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第2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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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昨天好像不光在晏歸瀾跟前耍了酒瘋, 還強行親了他抱了他,她做下的好事一幕幕擠入腦海, 她眼前一黑,忍不住捂著腦袋痛叫了聲。
這是醒了?晏歸瀾挑了挑眉:“都想起來了?”
沈嘉魚鬆開她的手臂, 捂著腦袋不知道該怎麽接話,正認真地思考要不要裝死, 他屈指在她額上彈了下:“與其想著怎麽裝瘋賣傻,不如想想怎麽編瞎話解釋, 說不準我就信了呢。”
話都給他說完了, 她還能說什麽?沈嘉魚啞口半晌, 憋出一句:“我不是故意輕薄世子的。”
晏歸瀾‘哦?’了聲, 目光不善地傾下身瞧她:“你不是故意的?難道是我請你來輕薄我的?”
沈嘉魚:“”
幸好晏歸瀾暫時沒在這個問題上過多糾纏,他反身取了盞醒酒湯:“先把這個喝了。”他見沈嘉魚不動,似笑非笑地攪動了下湯勺:“還是想我喂你?”
她噎的半晌不知道說什麽,又突然發現屋裏伺候的人都被打發了出去,晏歸瀾又挨的離她很近,她突然覺得有點危險,伸手就想接過杯盞,有氣無力地道:“不麻煩世子, 我自己來”
晏歸瀾單手輕鬆握住她的兩隻手腕,慢慢壓過頭頂:“現在倒知道我叫世子了, 方才叫我什麽?”
這個動作讓沈嘉魚不自覺地往後仰倒, 身姿被凸顯的越發聘婷美妙, 他本是無意, 但低頭一眼瞧過,不自覺就想到她坐在他身上時候的樣子,一些觸感也被連帶著喚醒了。
他不覺抿了抿唇,這才鬆開手,把手裏的醒酒湯喂在她唇邊,沈嘉魚一臉別扭地低頭喝了,他見她一臉疲乏,終於放過她,理了理常服起身,撂下一句:“明天早上來尋我。”
沈嘉魚費解又不樂意:“世子有什麽事?”
晏歸瀾淡淡瞥了她一眼:“今天是上元節,我本打算祭拜亡母的,誰知你突然衝進來”
他雖然沒說完,但沈嘉魚還是給鬧了個麵紅耳赤,這事兒她確實理虧,忙答應道:“成,我明日一早就去尋世子。”
晏歸瀾這才滿意地退了出去。
沒過一會兒,沈燕樂又來瞧她,沈嘉魚今晚上已經給鬧的筋疲力盡,沒說幾句話又沉沉睡了過去,第二天早上頂著一頭飛毛,捂著快要炸開的腦袋醒過來,琢玉邊給她梳頭邊道:“三娘子,外麵下雪了呢,要不你別出門了吧?”
“都快開春了,居然這時候下雪。”沈嘉魚扭頭看了眼窗外瑩白的雪光,慢慢搖頭:“算了,都答應人家了。“
她自小怕冷,也不管什麽好看不好看了,裹了件厚棉襖才敢出門,想了想又吩咐道:“對了,你再給我三叔去信一封,問問現在情勢如何了。”
琢玉點了點頭,幫她撐起傘出了客院,她以為自己走得夠早,沒想到晏歸瀾已經單手撐傘,長身玉立在雪中等著,無須任何綴飾,便已經好看的詩詞難賦。
隻是沈嘉魚想到昨晚上的烏龍,表情不自然地離他遠了點,招呼道:“世子,早啊。”
晏歸瀾眯了眯眼:“你離我這麽遠做什麽?”他不等她回話,便伸手把她帶到了自己的傘下:“過來。”
沈嘉魚對自己這個酒後調戲世子的毛病很是頭疼,她一臉憂心忡忡:“這不是怕我又獸性大發嗎。”
晏歸瀾:“”
她忍不住牢騷了句:“昨天喝多了酒是我的不對,但世子也該奮力反抗啊,你這樣很容易讓我鑄成大錯的。”
他忍俊不禁:“我向你保證,若是你再獸性大發,我會奮力反抗的,不讓你得逞的。”要是反抗不成,就隻能任由她為所欲為了。
沈嘉魚沒啥信心地點了點頭,暗暗在心裏發誓以後打死也不喝酒了,連醪糟她都不喝了!
兩人並肩往昨日的祠堂走,晏歸瀾進去之後便撚了三炷香,對著排位彎下腰,沈嘉魚想到亡母,心裏一歎,也恭恭敬敬地跪在蒲團上磕了三個頭,安慰晏歸瀾:“世子也別太傷心了,你阿娘肯定每天晚上趁你睡著的時候,飄在你身上看著你呢。”
晏歸瀾:“多謝。”
沈嘉魚見他表情不對,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我阿娘臨去之前就是這麽跟我說的,她原話沒那麽駭人,隻是我說的不好”
晏歸瀾幽幽地看了她一眼,忍不住發散思維,想到她和他以後睡在一張床上,那麽床頭肯定會飄著兩個人
他默然地想了會兒,下人取了鎏金篆刻著往生咒的紙盆和紙錢來,他燃火之後慢慢燒了,沈嘉魚也跟著燒了幾張,見他神色平靜,這才猶豫著問道:“今日是蕭夫人忌辰,晏國公不來嗎?”
晏歸瀾的母親是蘭陵蕭氏的嫡長女,這出身已經比公主還貴重了,更難得的是她本身還精通詩書禮易琴棋書畫,而且容貌殊美,舉世聞名,隻可惜紅顏薄命,十多年前就去了,但擁有過這麽一位夫人,晏國公怎麽都該緬懷珍視才是。
晏歸瀾嗯了聲,淡漠道:“他頭兩年還會祭拜一二,這些年已漸漸忘了。”他忽又笑了笑,看了眼沈嘉魚:“所以我帶你來了。”
沈嘉魚沒聽懂他的意思,但還是似模似樣地哦了聲,她覺出他心緒不佳,絞盡腦汁寬慰道:“其實我阿爺也是如此,我阿娘還在的時候,他恨不能把阿娘捧成掌上明珠,可如今我阿娘才去了沒多久,他就另娶了新人,這也是沒法子的事咱們心裏記著阿娘就行了。”
鄭氏出身世家,除了家道中落這點,品貌才情禮數樣樣都強過沈至修許多,沈至修對鄭氏的態度也不似尋常夫妻,反而像是珠玉在側,覺我形穢。
她想完這些,倒覺著跟晏歸瀾有點同病相憐,再看他也沒那麽別扭了:“總之,世子節哀。”
蕭氏去世的太久,他的傷懷也早已淡了,但他瞧沈嘉魚一臉認真,他唇角微揚,順著道:“好,我自會節哀。”
她倒是不記仇,前兩天還別別扭扭呢,現在居然都忘了。
等一遝紙錢燒完,沈嘉魚對害得他上元節沒祭拜成還心懷愧疚,見他要伸手,她主動幫著端起鎏金盆和香燭:“我來我來。”
晏歸瀾便收回手攏在袖中,隻可惜沈嘉魚今日裹的跟個球似的,出門的時候踉蹌了幾下,香灰飛揚起來,她便被撲了一手一臉的香灰,他忙叫下人端走鎏金盆東西放好:“你就不能小心些?幸好已經不燙了。”
沈嘉魚出了祠堂,拍了拍身上的灰,隻可惜越拍越多,她一臉鬱悶地給自己挽回顏麵:“意外,意外而已。”
她見晏歸瀾掏出絹子要給她擦臉,忙躲開道:“不勞世子了,我自己來吧。”
晏歸瀾懶洋洋地道:“祠堂裏沒有銅鏡,你能瞧見自己臉上哪處髒了?還是想頂著一頭灰走回去?”
“別忘了,我本來昨晚上就可以祭拜的,是誰害的拖到今兒早上?莫要再耽擱時間。”他放低聲音:“閉上眼。”
他使出殺手鐧來,沈嘉魚就沒轍了,乖乖閉上了眼,他不緊不慢地幫她楷幹淨臉上的髒灰,低頭瞧了這難得乖巧的小傻子一眼,這時候不幹點什麽,簡直對不起自己。
沈嘉魚就覺著自己的唇瓣被他的指尖觸碰了一下,她甚至還沒來得及睜眼,另一個更加溫熱的東西就貼了過來,替代了手指,有些生澀地在她雙唇上摩挲著。
她猛地睜開了眼,就見他形狀好看的薄唇正無聲無息地貼在她唇上,他還睜著眼,眼底三分戲謔五分笑意,他見她睜開眼,故意用長指撥弄了一下她的卷長睫毛,這才稍稍離開了些許:“你還是清醒的時候更可愛些,小乖。”
話雖溫柔,但動作卻是他一貫強硬霸道,半點不容人反抗。沈嘉魚完全沒想到他會在這時候輕薄自己!她宛如被九天玄雷劈中了一般,久久不能回神,下意識地就想抬手給他一耳光,但手伸到一半,她又想起昨晚醉酒輕薄他的事,手便下意識地偏了偏,落在他肩上。
晏歸瀾瞧了眼燕居常服上的巴掌印,慢慢眯起了眼:“你昨日對我輕薄不軌的時候,我可有對你動手?”
沈嘉魚一肚子罵人的話被噎了回去,憋的臉色通紅,半晌才冒出一句:“冤冤相報何時了!”
晏歸瀾不覺勾了勾唇,沈嘉魚卻覺得憋悶的要死,吭哧吭哧地轉身要離開祠堂,卻又被他輕輕拉住:“慢著。”
她皺眉扭過頭,十足警惕地看著他,他放緩聲音,慢慢道:“燕樂昨日跟我說了些你小時候的事兒,你不喜歡男子碰你?”
沈嘉魚一怔,繼而怒道:“沈燕樂怎麽這麽多嘴,他少說一句能憋死啊!”小時候的事兒對她的影響已經淡了許多,但為了當一個表裏如一的紈絝,而不是心裏有毛病的紈絝,她無事也不會跟人提起。
她心裏更煩了,不耐道:“世子自然知道我有毛病,還”
她說到一半就不知道怎麽接下去了,晏歸瀾糾正:“你這不是毛病,不過是心結而已。”他摩挲著她的唇角:“我自是在幫你解開心結,難道你自己不想嗎?”
親她叫幫她結開心結?那她幹嘛不滿大街的找人親呐!沈嘉魚對他的厚顏無恥又領悟到了一個更深的層次,毫不猶豫地拒絕了:“不想,多謝世子美意,但我的事兒用不著世子操心。”
剛親了她,就被她這般毫不留情地拒了,多少有些沒臉,晏歸瀾蹙了蹙眉。
她已經裹了裹棉襖,心裏的別扭已經達到頂峰,她不自在地挪開臉,努力讓聲音毫無起伏:“世子要是沒有旁的吩咐,我就先回去了。”
晏歸瀾撐開傘:“我送你回客院。”
沈嘉魚下意識地想拒絕,但想到拒絕了估計也沒用,隻好任由他撐傘跟在自己身後,她故意加快了腳步,想要跟他拉開距離,那方水墨青花的油紙傘卻一直在她頭頂。
她走了會兒才想起什麽似的,突然問了句:“世子,昨日宴上端來的香湯,真是用來淨手的?”
晏歸瀾挑起眼尾看她一眼:“還當你會一直不問呢。”他笑了笑,卻沒直說:“你說它是不是?”
沈嘉魚一聽就明白他又幫了自己一回,她表情更糾結了:“多謝世子,我又欠世子一回。”
“我喜歡你欠著我。”他略略勾了勾唇:“以後總有機會細算的。”
沈嘉魚嘴巴張了幾下,還是悻悻地閉上了嘴。
兩人才走出幾步,就瞧見穿了一身藕荷色繡雲紋的崔明喻,她一手捧著陶罐,一手捏著竹箋,正穿梭在梅花樹間采著枝頭新雪,她本就生的清新雅致,做這般風雅之事自然更加飄逸動人。
晏歸瀾仿佛沒瞧見,直到兩邊快要錯身而過,崔明喻才不得不轉過頭,捧著陶罐訝異道:“晏大都督?”她臉上的訝異七分是裝的,等看見晏歸瀾身邊的沈嘉魚,才真的十分訝然了:“沈三娘子?”
她的身份自然不能像其他庶女或者旁支女子那樣,時不時給晏歸瀾送個帕子吃食什麽的,她好不容易打聽到晏歸瀾每當上元節這天會在祠堂守上一夜,所以借著來尋晏瑤洲的借口,早早地在這裏尋梅踩雪,以期跟他多說幾句,沒想到竟在他身邊看到了另一位女子。
沈嘉魚隨口招呼道:“崔娘子也在啊?”
崔明喻目光在兩人之間逡巡了幾圈,發現沈嘉魚身上還是幹幹的,晏歸瀾肩頭卻已積了一層雪,他的傘也全撐在她頭頂。
她心裏一沉,手裏的陶罐險些沒握住,強笑道:“是啊,瑤洲想喝絮雪茶了,我過來幫她采點雪。”
沈嘉魚點了點頭,沒多問便走了,晏歸瀾仍舊一直跟在她身後,穩穩當當地給她撐著傘。
崔明喻一直目送著兩人離去,等人徹底走了,她臉色才陰沉了下來,隨手把陶罐放在一邊,對著侍婢吩咐道:“去找瑤洲。”
沈嘉魚不過一庶族女子,晏歸瀾對她怕也隻是一時新鮮,再加上兩人又共處一府,可沈嘉魚是晏家的客人,又是小鄭氏的外甥女,她自然不能讓她離府,但晏瑤洲卻可以名正言順地趕人。
晏瑤洲見她匆匆趕來,奇道:“你烹茶烹好了?”
崔明喻收斂神色笑了笑:“方才路上遇見沈三娘子,我突然想到一件事,特地趕回來跟你說一聲。”
她歎了口氣:“你還記得昨日從你箱子裏掉出的那本豔書嗎?你肯定不會粗心到把它裝進博賣箱裏,我後來怎麽想怎麽蹊蹺,怎麽你才開罪過沈三娘子,箱子裏就有那本書,還害你出了大醜呢?”
其實她昨天就想到這處了,可事不關己,晏瑤洲出醜和她有什麽關係?左右沒牽連到她身上,她也沒必要告訴她,但今天可就不一樣了。
她的話點到即止,晏瑤洲卻一下子懂了,原本因為和沈嘉魚拚酒,對她減去的幾分惡感又成倍暴漲回來,她重重擂桌:“肯定是她了!”
崔明喻無奈一笑,話中暗含提點:“要我說你也別置氣了,沈三娘子如今是住在你家的貴客,又是你母親嫡親的外甥女,你能拿她怎麽辦?還是忍了這回,處著吧。”
晏瑤洲重重哼了聲,鼓著腮幫子甩袖道:“那也得她有本事能住下去!”(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