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五章 夠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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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清水縣城外。
    陳狗子帶著二三十個同伴回到了他們聚居的帳蓬區。
    一路上,不停有人跟陳狗子打招呼,看樣子他在這些災民之中的威望還不錯。
    走著走著,陳狗子忽然拉住一個路過的小孩子,問道:“你知不知道師公哪兒?”
    那孩子翻個白眼:“在你家。”
    陳狗子拍了拍這孩子的頭:“狗崽子敢對我瞪眼。”
    那孩子笑嘻嘻地說道:“想讓我做你家崽,問過我娘再說吧。”
    “滾蛋。”
    陳狗子哭笑不得,罵罵咧咧地走向自己家,跟在他身後的那些同伴也都各自散去。
    所謂的家,其實也不過了一頂小帳蓬,磚頭壓著四角的邊沿。
    不少老弱婦孺都聚在陳狗子的帳蓬前的空地裏,聽一個仙風道骨的老道士講故事。這老道士雖然須發皆白,不過身體相當硬朗,精神頭也非常足,一點也不像是七老八十的人。
    故事講得深入淺出、通俗易懂,哪怕沒讀過書的想想也能知道故事裏蘊藏著什麽道理。
    陳狗子越過眾人,走到那老道士跟前,畢恭畢敬地叫了一聲師父。
    如果李幕遮他們在這裏的話,肯定能從一些蛛絲螞跡中看出來這老道人就是騙子張三鮮。
    自從譚吾範被押解回京,欽差於從恩又把苦力營解散之後,張三鮮一下子不知道該何去何從。回京城的話,那等於前功盡棄,他的那些徒子徒孫估計也再找不回來了。留下來的話,那就要另找門路,不然的話,還沒等他找到人自己先餓死了。
    好在張三鮮是有技術的人,帶著僅剩的幾個徒弟都易容成了遊方道士,然後混在災民中傳道,順便打探那些苦力解散後的去向。
    張三鮮沒正經讀過什麽書,但是以前跟一個老道士真學過一些本事,坑蒙拐變這些傳統手段就不提了,他還有一些簡單的醫術,於是才兩三天的功夫,他就在災民中迅速建立起了威望,甚至還有一幫信徒。
    比如陳狗子就是他最近收的一個徒弟,張三鮮甚至給這位新徒弟改了一下名字,叫陳足,字夠之。
    可惜陳狗子也沒念過書,雖然很高興有了正兒八經的名字,但還是習慣了別人叫他陳狗子。
    張三鮮笑嗬嗬地回應道:“是夠之啊,怎麽今天這麽早就回來了?”
    陳狗子欲言又止。
    張三鮮可是人精,怎麽會不知道這徒弟心裏藏著事兒。
    “怎麽了,又沒要到錢?”
    陳狗子點頭:“酒樓的宋掌櫃不認帳,還讓夥計打了我們一頓。”
    張三鮮:“你還手了嗎?”
    陳狗子:“聽師父你的我沒動手。”
    張三鮮笑道:“那還好,事情不算死局。”
    瞄了一眼這新收的徒弟,又問道:“還有什麽事?”
    陳狗子:“今天在酒樓碰到了師父讓我們打聽那個人。”
    張三鮮訝道:“誰?”
    陳狗子:“就是那個李幕遮。”
    張三鮮有些意外:“他居然還在清水縣?他去朱門酒樓幹什麽?”
    陳狗子愣道:“吃飯啊。”
    張三鮮捏了捏眉心,自己這是犯蠢了,不過他臉皮奇厚無比,神情自然得好像什麽都沒發生過:“我是問他去朱門酒樓那邊有沒有什麽特別的目的。”
    陳狗子道:“這個我就不知道了,不過他給我們出了一個主意,說是能要回工錢,以後也能有飯吃。”
    張三鮮抬眼看著陳狗子:“無緣無故的,他為什麽給你出主意?”
    “我們被店小二打的時候,他剛好看見了,出於好心他說要幫我們。”
    張三鮮沉吟道:“那小子看著像好人其實一肚子壞水,小小年紀就奸狡似鬼,不過他倒也真的有些濫好人的毛病,他怎麽跟你說的?”
    陳狗子對李幕遮說的那個辦法很是懷疑,但看他自信滿滿的樣子又不像是說大話,所以一路上有些憂心忡忡。現在聽到張三鮮的垂問,立即和盤托出。
    “他說這家酒樓既然有背景,那常規的方法肯定是不管用的,最好的方法就是讓酒樓掌櫃自己權衡得失,然後做出讓步。”
    張三鮮翻個白眼:“這種廢話就不用轉述了,直接說他的辦法是什麽。”
    陳狗子:“他讓我們回來多叫點人過去,然後堵在酒樓的門口。”
    張三鮮麵露不屑:“就這個方法?真是愚不可及。”
    陳狗子沒聽懂。
    “就是蠢得要死的意思。”
    張三鮮沒好氣道:“我早跟你說過,那家酒樓的背景不簡單的,就連站在最前麵的方主薄也不是你們能吃得消的。帶人去鬧事,這是在找死。”
    陳狗子:“師父,我話還沒說完呢,沒說要去鬧事啊。”
    張三鮮一愣:“帶那麽多人過去,不是鬧事難道是坐門口看別人吃飯啊。”
    陳狗子眼睛瞪大:“師父果然是神人,一猜就中。”
    張三鮮:“……”
    他有些後悔收這人當徒弟了,脾氣有些倔不說,悟性還差,要不是他身邊沒人了,還真不會收下這小子。
    “這算什麽方……”
    張三鮮指著陳狗子就要開罵,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雖然他跟李幕遮不算熟,但是在他的印象中李幕遮貌似不是這麽膚淺的人,相反是個非常會利用時機的人,因而常常能扭轉局麵。
    “他還說了什麽?”
    陳狗子:“他讓我們做幾張牌子,編幾句口號,然後就坐在酒樓門口,時不時喊幾聲就行。他還在說在這其間,不管酒樓用什麽方法驅趕他們都別反抗,直接走人過幾分鍾再回去就是。”
    張三鮮仔細思考了一會兒,接著一拍大腿:“還是這小子夠陰。”
    陳狗子見張三鮮這神態,問道:“師父,這方法能行嗎?”
    張三鮮:“行,肯定行。”
    陳狗子得到確認之後,高興地說道:“那我這就去叫人。”
    “慢著。”
    張三鮮叫住了陳狗子:“叫人這事不急,先把牌子做好,還有那幾句口號,這才是關鍵所在。”
    陳狗子:“那這事肯定得指靠師父你啊。”
    張三鮮現在靈感大爆發,也是興致勃勃:“去找點木板來,還有叫幾個機靈的小孩子來。”
    陳狗子一一照做,大概半小時後,一切準備妥當了。
    張三鮮混在人群中,跟著陳狗子浩浩蕩蕩朝朱門酒樓進發。
    李幕遮當然不知道有位老朋友打算過來見見他,當然就算知道了他也不會理會,一是他對張三鮮向來不感興趣,二是他現在也陷入了一些麻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