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1章 利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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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當然不是故意的,你是有意的!要是本官被王上責罰,你不就能順勢而上,得到王上的重視······”院判氣紅了臉,紅腫的額頭竟然留下絲絲鮮血,看的讓人心驚。
周姑姑從房間裏拿著飲食記錄譜出來,走到禦膳房門口,就見院判指著李禦醫的鼻子怒罵。
小跑著過來,見推車上的食盒完好,絲毫未動,心裏鬆了一口氣,“院判,這是王上的飲食記錄譜,你且拿好,本姑姑趕著去送飯,就不多留了,至於這個耽誤事情的小太監,本姑姑回來時,會施以懲戒的!”
“周姑姑言重了,本官也是受了小人的陷害,在您禦膳房門口鬧了這麽一出,實在是過意不去,本官這就灰太醫院,至於李禦醫,本官也定會好好管教!”
院判咬牙切齒,看著跪在地上求饒的李禦醫,眼睛發紅,一副恨不得吃了他的樣子,周姑姑注意到院判額頭上的傷口,聽推車的婆子嘀咕了幾句,不疑有他,急忙帶人離開。
“院判大人,小的扶您回去,您小心些!”青竹攙扶著院判的胳膊,小心翼翼的模樣讓院判臉色稍緩。
“還不給本官滾回太醫院去,丟人現眼,成事不足敗事有餘!”路過李禦醫身邊時,院判伸出腳狠狠的踹了李禦醫一腳,痛的李禦醫齜牙咧嘴,不敢吭聲。
連忙爬起身,跟在院判和青竹兩人身後,低著腦袋,彎著腰,一步步往太醫院走,一路上,李禦醫回憶著在禦膳房門口發生的事情,總感覺有些不對,可是又想不到那裏不對,搖了搖腦袋,歎了口氣,許是自己太倒黴了!
都怪那個小太監,要不是他故意耽誤時間,不給自己通報,自己又怎麽會犯錯,好不容易在院判大人麵前盡了一點心意,這下全部付諸東流了,還不知道回到太醫院自己要受到院判大人的什麽懲罰呢!
李禦醫欲哭無淚,一切來得太突然,莫名其妙,平白無故的栽了個大跟頭,但願自己不要被趕出太醫院就好。
太醫院,青竹拿著藥膏給院判擦著傷口,李禦醫戰戰兢兢的立在門邊,低著頭,不敢吭聲,努力地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希望院判忽視自己,以逃過處罰。
自從胡柯把太醫院交給院判管理後,太醫院裏所有的禦醫都歸院判管理,獎勵懲處,也皆由院判下令。
“好了,簡單包紮一下,本官還要去給王上診脈。”院判摸摸自己額頭,麵上帶怒,心裏卻是無盡的喜悅,一個大包換來一次下藥的機會,值了!
這個李禦醫,真是一塊上好的踏腳石,果然權勢利益對人的you huo力永遠都是那麽的巨大,李禦醫,對不住,怪隻怪你自己心態不正,急功近利!
“院判大人,你小心些,青竹,扶著點。”青水收了藥物和棉布,目送院判和拎著藥箱的青竹離開。
一路上,院判邊走邊翻閱胡柯的飲食記錄譜,心裏有了一個大概的了解。
金龍殿,胡柯的寢殿,原先名為福寧殿,胡柯登基之後,自詡是真龍天子,故改名真龍殿。
“死臣大人,小的前來給王上診脈。”院判走到金龍殿門前,對守在門口的死臣彎腰行禮,並說明來意,恭敬的態度讓死臣很滿意。
“院判大人守候!”死臣瞥了一眼,進了殿內。
胡柯正在休息,等著院判,片刻後,死臣便出來讓院判進去。
接過青竹手裏的藥箱,院判佝僂著腰跟隨在死臣身後,兩人之間的距離相差五步有餘。
到了殿內,胡柯依靠在軟榻上,鬆垮的衣衫,露出大片的胸膛,隻是之前在戰場上鍛煉的好身材已經不複存在,如今隻剩下縱欲過度後的萎靡和被花柳病折磨的病態,看上去叫人作嘔。
“今天怎麽來的晚了?!”胡柯漫不經心的問道。
院判砰的一聲跪倒胡柯麵前,腦袋點地,顫抖著身子說道:“回王上的話,出了一點意外,小的來遲了,還請王上恕罪!”
“哦?!不知院判口中的意外是何事,竟然耽誤了給本王看診,看來院判這位子,是做的太舒服了嗎?!”
“小的不敢,王上恕罪,今日小的隻因清點了太多的藥材,故讓太醫院的李禦醫去禦膳房取王上的飲食記錄譜,誰知李禦醫一去就是兩個時辰,這才誤了時間······”
“望王上恕罪,沒看過王上最近的飲食,小的也不敢輕易用藥,恐藥材和食材相衝,怕······”
“嗯,這次就算了,那個什麽李禦醫,該怎麽處罰你看著辦,趕緊過來給本王診脈,最近本王總感覺身上發熱,很不舒適!”
你當然感覺很不舒適了,身上發熱,活該,等你再喝幾副藥,便要你生不如死!
院判心裏高興的想要大叫,可還是裝作害怕惶恐的模樣,從藥箱中拿出墊枕,放到桌上,胡柯起身,將自己的手臂搭到墊枕上。
殿內安靜極了,院判閉上眼睛,感受著胡柯脈搏的跳動,把脈的時間多一份,院判心裏的欣喜就加一分。
“不知本王的脈象如何?!”胡柯看著院判麵上的表情,有些看不清,辯不明。
“王上最近可有感覺身體燥熱,有時難以控製想要······”
胡柯一聽院判的話,咳嗽了兩聲,“不錯,不知這是為何?”
“王上,根據脈象來看,這幾日王上的身體頗有不妥,先王給王上吃的藥,藥效在漸漸變弱,所以······”院判似乎有些為難,不敢再往下說。
“所以什麽?!”胡柯有些著急,自己的大業尚未完成,羞辱和仇恨還未得報······
想到這裏,胡柯身上的戾氣越發的濃鬱,整個大殿裏都充滿了殺氣,院判抖著身子,硬著頭皮回道:“王上,最近盡量叫禦膳房做一些口味清淡的菜式,而且···而且要控製房事,實在難以忍耐,就用冰水擦身,萬不能再過多的······不然傷了底子,再好的藥材也治不了啊!”
院判心裏爽歪歪,想著一會兒回太醫院後,一定要躲在房間裏,大笑一場!
“你下去吧,本王心裏有數!”胡柯揮了揮衣袖,麵上一片陰霾。
“王上,小的給你開幾幅藥,喝上兩天,要是不適有所好轉,小的再想辦法!小的告退!”院判灰溜溜的出了金龍殿,處於盛怒中的胡柯沒有發現院判那一雙明亮的眼睛中,正閃爍的無數道精光。
死臣領著弓著腰的院判來到殿外,眉心成川,感覺都能夾死蒼蠅,“院判,王上的身體是否能夠痊愈?!”
“死臣大人,王上的身體本就不妥,要是不先王的聖藥,估計早就······死臣大人陪在王上身邊,偶爾也規勸規勸王上,不要太······”
“嗯,院判大人一路走好!”
將藥箱遞給殿外等候的青竹,院判抬起衣袖,擦了擦額頭上的冷汗,心裏激動不已,卻緊繃著,不敢太多流露,額頭上的傷口遇到汗水,有些疼,可是早已被忽略。
腳步匆匆的回了太醫院,馬不停蹄的開始配藥,緊接著親自熬製,熬好後,又帶著青竹匆匆往金龍殿而來。
看著胡柯將藥一飲而盡,低著頭的院判高興地想要跳起來,死命的壓製著內心的興奮,語氣平靜的道:“王上,晚上好好歇息,明日身體應該就會好些!”
“嗯,你下去吧!”
太醫院裏,李禦醫站在門口翹首以盼,心裏忐忑不安,總感覺有什麽大事要發生在自己身上。
院判回到太醫院後,儼然忘記了要處罰李禦醫這回事,青竹想要提醒,可看著院判大人腳步極速的進了房間,想了想,還是沒有開口。
“嗬嗬嗬···哈哈哈···哈哈哈···”院判把自己蒙到床榻的被子裏,笑的開懷,眼淚直流。
麗娘,孩子,爹爹就要給你們報仇了,你們要等著爹爹!
夜間,胡國皇宮密室中,暗衛隊和死士營同時出現狀況。
死臣接到消息後,立刻趕到密室中,見很多人躺在地上,打滾抱頭,心裏咯噔一聲,知道事情不妙。
太醫院,所有的太醫全部出動,院判連鞋都忘了穿,跟著死臣就往密室裏跑。
不是因為太著急,而是因為太興奮。
暗處,天銘羽帶著兩個暗衛,看著大晚上的,胡國皇宮中燈火通明,太醫院進進出出,嘴角勾起一抹邪魅的冷笑。
院判給一個倒地的暗衛把脈之後,又匆匆搭上其他幾個暗衛的脈搏,死臣一直在旁邊看著,見院判把王脈後,鬆了一口氣的模樣,有些不明所以。
“院判大人,這到底是怎麽回事?怎麽所有的人都倒地不起,抱頭打滾?!”死臣心裏一片冰涼,想著胡柯看到這樣的情況,定會大發雷霆。
“死臣大人不要著急,隻是輕微的食物中毒,待我熬上幾幅藥,讓大家喝下,就沒事了!”院判立刻寫了一張藥方,遞給身後的青竹,讓他回去抓藥熬湯。
“食物中毒?!每日送來的飯食都有專人試毒,半個時辰後才會讓大家食用,怎麽會中毒呢?”死臣大驚,這一層層查的無比嚴格,怎麽會······
“死臣大人,這些中毒的暗衛和死士都是身體較弱,久不見陽光,又長期飲酒,才會引發此等身體狀況,很正常!和飲用的食物並無關係。”
院判開始胡編亂造,反正死臣不懂醫術,再說了,天銘羽給的毒藥比較高端,隱藏在身體深處,必須下夠三次,然後還要用一味藥催發,到時候,就算是大羅神仙,也難以救治。
死臣鬆了一口氣,隻要不是有人下毒就好,突然間,死臣想到自己曾經訓練的時候,也出現過幾次這樣的狀況,有人突然間身體不適,倒地不起,後經查證是飲食不當造成。
想到最近禦膳房的夥食,大魚大肉,美酒佳肴,兄弟們定是敞開了肚子吃,一時間接受不了,才會如此,之前每日都是白菜饅頭,還要大幅度的操練。
尤其是到冬天的時候,在深山野林裏,有時候好幾天食物都不能及時送到,大家就餓著肚子,如今王上登基,大家的生活有所好轉,反倒出了問題。
院判見死臣不在詢問,緊繃的神經漸漸放鬆下來,幸虧那人給的藥高明,不僅銀針試不出來,連試毒的人都沒事,等到自己把第三次的藥粉下在藥湯中給暗衛隊和死士營的人喝下去,嗬嗬······
“死臣大人,下官先回太醫院熬藥,藥熬好立刻送過來!對了,到時候讓暗衛隊和死士營的人都喝上兩碗,預防一下!”院判說的冠冕堂皇。
“辛苦院判大人了!”
跟隨而來的禦醫緊跟著院判匆匆回了太醫院幫忙熬藥,院判一個個親自查看好幾次,趁機將藥粉下入藥湯中。
果然,暗衛隊和死士營的人喝完湯藥後,都恢複了正常,死臣也就沒有吧這件事告訴胡柯,隻當做是一次小小的意外。
翌日,深林中,一直灰黑色的信鴿飛到一間樹屋中,天銘羽接下信鴿腳上的紙條,麵上浮起笑意。
“召集所有人,夜半偷襲胡國皇宮!”
“是!”
月黑風高,夜涼如水。
一道道黑影一閃而過,越過城牆,進入胡國京都內部,片刻鍾便到達皇宮圍牆外。
天銘羽一揮手,所有的暗衛一躍而上,直衝皇宮最深處。
胡國皇宮的密道入口,就在金龍殿胡柯的床榻之下,還有一處在禦書房的牆畫之後。
“有刺客,保護王上!”胡國皇宮中也是遍布暗衛和死士,胡柯被驚醒,瞬間披上衣衫,從金龍殿衝了出來。
“給本王殺,一個不留!”胡柯勾起一抹嗜血的微笑,看著前來襲擊自己的暗衛,張口就下必殺令!
天銘羽在暗處打了一個手勢,暗衛們會意,紛紛從兜裏掏出一包粉末,倒在自己身上。
和胡國的暗衛和死士打鬥時,暗衛身上的粉末開始揮散出一股奇妙的香氣,不出三招,胡國的暗衛和死士就都倒在天銘羽帶來的暗衛刀下!
死臣護在胡柯身側,察覺到不對勁,“王上,前來偷襲的暗衛和皇宮的暗衛和死士功夫不相上下,為何卻······”
胡柯又不是傻瓜,自然也發現了情況的怪異,“不好,他們用了卑鄙的手段,你速去將密室裏的暗衛和死士都放出來,今天我倒要看看,這些暗衛是什麽來頭!”
“是!”死臣立刻轉身進了金龍殿,一炷香的時間都沒到,就見數百個暗衛從金龍殿中出來,加入了戰鬥,死臣帶著自己死士營,緊跟其後。
天銘羽從暗處走出來,看向站在金龍殿門外的胡柯,不屑一笑,“胡柯將軍,別來無恙?!”
“原來是羽世子!”
“這胡國皇宮夜晚的風景這不錯,本世子隻不過是溜達溜達,路過這而已!順便在胡柯將軍這裏討要一點利息,作為胡柯將軍派死士傷了我父王的補償!”天銘羽悠閑自得的散著步,仿佛這金龍殿前的空曠場地是定安王府的後花園。
胡柯看著天銘羽這一派飄逸俊雅的模樣,心中氣結,想到自己的身體,按下內心的憤怒,給死臣使了一個眼色。
死臣提劍,直衝天銘羽而來,一陣白色的霧氣飄散,死臣晃晃悠悠的倒在了地上,嘴角溢出一股紫黑色的鮮血。
“沒想到堂堂的天陽國定安王世子,竟然也會用毒藥這種下三濫的東西,真是叫本王大開眼界!”胡柯眼看著死臣倒下,心裏一陣害怕。
“哦,原來這叫下三濫啊,本世子還是和胡柯將軍學的呢!本來還想請教一下胡柯將軍來著!”天銘羽掏出一方絲帕,自然無比的擦了擦手,又道:“當初胡柯將軍不就是給該國的長公主下藥了嗎?”
“對了,還是在公主到天陽和親的時候,不知道胡柯將軍還記不記得!”天銘羽扔掉手上的手帕,掃了一眼旁邊的戰場,看到胡國的暗衛大多數已經倒下,死士也倒下一大片,心裏冷笑了幾聲。
輕輕揮一揮衣袖,暗衛們迅速撤離,天銘羽飛身到胡柯麵前,一掌將胡柯打飛了出去,“胡柯將軍,天色已晚,本世子今日就不陪你玩了,胡國皇宮裏的景色不錯,隻不過胡柯將軍今晚應該是有點事情要忙,本世子就先走了,下次心情好了,會再來的!”
胡柯看著天銘羽運起輕功,閃身消失,氣的又吐出一大口鮮血,心中憤恨,手握成拳,一拳捶碎了身側的大理石地麵。
死臣撐著身子跌跌撞撞的走到胡柯麵前,“王上,是屬下失職,保護不力,請······”
“叫禦醫!”胡柯扭頭看著金龍殿前的一地屍體和受傷的死士和暗衛,心裏滴血。
暗衛隊,死士營,加起來三百來號人,如今堪堪隻餘下十幾個人,胡柯一時激動,再一次吐血,陷入了昏迷。
“快去太醫院叫禦醫,把皇宮的禁衛軍找來,清理屍體,受傷的暗衛和死士全部回到密室中,今晚的事情,任何都不許傳出去!”死臣撐著重傷的身體,把胡柯抱進金龍殿。
院判早就在等待,一聽到太醫院有人敲門,就知道那人得手了,一時間激動的熱淚盈眶。
太好了,胡柯的爪牙沒了,就相當於沒了左膀右臂,再過幾天,等到他身體裏的藥物發作,哈哈哈······
胡柯,你的好日子就要來了,這是你的報應!
······
清溪鎮,林家。
自從林純的書信暗中送到安和的手上,安和便立刻將事情的真相告知了沈茹嫣等人,大家看了林純的信,確認是林純的真實筆跡,才放下了心。
裴老爺子大病一場,身體遠不如從前,如今每日隻能牽著滔滔和淼淼,在林家樹林裏散散步,和牛大叔聊聊天,到學堂裏坐一會兒。
身邊的小廝整日整夜的陪同,裴逸軒心裏著急,給裴雲飛寫了一封信,想問問香草能否趕回來,給裴老爺子診診脈。
沈茹嫣在床上躺了五六日,二丫和大妞,二妞三人一直陪伴在側。
鎮上的小店經營並沒有受到什麽影響,隻是繡樓裏卻發生了一件大事。
這是距離收到林純信件的第三天,林家除了裴老爺子,裴逸軒,沈茹嫣和安和,就再沒有第五個人知道林純失蹤的真相。
安風見安和一開始著急擔憂,沒過幾日卻心情好轉,就知道林純失蹤的事情裏必有隱情,所以每日到繡樓做事,依舊和往常一樣。
並沒有像安木和安竹那樣,加強力度管理店鋪裏的夥計。
這日,安風一早到了繡樓,想著昨日給千家的貨物就差十幾件了,今日好補齊,叫千家的管事前來點貨。
還未下馬車,就見九娘在繡樓門口張望。
“安風管事,你終於來了,繡樓出事了!”一向大大咧咧,開朗活潑的九娘此刻卻滿臉愁容,不知所措!(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