “太子雖然沒有直接說什麽,但一直在台子上守著,看樣子是非要把高家父子給辦了。ziyouge.”

    雖然在寶珠丟失後,高誌平一味刁難,坊主並沒再偏幫高誌平。

    但高誌平終究是他保舉的,高誌平出事,到時追究下來,他仍是要擔上不小的責任。

    高誌平是雲秀坊外頭闖的禍,直接被蕭越給撞上,誰也沒想到蕭越還帶著督察令。

    更沒想到,臨安郡主手上也有一塊督察令。

    而高誌平在雲秀坊裏處處與玉玄作對,甚至還連帶著小開也一並汙蔑。

    臨安又是個極護短的主,就憑著這點,也不能饒了高誌平。

    坊主在聽說高誌平的事後,悔青了腸子。

    當初怎麽就鬼迷心竅,認為遠的不如近的。

    蕭越和雲末雖然得人心,但他們遠在北朝。

    等神秘之門一關,他們拍拍屁股走了,他沾不上半點好處。

    而高遠升是雲秀坊最有權勢的人。

    為了討好高遠升,讓高誌平當了莊家。

    高誌平鬧出了事,高遠升也被牽扯進去。

    現在坊主最害怕的就是跟高遠升父子扯上關係。

    心想,如果當初保舉的是蕭越,或者雲末哪來這些破事。

    但世上沒有後悔藥賣。

    如果沒有寶珠失竊這件事。

    他還可以祈求國盟看在他這些年勤勤懇懇,沒有大功也沒大過的份上,放他一馬。

    但寶珠找不回來的話,他一家十幾口的性命全得賠在這裏。

    蕭越公開要治沈家父子,他哪敢跑到百姓麵前去求蕭越找寶珠?

    再說,蕭越鐵麵無私,他這裏去求蕭越,多半是自討沒趣。

    現在隻有把希望放在雲末身上。

    “你去打聽一下,雲公子在哪裏。”

    “老爺,你是不是糊塗了?”下人是坊主的家仆,跟了坊主多年,感情極好,在他麵前是敢說話的人。

    “我怎麽糊塗了?”

    “高誌平衝撞的是臨安郡主,郡主都恨死了高誌平,可高誌平是老爺保舉的,如果不是老爺保舉高誌平當了莊家,高誌平能那麽囂張,招惹玉玄公子他們?郡主對老爺能沒想法?雲公子是臨安郡主的侍官,以後有可能是郡主的丈夫的人。高誌平毀的是郡主的名聲,雲公子能不顧郡主感受,來幫老爺?”

    “難道就沒辦法了?”坊主心裏一片冰冷,“對了,還有無顏,請他讓未必知查,多少錢,我都出。趕緊去找無顏。”

    下人跑著走了,沒一會兒功夫就回來,“無顏公子出去了,不知道去了哪裏,不過他的小廝倒是有傳話。”

    “什麽傳話?”

    “他說,寶珠的事,他不插手。”

    “為什麽?”坊主傻了眼。

    “說沒興趣。”

    “什麽?”

    坊主嘴唇抖了一下,這算是什麽理由?

    不過不管在他看來是不是理由,反正無顏這條路,也算是斷了。

    坊主把今年來雲秀坊的所有義員的身份和能耐在腦子裏過了一遍。

    平時看著一堆的人,可是到了用人的時候,卻沒一個合適。

    肩膀垮了下來,“去把李然叫回來。”

    下人答應著去了。

    如故重新站在坊主麵前,笑嘻嘻地,“坊主想通了?”

    坊主冷著臉哼了一聲,“隻有三天時間。”

    “那神秘之門的門牌……”

    “隻要你找回寶珠,就給你。”

    如故揚眉,“一言為定。”

    坊主看著這張比女人還漂亮的臉蛋,氣不知打哪兒出,隻得又重重地哼了一聲。

    “時間緊迫,我就不耽擱了,坊主再見。”如故得意地轉身出去。

    坊主指著如故的背影,“這……這……現在的年輕人怎麽都這德性?”

    下人低著頭,不敢答話。

    如故出了雲秀坊,仍是找地方,把易容去掉,換回女裝,才回去取了從李老頭那裏買來的章魚,去了怡春苑。

    **

    怡春苑。

    芙蓉抱了把琵琶,依在窗邊,看著窗外魚池裏的遊魚。

    一個披著寬大鬥篷的人影,無聲地落在她身邊。

    他背著光,漆黑的木雕麵具映不出一點光暈,連帶著麵具下的瞳眸也看不真切。

    但就算看不見他相貌,他靜靜往那裏一站,仿佛日月都在他麵前失去了光華。

    “我知道你一定會來。”芙蓉微笑著轉頭,看向他戴著麵具的臉龐,她眼裏浮上連她自己都不知道的溫柔愛意。

    他冷冷地瞥了她一眼,“既然知道我會來,那麽也就該知道我來的目的。”

    芙蓉笑笑不否認,抱著琵琶向他跪拜下去,“奴婢叩見太子。”

    “我早已經不是太子,稱呼得改改,你可以叫我殤王。”

    “在奴婢心裏,你永遠是南朝的太子,除非有朝一日,太子做上帝位,奴婢才會改。”

    殤王麵無表情,不願在一個無謂的稱呼上浪費時間。

    “你想要什麽?”

    芙蓉冒天大的險盜取明珠,必有所圖。

    除非她達到目的,否則不會輕易交出明珠。

    “xiao jie已經二十有一,不能再等下去了,奴婢想太子與xiao jie完婚。”

    “她要嫁,隨時可以嫁,與本王何幹?”

    “xiao jie隻能嫁太子。”

    “天底下,沒有誰必須嫁誰,隻能嫁誰的說法。”

    “白族玉女隻能嫁南朝儲君,這是傳統。”

    “不過是先皇和白族用來攬權的手段,算什麽傳統?”

    “太子,怎麽可以說這麽大逆的話?”芙蓉臉白了。

    “不過是嫁了兩個女兒給南朝儲君,就成了傳統?”

    殤王嘴角微撇,勾出一絲鄙夷。

    “再說,如今南朝已經不在,你們卻還掛記這些所謂的‘傳統’,豈不是笑話?”

    “我們相信太子一定會重建南朝。”

    “那腐朽的南朝,重建來何用?”

    “xiao jie也說過,過去的南朝確實太不為百姓著想,但太子是與眾不同的,如果不是那場禍端,太子坐上皇位,一定會改變南朝百姓的命運。”

    “南朝己滅,這些話,不要再說。”

    “太子一向是誌向遠大的人,怎麽會如此消沉。我們白族一直等著太子重豎南朝大旗。”

    殤王冷笑,是想再依附腐朽的南朝,作威作福,過那奢華得天憤人怨的日子吧。

    白族的長老的女兒玉女隻用天泉之水洗臉沐浴。

    而長老和他的妻女隻喝天泉水旁長的雪蓮上的露水。

    天泉在離南朝帝都數百裏外的穿雲峰之頂。

    馬車不能上去,全靠人來背水下山。

    又說什麽天泉之水不能沾地氣,人的汗氣。

    於是在天泉旁修建屋舍。

    選不易出汗的女子,被稱為淨女。

    淨女長住在天泉旁邊,專門負責打水和平時收集雪蓮上的露水。

    為了防止她出汗,到了夏天,她要走動的地方,全部封集冰塊來與她防溫。

    從穿雲峰頂到山腳,最快的腳夫,空手也得走八個時辰。

    不能沾汗氣,背水之人,隻能彎著腰,馱著三寸厚的玉石板,再由淨女把用玉瓶裝著的天泉水放在玉石板上。

    天泉水不能沾地氣,背水之人,自從背上天泉水,就再不能把天泉水放在地上。

    這樣一路背下山,再坐上馬車送往帝京。

    途中累死的水夫屍骨,堆成了山。

    為了他們喝那點水,那些水,所用的人力,物力,財力足以養整個南朝的軍隊。

    當年南朝滅了,白族長老把百姓丟給敵人,自己一家子逃得不見蹤影。

    他知道這些,恨不得一刀結果白族那老東西。

    可惜他不能殺他,起碼現在還不能。

    南朝,他固然要再建,但與他們白族有何關係?

    “現在說這些,為時為早。”

    “太子如果能盡早和xiao jie成婚,xiao jie也能方便在太子身邊照顧,助太子早成大業。”

    “我已經有了妻子,也無意納妾。”

    芙蓉早料到他會這樣說,神色淡定,“那是太子為了生存,bei po與那嬰孩子拜堂,作不得數。”

    “我與她是拜了天地的,連天地都作不得數,什麽才作得了數?白族不是向來奉天為名,怎麽這會兒竟連天地都否認了?”

    芙蓉臉色微微一變,“奴婢不是這個意思,xiao jie不會介意太子身邊還有她人,隻要太子降她為妾……”

    她說到這裏,突然聽殤王冷笑了一聲,後麵到嘴邊的話,生生咽了回去。

    “太子與xiao jie成了婚,寶珠自然是太子的。”

    “威脅我?”

    “奴婢不敢。”

    “如果我不答應呢?”還真是說一套做一套。

    “太子與xiao jie的婚事,是在封太子那刻起就定下,太子怎麽能不守信用?”

    “你也說了,白族的玉女要嫁的是南朝儲君,我早已經不再是南朝儲君,還有什麽聯親?”

    “可是……”

    “沒有可是。”

    “我家xiao jie非太子不能,而太子也隻能娶xiao jie。”

    “笑話,天底下哪有她白盈盈想嫁誰,誰就必須娶她的道理?”

    “難道太子不想要明珠了?”

    沒有明珠,就算計算出神秘之門的位置,同樣打不開神秘之門。

    “我來了,就沒打算空手回去。”

    “如果太子這麽做,李然……應該說太子養大的那隻白眼狼,就會埋屍雲秀坊。”

    “呃?”

    “太子想不想知道,奴婢為什麽會讓他給我挽發。”

    他抿著唇,不答。

    “奴婢以前曾跟隨xiao jie進宮,曾陪同公主娘娘看望太子,那時太子正在雕一個麵具。”

    殤王聽到這裏,已經猜到是怎麽回事。

    果然聽芙蓉接著道:“李然拿了個麵具來給我看,讓我助她渡過難關。那麵具是太子自己親手所雕,奴婢曾隨xiao jie去見太子,怎麽會不認得?後來太子與臨安在山中六年,能有太子兒時那麵具的,除了太子本人,或許也就隻有臨安了。”

    “所以你就乘機籌劃盜取寶珠。”

    “是。”

    “你盜取寶珠,又能怎麽樣?”

    芙蓉臉色微微發白,“太子如果奉守傳……”她偷看了殤王一眼,硬生生地把‘統’字咽了回去,“如果太子能如我家xiao jie的願,明珠自然是太子的,而李然離開雲秀坊前,會一直是李然,不會有人知道他是女兒身。”

    女子冒充義員混進雲秀坊是死罪。

    殤王忽地撇臉笑了,“你敢嗎?”

    芙蓉的臉又白了幾分,眼裏卻堅定沒有絲毫動搖,“奴婢為了xiao jie,什麽都可以做。”

    殤王淡瞥著她,“你不介意用全白族的性命給她陪葬,我也不介意用白族的血洗一洗手。”

    芙蓉身體晃了晃,及時扶住窗台,才沒有摔倒,“難道太子連娘娘也不顧了嗎?”

    “當年,鳳承武用我娘來威脅於我,我娘逼我用她的釵子親手刺進她的胸膛。你可知道,我娘為什麽這麽做?”

    “娘娘是不想受鳳承武淩辱。”

    殤王冷笑,被南朝先皇捧在手心裏的白族人,自以為是地認為全天下的人都該為他們奉獻一切,怎麽能懂得人心。

    “我娘是讓我懂得,不可能受人要挾。”

    芙蓉臉上的所有表情,瞬間僵住。

    “從那以後,我就發過誓,再不允許任何威脅我。我念在白族於我娘有恩的份上,這些年一直供養著白族,雖然沒有天泉水供你們折騰,但也算讓你們白族衣食無憂。芙蓉,這次,你做得過了。”

    芙蓉呼吸一窒,恐懼慢慢地襲來,很快把她整個包裹住。

    殤王冷笑了一下,“或許是白族的人過得太過於舒適,也或許就是太過舒適,無需為生存奔波,所以才閑得想東想西,折騰出這些亂七八糟的事。”

    他每說一句,芙蓉心裏的恐懼就多一分。

    “太子的恩情,芙蓉一刻沒能忘,所以這些年也是拚命為太子賣命。”

    他的小妻子是他的軟肋,她好不容易才得來的機會,不肯就此放棄。

    “如果太子不肯答應奴婢,就算殺盡了白族的人,臨安也隻有死路一條,太子難道忍心?”

    “她七年前就已經死了,如今的臨安隻不過是我手上的一顆棋,她死了,我不過是失去一顆好棋,僅此而己。”

    “不可能……你騙我……如果你不在意的,今天也不會來見我。”

    如果他不在意臨安,又怎麽會這麽多年,一直孤身一人。

    別說娶妻,就是防房丫頭都沒有一個。

    “本王今天來,不過是想告訴你,這是我給白族最後一次機會,要怎麽做,隨你。”

    “我不信……”

    “你信與不信,本王沒有興趣理會。”

    殤王說完,忽地抬頭,看向頭頂房梁,“聽完了,是不是該滾了?”

    芙蓉吃了一驚,抬頭往房梁上看去。

    梁後露出被水泡過爛得不成樣子的紙扇子遮了半邊的邪媚麵龐,竟是無顏。

    無顏衝殤王眨了下眼,“次次都這樣,你就不能不同一次?”

    殤王皺眉,“你還想哪樣?”

    “好歹讓人家聽點新鮮的東西,次次都炒冷飯,好沒意思的。”

    殤王好氣又好笑,偷聽了這半天,還嫌人家說的東西不夠新鮮。

    他一進這屋,就發現他藏在梁上。

    如果不是不想驚動芙蓉,還能讓他聽到現在?

    “滾。”

    “別這樣,我身子骨弱,不比得你身強體壯,來去如風,爬上來一回容易嗎?你走你的,我歇一歇,喘口氣再走。”

    他穿著一身大老遠就能看見的豔亮衣裳,神不知鬼不覺地爬到房梁上。

    連暗門第一影殺芙蓉都不能察覺,還身子骨弱?

    “一!”殤王勾唇笑了一下,明明是春風和柳的笑容,卻讓人覺得冷入骨子。

    無顏收了破紙扇,往下指了殤王,“喂,不帶這麽不近人情的。”

    “二!”殤王嘴角笑意漸漸收去,冷冷地睨著梁上綠油油的一個人,視線落在他手裏捏著的綠帽子上。

    嘴角微微抽了一下。

    無顏隨他的視線,看了眼手裏的綠帽子,神色有些不自在,幹咳了一下,“我隻是舍不得這上麵的雞血玉,芙蓉姑娘借把剪刀來,我剪下上麵的雞血玉,立刻就走。”

    借剪刀用得著跑到怡春苑來找芙蓉?

    用得著爬上房梁?

    扯蛋,也該有個譜。

    “三……”殤王一掌向房梁上拍去。

    那一掌卻隻是虛空一掌,沒用內氣,鬥篷揚起,刮過一陣風。

    無顏嚇得臉色灰白,順著風,直接從梁上一個跟鬥,栽了下來。

    殤王在他後領上一提,免了他的鼻血之災。

    無顏從地上爬起來,“我走,馬上走。”

    綠油油的人影一晃,就從屋裏失去了蹤影。

    殤王一撇嘴角,身子骨弱……

    聽見無顏確實離開了怡春苑,才飄身出屋。

    正想離開怡春苑,卻見如故站在怡春苑外,抬頭看了眼頭頂牌匾,邁進怡春苑。

    他薄唇輕抿,她果然已經想到了寶珠的去向。

    也不見他有什麽動作,像鬼魅一樣,輕飄飄地翻上房簷,隱去身形。

    芙蓉開始後悔沒把寶珠交給殤王,追出門,已經不見了殤王的蹤影,卻一頭撞上來找她的如故。

    嘴角抽出一絲冷意,眼裏卻含著三分笑,“我該叫你李公子,還是該稱您為郡主?”

    “不過是個稱呼,芙蓉姑娘喜歡怎麽叫,就怎麽叫。”如故知道自己這趟是來對了,芙蓉果然從那個木雕麵具上認出了她的身份。

    “郡主該不會是又遇上了什麽麻煩,需要芙蓉幫忙?”芙蓉仔細打量如故。

    這個如故衣著樸素,晃眼看,或許沒有xiao jie光彩照人,但仔細看,每個五官都精致至極,特別的耐看,越看越好看,怎麽看都不會生厭。

    她身為女人,都有這樣的感覺,何況男人。

    這樣的發現,讓芙蓉心裏很不舒服。

    對如故越加得不喜歡。

    “還真是。”

    對方直接叫出她的身份,說明沒打算跟她打含糊仗,那麽她也就沒必要繞圈子。

    “那郡主不妨說說,芙蓉有什麽可以幫到郡主的?”

    “請芙蓉姑娘把寶珠還給雲秀坊。”

    “什麽寶珠?”芙蓉裝傻。

    “雲秀坊用來聚光開啟神秘之門的寶珠。”

    “郡主真是好笑,芙蓉不過是怡春苑的一個姑娘,怎麽可能有雲秀坊的東西?”

    她不認賬是理所當然,一問就承認才不正常。

    如故也不急,“那我們先說說雲秀坊的寶珠是怎麽丟的。”

    “怎麽丟的?”芙蓉也想知道如故為什麽會找來這裏。

    “那晚,有人先去人字院二號房外,取了掛在燈籠上的香囊,然後再去坊主的秘室,從屋頂上揭開了天窗的瓦片,把綁著繩子的章魚從天窗放進去,吸起水晶罩,再用同樣的方法吸走寶珠,然後再把水晶罩蓋回去。盜取寶珠的人在離開前,不忘把從燈籠上取下來的香囊放在很顯眼的地方,讓人認為東西是李然偷的。”

    芙蓉暗驚,這樣天衣無縫的做法,居然被他看了出來。

    “這樣的絕妙的辦法,如果不是作案人本人,怎麽可能想得出來?”

    “如果你手腳幹淨些,還真的難想,可惜……”如故笑笑,“不過章魚嘛,本身就是水搭搭的,不是你想幹淨就幹淨得了的。隻能說是你的運氣不好。”

    “郡主口口聲聲說是我tou kui寶珠,有什麽證據?”

    如故把攏在袖子裏的小竹籮拿出來,打開竹網塞,把裏麵的章魚倒在芙蓉的麵前。

    芙蓉一直淡定的臉色終於變了變,“這算什麽?”

    “你前天在李老頭那兒買了兩隻章魚。”

    “我想吃章魚,買了兩隻章魚,難道就一定是盜竊寶珠的竊賊?”

    如故笑了一下,把地上想逃跑的章魚提了起來,“我剛才就說了,你運氣不好,不但不好,而且背到了家。”

    芙蓉冷笑,憑著兩隻章魚就能定她的罪,搞笑了些。

    “住海邊的人,大多喜歡吃章魚,所以買章魚在石海村是很常見的事。你當然也不會想到在買章魚的時候,多問上一句,這章魚除了你,還有誰在買。”

    “笑話,誰每買一樣東西,都得問這東西還有誰買。”

    “正因為買東西,不會問這一句,所以你不會想到,李老頭這些天打章魚的運氣不好,前後十天也就得了兩隻章魚,而那兩隻章魚都是賣給了你。”

    “什麽?”芙蓉怔了一下,她連做夢都沒想到過這問題。

    “章魚這東西,離了海活不過三天,可是前前後後足有十天時間,隻有你手上有活章魚。你說,tou kui寶珠的人,除了你,還能有誰?”

    芙蓉手腳冰冷,她去守著李老頭回來,見有兩條章魚,就買下了。

    哪裏會想到前幾天李老頭都沒有打到章魚。

    tou kui寶珠的事,她自認做得天衣縫,萬萬沒想到,居然在章魚上出了漏洞。

    “你汙蔑。”

    “呃?”如故挑眉。

    “你親眼看見盜竊寶珠的人,是用章魚偷盜?不過是憑著我買了兩條章魚吃就汙蔑我。”

    “放寶珠的蓮花台上殘留著章魚的水跡,我有沒有汙蔑,一驗就知道。”

    “我買的章魚被人偷了。”芙蓉垂在身側的手微微發抖,章魚有海膩味,如果蓮花台上真的留有章魚體液,不難驗出。

    “你說被人偷了就被人偷了啊?凡事可是要講證據的。”如故笑了,如果有人犯了罪,都說用來作案的工具被人偷了,跟他沒有關係,那案子都不用破了。

    “臨安,你別欺人太甚。”

    “我不過是陳述事實。”

    芙蓉盯著如故,突然笑了,“你說這些之前,可要先想好,如故假扮李然,如果被人知道,會是什麽下場。”

    “你哪隻眼睛看見我假扮李然了?”如故笑嘻嘻地看撞在她。

    “你剛進來的時候還承認了的。”

    如故剛進門的時候說過,隻是一個稱呼,隨便她怎麽叫。

    “你隻說隨便你怎麽叫,沒說我是李然啊。”如故從來不怕玩文字遊戲。

    芙蓉氣暈了頭,手撐了桌子,瞪著如故,恨不得把她生吞活咽了。

    “那個麵具是殤王小時候的,隻有臨安可能有他兒時的麵具,李然拿了那個來我,還需要什麽證據?”

    “什麽麵具?”如故反問。

    她給芙蓉看麵具的時候,沒有人知道。

    就算芙蓉說的天花亂墜,她不承認,芙蓉咬她也沒用。

    與人鬥,有時逗的是臉皮,誰臉皮厚,誰無敵。

    那麵具小郎八歲就不能再戴,給了她做玩具。

    後來小郎出事,她一直把他的麵具帶在身邊。

    小郎說過,這麵具是他親手所雕,在進靖王府前才開始戴。

    那麽見過那麵具人除了靖王府的個別人,就是麻婆村的人。

    麻婆村的人被那場瘟疫盡數害死。

    芙蓉和靖王府扯不上關係,那麽她隻有一種可能見過這個麵具。

    在麵具還沒有雕好之前。

    芙蓉和小郎認識在她之前。

    如故得出這個結論,心裏有些不是滋味。

    “臨安,你做過的事,居然不承認。”

    “沒做過,當然不承認。”

    “你……無恥!”

    “人家做過的事不承認是無恥,你做過的事不承認就不無恥麽?你不無恥,你偷了寶珠,怎麽不承認。”

    芙蓉愕住,啞口無言。

    “李然是臨安,你說是就是啊,證據呢證據?至於你偷寶珠的事,我卻是證據確鑿,你不認也得認。”

    “臨安,你別以為拿了隻章魚來,就能如你所願。”

    “我還真能如願。”

    “憑什麽?”芙蓉被氣得笑,囂張的人見過,卻不曾見過這麽囂張的人。

    “憑我是臨安。”如故傲然地冷睨著她。

    瞥了眼窗外,蕭越帶著大隊人馬已經把怡春苑團團圍住,芙蓉插翅也難飛了。

    芙蓉也聽見外頭動靜,跑到窗邊,往下一看,變了臉色。

    手腕一翻,手中多了一把短刺,突然飛快向如故撲去。

    如故六歲起就受著各種訓練,打鬥是最基本的。

    在芙蓉動手的瞬間,就已經發現,本能地做出反應。

    但芙蓉是一等一的殺手,出手辛辣狠毒,如故就算能避開進行反擊,自己卻也難免受傷。

    突然芙蓉的手震了一下,以奇怪的方向歪到一邊,門外廊下飛起兩隻鳥。

    就在這時,蕭越已經搶了進來,手中長劍快如閃電地抵住了芙蓉的咽喉。

    如故視線落在芙蓉腳邊的一小塊紅漆碎木上,看了眼飛開的鳥兒,再看向鳥兒飛出的漆紅房梁。

    飛快轉身,往門外跑。

    “如故,闖了禍,就想跑?”蕭越黑著臉把芙蓉丟給莫子衛,飛躍出屋,一把抓住如故。

    “我沒有想跑。”如故眼角瞟過房梁,哪裏還有人影。

    “你這自以為是的毛病,真改不了了嗎?”蕭越瞪著如故,眼裏噴了火。

    他聽李老頭說如故去過碼頭,問章魚的事,然後得知這幾天隻有芙蓉買過章魚。

    立刻想到,tou kui寶珠的人是芙蓉。

    芙蓉能夠神不知鬼不覺的盜走寶珠,那身功夫可想而知。

    蕭越知道如故單獨去會芙蓉,殺了她的心都有,趕緊帶人趕來。

    果然芙蓉已經動上了手,他終究是晚了一步。

    如果不是屋外藏著一個高人,出手打偏芙蓉的手,如故基本就得傷在芙蓉手上。

    “不是有你嗎?”如故雖然沒看見藏在屋外麵的人,卻不願當眾把那人暴露出來。

    “什麽有我?”

    “李老頭去了廣場指證沈家父子,少不得要跟你提起我。他說起我,你見我沒回去睡覺,而是到處晃蕩,自然要問上幾句,一問就能知道我會來怡春苑。以我們之間的默契,你當然會猜到我到怡春苑做什麽。照你我的交情,你肯定不會不管我。你接下來,當然會來接應我。有你太子爺撐腰,我還有什麽怕的?”如故扳著手數,一筆一筆地算完賬,笑嘻嘻地拍拍他的肩膀,“果然如我所料,我們之間的默契還在,一點沒退化。”

    “見鬼的默契,如果不是有人……”蕭越推開她的手,“你可能已經落在人家手裏了。”

    “營救人質的事,你又不是沒幹過。你總不會當了太子,那些本事全丟到佬佬家了吧?”如故不以為然。

    “扯蛋。”蕭越被她氣得哭笑不得,把她拽到身邊,“如故,你再給我胡說八道試試。”

    如故幹咳了一聲,“這麽多人,給點麵子。”

    蕭越氣得發笑,“你還知道丟臉?”

    “咱們好歹都是從北朝來的,丟我的臉,不就是丟你太子的臉嗎?”

    蕭越明知道她沒句真心話,心裏仍是一軟,狠狠地又瞪了她一眼,才放開她。

    如故走到芙蓉身邊,直接了當地道:“交出來吧。”

    芙蓉冷笑,“臨安,你可以殺了我,但別想在我這裏得到任何東西。”

    “我幹嘛要殺你?”如故往後一指,“看見這位了不?這位就是人稱魔煞的北朝太子蕭越,他能有上千種辦法摳開人嘴,讓人不能不說真話。”

    芙蓉撇開臉。

    “知道哪千種不?”

    如故接著恐嚇,“扒皮,抽筋,挖眼,割肉,摳腳板底,強……”

    她每說一樣,蕭越的臉就黑一分。

    如故偷看了蕭越一眼,見蕭越眼裏噴了火,馬上要發作,把‘奸’字咽了回去。

    如果說他‘強女幹’,他怒起來,能把她給‘奸’了。

    “他可不是個憐香惜玉的人,你長得如花似玉,到了他手上,用不著多少功夫,就能殘了。”

    “你真可憐。”芙蓉鄙視地看向如故,“你自己的男人不要你,就出去勾三搭四來求安慰。”

    如故心裏上千次地跟自己說,小郎不再是以前的小郎,他現在怎麽樣,已經和自己無關。

    但聽了芙蓉的話,心裏仍刺進一根鋼針,鉻得難受。

    “你整天在這裏傻等,也見不著他一麵,難道不可憐?”如故壓低聲音,隻有兩人能聽得見。

    芙蓉雖然認識小郎比她早,但如果小郎在意她的,怎麽可能讓她呆在青樓,甚至差點被高遠升老東西給吃了。

    芙蓉心口上像被人挖下一塊肉,鮮血淋淋,卻看著如故仰頭笑了,“你誤會了,我做這一切,不是因為我喜歡他,是為了我們家xiao jie。對了,你一定不知道我們xiao jie是誰。”

    如故默然,她對和小郎在麻婆村以外的一切,一無所知。

    “我們xiao jie溫柔賢惠,是他一定要娶的女人。”

    如故眼底轉冷,嘴角卻勾起一抹笑,“我跟殤王有一個包贏不輸的賭約,他的承諾是,如果我贏了,為我做我想做任何事。我正不知該向他要什麽,謝謝你告訴我這個消息,讓我想到該向他要什麽了。”

    芙蓉突然覺得腳底升起一股寒意,“你想要做什麽?”

    “我讓他到死也不娶你家xiao jie,你覺得如何?”如故笑盈盈道。

    “你……”芙蓉怒極。

    “那樣的話,你家xiao jie如果不嫁別人,就隻能守一輩子的寡。你說,這樣是不是會很有趣?”

    “你不會得逞的,你在他心裏什麽也不是。”

    “如果真的什麽也不是,你何必挖空心思地陷害我?”如故鄙視地睨了她一眼,“你這麽做是因為害怕,害怕我成為你們的絆腳石。”

    芙蓉想否認。

    如故不給她說話的時間,“你錯了,我不是你們絆腳石。”

    芙蓉微微一怔,難道她對殤王沒有什麽想法?

    可是她剛剛說讓殤王到死也不娶她家xiao jie,讓她家xiao jie守一輩子的寡。

    如故近距離地看著她眼裏的迷惑,眼底凝著一抹冷酷之色,“我是千斤斬,別說他對你家xiao jie未必有情,就算有情,我也要把他這點情斬成千段萬段,隨便一陣風就能吹得渣都不剩。”

    她說完,忽地一笑,“你心裏一定在說,你憑什麽?還是那句話,就憑我是臨安,你奈我何?”

    芙蓉呆了一下,臉色接連幾變,最後化成憤怒,向如故一口咬來。

    如故早有防備,及時避開,“你是狗變的啊?”

    芙蓉吼道:“你是瘋的。”

    如故冷笑了一笑。

    不管她們是不是認識小郎在前,但小郎娶她的時候,隻有五歲。

    五歲之前的孩子,能懂得什麽情情愛愛。

    她們認識他在前又能怎麽樣?

    不管她和小郎現在是什麽情況,但他和她拜過天地。

    他們沒有正經離婚,她就是他元配的夫人。

    她家那所謂的xiao jie充其量不過是個小三。

    當小三就得學會低調。

    跑到她這個元配麵前耀武揚威,甚至出言相欺,就欠揍。

    “你有心思ci ji我,倒不如把寶珠交出來,可以少受些皮肉之苦。”

    如故向來不讚同暴力審訓,但對欠揍的人,不介意幫她鬆鬆骨。

    芙蓉正想開口罵,突然聽見一個蒼老的聲音在耳邊響起,那聲音細而弱,可見是用的千裏傳音的秘術。

    “臨安這丫頭心狠手辣,你不把寶珠交給她,她殺了你,同樣可以搜出寶珠,你不過白死一回。”

    芙蓉手上的寶珠還沒有機會送走,她這麽做不過是想賭,賭殤王不會舍得寶珠,不舍得寶珠,就會來救她。

    但殤王不但不救她,反而為了救臨安而傷她,她就知道自己錯了,殤王不會因為寶珠而救她。

    那聲音接著道:“你把寶珠丟出去,吸引他們的注意力,我救你離開。”

    芙蓉猶豫。

    她不知道這個人會不會是如故的人,用這種辦法騙寶珠。

    就算不是,她也不知道對方是什麽人。

    答應了他,也就把自己的性命交到了對方手中。

    “盜取寶珠,是死罪,你現在不走,進了大牢,就走不了了。白族的人不會為了你,硬闖石海村地牢,從此成為天下公敵。”

    芙蓉心思動搖。

    “殤王,你更指望不了。”

    芙蓉深吸了口氣,強壓下對如故的恨意,“臨安,我把你要的東西給你,但我有條件。”

    “什麽條件?”

    “放我離開。”

    “盜了東西,如果把東西交出來,法律上說可以減輕處罰,但沒說可以就此無罪。”

    如果小偷被抓到了,把東西交出來就沒事的話,滿天下都是小偷了。

    “你不答應的話,你不可能找得到那東西。”

    “麻煩衛將軍叫幾個人把她給我剝了,如果身上沒有,就把這怡春苑拆了。”

    芙蓉背脊一陣一陣地發冷,這丫頭真心歹毒,居然要人當眾把她給剝了,看著上來的幾個官兵,終於淡定不了了。

    她不能確定殤王有沒有轉回來,如果他轉回來了,就很可能潛伏在屋外的某一處,看著這屋裏發生的一切。

    她以這個身份來掩飾暗門影殺的身份。

    那日高遠升相逼,她為了保住這個身份,迫不得已,隻能做出讓步。

    但那是在殤王看不見的時候。

    她無法承受在殤王的麵前失去尊嚴。

    雖然她隻是一個微不足道的奴婢,但內心深處終究存著一份奢望,如果當著他的麵受辱,以後再無顏麵對他,那點奢望也將破滅。

    求生的yu wang很快戰勝一切,道:“我把東西給你,不過,你得先放開我,我才能拿東西。”

    如故沒有直接答應,向蕭越看去。

    蕭越點頭,上前攔在如故麵前,防止芙蓉對如故出手,抓住如故來當人質。

    擒著芙蓉的官兵放開芙蓉。

    芙蓉走到桌旁,伸手到桌下摸了幾下,一聲輕微的響動。

    桌下露出一個小洞。

    芙蓉從小洞裏拿出一個用錦帕包著的東西,丟給蕭越。

    蕭越接住小包獄,怕包袱裏有機關,或者被人下了毒,不直接給如故。

    屏著呼吸,一點一點小心打開。

    所有人的注意力,全被蕭越手中的小包袱吸引。

    如故也不例外。

    就在這時,窗外丟進一個黑色彈子。

    如故臉色一變,急叫道:“快閃開。”

    蕭越第一時間把如故往旁邊一推,然後抓起手邊的花架,向飛進來的黑色彈子丟去。

    花架與黑色彈子一碰,黑色彈子立刻炸開,紅色濃煙迅速化開,難以視物。

    這時,窗外梁上一個人影飛撲向芙蓉所站的位置。

    同時門外另一個黑色的身影向怡春苑wai wei牆躍去。

    濃煙中傳來蕭越的聲音,“不要呼吸。”

    如故在看見濃煙的瞬間,已經屏住呼吸,但仍有些煙子鑽進鼻子。

    聞到嗆人的辣椒味道。

    有來不及屏住呼吸的人,被嗆得一陣猛咳。

    如故捂了鼻子,直撲向窗口。

    她還沒撲到窗邊,蕭越已經快如閃電地從窗口跳了出去。

    一個披著黑色鬥篷的身影帶著芙蓉,早蕭越一步落在樓下院子裏,幾個起落躍上怡春苑的牆頭。

    芙蓉得意地回頭過來看了如故一眼。

    如故目光直接略過芙蓉,向黑衣人看去。

    那人戴著鬥篷帽子,如故隻隱約看見他鬥篷下的黝黑麵具。

    蕭越已經追到,他不敢耽擱,直接從牆頭上跳了下去。

    有人叫道:“是殤王,是殤王。”

    如故眸子驀地冷了下去。

    難道真的是小郎?

    屋裏辣椒煙霧淡了些。

    莫子衛揮著袖子散開煙霧,快追。

    屋裏片刻間隻剩下幾個留下來保護如故的親兵。

    如故拾起地上的小木碎,慢慢走出房間,依在欄杆上,抬頭看向漆紅的梁柱,橫梁的地方少了一小塊。

    那形狀正好和如故拾在手中的木碎一樣。

    輕道:“既然要救她,又何必救我?”

    “這種做法,真惡心。”把小木碎丟下樓。

    真正讓她惡心的是,他既然有了小三小四想要娶,卻還要來招惹她。

    他兒時對她的養育之恩,她記著。

    但這樣的夫君,她不需要。

    如故漠然轉身,向樓下走去。

    蕭越急急趕回。

    “你沒事嗎?”

    “沒事,人呢?”

    “我怕你有事,不敢追遠。”

    如故點了點頭,“東西呢?”

    蕭越從懷裏取出一顆寶珠,遞給如故,“你來,是為了這個?”

    “嗯,所人之托。”

    “李然?”

    “嗯。”

    “你怎麽認識李然?”

    “是坊主指點他來找我,他告訴我寶珠在芙蓉手上。”

    “原來這樣。”

    蕭越在這之前的迷惑得到解釋。

    為什麽如故會這麽快知道雲秀坊的事,又會去找章魚。

    “你為什麽要幫他?”

    “我幾個侍郎全被耗在了這裏,這地方無聊得很,你們早點找到寶藏,我才可以早點離開啊。”

    最破的借口,有時卻最有用。

    開口閉口,都是她的幾個侍郎,蕭越心裏不是滋味,但如故離不得他們,他在沒有找到辦法前,隻能忍著。

    “既然寶珠找到了,我送你回去。”

    既然是李然給如故提供的所有信息。

    他不能自己拿了寶珠回去搶人家的功勞。

    如故進了門,就直接關門。

    蕭越推住門,不讓她關門,“喂,我為你累了這半天,好歹讓我進屋喝口茶。”

    “怎麽是為我?”如故抵著門不讓進,“你們可是義員,找到寶珠,才打得開神秘之門,你是在為你自己做事,我才是義務勞動的那個,好不好?”

    “對,你才是辛苦了的那個,那讓我進來,給你捶捶腿,捏捏肩膀,幫你鬆鬆骨,算是酬勞。”

    “是想乘機吃我豆腐吧?”

    “別把我想得這麽下作,如果我這是這樣的人,早在上一世,就把你吃了,還能把你留到現在?”

    “有的人以前沒做過,後來就會後悔。後悔的時候,就會想如果再來一次,我一定要怎麽怎麽做。正因為你前世不是這樣,這一世才要防啊。”

    “什麽破歪理。”蕭越好氣又好笑。

    “你敢說,沒對我有過非份之想?”去神算會的那一次,他可是把狼尾巴給露了出來的。

    “男女相互吸引,再正常不過。”

    “看吧,我沒冤枉你。孤男寡女,不好共處一室,快走快走。”如故隻想快些打發了他,扮回李然,去找坊主要門牌。

    免得寶珠在手上,夜長夢多。

    “你屋裏還有五個丫頭,哪裏是孤男寡……”

    “你還想七p啊,蕭越太子?”如故把他的話打斷。

    “如故!”蕭越真想扒開她的小腦袋瓜,看看裏麵都裝了些什麽亂七八糟的東西。

    莫子衛快步跑來,“太子,芙蓉發現了我們在她身上下的追蹤粉,不知道用了什麽東西,把追蹤粉的味道給弄沒了,失去了行蹤。”

    蕭越不覺得意外,如果有這麽容易被人跟蹤,芙蓉也成不了暗門第一影殺。

    “在哪裏丟掉的?”

    “在前麵林子裏。”

    “我去看看。”

    “我跟你一起去。”如故跟上蕭越。

    蕭越意味深長地看了她一眼,最終沒說什麽,步下台階。

    三順和一二三四自覺地跟在了如故身後。

    **

    芙蓉看見辣椒煙霧彈炸開的一瞬間,就忍著咳嗽,往窗口逃跑。

    身形剛動,腰間一麻,被人點了穴道,接著被人攔腰抱住,跳出窗口。

    芙蓉暗暗心驚,這人好快的身手。

    出了怡春苑,斜著眼看向身邊的鬥篷男子。

    他半邊臉被鬥篷帽子遮住,隻露出眼睛的那一部分戴著麵具的臉。

    麵具色澤和形狀和殤王的都極為相似,但仔細看,所用的材質和麵具上的花紋終究不同。

    顯然是一個仿品。

    殤王的眼睛像是用墨汁染出來的,濃濃的,黑黑的,讓你怎麽看,都看不到底,越是看不到底,越是想看,看到後來,像是要把自己給吸進去。

    但這麵具後麵的瞳仁卻是褐huang se的,顏色極淡,有一種陰晦的味道。

    “謝謝閣下救命之恩,請問閣下尊姓大名,以便芙蓉日後能報答閣下的大恩。”

    鬥篷男子轉頭過來瞥了她一眼,腳下速度絲毫不減,“你可以叫我閣老。”聲音蒼老,可見當真是一個老人。

    “閣老。”芙蓉恭敬地叫了一聲。

    閣老滿意芙蓉的表現。

    “閣老可以放開芙蓉了,芙蓉腿程還可以,不會拖累閣老。”

    “暗門第一影殺的腳程那當然不會差。”他嘴裏這麽說,卻沒有要解開她穴道的意思。

    一口叫出芙蓉的身份,又沒放開她。

    芙蓉明白,他救自己,絕對不是發什麽善心,而是有企圖。

    “我身上被莫子衛下了追蹤散,如果閣老不放開芙蓉,讓芙蓉把追蹤散的味道去掉,總會被他們找到的。”

    閣老剛才在窗外,並沒看見莫子衛對她出手,不肯相信。

    但自從出了怡春苑,任他怎麽繞圈,都沒能把追兵丟掉。

    對她的話,也有些懷疑。

    伸鼻子過來,湊到她身上聞了聞。

    “莫子衛的追蹤散,是向未必知買的,無色無味,小女子絕對不敢欺騙閣老。”

    閣老盯著她看了一眼,“別玩花樣。”解開她的穴道。

    芙蓉伸手到懷裏,掏出一個小瓶,“閣老有沒有酒?”

    她被他擒著逃了這半天,聞到他身上有些酒味,想來身上是攜了酒的。

    停下的這一會兒功夫,身後追兵的腳步聲又近了一些。

    閣老不再懷疑她的話,伸手到腰間,解了一個酒囊下來。

    芙蓉在接酒的瞬間,突然手一拂,一股白煙從指間化開。

    閣老驚了一下,揮動鬥篷拍散白煙,身體同時後退。

    芙蓉乘機脫離了,向反方向急躍開去,“閣老的救命之恩,芙蓉日後定會加倍奉還。”

    閣老又驚又怒,伸手向她抓來。

    突然一隻手打橫伸來,硬生生地把閣老的手截下。

    閣老看清麵前突然出現的墨黑鬼麵,微微一驚,“殤王。”

    “原來是鬼殿的人。”殤王一招把閣老迫開。

    “是你……”芙蓉沒想到關鍵時候,竟是殤王救她,眼底一熱,淚差點流了出來。

    閣老深吸了口氣,強壓下心裏的不安,“你果然在石海村。”

    “三年才有一次的熱鬧,我怎麽能不來看看。”殤王的語調雲淡輕風。

    “你剛才不救她,為什麽現在又要救?”

    閣老剛才藏在梁上,就隱約感覺身邊有人。

    但他試探了好幾次,都沒能發現對方,以為隻是自己的錯覺。

    看到殤王的瞬間,知道剛才不是錯覺。

    殤王在他身邊,他不能發現。

    而殤王卻神不知鬼不覺得跟到了這裏。

    誰強誰弱,已經比較出來了。

    他不是殤王的對手。

    不是對手,就不能盲目出手送死。

    “她,你可以殺,但不能利用。”暗門的規矩,除了忠貞於自己的主子,絕不能被他人所用。

    芙蓉僵住,他不是來救她的。

    “老夫並沒有打算把芙蓉姑娘收在麾下,隻是想請芙蓉姑娘幫點小忙。”

    “也不可以。”

    閣老臉色微微一變,傳說殤王霸道,竟霸道成這樣。

    “既然這樣,老夫冒犯,今天有追兵騷擾,改日老夫請自去向殤王賠罪。”

    “來了,還想走?”

    “你什麽意思?”

    閣老的話剛出口,突然見對方的手掌從鬥篷裏伸出,向他的臉拍來,快地無法躲閃,隻能眼睜睜地看著。

    心裏一冷,以為自己必死。

    肩膀上猛地一痛。

    他看見殤王手裏拿著個麵具,麵具上帶著血跡。

    臉上被風吹得一陣一陣的涼。

    他這才發現,自己臉上的麵具被他揭去,他直接用這麵具敲碎了他的肩骨。

    稍微動一下,就能感覺到碎骨刺穿皮肉。

    這骨頭已經碎得不能再接,隻一招,他的手臂就被殤王廢去。

    殤王比傳說中更加恐怖。

    他痛得眼前發黑,冷汗不住從額頭滾下,被風一吹,冷得刺骨。

    殤王抓著麵具的手,突然一用力,那麵具頓時四分五裂,成了碎渣,“今天我不殺你,不過你得帶個話回鬼殿。”

    “什麽話?”閣老忍著痛。

    “以後如果再假扮我的模樣在外頭走動,不管是好事,還是壞事,殺無赦。”

    閣老不認為殤王的地宮有能力和鬼殿對抗,但他的命現在捏在對方手中,不敢表示出半點不屑。

    “老夫一定把話帶到。”

    “滾。”殤王拍去手上殘渣,手一揚,淩空把閣老拂了出去,遠遠跌在地上。

    閣老蹣跚爬起,抱著胳膊逃走。

    芙蓉膝蓋一彎,跪在地上,“殤王,寶珠……”

    殤王抬手,阻止她說下去,“你自己滾回怡春苑。”

    芙蓉不回去,他就此被抹上盜取寶珠的汙名。

    他固然不在意世人怎麽看他,但如故……

    殤王輕抿了唇。

    繼而苦笑了一下。

    他是不該在意任何人的,包括她。

    但他卻因為她,不知不覺得偏離了自己原本的軌道。

    漫吸了口氣。

    如故,不要再給我找麻煩。

    就此一次,下不為例。

    芙蓉的臉刹時間慘白無色。

    盜取寶珠,是死罪。

    他是讓她回去送死啊。

    芙蓉大眼裏慢慢凝上了淚。

    “那人不過是鬼殿的一個小卒,太子竟在他麵前露了真身,為什麽?”

    “跟你沒關係。”

    “是怕鬼殿的人找如故麻煩,所以親自出現,傷了那人,把鬼殿的敵意吸引到自己身上,是嗎?”

    “你有功夫在這裏磨嘴皮子,倒不如想想,怎麽過這一關,保住性命。”

    殤王連眼角都不瞟她一眼,慢慢走開,鬥篷寬大的下擺輕輕拖過地麵,看似不緊不慢,卻轉眼間就失去人影。

    看著殤王轉身離開的背影,無力地起身,把藥粉撒在身上,蓋去追蹤粉的味道,從另一條路繞回怡春苑。

    **

    蕭越蹲著身子,查看地上的腳印,“有三個人,兩男一女。”

    莫子衛點頭,“這女的應該就是芙蓉,另一個是殤王,還有一個是誰?”

    如故蹲下身,拾起地上麵具的碎渣,仔細地看,“不是殤王。”

    蕭越看了如故一眼,也順手拾起一塊木碎看了看,再看如故時,眼裏多了幾分驚訝。

    點頭認同,“救走芙蓉的不是殤王,不過這個人確實遇見了殤王,或許應該說是殤王攔截了他。”

    “何以見得?”莫子衛不明白。

    蕭越看見這些麵具碎渣,已經猜到之前用碎木片暗中襲擊芙蓉的人是誰了。

    意味深長地看了如故一眼,把碎渣放到莫子衛手中。

    “捏碎麵具的人的手法,和剛才潛伏地門外的那人的手法一樣。”

    “既然跟潛伏在門外的那個人一樣,為什麽說不是殤王?”

    “殤王潛伏在門外,而救芙蓉的人卻是從窗口進來的。”

    “也或許是一夥的。”

    如故鬆噓了口氣,心情好了起來,“如果是一夥的,他幹嘛要傷這人?”

    莫子衛臉皮紅了一下,他一個大男人,想問題居然還不如一個小姑娘。

    蕭越笑了一下,如故上輩子吃了就是破案抓賊的飯,而莫子衛吃的是行軍打仗的飯。

    比破案,他能強過如故,才叫奇怪。

    不過這話,隻是心裏說說。

    說出來就太傷莫子衛的麵子。

    如故丟掉木碎,“回怡春苑。”

    “還回去幹嘛?”莫子衛有些迷惑,東西已經找到了,人跑了,回去還有什麽用?

    “抓芙蓉。”蕭越代如故回答。

    如故瞥了他一眼,還真是她肚子裏的蛔蟲。

    “芙蓉不是跑了?”莫子衛更迷惑了,芙蓉把追蹤散弄沒了,完全可以遠走高飛,還會回怡春苑?

    “殤王一定是見被人誤會,才出頭為自己洗清白。”如故其實想不明白,那家夥什麽時候在意別人對他的看法了。

    “郡主說笑吧?”莫子衛好笑,“殤王會在意別人怎麽看他?”

    就算別人給他再加一籮筐的人命案,他都不會理會。

    蕭越和莫子衛想法一樣,但他知道如故不是一個隨便猜測的人。

    她這麽做,自然有她的道理。

    “去看看無妨。”

    回到怡春苑,意外地發現,芙蓉竟換了一身正裝,抱著琵琶,坐在窗邊獨自彈唱。

    莫子衛摸了下頭,“真是邪門了。”

    “我想和她單獨談談。”如故攔下想往裏走的蕭越和莫子衛。

    蕭越略為遲疑。

    “她不會再傷害我。”

    芙蓉已經擺脫追蹤,如果想逃,根本不用再回來。

    既然回來了,就說明她有不得不回來的理由。

    但這個理由絕對不是殺她。

    因為,芙蓉如果要殺她,絕不會等在這裏,而是潛伏地暗得尋機會刺殺。

    我們殤王是不是各種霸氣呢?支持正版訂閱的姑娘請加群互動,群號在書評上。(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