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護著急的聲音落入耳畔，賀雲崢臉色驟變：“別讓她出事，我現在過去。”

    程雨瑤心髒驟然一緊，她抬頭看向賀雲崢，漂亮的眼瞳情緒有些複雜，問他：“怎麽了？”

    “菲兒割脈自殺，剛送進了搶救室。”

    “什麽？”程雨瑤睜圓的杏眸滿是驚愕：“她……你現在要過去嗎？”

    賀雲崢頷首：“嗯。”

    話沒說完，程雨瑤咬著唇，聲音堅定的說：“我陪你過去。”

    在他說話之前，小女人又輕聲問了句：“可以嗎？”

    不確定的語氣帶著幾分緊張，再冷硬的心腸賀雲崢也舍不得拒絕她的這個小要求。

    更何況，他並沒有不讓她接觸江璐菲的意思。

    當下便頷首答應。

    兩人剛到醫院，病房前的看護一看到賀雲崢出現，便匆匆忙忙的上前：“賀先生，您終於來了。”

    看護一看到賀雲崢就像是看到了主心骨一樣，臉上還盡是慌亂的情緒。

    “菲兒怎麽樣了？”

    看護忙說：“剛搶救過來，在病房裏還沒醒。”

    賀雲崢深吸了口氣，跟程雨瑤進病房裏去看江璐菲。

    江璐菲躺在病床上，精致的容顏蒼白，毫無血色。

    躺在床上，像是個精致的娃娃。

    看不知道為什麽，程雨瑤覺得她很眼熟，像是在哪裏見過……

    但一時間，程雨瑤又想不起來，畢竟她印象中，並沒有見過江璐菲其人。

    “賀先生，你都不知道，你這段時間沒怎麽來，江小姐她太可怕了。”看護在一旁叨叨絮絮的給賀雲崢抱怨著，江璐菲這段時間反複無常的病情。

    說到江璐菲發瘋的時候，她到現在都還心有餘悸。

    畢竟一個瘋子，瘋起來可是真的會殺人的。

    程雨瑤在一旁安靜的聽著，心中不禁有些驚駭。

    她知道江璐菲生病了，一直住在醫院裏。

    卻沒想到，江璐菲的病，竟然是精神病……

    程雨瑤思緒亂成一團，心口像是被壓了一座大山，近乎讓她喘不過氣來。

    呂醫生趕過來的時候，見看護喋喋不休在說個不停，程雨瑤跟賀雲崢還在，臉色都不太好。

    他皺了下眉，過去對看護說：“王姐，你先別說了，病人需要靜養。”

    說話間，他又給看護使了個眼色，示意她程雨瑤還在，別亂說話。

    看護這才訕訕的閉上了嘴。

    卻忍不住偷偷地打量起了程雨瑤，眼神有種說不出的複雜。

    恰好這個時候，原本還昏迷不醒的江璐菲忽然間睜開了眼眸，泛白的嘴唇輕啟：“崢？”

    “菲兒你醒了。”

    江璐菲一下子坐了起身，便撲進了賀雲崢的懷裏緊緊地抱住了他：“你終於來看我了，我以為你不管我了，你怎麽這麽久才來看我？你是不是煩我，討厭我了？”

    聲聲哭泣，聽在程雨瑤耳裏，頗有些不是滋味。

    尤其是，她抱他抱的那麽緊，毫無顧忌……

    那熟稔的動作，像是做了無數次那般熟練！

    “我們先出去吧。”呂醫生突然間說道，眼睛卻是看著程雨瑤的，“病人剛醒，需要安靜，江小姐情緒不是很好，不能受刺激。”

    明明是溫和的聲音，但落在程雨瑤的耳裏，卻感到尤其刺耳。

    她看了眼床上的兩人，賀雲崢正握著江璐菲的雙肩，讓她離開自己的懷裏，在呂醫生的注視下，程雨瑤隻好先出了病房。

    病房的門關上，站在走廊裏，呂醫生溫和的聲音，從頭頂傳來：“你是賀太太？”

    程雨瑤點頭，斂了眼裏的情緒，她語氣平靜的問呂醫生：“呂醫生，江璐菲她患的是精神病嗎？”

    盡管已經肯定了七八分，但程雨瑤還是想從呂醫生這裏證實。

    呂醫生略微遲疑，神情凝重的點頭：“江小姐患有間接性精神病，精神跟心理上都有很大的創傷。”

    頓了頓，他看了眼緊閉的門扉，才繼續開口：“江小姐現在隻肯接觸賀先生一個人，情況很不穩定，極度缺乏安全感。賀先生大概有一周沒有來看江小姐，這段時間大部分都是靠鎮定劑和安眠藥來穩住她發病。今天看護臨時走開一會，沒想到江小姐會自殺。”

    呂醫生的話信息量太大，程雨瑤緩了好一會才消化完。

    那本就不太好的臉色，也跟著漸漸沉了下來。

    間接性精神病？

    隻肯接觸賀雲崢一個人嗎？

    難怪，賀雲崢不跟她說江璐菲的病情和狀態。

    程雨瑤神情複雜：“呂醫生，她的病是遺傳性，還是……？”

    “江小姐的病情，並非是遺傳性，而是因為受過極大的精神刺激才會造成。”

    “你知道是為什麽嗎？”

    呂醫生正準備說什麽的時候，病房裏突然間傳來了江璐菲的咆哮，程雨瑤下意識的進去便聽到了江璐菲在朝賀雲崢吼：“我不信，你還是會離開我的，你不會一直陪在我身邊的。你的妻子也容不下我，她一定會趕我走，會讓我離開你的。你讓我活著幹嘛？為什麽不讓我死了好了，你為什麽要救我，為什麽要讓我這麽痛苦的活著！”

    “菲兒，你冷靜一點，瑤瑤她不會趕你走，你給我冷靜！”賀雲崢沉著臉，緊攥著江璐菲的手臂。

    江璐菲拚命的搖著頭，掙紮著：“我不要，你都是騙我的，為什麽不讓我死？為什麽……”

    賀雲崢迫使江璐菲跟他對視，他沉著聲，一字一句地說：“菲兒，你再胡思亂想。瑤瑤她不會趕你走，也不會容不下你。我會找人治好你的病，你會沒事的。”

    江璐菲撲進了他懷中，緊抱著他痛哭流涕的模樣落在程雨瑤的眼裏，如同刀剜著她的心髒。

    站在程雨瑤身側的呂醫生，見此一幕神情有些尷尬，輕聲提議：“賀太太，要不您先到我辦公室去坐坐？”

    江璐菲情緒失控，話題還涉及到程雨瑤的身上。

    程雨瑤靜靜地看著撲進賀雲崢懷裏的賀雲崢，她咬著唇，雙腿像是灌了鉛一般沉重，一聲不吭的看著眼前這一幕。

    那個在電話裏挑釁她，發照片挑釁她，稱呼她為黃臉婆的女人，此刻，正聲聲淒厲的在跟她丈夫哭訴，她會容不下她，趕她走……

    理智上，她明知道江璐菲是精神病，自殺未遂剛醒，她不應該跟她計較太多，一般見識。

    但聽到這些話，程雨瑤心還是忍不住狠狠地抽搐了一頓。

    與此同時，賀雲崢才注意到，一直站在一旁的程雨瑤跟呂醫生。

    他眸色微深，放開了情緒稍微恢複過來的江璐菲，讓她躺好在床上。

    他站了起身走到程雨瑤的跟前，三秒後，他視線定格在呂醫生身上，吩咐道：“照顧好她，別再讓她出事。”

    呂醫生有些遲疑：“賀先生，您這是準備回去了嗎？萬一一會江小姐……”

    話點到為止，但賀雲崢跟程雨瑤又怎麽會不明白她的意思？

    賀雲崢看了眼身側低著頭的小妻子，“該怎麽安撫病人的情緒，呂醫生應該比我明白才對。”

    成熟男人的氣場不怒自威，對呂醫生這個問題很是不悅。

    呂醫生尷尬的扯了扯唇點頭，賀雲崢看也沒再看呂醫生，牽上一言不發的程雨瑤的手，便往病房離開。

    他牽著她的手，炙熱的溫度，如同烈火般，灼燙著她。

    眼眶一瞬的溫熱，她忍著眼中的酸澀，聲音像是被什麽哽住了一般，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夜晚寂靜的長廊裏，賀雲崢低緩了冰冷的語氣，“瑤瑤，菲兒的話，你不必放在心上。”

    程雨瑤低著頭：“她是個病人，我不會跟她計較的。”

    賀雲崢握著她的手緊了幾分，十指相扣糾纏著，生怕一個不小心，就會把對方給丟失了。

    一路上，誰都沒說話，氣氛很微妙。

    但彼此都清楚知道，她們的內心並不平靜。

    程雨瑤有很多話想說，但這個時候，她卻又不知道該怎麽說……

    ——

    在程雨瑤提出辭職的一周後，god已經招到來接替她位置的人，於三天後來上班。

    從藍玫口中聽到這個消息，程雨瑤才暗自鬆了口氣。

    程雨瑤將自己的工作整理好，做完交接，下周就不來上班了。

    得知程雨瑤要離職，跟她關係比較好的周清，佟琳都驚訝不已。

    但想到程雨瑤身份似乎不簡單，又有個很有錢的老公，倒也覺得正常。

    畢竟，不缺錢，誰要來上班呢。

    當然，最驚訝的莫過於林莉了。

    下午的時候，程雨瑤把金融小組的員工全部喊到了辦公室，宣布了自己離職，下周會有人來接替她崗位的事，又交代了幾句，讓其他員工回崗位工作時。

    林莉刻意走最後，等小組成員全部出去後，她轉身看向程雨瑤：“你真的要辭職不來了？”

    雖然剛剛程雨瑤已經對大家宣布了這個事，但林莉還是有點難以置信，和不安。

    畢竟，她把柄還在程雨瑤的手裏。

    知道林莉在擔心什麽，程雨瑤臉上並無什麽情緒波動，淡淡的說：“不必擔心，隻要你安分守己，不來招惹我，我不會毀了你。畢竟，你還欠我一件事沒做呢。”

    林莉臉色微變，她冷著臉說：“既然如此最好。”

    “回去工作吧。”程雨瑤淡淡的說了句，合起筆記本抱在懷裏，程雨瑤起身便離開了會議室。

    徒留在原地的林莉情緒驚異萬分。

    過了一會，她拿出手機，給一個兔子頭像的人發了條微信。（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