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味聞起來好美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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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軒轅界的一個月等於山海界的一年,山海界裏六百年過去了,但軒轅界不過二十年。

    歲月看似漫長,但也不算很漫長,對於蘭家而言,這樣的漫長是完全可以接受的。

    這一年,蘭爸爸退休了,身體棒棒,吃嘛嘛香,為了不讓大腦退化,手指僵硬,他加入了老年麻將隊,沒事就出門去打麻將。

    麻將是中國的國粹,不涉及錢財的話,絕對是有益身心健康的競技運動。

    一張桌子,四個人,144張牌,三分運氣,七分技術,講謀略,要心計,殺人於無形。

    “糊了!”蘭爸爸大笑著推牌,“清一色,36番,老陳,老黃,老丁,承讓承讓啊。”

    “又贏了?有貓膩啊。把把你贏。你是不是出老千啊!”老黃不情不願地拿出一疊資料,“給你,給你!臭不要臉。”

    “什麽老千。技術懂不懂?願賭服輸,矯情個屁,又不是要你的錢。”蘭爸爸伸手接資料,老黃任是不鬆手,扯了兩下扯不過來,喝道:“放手!你要不放手。我可不要了啊。”

    老黃放了手,臉頰抽搐,抖三抖,歪過脖子看向老丁,“你怎麽不給?”

    “嗬嗬,最近我們醫院沒什麽疑難病症,給不出來。我和老蘭說好了,以後有了補,先記賬!”

    “哦,這樣啊,那你呢老陳……哎呦,老陳,你這是一打一打的給啊。給得也太多了吧?你們醫院這是要倒閉了?”

    老陳年輕時就是一副儒雅之態,現在年老了,長褶子了,也是慈祥無比,像是腦袋後麵長了一輪佛光似的,“滾,閉上你的烏鴉嘴,什麽倒閉,要倒閉也是你家醫院先倒閉。我這是救人要緊。老蘭,同窗十年的分上,你可真要幫幫我,這些真是疑難到不能再疑難的病人了。我們醫院是公家的,實在是沒辦法收了。”

    醫院不是慈善機構,是營利組織,要賺錢的。病人有病醫院要治,但醫生不是萬能的。有些患者以目前的醫學技術已無法救治,醫院就會不願意收,一是占床位,浪費資源,二是病人死亡率一高,醫院評級就得跌分,隻能將這群病患推出醫院的大門。

    蘭爸爸將資料整理好,拍了拍胸脯:“放心,放心,交給我們蘭醫坊,保證藥到病除。”

    老丁點了一根煙,抽了兩口,“老蘭,你那外孫真不願意到大醫院幹?”

    “我都說了一百遍了,他不去。你就是給他年薪千萬,他也不會去,省省吧。”

    “不是……我就是覺得可惜,你看啊,你那孫子老窩在你家蘭醫坊的小診所裏當醫生,一天能有幾個病人?就是有,也是些小感小冒的病人吧,太大材小用了。就他那本事在大醫院工作,評個教授主任什麽的,綽綽有餘啊,還能幫著帶學生,指不定能帶出一堆大神來。在你家診所裏幹,太埋沒他的才華了。”

    “誰說沒病人的,這不都是嗎?”蘭爸爸揚了揚手裏的資料,“我們家這個臭小子,不喜歡眾星拱月,就喜歡默默無聞地幹,他醫術是好,但怪癖也多。我和你們說過的,做手術的時候,他隻準姓蘭的,也就是我們家的護士遞刀子,那第一助手,第二助手也是啊。你們大醫院能這樣嗎?規矩太多,不適合他。他要是想去,我還能拖他後腿不讓他去嗎?”

    老黃嘖了嘖:“這怪癖也是奇了,你那外孫是不是特別不相信外人。”

    “對,多疑,龜毛,被害妄想症!不姓蘭的醫生,他都覺得不是好人。行了行了,不提他了,繼續啊。老黃你包裏還有幾張資料沒給呢。”

    “貪心!”老黃白眼,是白眼,但實則很樂意。

    老黃,老陳,老丁都是醫生界的泰山北鬥,三人都服務於s市的大醫院,醫德很高尚。隻可惜,有些疑難雜症,他們真的救不了。他們很想與病患一起努力,但事與願違,不過是讓病患付著高昂的費用苦熬下去。所以這種病患醫生往往會建議回家等死。

    對醫生而言,尤其是醫德和責任心高的醫生而言,這是莫大的痛苦。老黃還一度抑鬱了,但就在三年前,出現了一絲曙光——蘭爸爸的外孫學成歸國了。

    那時老丁有個病患,是個八歲的小女孩,從出生開始就經曆了大大小小的十幾次心髒手術,但依然無法保證她能活過十二歲,後來這個小女孩因為高燒感染了病毒,病況急轉而下,命在旦夕。為了救她,老丁火速邀請老陳,老黃,蘭爸爸一起會診,但四人束手無策。萬念俱灰時,蘭爸爸提議讓他的外孫試一試。結果奇跡發生了,這個小女孩在蘭醫坊的手術很成功,恢複了健康,如今是學校女子足球隊的隊長,拿了兩次全國冠軍。

    從那時起,名不見經不傳的蘭醫坊成了老黃、老丁、老陳手中疑難病患最後的希望。至於這個麻將嘛,說來可氣,完全是蘭爸爸自從學會麻將後成天手癢,老想找人打牌,不陪他打牌,他就不幫忙啊。

    所以這個麻將隻是個形式,完全是為了取悅蘭爸爸這個中間人。因為外孫他不願意見人啊。

    “不樂意啊,不樂意牌局取消啊,你以為我願意和你們打啊。不知道有多少人約我牌局呢。要不是看在同窗……”

    “行了,行了,你別說了,怕你了,算你狠,算你小子運氣好,有個那麽厲害的金孫……”

    “那是,那是,哈哈,不是我說。我這外孫……”

    在嘩啦啦的洗牌聲裏,蘭爸爸嘰裏咕嚕地說著自家孫子的各種好。

    天花軟墜+天花亂墜,但絕對是事實。

    唯有一樣沒說……

    那就是他這外孫不是人!

    是妖!

    山海界的大妖!

    **

    蘭醫坊是個很小的診所,由一棟雙層小別墅改造而成,是蘭爸爸用退休金買下的,就在蘭家別墅旁,蘭爸爸本來想退休後自己入駐專服務周邊居民,剛裝修好就被外孫給占了,美其名曰——軒轅界曆練。

    曆練個毛,那就是個借口。

    借口不想當王唄,誰說王位一定要長子繼承的,他就不信這個邪。

    他叫犬龍獒,來自山海界的犬妖族,即狗妖一枚。原形是一隻巨大的大白狗。

    他的母親是人類,父親是犬妖,所以他算是“混血兒”。哦,順便還帶了一點神的血統。

    不過他的母後經常教導他和幾個弟弟,“三位一體,容易傲嬌,忘記神的血統。乖乖地做人妖。”

    意思是在軒轅界的時候要好好的做人,在山海界的時候好好做妖。

    按照軒轅帝設下的封天印,妖是不能在軒轅界生存的,會被壓製妖力,慢慢淪為尋常畜生。但龍獒和幾個弟弟因為有人類血統,盡管一樣會被壓製妖力變成原形,但最開始的一段時間不會,就算會變原形也依然能開口說人話,有人的思維。所以他和幾個弟弟經常會跑來軒轅界看望外公和外婆。但狗的模樣始終是不方便的,要長久維持人形就必須要用到昊天塔。

    昊天塔本來是狼妖王蜀都的東西,兩百年前,狼妖王的女兒嫁給了犬妖族的四王子龍懿,昊天塔是公主的嫁妝,於是昊天塔順理成章地成了犬妖族的東西。

    有了昊天塔的幫忙,他不會再變成大白狗了,來軒轅界的主要目的是吃喝玩樂,但他的外公認為,“你是我蘭家的後代,怎麽可以隻知道吃喝玩樂,乖乖給我學醫去。你媽的神農鼎,不能浪費了。”

    於是,他就成了蘭醫坊的醫生,雖然有逼迫的嫌疑,但他的確有身為巫師的天賦,他的母親為此很高興,說是可以子承母業了,也就緩了他繼承王位的時間,他也樂得在軒轅界晃蕩。

    不過子承母業有點偏差,他不是獸醫。哦,不對,是全能,啥病都能看。不管人,還是獸。

    “15號!”龍獒對著診療室門外喊道。

    蘭萌萌,她的表妹,一身護士裝,繼承了蘭家優良的外貌基因,大美女一枚,查了查手上的排號記錄。

    “15號陳芬女士在嗎,可以進來了。”

    “在,我在!”拄著拐杖的老奶奶從等候位上起身,年紀大了,腿腳不便,走得很緩慢。

    蘭萌萌親和地上去攙扶,“奶奶不急啊。我們慢慢的。”

    老奶奶進了診療室後,門被她輕輕關上。

    “龍醫生啊,我最近風濕有點厲害,膝蓋骨疼。”老奶奶一雙眼直盯著龍獒看,越看越滿意,形容他隻要三行字就行了。

    帥!

    很帥!

    真他媽的帥!

    “還疼?”

    怎麽可能?

    龍獒皺了皺眉頭,明明是一雙黑眸,卻隱約泛著點金光。他的眸子是金色的,金色太紮眼了,所以他戴了隱形眼鏡。

    這老太太的病,他早治好了,應該健步如飛了才對。他狐疑地看著坐在對麵的老人家。

    “怎麽個疼法?”

    “和以前一樣,酸疼。”

    “我看看……”

    “好!”老奶奶撩起褲腿。

    龍獒仔仔細細地檢查,完全沒看出問題來,倒是老奶奶開啟了話嘮模式。

    “龍醫生啊,你也老大不小了吧。25歲吧。有女朋友了嗎?平時工作很忙吧?要是沒有女朋友的話,奶奶有個孫女,師範大學畢業的,今年23歲,模樣很端莊。是個心善的姑娘,現在是個小學老師,她特別喜歡孩子。屁股也大,絕對好生養。我帶了照片來。你看看啊……”

    龍獒明白了,老太太根本沒病,是給孫女牽紅線來了,他火速開了藥,全是維他命,對著門外喊,“萌萌!”

    “表哥,啥事?”

    “送老人家出去,順便取藥。”他將藥單飛給蘭萌萌,“下一個!”

    “龍醫生,我話還沒說完呢,我孫女的照片你還沒看呢。”

    龍獒瞅了一眼,很冷酷地回道:“不是我的菜。不喜歡。”

    老奶奶還想駁兩句,但被蘭萌萌推出了診療室,“奶奶啊,我們龍醫生他脾氣不好,怪癖也多,不適合您的孫女。你還是留給有需要的人吧。”

    “不是啊,我孫女她真的很好……”

    “好,奶奶的孫女肯定好,這樣吧,我收著。有空幫你和龍醫生說說。”

    “真的?那謝謝你了。”

    “不客氣,不客氣。您走好哈。”

    送走了牽紅線的老太太,又來了個給自家女兒說姻緣的老爹,龍獒的耐心快消耗幹淨了,嘴裏的牙有點長。

    蘭萌萌是個人精,要不怎麽被蘭家人送來當龍獒的護士,果斷上前,一臉甜笑的將老爹送出去。

    龍獒看了一眼後麵排隊看病的,一水的中老年人,且都是老病患,病都治好還來,給他創收嗎?當然不是,那都是來給自家孫女外孫女女兒牽紅線的,他拿起紅筆全部畫叉叉。

    他陰沉了臉,黑眸裏的金光愈發明顯了,“萌萌,送人,今天不看了。”

    “哎,不看了,還有很多病人呢?”

    “讓他們滾!”他露出了犬齒,又大又白,相當瘮人。

    蘭萌萌知道他要發火了。

    “好了,好了,我去,我這就去。”她趕緊跑出去趕人。

    外頭的人知曉心思暴露了,都紅了臉,沒敢多留,想著來日方長嗎,要是給龍醫生留下不好的印象就糟了,立刻作鳥獸散。

    蘭萌萌看了一眼壁鍾,才下午一點,這麽早收工,她還真不習慣。

    算了,當額外的休假好了。

    “請問……”

    突然,寂靜地走廊有個很輕的聲音響起,不仔細聽都聽不清。

    蘭萌萌轉身,看到了一個年輕的姑娘,二十來歲的年紀卻穿著一身黑不溜丟的衣服,款式老氣不說,還特別陳舊,一頭清湯掛麵的發型下是很小的一張臉,皮膚很白,但一刀平的前劉海似是許久沒修剪了,遮住了她一半的眼,整體活像午夜凶鈴裏的貞子。

    “你是人是鬼啊?”

    這人是哪來的?剛才明明已經沒有人了啊?

    “人!”她聲音比剛才還輕。

    “看病?”

    “嗯!”

    “不好意思啊,龍醫生今天有事提早下班了,你明天再來吧。告訴我名字,我可以幫你預約。”

    她搖頭,“那……那不用了。”她轉身即走,背影落寞。

    “喂,你等一下!”蘭萌萌動了惻隱之心,這姑娘的背影叫人莫名有些心疼,她追了上去,“你在這等一下,我去問問龍醫生,說不定他現在又沒事了。”

    “不麻煩醫生了,謝謝。”她有一對很好看的梨渦,雖然看不到眼睛,但笑起來的時候仍讓人覺得很甜,就是臉色特別蒼白。

    “你是不是病得很重?臉色這麽差。”

    “還好!”

    “什麽叫還好,你的手很冷啊。”

    “習慣了!”

    “不行,不行,你還是跟我來吧,你這樣子都快要昏倒了。”護士經驗告訴她這個姑娘病得不輕,“你叫什麽名字?我先查查你的病例。”

    “樂……”

    沒聲了,她暈了過去。

    “嶽?嶽什麽啊?喂……喂……你怎麽說暈就暈啊。”

    **

    她叫樂正綾,樂正是姓,很古老的複姓。樂的發音是音樂的樂,綾是她的名。

    她是個孤兒。

    十天前,她被男朋友拋棄了,被那個吃她的喝她的,隻會伸手問她要錢的,學醫的男朋友拋棄了,理由是他要和大醫院院長的女兒結婚了,她這個沒有背景,沒有門路,隻靠打工掙生活費的女友便毫無用處了,他隻用了一條微信就讓她成了前女友。

    可笑嗎?

    可笑。

    慘嗎?

    她也不知道這算不算慘,因為更慘的在後頭……

    打工的時候,她暈倒了,送去醫院後被診斷患為子宮癌,末期。

    唯一的治療方案是切除子宮,不過切除了也未必能痊愈,醫生希望她好好考慮。她卻隻能苦笑,因為這還需要考慮嗎,當然是命要緊,可她沒有錢,她沒有做手術的錢。她的錢都在前男友那裏。

    她開始反省,自己怎麽就那麽蠢呢?

    當好友知道她得了子宮癌,又被前男友拿走了全部財產後,比她哭得還慘,但她幫不上忙,因為她也沒有錢。

    沒有錢,醫院不可能打開方便之門,她做好了等死的準備。所幸天無絕人之路,好友偶然得知了這個診所,說是這個診所可以賒賬治療,且醫生的醫術很高明,她便來了,然後……暈倒了!

    她想自己是熬不過去了。

    死了也好,死了就能一了百了了。

    **

    “表哥,你快點,這姑娘病得很重。”蘭萌萌使勁地推著龍獒。

    “你不要打攪我吃外婆做的蛋撻……”龍獒一臉不高興,嘴裏還叼著一隻吃了一半的蛋撻。

    “救人要緊!”

    “死了也能複活!”他有女媧石。

    “你小心我告訴雨默姑姑哦……”

    龍獒身形一僵,將蛋撻一口吞了,“不許多嘴!”

    “這就對了嗎,救人要緊,救人要緊。”

    “你先讓我把尾巴收起來。”

    他有個很不好的習慣,就是一遇到喜歡的東西就會現原形,喜歡的等級不同,原形暴露的等級也會越高。比如蛋撻是他喜歡的食物,每次吃的時候他都會因為興奮顯出尾巴。又比如獅子頭,他比蛋撻更喜歡,會露出耳朵和尾巴。

    自從知道有這個壞習慣後,他很努力地控製,比起小時候一看到喜歡吃的東西就完全原形,現在已經好多了,最嚴重也就耳朵和尾巴露出來。

    “你確定對方是來看病的,不是來做媒的?”

    “肯定!都那副鬼樣子了,還怎麽做媒。她剛才暈倒了。我讓人送她去二號病房了。”

    “叫什麽名字?有沒有病例?”龍獒已經將尾巴收了回去。

    “剛要問就暈倒了,你先看看吧。”

    兩人進了二號病房。

    下午一點半,微風輕拂,窗簾飛舞時,陽光傾灑在病床上的樂正綾身上,她看上去就像是透明的。

    龍獒嗅了嗅,聞到一股很好聞的甜味,他舔了舔嘴角。

    他走了過去,在他眼裏病人都一樣,不管是年老年輕,男人女人,氣味都是一樣的。但是這個女人不一樣,越靠近甜味越濃。

    香水嗎?

    不像!

    他聳了聳鼻尖,湊進了嗅,跟狗似的。

    “表哥,你幹什麽呢?”

    “這女人的氣味和其他人不一樣。”

    “哈?”蘭萌萌不明白這是什麽意思,“別嗅了,你小心人家當你是變態!”

    “她病的很重,快死了。”

    “不是吧?什麽病?”

    “癌!末期!”

    “這麽年輕……太可憐了。”

    “生老病死,人之常情,你可憐的過來嗎?”他雖是醫者,但對生死看得很淡。

    “要手術?”

    “嗯。不過她身體狀況太差了。嚴重的營養不良。手術對她的負擔太重。至少要將養一段日子。”末期癌,化療已經沒用了。

    “你等一下,我記下來。”蘭萌萌拿出隨身帶的小本本,“藥呢?”

    龍獒說了幾味藥。

    “唔……”樂正綾的手指動了動。

    龍獒低頭看去,陽光落在她白皙的臉上,卻照不進她厚重的劉海,忽然一滴眼淚從劉海裏沿著臉龐蜿蜒滑動,被陽光照得分外剔透,像清晨樹葉上的露珠。

    龍獒被這滴眼淚吸引了。

    她在傷心嗎?

    什麽樣的傷心可以讓人在夢裏都流淚?

    他心裏起了一絲衝動,想撩開這個女人的劉海,看看她長的是什麽樣子的?

    “表哥,你說的藥我記下了,可是有一味藥,我們暫時沒有……表哥,喂喂,你幹什麽?你摸人家頭發幹什麽?”

    龍獒已伸手將她的頭發撩開,沒有了劉海的遮蓋,一張精致的小臉完美地曝露在陽光裏。

    是不是好看,他不懂。對美醜基本沒什麽概念,但這張臉很吸引他,而且她身上的味道越來越好聞。

    他頓時全身有些發熱。

    突然,呯的一聲,他沒控製住住,變成了完全的原形。

    一隻碩大的,額頭有胭脂色六瓣火紋的大白狗,因為過於巨大,病房都給撐滿了。

    蘭萌萌是第一次看到他的原形,仰起腦袋看著他頂到天花板的狗腦袋。

    “我操,表哥,你的狗模樣好好看!”

    “嗯?”樂正綾被吵醒了,努力張開沉重的眼皮。

    “表哥,她要醒了,快,你快變回去。”

    龍獒也想變回去,可嚐試了幾次竟然沒用,不得已隻能溜了。

    “這是哪裏?”

    樂正綾醒了,迷茫地看著一臉虛汗的蘭萌萌。

    “病……病房。”蘭萌萌結巴道,用腳將龍獒的衣服往床底下踢。

    “你是……剛才的護士小姐?”

    “對,你暈倒了。是我將你送到病房來的。”

    “謝謝。”她作勢要起來。

    “你別動,你的身體狀況很差,需要打點滴!剛才龍醫生過來瞧過你,說你暫時需要靜養。”

    “我沒有錢!”她老實道。

    “沒有錢,病也要治啊。你有什麽難處可以和我們說。但一定要聽醫生的話。”

    蘭萌萌取了點滴過來,這是龍獒剛才開的藥,有三袋,都是營養藥劑。

    “這點滴要掛三個小時,時間很長,你睡一會兒吧。”

    她靠在床背上,整個人很安靜,看著蘭萌萌忙前忙後,覺得自己遇上好人了,並發誓一定要努力賺錢,將醫藥費還上。就是不知道要多少錢?還有住院費用……不,住院就不要了,她負擔不起啊。

    “護士小姐……”

    蘭萌萌在外頭沒聽到,她想出去尋她,突然門口探進了一隻狗腦袋。

    她愣了愣。

    這是薩摩耶嗎?

    好可愛!

    “狗狗,來啊!”她伸出了手。

    龍獒發現自己變不回去以後,縮小了身形,將自己巨大的身體縮小,維持到薩摩耶的尺寸,他皮毛很厚,隨便甩甩就像個雪球,額頭的花瓣被他隱去了,一雙金眸忽閃忽閃地看著樂正綾。

    “來呀。”她拍拍床。

    龍獒昂首挺胸地走了過去,小心翼翼地嗅了嗅她的手。

    果然很甜!

    他搖了搖大尾巴。

    “你是診所養裏的狗嗎?”她很喜歡狗,但養狗太費錢了,她不可能有這個閑錢。

    她俯首往他額頭上親了一口。

    速度太快,龍獒猝不及防,瞬間炸毛。

    這女人竟敢親他。

    放肆!

    樂正綾絲毫沒有被他炸毛的樣子嚇到,薩摩耶再凶,也是微笑的天使,她又親了一口。

    “你的毛好柔軟!”小手撫著他的皮毛,然後又是一口。

    龍獒僵住了,發現自己反抗不了。

    “你是公的嗎?”她低頭看。

    龍獒趕緊夾緊腿,要不是皮毛太厚遮住了皮膚,他此刻絕對紅成了熟柿子。

    蘭萌萌進來換藥,一見龍獒在,驚叫:“表哥,你怎麽也在……”看到樂正綾後立刻捂住嘴。

    樂正綾眨了眨眼,“表哥?”

    “不……不……不是的!”蘭萌萌狂搖頭,心髒病都快嚇出來了。

    “這是你們的狗?”

    “對,對。”

    “真可愛,叫什麽名字?”

    “叫……”蘭萌萌一時想不到名字,總不見得叫真名吧,“那個……那個它叫……旺財!”

    龍獒的狗臉扭曲了。

    “旺財,你好啊!”

    好個屁!

    狗爪子狠狠踩上蘭萌萌的腳丫子。

    “哎呦,表哥,你踩……”

    “汪汪!”龍獒齜起了牙。

    “不是……那個……旺財……那個……別鬧!”蘭萌萌尷尬地改了嘴,“不好意思啊,旺財很調皮,平常不這樣的。旺財,我們走了。咦,旺財?你走不走啊?”

    龍獒不想走,因為他的腦袋被摸得很舒服,眼睛已經眯成了縫。

    蘭萌萌覺得不對勁,這位大表哥平常可是生人勿近的。

    “它喜歡有人摸它。”樂正綾撫著大白狗的背。

    才怪!

    蘭萌萌在內心吐槽。

    “讓它留在我這裏,好嗎?”

    蘭萌萌看看她,再看看龍獒,小樣的已經舒服地躺下了。

    她扶了扶額,“你要覺得不打擾的話,留著好了。”

    “謝謝!”

    三個小時後,樂正綾掛完了點滴,她堅持不肯住院,蘭萌萌無奈,將配好的藥交給她。

    “服藥的時間和數量,我都幫你寫清楚了。龍醫生說,你的身體狀況不是很好,暫時先服藥,等過兩周我們再看。”

    “龍醫生在哪裏?我想當麵道謝。”

    蘭萌萌望了一眼趴在她腳邊的大白狗,咳嗽了一聲,“咳咳,他回家了。”

    “這多不好意思。”

    “有什麽不好意思的。你快回去吧,天都黑了,記得按時服藥,還有注意營養。”

    樂正綾有禮貌地鞠了個躬,蹲下身,拍了拍龍獒的腦袋,“再見了,旺財。”

    說完,她離開了診所。

    蘭萌萌鬆了口氣,“表哥,你快變回來吧。你這樣子我看著別扭。”

    沒聲。

    她低頭,大白狗不見了。

    “表哥?”她四處找,突然發現自家表哥屁顛屁顛地跟在樂正綾的身後,她慌忙追上去,將他拉到一邊。

    “表哥,你幹什麽呢?”

    龍獒仰起腦袋,抬起爪子拍拍她的肩膀,“從今天開始我不是你表哥。”

    “哈?”

    不是表哥,那是啥?

    “我是一隻可憐的流浪狗……”

    蘭萌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