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回 引蛇出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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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章節名:第十五回 引蛇出洞

    “……所以我想著,也許那個幕後凶手一再的對五哥不利,打的就是我夢裏一樣的主意,讓長公主因先經曆喪子之痛,再經曆夫君的背叛而氣急身亡呢?本來我也是不相信那個夢的,但前年老夫人與我夢見的一樣,將我和我姐姐接進了府裏養活,我有次回家時,又無意聽見了我爹爹對著我母親的牌位說話,說什麽就算我不是他親生的,他也一定會‘一輩子待我視若己出’,請我母親在九泉之下放心雲雲,我便有些相信了,是以才會在五哥驚馬前事先提醒你,當時我想的是,若事情沒有如我夢裏一般發展,於你我來講都沒有什麽損失,但若事情真按我夢裏一般發展了,那會不會是上天在警示我?”

    “不想事情竟真按我夢裏的發展了,而且五哥出事竟不是意外而是人為,我這才真正開始相信那個夢的確是上天在警示我,那個夢做到後來,五哥與長公主都去世時,四姑娘做不到恨三老爺,於是將所有的恨都撒到了我身上,認為我是她的殺母仇人,之後,我隻活到十六歲,便也沒了……”

    “在夢裏,我一直都不知道那個真正的凶手到底是誰,如今現實中竟也是如此,那個凶手都對五哥出手兩次了,卻至今沒有任何蛛絲馬跡可以告訴大家到底誰有那個嫌疑是凶手,可見凶手的心思有多縝密,對置五哥於死地這件事又是多麽的勢在必行。我很害怕他一次兩次沒能成功,就必定還有三次四次,可上次與這次之間,他隔了一年多才又再出手,我不知道他下次出手會是在什麽時候,更不知道下次他是不是就會原形畢露……我實在不想過這樣提心吊膽,惶惶不可終日的日子了,所以才會請了淩大哥來商量,看是不是能想個法子引蛇出洞,將那個凶手一舉拿下,永絕後患!”

    饒陸明萱事先已說了自己接下來說的話會有些匪夷所思,淩孟祈也保證了隻要是她說的他都相信,聽罷陸明萱的話後,他依然大吃一驚,隻當是自己的耳朵聽錯了,以為陸明萱是在同自己開玩笑。

    但陸明萱嚴肅認真的樣子卻告訴他,她不是在同他開玩笑,她也犯不著拿這樣的事來同他開玩笑,她的的確確做了這樣一個真實到殘酷的夢,也就難怪當初陸文逐出事以後,他問她到底是從哪裏無意聽來這個消息的,她答不上來了,而且這樣機密的事,以那個凶手縝密的心思,又怎麽可能偏就讓她無意聽到?

    可就算這個夢真實到殘酷,那也僅僅隻是一個夢而已,為什麽她的臉色會那般慘白,眼神會那般哀傷,聲音會那般沉痛,說到激動處,甚至整個人都發起抖來,就跟那不是夢,而是她竟親身經曆過夢裏的一切一般?!

    才一想到陸明萱有可能親身經曆過她夢裏的一切,淩孟祈心裏已覺得說不出的難受,說不出的心疼,她這麽善良美好的人兒,陸明珠怎麽忍心傷害她,老天又怎麽忍心讓無辜的她遭遇那樣的噩運,出身又不是她自己能選的,她自己從頭至尾比誰都無辜,就更他自己一樣,如果能選擇,根本不可能願意做羅貴妃的兒子,做淩家的子孫,憑什麽凶手要利用她來傷害福慧長公主,憑什麽陸明珠又要將一切仇恨都算到她頭上?

    萬幸那僅僅隻是一個夢,一個老天爺大發慈悲,提前向她示警的夢而已,前麵的事應驗了也就罷了,後麵的事他絕不會再任其應驗,他要幫助她,保護她,再不讓她有如驚弓之鳥般成日裏都活在提心吊膽中,也再不給那個幕後凶手或是陸明珠任何以傷害她的機會!

    心念電轉之間,淩孟祈因見陸明萱還在發抖,似是仍沉浸在那個噩夢裏無法自拔一般,他心裏攸地生出一股擁她入懷,給她以溫暖與安慰的衝動。

    但他終究還是克製住了,陸明萱能想到約他來觀瀾亭見麵的好處,他又豈能想不到?他若是卑鄙一些,倒是可以趁人之危一舉與陸明萱將名分給坐實了,至多以後他再設法回圜便是,可他不忍心也不舍得這麽做,他想要的是陸明萱心甘情願的與他好,而不是頂著不光彩的名聲不得不委身與他,那樣他就算得到了她,又有什麽意義!

    淩孟祈深吸一口氣,強壓下滿心的心疼與衝動後,才正色與陸明萱道:“萱妹妹既著急見我,是不是已想出什麽法子了?若是有,不妨說出來,我一定竭盡所能相幫,若是沒有,我們便一起想法子,一人計短,兩人計長嘛。”

    雖然隻與淩孟祈說了一部分自己前世的經曆,而且還假托是做的夢,陸明萱依然痛苦不已,後怕不已,本來重生以來,她一直都盡量強迫自己不去想前世的事,甚至一遍遍的告訴自己,那也許真隻是她做的一個噩夢而已,畢竟死而複生這樣的事,是隻存在於戲文話本上的。

    可那些經曆是那般的真實,那般的慘痛,又怎麽可能僅僅隻是一個夢?若真隻是一個夢,她重生以來發生的那些一一應驗了她前世經曆的事情又該怎麽解釋?她仿佛隨著自己與淩孟祈說的話,又回到了自己慘痛而可悲的前世一般,讓她隻是想想已是禁不住不寒而栗,若真隻是一場夢,該有多好!

    還是淩孟祈清朗幹淨的聲音忽然在耳邊響起,方將她自痛苦與後怕的深淵裏拉了回來,強自斂住煩亂的心緒道:“我的確已想出一個法子了,雖然這個法子隻能算下策,但總比如今這樣惶惶不可終日的強,隻是這個法子得淩大哥幫忙,而且我也不知道到底能不能收到我預期的效果,隻能算是沒有法子的法子,不知淩大哥可願一聽?”

    淩孟祈見她臉上漸漸恢複了一絲血色,暗自鬆了一口氣,忙道:“我自然願意一聽,我很樂意幫忙,萱妹妹還請直說。”

    陸明萱點點頭,緩聲說道:“我是想著與其等那個凶手不知道什麽時候再出手,讓五哥再一次身陷險境,倒不如我們主動出手,將其引出來,所以我想請淩大哥回去後將我的真實身份告訴五哥,然後再請五哥出麵去勸長公主,一來五哥前次驚馬事件是因我提前示警,所以才能僥幸脫險的,二來五哥接連遇害之事一定讓長公主大怒,迫不及待想將那個凶手抓出來,想來長公主看在這兩點的份兒上,又有五哥親自出麵幫我說項,應當不會遷怒我太狠。”

    淩孟祈聞言,沉吟道:“長公主最疼的便是小五,知道前次是你救了小五的命,又有小五親自出麵幫你說項,倒是真有可能不會遷怒於你,隻是你打算怎麽引蛇出洞,畢竟敵人在暗我們在明,萬一他不中計,我們豈非前功盡棄,指不定長公主還會加倍遷怒於你?”

    陸明萱苦笑道:“所以我才說這個法子隻是沒有法子的法子,一個弄不好,結果可能比現下還要糟糕一百倍。可我是真不想過那樣提心吊膽的日子了,所以哪怕結果有可能會比現下糟糕一百倍,我也要試上一試,自自己兒子口中知道這樣的事,總比自旁人口中知道更容易讓長公主接受罷?趁現在這個膿包還沒惡化到不可挽回的地步將其挑破,將膿擠出來,還有回圜的餘地,若是任其惡化下去,將來就真是華佗在世,也無力回天了!”

    淩孟祈皺眉思忖了片刻,才緩緩點頭道:“萱妹妹說的也有理,長公主別人的話可能不會聽,但小五的話她多少還是能聽進去幾分的,更何況你已是顯叔的女兒,隻要你不認祖歸宗,於長公主來講便沒有任何利益衝突,至多也不過就是讓她心裏不痛快而已,相較於你於小五的救命之恩來說,那點不痛快也算不得什麽了,若你此番再能將那凶手揪出來,讓小五的生命安全以後再不受到威脅,指不定長公主還會感激你呢!”

    陸明萱搖頭道:“我不要她的感激,也從沒想過認祖歸宗,我隻是想過簡簡單單的生活,想自己掌握自己的命運,再不受任何人的威脅與操控而已。”

    以前淩孟祈不明白陸明萱何以一心想過簡單的生活,難道她現在的生活就有多複雜嗎?現在他終於明白了,心疼之餘,讓他就此放手卻也是萬萬不能夠,因忙岔開話題道:“讓小五與長公主說了之後,又該怎麽做呢?”

    陸明萱道:“接下來便讓長公主宣稱五哥的病情忽然又惡化了,然後不治身亡,長公主傷心欲絕病倒了,想來當能引出那幕後真凶來,畢竟若事情真按我夢裏發展的話,那個凶手的真正目標其實是長公主,見長公主病倒了,又怎麽可能不采取什麽行動落井下石,以達到讓長公主也一命嗚呼的目的?隻我擔心的是,不知道長公主會不會答應,還有老國公爺與老夫人那裏,又該怎麽說,而且五哥身份尊貴,他若真‘不治身亡’了,喪事該怎麽辦?總不能一直不辦罷,若不辦,又如何能引出凶手,可若辦了,又要多久才能引出凶手,時候又該如何收場?”

    淩孟祈不待她話音落下,已道:“我明白了,若凶手的真正目標是長公主,聽得小wu bu治身亡,長公主臥病不起後,的確極有可能會出手,我們便可以趁機將其拿下了,至於長公主那裏和老國公爺老夫人那裏,還有喪事這些問題,你且不必操心了,交給我來辦即可,我這便回去與小五商量,讓小五去見長公主,然後看長公主怎麽說,她到底比我們多活了二十年,而且長公主府要人有人要錢有錢,必能想出一個萬全之策來的。”

    陸明萱見他毫不猶豫便將困擾自己的問題全部攬到了自己身上去,心下不由一陣感動,他這般無條件的信任她,這般無條件的幫助她,可她卻不能回應他……她深吸了一口氣,才道:“那我就靜候淩大哥的好消息了。”

    淩孟祈深深看了她一眼,溫柔卻堅定的道:“你放心,我絕不會再給那個幕後凶手或是任何人以傷害的機會,也絕不會讓你那個噩夢再應驗的!”

    陸明萱沒有錯過他幽黑雙眸裏一閃而過的深情,可她隻能選擇視而不見,屈膝對他福了一福,道:“能得淩大哥做哥哥,是我這輩子最大的福氣,不管事情最終成與不成,我都永遠記得淩大哥的大恩大德,將來如有機會,一定結草銜環相報。”

    這話說得淩孟祈心下一陣憋悶,但想著她現下必定心亂如麻,到底不忍心逼她,隻得道:“你既說了拿我當哥哥,便不該與我這般客氣,且回去靜候我的好消息罷。”說完叫了遠遠侍立在一旁的丹青上前,吩咐道:“好生服侍你姑娘回去。”

    丹青忙屈膝應了,扶著陸明萱很快便離開了。

    淩孟祈一直到她們主仆的背影徹底看不見後,才抿了抿唇,轉身大步出了觀瀾亭,徑自往長公主府而去。

    陸明萱扶著丹青的手離了園子,卻沒有回空翠閣,而是去了榮泰居,陸老夫人因昨日又生了一場氣,晚間病情又有所反複,折騰到天都快亮了,才迷迷糊糊睡著了,這會子都還未醒。

    來侍疾的陸明鳳姐妹幾個都無所事事,隻能在外麵jing zuo,張嬤嬤瞧著這樣下去也不是個事兒,因好言勸姐妹幾個說陸老夫人跟前兒有她帶著雙喜幾個服侍即可,讓她們各自回房歇著去。

    姐妹幾個卻不過張嬤嬤的好意,隻得離開了榮泰居,各回各屋。

    午飯自然也是各人在各人屋裏吃的,至於菜色,不提也罷。吃過飯後,陸明芙因晚間沒睡好,不過與陸明萱閑話了幾句便害起乏來,回了自己屋裏睡覺,陸明萱也隻得回屋去睡覺,隻她惦記著淩孟祈那邊不知道進展得怎麽樣了,如何睡得著?也不過就是躺在床上白望著頭頂的帳子發呆罷了。

    不想才發了一會兒呆,丹青就輕手輕腳走了進來,附耳說道:“淩公子那邊才傳話過來,說是五爺想見您一麵,問您多會兒得閑?”

    陸文逐要見自己,難道是為她請淩孟祈幫忙的事?再不然是要興師問罪?陸明萱猜不透陸文逐的用意,卻也知道眼下自己隻有迎難而上一條路,因猛地坐了起來:“我這會子就得閑,你且服侍我梳洗一番,我們即刻過去公主府。”

    丹青應了,忙忙服侍陸明萱梳洗了一番,選了件蔥綠色的妝花褙子來她穿,陸明萱瞧了瞧,卻棄之不用,而是自己選了件藕荷色的比甲和月白色挑線裙,烏黑的頭發也隻隨意挽了個纂兒,插了支普通的珠簪,整個人看起來一下子就平添了幾分孱弱,希望到時候能讓陸文逐心生憐惜。

    待妝扮好以後,陸明萱將伴香伴琴叫進來交代了一番,說若是陸明芙醒了來找她,就說她去公主府瞧五爺了,然後與丹青主仆兩個急匆匆去了公主府。

    如淩孟祈所說,陸文逐到底身體底子好,將養了兩日,瞧著除了臉色還有些白以外,已與素日無異了。

    陸明萱進屋後便屈膝與他見禮,口稱:“見過五爺。”一邊行禮,一邊不著痕跡覷了一旁的淩孟祈一眼,想看他能不能給自己一點暗示,陸文逐到底肯不肯幫自己與福慧長公主說項去?

    淩孟祈接收到她的眼神,雖什麽都沒說,卻回了她一個“稍安勿躁”的眼神。

    陸明萱心裏就有了底,果然就聽得陸文逐道:“以往萱妹妹尚且肯叫我一聲‘五哥’呢,怎麽如今關係更近一步了,反倒越發生分了?還是叫我五哥罷,叫五爺我聽著別扭,也未免太生分了。”

    陸文逐說著,便上下打量起陸明萱來,素日不知道她是自己親妹妹還不覺得她長得像父親,如今知道了,方驚覺她簡直怎麽看怎麽像父親,也不知素日自己的眼睛到底怎麽長的,竟絲毫也沒發覺?

    念頭閃過,不免又想起自己的父親來,平心而論,陸文逐其實是不大瞧得上陸中昱的,吃軟飯也就罷了,到底是先皇賜婚,他也沒有選擇的餘地,可他明明一輩子什麽事兒都沒幹成過,偏還誌大才疏,總以為是自己運氣不夠好再不然就是被駙馬的名頭所拖累,要陸文逐說,他唯一的優點也就隻剩下老實了,誰知道如今連這一條他也沒做到,站在兒子的角度,他真是不知該怎麽說他才好了!

    至於平白無故多出來一個妹妹,這個妹妹還這般漂亮又救過自己的命,於陸文逐來說倒不是那麽難以接受,他又不是福慧長公主也不是女人,沒辦法對福慧長公主那種因丈夫背叛了自己而產生的痛楚與難堪感同身受,且他雖還未長成,到底也是男人,在這種事上對同為男人的自己父親便多了幾分寬容,畢竟血濃於水,總不能讓他眼睜睜看著自己的親妹妹被母親打殺了罷?

    陸文逐想著,因見陸明萱還站著,神色間多少還有幾分局促,知道要讓她一時半會兒便與自己親近起來不現實,隻得笑道:“萱妹妹坐罷,總不能我和淩大哥都坐著,就你一個人站著罷?”

    待陸明萱依言坐下後,又叫人沏了茶來,才正色道:“方才淩大哥把你先前與他說的話都與我說了,我覺得這個法子可行,謀害了小爺一次不算,如今竟又來第二次,還不知道以後有沒有第三次第四次,我若不將那個隻會躲在暗地裏使壞的縮頭烏龜抓出來五馬分屍,碎屍萬段,他還真以為小爺是吃素的了!”

    咬牙啟齒的發了一回狠,才繼續與陸明萱道:“至於你說的那些問題,方才淩大哥與我出了個主意,讓我母親今晚便宣布我身上殘毒未清,病情又出現反複,太醫來瞧過之後,建議最好將我送去西山她的溫泉莊子上加了藥材在溫泉裏一直泡著,看能不能將身體裏的毒素都泡出來。然後便自莊子上傳回‘噩耗’,說我因不治身亡了,隨後則由祖父出麵,說我畢竟還未及冠,更未成家,仍屬少年夭亡,在家裏幾代長輩都還在的情況下,斷沒有與我大辦喪事的道理,且如今還未出正月,家裏辦喪事也未免太不吉利,命父親先去將已‘臥病不起’的我母親接回來,待等到正月過完以後,再打發人迎我的靈柩回來辦喪事,如此一來,差不多就有二十日的時間了,想來也足夠我們引出那凶手,又不至於事後不好收場了。”

    一席話,說得陸明萱心裏一直懸著的那塊大石總算落了地,隻要陸文逐不怪罪她,願意配合她,整件事便算是成了一半了,而陸文逐之所以會這般輕易便同意了她的計策,她可不認為是因自己到底是他的親妹妹,他是在憐惜自己,顯然更多還是取決於淩孟祈,若是沒有淩孟祈在他麵前幫著自己說項,若是淩孟祈沒有連解決這些問題的方案都與自己想好,隻怕陸文逐也未必會這般輕易就被說服。

    思及此,陸明萱看向淩孟祈的眼神裏不由又多了幾分感激。

    又聽得陸文逐道:“之後的事你便不必管了,自有祖父和我母親做主,你隻安心等著好消息即可,也別想那麽多,更別恐慌,就算這次沒能讓凶手原形畢露,我也必不會眼睜睜看著我母親拿你怎麽樣的,我們雖不同母,到底也是一個父親,多的我許不了你,保你性命無尤還是做得到的。”

    陸明萱點頭一一應了,眼眶已禁不住發起熱來,自重生至今三年以來,總算第一次有了命運掌握在自己手裏的真實感與踏實感。

    稍後正事說畢,眼見時辰已不早了,陸明萱遂提出告辭,淩孟祈忙自告奮勇說送她出去。

    二人一前一後的行至清寧閣的院子裏,淩孟祈方低聲與陸明萱道:“本來沒打算勞你親自走這一趟的,但想著茲事體大,便是虎子與丹青也不好讓他們知道此事的,所以還是當麵與你說比較好,你不必擔心,小五是個重情義的,他既說了不管事情成與不成,都會保你無事,便一定會做到,便是他做不到了,也還有我呢,我這個做哥哥的難道會袖手旁觀不成?”

    陸明萱隻覺有千言萬語,卻不知該從何說起,最終到底隻低低說了兩個字:“多謝!”然後請淩孟祈留步,自己領著丹青自去了。

    也不知陸明萱離開以後,陸文逐到底是怎麽與福慧長公主說的,反正當天剛入夜,長公主府便傳來了陸文逐餘毒未清,病情又出現了反複的消息。

    彼時除了陸二夫人與陸明欣以外的所有人都在陸老夫人屋裏,因如今到底還是大年下,陸文逐又已漸好,陸老夫人心情好了不少,陸大奶奶見了,便提議叫兩個女先兒進來說書給大家聽以取樂,聽了一回書,陸明鳳又建議大家玩擊鼓傳花。

    正是熱鬧之時,就有一個婆子跌跌撞撞跑了進來,連禮都來不及行,便哭道:“回老夫人,我們五爺的病情又出現反複了,而且瞧著比先前更要可怕,口吐白沫,渾身抽搐不止,請了太醫來瞧,說是還有餘毒未清,已是深入五髒六腑了……太醫連方子都不肯開了,隻說讓長公主即刻將五爺送去西山的溫泉莊子上,將解毒的藥材房間水池裏,讓五爺一直泡著,若是能將身體裏的毒素散回去,或許還能有一線生機,否則,就隻有……準備後事了……”

    屋內眾人聞言,齊齊色變,陸老夫人更是“啊”的一聲,兩眼一翻便已仰倒在了羅漢床上,唬得陸大夫人與張嬤嬤等人也顧不得問那婆子陸文逐如今到底怎麽樣了,忙搶上前又是掐人中又是掐虎口的忙活起來,好半晌陸老夫人方吐出一口濁氣,醒轉了過來,卻是未語淚先流,連話都說不利索了:“白、白日裏都不還好、好兒的嗎,怎麽會又、又出現反複了,難道大年下的,真要讓我白、白發人送、送黑發人不成,我這到底是造的什、什麽孽啊……”

    正亂著,長公主府那邊又使了婆子過來說,老國公爺與國公爺已經聞訊過去長公主府了,瞧得五爺的情況的確不大好,因當機立斷決定,連夜送五爺去長公主位於西山的溫泉別業去,看能不能還有一線生機,請陸老夫人並大家都不必太擔心,隻在家等消息即可。

    陸老夫人聞言,本來還抱有一絲殘存的希望是方才那婆子慌忙之間說錯了話的,這會子聽得老國公爺與陸中冕都去了長公主府,最後一線希望也破滅了,她本就才病了一場,受不得ci ji的人,如今聞得如此噩耗,如何還禁得住,連“啊”都“啊”不出一聲來了,直接便再次軟倒在了羅漢床上……(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