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回 寧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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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章節名:第十五回  寧王

    一時太醫來了,在陸老夫人的宴息室給衛玉華診過脈後,立刻滿臉驚喜的退後幾步跪下,笑容滿麵的道:“恭喜端王妃娘娘,賀喜端王妃娘娘,您已有一個多月的身孕了!”

    雖說方才大家都說自己有孕了,自己也早隱有感覺,但這會兒經太醫正式證實了,衛玉華依然很驚喜,微紅著臉笑容滿麵的道:“多謝太醫,隻現下是在別人府上不方便說話,待本宮回府後,有勞太醫再上門一次,將一應主意事宜與本宮跟前兒的嬤嬤們說道說道,丫頭們到底不如嬤嬤們經的事多,且有些事也不方便,還是告訴嬤嬤們比較妥當,屆時有她們提醒本宮,本宮便是渾忘了也不怕了。()”

    太醫忙笑道:“原是臣的職責所在,不敢當娘娘這句‘有勞’。”

    衛玉華又與其寒暄了幾句,便打發了她,奉了陸老夫人之命一直服侍在側的張嬤嬤忙親自將太醫送了出去。

    避在屏風後麵的陸明萱陸明芙與春暄夏暉方繞了出來,齊齊笑容滿麵的上前屈膝給衛玉華道喜:“恭喜衛姐姐就要做娘親了。”、“恭喜娘娘,賀喜娘娘,回頭夫人知道了,還不定怎生高興呢!”

    與衛玉華一樣,即便心裏已確定她已有孕了,到底沒有證實,方才幾人也不敢說道喜的話,就怕萬一不是到頭來空歡喜一場,如今總算沒有這個顧忌了。

    衛玉華的臉就越發紅了,不過到底不是那等扭捏之人,點頭笑向陸明萱陸明芙道:“多謝你們,待明兒孩子生下來後,給你們做外甥。”

    又說陸明芙,“我也就比你早成親一個多月而已,如今我已有了身孕,你也得加把勁才是,屆時兩個孩子年歲相當,若正巧是一男一女,咱們可就是現成的親家了。”

    說得陸明芙也紅了臉,卻更不好接這話。

    如今二皇子妃雖已快臨盆了,腹中孩子到底是男是女還是未知,若二皇子妃生的是男孩兒,衛玉華腹中的也是男孩兒,就算不是皇上真正的嫡長孫,以端王如今的聖眷和蕭定妃在宮中的地位,也算得上是皇上實際意義上的嫡長孫;若二皇子妃生的是女孩兒,衛玉華生的是男孩兒,不必用這孩子將更尊貴;退一萬步說,即便衛玉華生的是女孩兒,那也是皇上的嫡長孫女,一樣尊貴無匹,豈是顏十九郎區區一個舉人的孩子能高攀得起的?

    陸明芙再與衛玉華交好,也不敢有此非分之想,亦連衛玉華說把自己腹中的孩子給她們姐妹做外甥這話她都不敢接,唯一能做的,便隻能是紅著臉低垂下頭去裝害羞了。

    她能想到的,陸明萱自然也能想到,不由暗忖道,衛玉華說願意與陸明芙結兒女親家她絕對相信,她本就不是那等看重繁文縟節之人,不然也不會與她們姐妹這般要好了,可不管她腹中的孩子是男是女,於端王和端王府來說都意義重大,她雖是孩子的母親,孩子的親事也不是她能做主的,這事兒大家最好裝糊塗混過去算了。

    好在這會子屋裏就她們姐妹和春暄夏暉這幾個人,都是信得過的,倒也不怕外傳,不然誰知道回頭會生出什麽事兒來!

    因忙笑著有意岔開了話題:“對了衛姐姐,就算你自己不能確定自己是有了身孕,你身邊的嬤嬤們卻都是過來人,你的小日子沒有如期而至,難道她們竟都不知道不成?”

    到底這樣的話不適合她一個未出閣的女孩兒來說,說到最後,她已是滿臉通紅。

    衛玉華話一出口便知道自己一時忘形失言了,她再與陸明萱陸明芙要好,也不能否認二人的出身實在不算好,別說彼此結兒女親家了,讓自己腹中的孩子認她們做姨娘都勉強,沒辦法,誰讓她偏偏嫁了這天下最尊貴的人家呢?一些不喜歡不習慣的事少不得也隻能違心的跟著改變了。

    所幸陸明萱立刻遞了話頭過來,她方暗自鬆了一口氣,順著陸明萱的話不好意思道:“我不喜歡讓嬤嬤們近身服侍,她們奉了我娘之命,但凡我有半點不合規矩的地方,便叨叨個沒完,我實在被她們煩得受不了,所以如今近身服侍的仍是春暄與夏暉兩個,她們兩個未出閣的姑娘家懂什麽,而且我的小日子自來便不是很規律,誰知道……”

    陸明萱忙笑道:“所以姐姐回去後,還是得讓嬤嬤們近身服侍才是,她們到底是過來人,懂的也更多些,至多提前告訴她們,別動不動就說你便是,在自己家中都要時刻端著,還有什麽意思?在人前禮體規矩不錯也就罷了。”

    衛玉華一臉的深以為然:“就是,家不就是讓每個人最安心最輕鬆的地方呢,在外麵端著也就罷了,在自己家也要時刻端著,這日子真沒法兒過了!”

    陸明芙笑著接道:“方才我瞧姐姐在人前就極有王妃娘娘的範兒,便是最挑剔的精奇嬤嬤來了,也必定挑不出半點不是來,可見姐姐心裏是明白在人前該做什麽不該做什麽的,在家時倒是大可不必也這般……”

    一旁春暄與夏暉見她三個把話題已自結兒女親家之上聊開了,方對視一眼,暗中鬆了一口氣,自家xiao jie口無遮攔的這個毛病看得還是沒改掉啊,幸好是在兩位陸姑娘麵前,若是在其他人麵前也如此,可就糟糕了,以後她們得越發經心的提點著xiao jie才是。

    正說著,張嬤嬤回來後,向衛玉華屈膝笑道:“才老奴已去回過老夫人,太醫證實王妃娘娘是真有喜了,大家夥兒都為王妃娘娘高興,讓老奴回來代她們向王妃娘娘道喜呢,老夫人隨即還打發了人即刻去向端王爺道喜,隻怕不多一會兒王爺就該來接王妃娘娘了,還請王妃娘娘再稍坐片刻。”

    衛玉華笑道:“有勞嬤嬤了,正好我也有許多話與兩位陸妹妹說,倒是兩相便宜了,嬤嬤有事隻管忙你的去,不必特地陪著我了。”

    張嬤嬤早得了陸老夫人的話,知道衛玉華必有體己話兒與陸明萱陸明芙說,便也不多說,屈膝應了一聲“那老奴便先告退了”,徑自退了出去。

    餘下衛玉華與陸明萱陸明芙三人方越發壓低了聲音,說起體己話兒來,隻陸明萱心裏存了事,漸漸便有些心不在焉起來,暗想待會兒可得盡快找機會見淩孟祈一麵,將陸明鳳先前說的話都告訴他,讓他早想對策才是,不然真讓陸明鳳甚至是徐皇後等人查出點什麽來,後果不堪設想!

    對了,還有恭王,他至今都還未放棄將定國公府拉上自己賊船的念頭,今日必定也是來了的,也不知他是不是跟陸明鳳纏上自己便不放一樣,纏上淩孟祈也不放?淩孟祈早就恨極了他,可別一時氣急之下,做出什麽過激的事來才好啊!

    陸明萱不知道的是,恭王今日並沒有纏著淩孟祈,他如今有了齊長楓這個與往日玩過的那些小太監們遠遠及不上的新歡,雖淩孟祈更俊美,就跟那玫瑰一樣,齊長楓與之相比充其量隻能算一朵野花兒,但玫瑰漂亮歸漂亮,卻有刺,哪及得上野花兒想怎麽采擷便怎麽采擷?

    是以恭王隻在老國公爺和陸中冕陸文廷祖孫三代跟前兒打了個照麵,連席都沒坐,便借口還有公事,離開定國公府,悄悄兒的與齊長楓幽會去了,自然不可能纏著淩孟祈。

    然他雖沒有纏著淩孟祈,淩孟祈其時依然不得清閑,皆因寧王今日也來了定國公府。

    當時恭王已經離開,開席時間也馬上就要到了,忽然卻有管事進來向老國公爺和陸中冕行禮稟道:“回老國公爺、國公爺,寧王殿下駕到!”

    老國公爺與陸中冕聞言,都是驚多於喜,雖說他們心裏已知道未來的太子十有**就是寧王,他們也有意無意在為往後鋪路了,可自家到底與寧王素無交情,他這樣貿然駕臨,也不知打的什麽主意?落在旁人眼裏,又會怎麽想?

    不過不管心裏怎麽想,人既已經來了,老國公爺與陸中冕也斷沒有將其拒之門外的道理,當下陸中冕遂領著陸文廷兄弟幾個忙忙接了出去,很快便將一身翡色繡四爪盤龍祥雲圖錦袍的寧王迎了進來。

    寧王今年雖隻得十五歲,還不能真正算一個成年男子,身量卻是當今皇上四個皇子裏麵最高的一個,本來他身為豔冠群芳的羅貴妃的兒子,理應俊美無匹才是,就譬如淩孟祈,就因繼承了羅貴妃的美貌,連京城所謂的“第一美男子”賀知行都難以望其項背。

    但寧王卻完全沒有繼承到羅貴妃的美貌,反而生得與當今皇上有七八分相似,而皇室慕容家又實在不怎麽盛產美男子,恭王幾個還好,都繼承到了父母長相中的優點,所以單看外表,恭王俊美,二皇子朗逸,端王儒雅,皆算難得的美男子,惟獨寧王,因與當今皇上長得七八分相似,長相充其量隻能算端正而已,實在與俊美不沾邊。

    也所以,皇上才會最疼愛小兒子,固然是因寧王是他最心愛的女人為他生的,也是因寧王與他生得像,一個與自己年輕時候近乎一模一樣的兒子,又有哪個男人能不喜歡呢?

    眼見寧王被簇擁著走了進來,老國公爺與一眾賓客忙跪下行禮。

    寧王一個箭步上前,便已親自將老國公爺攙了起來,笑道:“老國公爺乃國之肱骨,連父皇見了都不叫您老行大禮的,您實在折煞本王了,倒是本王不請自來,才要請您老不要見怪才是。”

    老國公爺忙笑道:“王爺是老臣請也請不來的貴客,老臣受寵若驚還來不及,又豈會見怪,王爺實在太客氣了,整好開席時間到了,還請王爺上座。”

    寧王四下裏看了一圈,目光在經過與陸文逐站在一起的淩孟祈時,微微頓了一頓,眼裏飛快閃過一抹冷意後,方笑向老國公爺道:“有您老在,本王如何能坐上座,還是您老坐罷,本王與文逐表弟幾個坐一席去,彼此也好親香親香。”

    老國公爺自不會拂他的意,招手叫了陸文逐過來,吩咐道:“你代我好生款待寧王殿下,萬萬不能有任何慢待殿下之處,否則看我怎麽收拾你!”

    陸文逐忙恭聲應了:“祖父放心,孫兒一定會讓寧王殿下賓至如歸的。”說完笑著朝寧王做了個“請”的手勢,“殿下請!”

    寧王便就勢攬了陸文逐的肩膀:“叫什麽殿下,直接叫表哥就是了,你我嫡親的表兄弟,何必弄得這般生分。”與他勾肩搭背的往國公府小爺們那一席走去。

    大家依序坐定,因陸文廷是今日的主角兒,待會兒要隨著陸中冕一道給眾來賓敬酒的,陸文遠則因要幫著招呼賓客們,兄弟兩個都沒有坐到小爺們這一席上來,是以原定便是由陸文逐做首席,如今寧王來了,自然由寧王來坐,陸文逐陪在其左側,陸文遷陪在其右側,再加上陸文運並其他幾大國公府的幾位小爺一道作陪。

    如此便沒了淩孟祈的座兒,他本就是被陸文逐強拉到這一席上來的,見如今沒了自己的座兒,倒也正中下懷,就勢便往旁邊一席坐去。

    不想寧王卻忽然笑向陸文逐道:“這位是?瞧著倒是頗有幾分麵善,所謂相逢即是有緣,”命一旁服侍的人,“加個座兒到本王身邊來,本王要與這位兄弟好生喝上幾盅。”

    他都這樣說了,誰敢真再加個座兒來擠他,在座年紀最小身份也最卑微的陸文運便立刻識趣的站了起來,小聲道:“我不會喝酒,不若我坐到其他席上,讓淩世兄陪殿下好生喝酒罷。”一邊說,一邊已起身緊走幾步,搶在淩孟祈之前,在旁邊一席上坐定了。

    這下淩孟祈是再不情願與寧王共坐一席,少不得也隻能坐到了方才陸文運的位子上。

    寧王便笑著招呼起下人斟酒來,第一杯是大家共飲,第二杯是與陸文逐喝,第三杯便在問過淩孟祈的姓名來曆後,與他喝起來,之後更是提議大家劃拳。

    他也不與別人劃,專與淩孟祈劃,眾目睽睽之下,淩孟祈心裏再膈應他也不好贏他,少不得隻能故意輸掉,眨眼間便已一連喝了七八杯酒下肚,俊臉也因此染上了一層緋紅,越發恍若天人下凡。

    看得同一席的陸文遷等人眼睛都有些發直,一個個兒的都忍不住暗自浮想聯翩,這家夥漂亮成這樣,怎麽偏就生成了男人呢,若是女人,自己說什麽也要將他弄到手雲雲。

    寧王自然也看到了眼前的美景,與眾人都忍不住浮想聯翩的是,他滿心裏都隻有一個念頭,早晚有一日,他要弄死了眼前這個與他母妃長得就跟一個模子刻出來,與他母妃站在一塊兒,別人隻會說眼前這個人才是他母妃的兒子,他卻什麽都不是的賤種!

    原來皇上與羅貴妃自謂他們的秘密遮掩得極好,這麽多年下來,連徐皇後掌管六宮都不曾查到半點蛛絲馬跡,卻不知道,寧王慕容恒早就知道了。

    羅貴妃的重華殿雖被香櫞經營得水潑不進,wai wei又有皇上的暗衛暗中護著,外麵的人根本別想打探到半點消息,但寧王是誰,他是羅貴妃的親生兒子,重華殿上下防誰也不會防他,偶爾羅貴妃屏退了所有伺候之人與香櫞說體己話兒時,就算羅貴妃有言在先誰也不許靠近半步,但哪個宮人會去攔他?

    時日一長,次數一多,寧王又豈能不聽到自己母妃與香櫞的幾句對話,又豈能不因此產生幾分懷疑?

    本來他雖還未成親,並不曾住到宮外,皇上偏心小兒子,卻早早便與他配了一隊暗衛,他想知道什麽自有暗衛去與他查,但這樣的事他如何能叫暗衛去與他查?少不得隻能自己設法求證,這也是他今日會不請自來定國公府的原因。

    待第一眼見了淩孟祈之後,他便該知道的都知道的,原因無他,淩孟祈與羅貴妃實在生得太像了,但凡見過兩人真容的人都絲毫不會懷疑二人是母子!

    這也事實也將寧王心底僅存的幾分希望給擊得粉碎。

    原本他是一直不肯接受這個事實的,不肯相信自己美好得就如天仙下凡一般,自來與父皇恩愛得就如一個人似的母妃,竟然早在嫁給父皇之前,便已為人婦為人母。這對一向自謂他比恭王唯一也就差一個嫡出身份,自己母妃不過時運不濟,君生她未生,若不然以父皇對她的寵愛,她早已是正宮娘娘的他來說,無疑是一個巨大的恥辱,這要是被有心人知道了,他與母妃別說更進一步了,隻怕立刻就要在皇室沒有立足之地!

    更可恨的是,他母妃明明知道眼前這個賤種的存在之於他們母子來說,是一個潛在的巨大的威脅,卻依然時刻惦記著他,倒把他這個真正的兒子給撂到一邊,這叫他情何以堪?(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