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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氣氛是很愉快的，仿佛之前的一切不順都是夢裏的情景。
    李幕遮有些神奇地看著這位叫柳一村的老頭，勢利的人他見識過不少，前倨後恭這種事情也經曆過許多。
    但是他還真的是頭一回見識到，把這兩樣做得如此自然的人，尤其是他現在的熱情，跟之彰判若兩人不說，關健是居然讓人生不出反感來。
    柳老頭一臉慈詳的笑容，打量著裴紅芍：“多年不見，裴侄孫女竟然長這麽大了，上回見你還是十幾年前我去金陵出差，與明澤（裴紅芍祖父的字）兄曾匆匆一晤，彼時你才不過總角之年，現在都是能出閣的大姑娘了。”
    裴紅芍一臉尷尬，捧著茶不知道如何答話。如果沒有之前的插曲，她絕對會高興不已，現在卻是有些哭笑不得。
    “柳老丈太客氣了，真是讓人如沐春風，心中溫暖不已。”李幕遮倒是應對自如，既然這老頭想過戲癮，那就陪他過過招好了。
    湯不夠聽這話就知道他們當家的也犯戲癮了。
    裴紅芍直接翻了個白眼。
    沐堂堂踹了李幕遮一下，小聲提醒道：“我們時間不多，趕緊說正事。”
    李幕庶隻得忍住了飆戲的衝動，開門見山的說道：“柳老丈，我們找你是想問詢問一下關於裴姑娘祖父的下落，聽說你知道。”
    裴紅芍補充了一句：“月前是你給我飛鴿傳書的吧？”
    柳老丈這回幹脆利落地承認了：“不錯，正是老夫飛鴿傳書與你，關於裴兄的下落我也確實有些線索。”
    李幕遮看老頭話鋒有些閃爍，知道他是什麽意思：“隻要老丈肯幫我們，事後定有重謝。”
    柳老丈連連擺手：“哎，說什麽謝不謝的。當年在太醫院，裴院判對我多有提攜。他的失蹤我也是憂心多年，如今有了消息，自然是要告之裴院判的家人。”
    扭頭又看向裴紅芍：“隻是裴家怎麽隻派來了你一個姑娘？”
    裴紅芍道：“我祖母，還有父母都已經過世了。”
    柳老丈一臉震驚：“什麽，竟如此……老夫實在是有罪，竟然不知這消息，實在有愧。裴侄孫女還請節哀。”
    裴紅芍懶得演戲，說道：“已經是多年前的往事了，我早釋懷了。現在我隻想知道祖父的下落，還請你告訴我。”
    柳老丈：“哎，說起來也有些寒酸，不怕幾位笑話。老夫從前也是太醫院有名的郎中，後來看不慣朝堂閹宦橫行，於是辭官歸隱。本來也頗有些家產，隻是上下皆不懂經營，又接連出了幾樁意外……”
    這段話，連李幕遮聽了都倍感無趣，直接扔了一顆碎銀過去：“老丈，我們對你的人生不感興趣，能直接說正題嗎？”
    “哎，年輕人真是一點耐心也沒有呢，人老了自然是喜歡嘮叨的。”柳老丈接過銀子，臉上露出喜色說道：“不過，我並未親眼見到裴院判。”
    裴紅芍當場就變了臉色，這分明是在耍人玩：“那你飛鴿傳書裏說得又是怎麽回事？”
    李幕遮趕緊給裴紅芍遞了一個眼神，讓她稍安勿躁。
    沐堂堂伸手按住了裴紅芍：“別激動，繼續聽下去。”
    柳老丈：“是我以前的管家，從前也跟著我去過裴院判府上。他每個月都來這裏見我一麵，上個月他過來的時候，偶然間跟我提起過一句，說是在往某個山莊送菜的時候，見過一個老者與裴院判有七八分的相似。”
    裴紅芍立即追問：“哪個山莊？那山莊在何處？”
    柳老丈：“這個我就不清楚了，他是菜農每日都要往無數山莊大戶送菜。彼時我對此事並不關心，也沒有多問，還覺得管家是花眼昏花，畢竟裴院判失蹤了近十年，說不定早就……啊，裴侄孫女，我並沒有別的意思，隻是隨口一說，你莫在意。”
    說這話時，柳老丈眼睛看的是李幕遮。
    李幕遮也算是知道了，這位老丈真是看錢下菜碟，顯然他給的錢所能買的時長已經不多了，待遇也從如沐春風瞬間變成冷嘲熱諷。
    “其實嚴格來講，給你飛鴿傳書的人並不是我，而是我的那位管家，隻是他不識字，我代他寫了紙條而已。如果你們想知道我那位管家的消息……”
    柳老丈滿臉笑容地伸出了一個巴掌：“起碼要五兩銀子。”
    裴紅芍已經氣得無話可說了，甚至想一拳砸在這人臉上，他祖父當年怎麽會有如此厚顏無恥的朋友。
    李幕遮也被勾起了脾氣，瞪著柳老丈：“坐地起價也要有個限度，既然你管愛是菜農，我們隨便去打聽打聽也能知道。”
    柳老丈：“那三兩。”
    李幕遮翻個白眼：“最多一兩，不然就算了，我們自己去打聽。”
    柳老丈咬了咬牙：“好，先給錢。”
    李幕遮丟了一錠銀子過去，柳老丈接近，然後咬了咬，揣進兜裏。
    柳老丈倒還有些職業道德，錢到手了，順嘴就把他那管家的地址告訴了他們，順手還給他們指了路。
    裴紅芍簡直一秒鍾都不想多呆了，知道地址後就直接出了柳老丈的院子。
    李幕遮他們隨後也出去了。
    裴紅芍：“簡直令人做嘔。”
    湯不夠：“有好幾次都想打他一頓，世界上怎麽會有這種奇葩。”
    沐堂堂：“倒也不算奇葩，官場上比他更怪更惡心的人有不少。”
    李幕遮：“時間不早了，我們還是先去找人吧。”
    幾人上了馬車，急匆匆趕向柳老丈以前管家的住處。
    隻是到了地方之後，李幕遮他們不得不再次感慨柳老丈的無恥。
    因為柳老丈的管家已經去世了，還不是近期，而是就在一個月前，也就是跟柳老丈見麵完的第三天早上就意外摔進自家的水井裏淹死了。這位管家差不多一個月前就死掉了，柳老丈不可能不知道，但還是給李幕遮他們指了路，還用這消息賺了李幕遮一兩銀子。
    湯不夠：“不行，我要回去揍那老頭一頓，不然這個檻絕對過不去了。”
    裴紅芍也有些絕望了，好容易點線索，結果又斷了，中間還被人戲弄了一回，怎麽想怎麽生氣。
    李幕遮從小也經曆過無數的人情世故了，這一回還真的被那位柳老丈給震驚了，人還真能勢利到這種地步。
    沐堂堂也是無聲歎了歎氣：“現在怎麽辦？”
    李幕遮：“線索倒不是完全斷了，我們去找管家的兒女，他應該知道管家往哪幾個山莊送過菜。”
    沒過多久，李幕遮他們就得到了消息，管家無兒無女，算是孤獨終老，他賣菜賺的錢全都給了他以前的主人，也就是之前那位柳老丈。
    李幕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