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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乾清宮中。
    戴笑樓一個人carry全場，站在大殿中央，衝其他人說道：“接下來就是講故事的時間了，大家想要解手的現在可以舉手，不然呆會兒可沒有機會了。”
    沒有人舉手，或者說沒有人敢舉手。
    戴笑樓拍手：“很好，看來大家對我的故事早就充滿了期待，那我就好好地講一講。”
    李幕遮確實很期待，皇帝是滿懷怨怒地期待，剩下的人是不得不期待。
    戴笑樓衝李幕遮問道：“我從小的夢想是什麽，你還記得嗎？”
    李幕遮愣了愣，接著腦海中就回想起來小時候那副場景。
    彼時李幕遮和代玉樓都還小，天氣晴好的日子會爬到屋頂上曬太陽。那時候，不知道誰先提起夢想這個詞。
    李幕遮的夢想很小，就是想開家小小的客棧，然後招一批聽話的夥計，娶一個漂亮的媳婦，平平安安地過一輩子。
    而代玉樓則不同，他的眼睛裏閃著星星，然後指著天空：“我要做官，做大官，做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大官。”
    “對。”
    戴笑樓顯然也想起來那時的情形了：“這就是我從小的夢想。”
    皇帝：“朕讓你提督東廠，豈非是圓了你的夢想，你為何還要恩將仇報？”
    戴笑樓：“別急，外麵還會亂一陣子，我們有的是時間，皇上你耐心點行嗎？”
    皇上冷哼一聲，不再言語。
    “我為什麽會有這個夢想呢？”
    戴笑樓再次看向李幕遮：“你說說，這是為什麽？”
    “因為我們是孤兒，從小被人欺負。”
    李幕遮答道：“但欺負我們的人，不大不小也是個官，每次我們告官告衙門都不會得到公正的處置，反而會被打板子，事後還要賠對方錢。”
    戴笑樓：“那時候我就想做官，後來發現官後麵還有大官，大官後麵還有大官，所以我才想做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大官。”
    湯夠：“雖然少了點零件，但你現在做到了，那豈不是很勵誌？”
    湯不夠踹了湯夠一腳，讓他閉嘴。
    戴笑樓：“十五歲的時候，有人告訴我，其實我的父親就是京城裏的大官，隻要我去找到他就能當上大官。”
    李幕遮：“這就是你十年前不告而別的理由？”
    戴笑樓：“是，但不僅僅是。”
    李幕遮：“還有什麽理由？”
    戴笑樓：“等下就會說到了。”
    李幕遮表示能等，十年都等過來了，還怕這一時半會不成。
    “我雖然是孤兒，但是母親確實給我留了點東西。”
    戴笑樓接著說道：“於是我帶著她的遺物來到了北京，找到了那個說能幫我找到我的爹的人。”
    “那人是個道士，也是個騙子，叫張靈灼。”
    說完，戴笑樓指了指張三鮮：“是你的師傅，後來也成了寧王的謀臣之一。”
    張三鮮一愣，顯然沒想到他會被cue到。
    戴笑樓：“他把我手裏的東西都騙走之後，又把我賣給了京郊的一座山莊做奴隸，那座山莊叫春秋山莊，山莊主人是……”
    指著如願和尚：“是這位邵大師，後來山莊被寧王買下了，這位邵大師也成了寧王的謀士。”
    “恐怕你們想象不到，寧王在那山莊裏做的什麽勾當吧。”
    戴笑樓滿臉詭笑地看著殿內眾人。
    如願和尚：“山莊隻是我家的產業之一，賣給寧王之後，我再沒過問，所以山莊裏麵發生了什麽事情，我也一概不知。”
    李幕遮看過裴太醫的筆記，已經知道那座山莊中藏著什麽樣的罪惡，也為代玉樓從前經曆過的事情深感痛心。
    沐堂堂他們也大概猜到了一些，心情都有些沉重。
    “那裏關了很多人，有的人是奴隸，有的人是流浪漢，有的人是街頭乞丐，還有就是像我這樣被騙來的人。”
    戴笑樓道：“那裏還有許多非常有名的太醫，不過他們都是身上有劣跡，被朝庭貶斥了的太醫，他們在山莊裏進行的是人體實驗，目的是為了給寧王培養能夠速成的武林高手。”
    “十年間，寧王買通葉久憐，在江湖上滅門無數，將眾多武林秘藉收集起來，然後送到了春秋山莊。”
    “山莊裏，不知有多少人扛不住改造而暴斃，而沒死的人都會被逼去練那些門派的秘藉。其中因走火入魔而死的人又不知道有多少。可以說，十年間，山莊裏成功的案例其實有不少，但是最後活下來的隻有我一個。”
    “之後，我被寧王送進了宮裏，被一個姓戴的老太監收作了幹兒子。”
    說這些話的時候，戴笑樓竟然滿臉笑意：“其實我還要感謝那個山莊，雖然他摧殘了我的身體，但確實也給了我這一身高深莫測的武功和堪稱無敵的身體，不然我也不會用了短短七八年的時間，就掃清了一切異己，不但成了東廠的廠公，還把控了大半個朝廷。”
    “說完了嗎？”皇帝有些不耐煩道：“編一個不知所謂的故事，就想洗清你現在謀逆的罪孽，簡直癡心妄想。”
    戴笑樓：“我想皇上你誤會什麽了。我不是在洗刷什麽罪孽，而是拿回應該屬於我的東西。”
    皇帝冷笑不語，顯然不覺得這裏有什麽東西是屬於一個太監的。
    戴笑樓：“皇上，你還真夠健忘的。方才在萬壽宴上，你當著文武百官的麵宣布了一件事情，這麽快就忘了？”
    皇帝神情一滯，接著產生了可怕的聯想，不由得瞪大了眼睛。
    戴笑樓：“看你的表情應該想通了，隻不過演技不到位，你明明早就知道了，現在還裝什麽。”
    皇帝：“朕不知道你在說什麽。”
    戴笑樓：“其實先皇在民間的私生子，並不是別人，而是我。也就是說，我跟皇上你才是親兄弟，那張龍椅有我的三分之一。你剛才也說過了，其實你十年前就聯係上了沈多魚，對於我的身份顯然也早就知道了。同樣，那位寧王也早就知道了，否則我成長過程中也不會遭遇那麽多次的生死危機。”
    “所以，你們是怎麽對我的呢？”
    戴笑樓麵無表情：“一個設局將我騙進那座山莊，不斷地摧殘我的身體和意誌。另一個明知我的身份，還讓人把我帶進宮，閹了我之後，把我留在身邊，讓我時時刻刻以奴婢的身份侍奉你。真是我的好兄弟啊，這就是所謂的天家。”
    “所以，你們對我無情，那又何必反過來指責我無義？”
    戴笑樓冷聲道：“既然你將那龍椅視若珍寶，生怕我玷染了，那我把你從上麵拉下來，讓你跌入泥塵中。那位寧王同樣如此，我讓人日日夜夜澆灌他的野心，然後在他即將成功的時候，一舉擊碎。至於這位置，我要把他送給我最好的朋友，算是我對他的補償。”
    李幕遮愣住了，完全沒想到他莫明其妙被謠傳成先皇之子的事件背後，竟然還隱藏著如此大的秘密。
    皇帝臉色陰沉如水：“你真覺得憑你這點手段，就能奪取朕的皇位？”
    戴笑樓：“寧王遇刺，估計命不久矣。皇上你顯然也活不了幾年，而方才你也已經當著文武百官的麵承認了李幕遮的身份，再加上我這位權勢滔天的東廠廠公的協助，他登上皇位不是輕而易舉的事情嗎？”
    皇帝：“你把皇位當成什麽了？”
    戴笑樓：“工具。”
    皇帝：“一國之君，身係天下，關係到江山社稷，是大明數萬萬百姓的希望，豈容你這般兒戲。”
    戴笑樓冷笑道：“所以呢，你就躲到宮外去做你的木工活，你那位父皇縱欲一生，登基不足一月就暴斃而亡。再往前還有三十年不上朝的、迷信煉丹的……凡此種種，請問哪位當得起一國之君？”
    皇帝被懟得啞口無言，隻得冷聲道：“那是帝王心術，你又知道什麽。”
    接著皇帝看到了如願和尚：“你又是什麽人，不會又是我父皇的哪個私生子吧？”
    “當然不是。”
    如願和尚搖頭：“以你們老朱家的基因，生不出我這麽帥的人來。”
    李幕遮感歎不已，這和尚真是極品，到這種時候居然還有玩笑的心思。
    “我的故事就簡單多了。”
    如願和尚笑著說道：“我祖父叫邵丹陽，有個綽號叫邵大俠，他是一位江湖人，為了消去朝廷對江湖的偏見，他就想推一位讀書人登上內閣首輔之位。剛開始他看中了剛直不阿的嶽白圭，可惜嶽白圭不信他。於是他轉而去找了與嶽白圭同為次輔的鄭中玄。”
    “鄭中玄與我祖父一見如故，兩人密方我之後，定下了複相之約。之後我祖父上京替鄭中玄活動，遍撒金銀，收買人心！鄭中玄才複相入閣，且兼掌吏部。”
    殿內不少人都沒想到如願和尚的祖父居然就是當年名震江湖的傳奇人物丹陽大俠，就連皇帝也吃驚不小，江湖中有此如大能量的人肯定會遭皇家和權臣忌憚的。事實上也正是如此，沒多久鄭中玄就在政鬥中敗給了嶽白圭。而嶽白圭當上首輔的第一件事就是派人除掉邵大俠。
    如願和尚笑道：“我祖父死後，我父親如喪家之犬，一直隱姓埋名藏匿在江南，到死前都有些難以瞑目，讓我必須完成兩件事。一是找嶽白圭報仇，這個已經用不著我動手了。另一個就是向江湖再次證明我邵家的能量。”
    “這個不大好辦，再推一個內閣首輔上去也沒多大挑戰。”
    如願和尚指了指戴笑樓：“誰知道這時候，碰到了這個瘋子，他說要推就推一個人去當皇帝，我感覺挺好玩的就答應了。本來還以為他是想推寧王上位，現在看來……”
    他看向李幕遮：“……好像更加刺激了。”
    皇帝冷笑著說道：“確實刺激，那你們有沒有興趣，聽聽朕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