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胎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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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年輕道長客客氣氣請他們過去的時候, 祝弦心裏還有點忐忑,該不會是高功看出他半人半鬼的身份了吧

    城隍殿門口擺了一個暫時謝絕遊客入內的牌子,謝道長引他們進去,裏麵一位胡子花白的老道長見他們進來拱了下手, 祝弦立刻還禮, 他敢在祝有程麵前充大輩, 但在真正的老人跟前還是老老實實的。

    老道長是廟裏現任觀主,十分和藹, 在兩人麵上看了半天,對祝弦說“居士能與鬼神溝通, 可見十分有仙緣。”

    祝弦又是心驚, 難道是看他天賦異稟想讓他出家當道士結果就聽觀主讓謝道長帶他去喝茶, 要留章見辰在殿裏詳談。

    “”祝弦愣了一下, 尷尬了,原來被看中的男人是章見辰。

    謝長安也沒想到他觀察半天居然還猜錯了人,看來他修行還太淺。

    祝弦看了章見辰一眼, 覺得以他的本身也沒什麽可讓人擔心的, 就跟著出去了。

    “不知祝居士師從何人”謝道長走在祝弦身邊找話題。

    “我啊, 算是自學成才”祝弦想了一下, 家族的東西他確實沒學什麽。

    跟著謝道長進了一個遊客止步的後院,應該是道長們日常起居的地方,祝弦一踏進去就感覺到不對, 今天鬼門關大開, 陰氣重很正常, 可在城隍廟裏的陰魂應該都聚集在法壇附近才對。

    果然看見院子中間站著一個穿著長衫的背影,祝弦繞過去看他眼神空洞,抬手在他眼前晃了一下,“嘿,好兄弟,你迷路了嗎”

    謝長安不知道他為什麽對院子裏的一棵小樹苗這麽感興趣,走過去問”居士發現了什麽“

    “好兄弟啊道長看不見”祝弦說。

    好兄弟不就是鬼魂嗎謝長安剛才開過陰陽眼,可是符籙持續時間不長,經常使用身體也負擔不了,大多數時候可不就是看不到,他嘴角輕微抽搐,他們宿舍院子有鬼

    “他好像被這棵樹鎮住了”祝弦看著好兄弟衣角跟樹苗勾連,好像掙脫不開,慢慢神誌都渙散了,可他不能直接碰鬼,尋思了半天突然打個響指,大殿那邊有陰差啊

    謝長安看著這棵桃樹苗,下麵的一根枝丫確實彎曲的不自然,好像有重物勾在上麵。周圍溫度驟降,那根枝丫開始輕微的顫抖,身側的祝弦又開始對空氣說話。

    來的這名陰差不認識祝弦,自己被這種無名小卒招來十分不滿,就要直接把陰魂收走,祝弦卻覺得這個陰魂可能就是來接受施食的,迷了路而已,不至於當惡鬼處置。

    陰差沒想到還有人想跟他理論,冷哼一聲,頓時周圍寒風炸起,謝長安在風中淩亂,看來剛才大殿那個陰差才是個例。

    這時之前的陰差飄了過來,看自己新來的同僚對三少吹胡子瞪眼,馬上把他拉到一邊,了解事情之後把那個陰魂解救出來,還對祝弦客氣的說“我叫王柒,以後有事你直接存想我的名字就行。”

    “謝謝陰差大哥,一會兒給您燒點紙錢。“祝弦覺得這個陰差也太好說話了,一定要好好報答。

    王柒樂嗬嗬的飄走,側著身數落剛才那同僚,“新下發的地府公務人員行為準則你忘了執行公務要注意態度。”你在城隍娘娘麵前耍威風,可還行

    老道長中午休息時有祖師入夢,特意囑咐他請這位命入貴格的年輕人到殿裏。他關上城隍殿殿門,重新給城隍上了柱高香,讓章見辰自便,自己在神像前念起經來。

    章見辰看著這座幾百年曆史,幾次修繕的城隍殿,他上任將近百年,顯靈數次,親身前來還是第一回。

    他繞到城隍像身後,在神像座下注入元炁,一道方形暗格緩緩顯露出來,章見辰深吸口氣,在裏麵取出一座小型塑像,大約儲錢罐大小,鐵質像身經過幾百年絲毫沒有鏽蝕痕跡,麵部表情都栩栩如生,鐵像周身被符籙包裹,是章見辰曾經施下的八十一道封印。

    章見辰翻過鐵像背後,符紙有一角發灰黯淡,果然封印有鬆動的痕跡,中元節這一天陰氣極盛,看來裏麵這位又蠢蠢欲動了。

    “北極玄穹,紫微帝庭。泰山岱嶽,水國清冷。”章見辰對鐵像重新下了幾重封印,鐵像麵部隱約露出猙獰的神色,整個鐵像涼的冰手,而後又滾燙灼熱,直到麵部漸漸平靜又回到死物般僵硬的表情。

    章見辰把鐵像放回暗格又布了禁製,額頭滑下幾滴豆大的汗珠,一看時間轉眼已過去兩個多小時。老道長已經入定,對神像後發生的一切毫無所覺。

    等章見辰出門外麵天都擦黑,大殿在準備晚上鐵罐施食,他剛到前廣場就聽見祝弦的笑聲,原來正在和謝道長接受紀錄片組的采訪。

    祝弦餘光看見章見辰過來,還臉色透紅,笑著問,“跟觀主談什麽了,是不是準備出家當道士”其實他早都不想等了,可是一會兒想去的地方沒有車很不方便,晚上回去想打出租都不一定有。

    “論些道法而已,我還想娶媳婦呢怎麽能當道士”章見辰暗自平複內息,問他,“ 你不參加晚上法會了”

    祝弦快速搖頭,“不看,孤魂野鬼吃相估計很難看”

    二人離開城隍廟,簡單吃了晚飯,到達規定可以燒紙祭祖的地方已經快晚上十點。

    因為注重環保,刻意規劃了可以燒紙錢的地方,這已經是距離他們最近的地方。

    “火葬場門口,還是十字路口,我剛才看見旁邊還有一條小河,這個地方選的也太好了,晚上想不見鬼都難。”

    祝弦到地方稍微看一圈就歎口氣,火葬場本來就陰氣重,十字路口更是陰陽交接的地方,而且水在五行中為太陰,這個地方簡直是撞鬼的絕佳場所,今天晚上在這兒的鬼估計都能開arty了。

    前幾天祝家人去祖墳祭祖掃墓,都是近百年的人,之前的祖墳衝哪開估計都沒人知道了。祝弦突然就想祭奠一下自己前世的家人,雖然他是家族死的最早那個。

    路口燒紙的爐子就那麽幾個,很多人在後麵排隊,當然也有等不及的直接在地上燒起來。祝弦先去旁邊紙紮店買了點香燭元寶,就蹲在一邊算是在排隊。

    “他們投胎都不知道投幾世了。”祝弦撥弄著路邊的小草,“按照生辰八字應該也能燒給這一世吧”

    他父母,大哥,二姐,還有前世玩的好的幾個狐朋狗友,祝弦突然想吐個槽,“也不知道我死的時候他們有沒有給我燒紙,反正我是一分也沒收到”

    “會不會被陰差克扣了要不我給自己先燒點試試給你也燒點。”

    章城隍站在他旁邊“”

    祝弦安靜了一會兒,拄著下巴忽然有點感傷,喃喃道“我死的時候,他們都是什麽反應啊”他總覺得自己好像沒有一點存在感,族譜上寥寥數語就把一生都說盡了。

    聽著他低落下來的聲音,章見辰心裏一陣抽痛,輕輕撫著他頭頂柔軟的發絲,第一次提起當年的往事,“當時他們都不敢相信,整個家族的人都出去找了你很久。”

    當年臨江一代,四大玄門家族鼎立,章家還隻屬於依附於祝家的那一門,加上祝家的姻親家族,幾千號人翻遍了整座忘由山,可是什麽都沒找到。

    “唔。”祝弦把頭埋在臂彎裏,隨意應了一聲。

    都是些陳年舊事,祝弦很多次都告訴自己不要再追究了,就算知道真相又能怎樣就像在後山發現了棲文表哥的屍身,他也沒辦法去報仇,幾百年了,仇家說不定都死好幾回了。

    章見辰不忍看他一直無精打采,轉移了話題,“我教你胎息法吧,為之後找新的替形做準備。”

    抱樸子中提到過“得胎息者,能不以口鼻噓吸,如在胞胎之中。”

    雲笈七簽也曾說“自服內氣,握固守一,是名胎息。”

    胎息是道家密宗法門,隻能師徒傳承,練成後食氣、辟穀,是修煉元神的上等功法。章見辰能在紅汐阜的河水裏閉氣半個多小時就是靠的胎息法。

    祝弦一聽這個馬上打起精神,能讓自己活的更久一點,才是重生後的正確打開方式。

    十字路口的斜對角,唐幺將一遝黃表紙扔進爐子裏,心裏念著逝者的名字,他買的燒紙不多,沒一會兒燒差不多了,最後留了點在爐子外麵燒,是給孤魂野鬼的買路錢。

    旁邊有三個人在地上點一堆火,唐幺看了其中一個穿紅衣的女人一眼,皺了下眉,鬼節著紅衣很不吉利。

    這時這夥人也要離開,地上有很多別人燒過的痕跡,紅衣女人恰好在痕跡上踩了幾腳,同行的人提醒她,“注意點,快繞開走。”

    紅衣女人不以為意,“沒事,這不要回家了嘛。”

    沒走幾步,紅衣女人渾身打了個冷顫,靠在同伴身上,“怎麽突然這麽冷”

    “快點走,上車就好了。”

    紅衣女人想到剛才有點後怕,警惕地四處張望,卻不想被人從後麵猛地撞了一下。

    “誰啊,不長眼啊”她嚇的差點叫出來,壯著膽罵了一聲,回頭一看是一個拉著半舊行李箱的帥哥,立刻臊紅了臉,因為這個剛才那點詭異的涼意也不見了。

    唐幺輕輕看了她一眼,確定纏著她的女鬼已經收了紙錢跑了,才徑直從她旁邊走過。

    拖著行李又過了街,唐幺在站牌下等今天最後一班公交車,忽然視野裏出現幾個上下起伏前進的紅點,馬上要到小河的石橋上。

    唐幺看了下時間,就快子時了。

    這些紅點可不是什麽車尾燈,而是陰間冥司指引道路的紅燈籠,那麽後麵跟著的(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