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望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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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想那依喇居卻因雪天地滑,就這一滑,全身的氣息都不穩了,不過片刻,便被秦曦的劍逼著往後狠狠一摔,也是激起了無數的雪花,秦曦就勢往前刺去,劍直逼咽喉。
就在所有人都以為依喇居必死無疑的時候,劍在其喉前準確地停了下來。
“刺過來啊!”那依喇居暴怒,這是做什麽?成王敗寇,輸了就是輸了,刀劍比試,就算了要了性命也是常事,但是秦曦停在前麵是什麽意思。
秦曦隻是毫無表情道:“你滑倒了。”他人是很心狠,但是不代表他無恥,況且,他很看好這人的氣概。
依喇居慚愧喊道:“輸了就是輸了。”說著,就要往前自行了斷。
秦曦見狀,立馬收劍:“我敬你是條漢子。”秦曦是真的佩服依喇居,英雄也不過如此,能夠不畏生死,有氣節,和自己的念安,很是相像。
那依喇居站起身來大喊:“你的身體也不好!我也敬你是條漢子。”
秦曦倒是詫異他能看得出來,兩人這一戰誰也不能說是討了喜得,誰的身上都多少有些傷口。
秦曦此刻已經是毫無力氣,虛竹見狀忙過來攙扶著,秦曦借著他的力氣可以安穩走路著,一邊吩咐著:“此戰結束,我們贏了。”
依喇居衝著這邊喊道:“這是我們的招降書。”語畢,就有一支弓箭夾帶著一封書信飛來。
秦曦打開,上麵赫然寫著:“騎族願賭服輸,所有朝貢一如既往。”
“我自己可以。”說著就推開虛竹,自己走回落腳的將軍府。虛竹也知道秦曦以往的脾氣,隻是跟在後麵,小心地照顧著一麵秦曦摔著什麽的。
前腳剛踏進臥房,秦曦就半跪著摔在地上,全身的力氣都耗盡了,這一戰他真的很累,依喇居出劍又快又狠,很多時候他都差點變成了依喇居的劍下遊魂,每一次在他沒有力氣的時候,他都能想到那個小家夥的笑臉,“他還在等我回去,我不能就這樣倒下。”
虛竹驚呼:“主子!”
“無礙。”秦曦說完,立刻從嘴裏噴出了一大口的鮮血,虛竹忙扶住秦曦,把人扶到了床邊,此刻連這手都是滾燙的了。
這一邊的念安端著茶,想要給正在寫經文的秦尊倒杯水喝,沒想到這滾燙的熱水倒進去,這個向來堅固且厚實的杯子“啪”得一聲就碎開了。
秦尊也是向來敏感細心,見狀馬上放下手中的毛筆,走過來問道:“怎麽了?有事嗎?”
念安順著在旁邊的椅子上坐下,“沒……就是覺得,有什麽不好的事情發生了好像。”
秦尊笑著拍了拍念安的肩,學著醫者的樣子,往手心了吹了口氣,然後蓋在念安的頭上拍了拍:“別怕別怕。”
“這是做什麽。”
“我看他們不都是這樣穩定人的心神,說是不會受驚嚇什麽的。”
念安失笑,“不過碎了個杯子罷了。”
“你可別這麽說,我都差點被嚇到。”
“小尊。”說著,念安拉著秦尊的手,讓他坐下,“我總覺得有些不祥的感覺在心頭裏轉悠著。”
秦尊安慰道:“沒事的,不會有事的。”
“希望……沒事吧……”
北域。
“快傳軍醫啊!”虛竹衝著正從外麵跑進來的士兵說道。
“是!”
軍醫很快就到了,虛竹在此之前也已經小心地把秦曦上身的鎧甲脫下來,秦曦雖然虛弱,到底是沒有睡著的,雖然半眯著眼睛,但是看起來一點也不軟弱。
“這是劍傷啊,得馬上包紮。”說著,那軍醫從帶來的藥箱裏拿出止血散,又吩咐虛竹扯開內衣,秦曦嫌麻煩,直接把衣服脫下來。
虛竹說道:“把屋裏的炭火燒開。”兩士兵得令,馬上點了炭火,火光速起,縱使外麵寒風凜冽,屋子裏也都一下子暖和起來。
那軍醫拿了止血散,撒在上麵,秦曦緊皺著眉頭,愣是牙也沒咬,一聲沒吭。
軍醫小心翼翼地說道:“二皇子還有熱病,還是等休養好了再回京都吧。”
秦曦想念安了,他想馬上回去見他,於是冷聲道:“不必,虛竹,吩咐下去,明日卯時,啟程回京。”
“主子,這……”
“去吧!”
虛竹也知道秦曦是見念安心切,所以這才無論如何都要趕回去見他一麵,這會兒他說什麽都是沒有用的,秦曦的性子向來也是說一不二的,從來沒有人能夠改變他的想法,改變他做的決定。
軍醫又說:“我會開一些有助於熱病康複的方子,隻是明日這路上趕路怕是不好煎,晚間煎一副,先讓二皇子喝著吧。”
秦曦沒有做聲,虛竹見狀把人請了出去,塞了包銀子,又去召集了幾位副將明日回京都的事宜。
這邊虛竹吩咐完了,回來秦曦已經睡下了。
秦曦睡著的時候不像平時那麽冷,夢裏似乎是夢見了自己想見的人,連緊皺的眉頭,都舒展開來。
夢裏。
“小安,過來。”秦曦向著前麵的念安招招手。
“怎麽了?”念安一麵拿著畫卷,一麵跑了過來。
“畫得怎麽樣?”說著秦曦伸手拿他的畫卷。
念安往後退:“不行,不許偷看,我還沒畫完。”
“好好好,我在這等著,你快畫。”念安聽話又回到那邊細心看著秦曦,臨摹了起來。
“你的眉頭再舒展一些,這樣看起來太凶了。”
秦曦失笑,“虛竹都說我看著你的表情最溫柔。”
念安佯裝怒氣道:“那你到底舒展不舒展?”
秦曦賠著笑臉道:“我笑還不行嗎?”
念安又道:“秦曦,你能不能認真一點笑,你這樣還不如哭。”
聽到念安的嘲諷,秦曦忍不住了,立馬衝上前去,把人抱到懷裏,親上了他的唇,“嗯?為夫做得還不夠好?”
念安紅了臉,往前推搡著秦曦,“回去,我還沒畫完!”
秦曦臨走之前偷瞄了一眼那畫,畫得真好,真像,看著畫像照著銅鏡一樣。
“小安,陪著我好不好?”
“我這不是陪著你嗎?”
“我是說永遠。”
說完這話,念安還沒回答就失蹤了,像一股煙散去,秦曦見狀馬上起身去抓,卻什麽也沒有抓到,隻留下一手的雲煙,也很快從手中消散開來。
“小安!”“你去哪兒了!”
秦曦掙紮著從夢裏醒來,虛竹守在一邊,也是警覺立馬醒來。
秦曦問道:“何時了?”
虛竹看了看外麵的天色,“估摸著應該是寅時過半,還有半個時辰。”
“外麵呢?”
虛竹聽著外麵熙熙攘攘的聲音,已經是開始整理行裝,啟程重返京都了,“已經在準備上路了,主子可以再睡一會兒。”
虛竹昨日就把東西收拾好,今天隻要時辰一到,等著秦曦就可以出發了。
“不必,出去看看,整理好了,即刻啟程吧。”
“是。”
不出半個時辰,外麵便已嚴陣以待,虛竹進來稟報,見無異樣,秦曦下令直接啟程,不要多留。
念安在這宮裏的日子就那樣過著,平日裏閑來無事就跟著秦尊到國子監裏聽那太傅講古今的奇聞,講那些聖人的事跡。
那秦柔聽說念安也有去,也來了意思,學也不逃了,整日地跟在念安屁股後麵跑著。
念安有時無奈問道:“為什麽老跟著我?”
秦柔就會一臉正經地回答:“因為跟著你我就能見到我大哥哥了!”這倒是真的,自從秦曦出征北伐,秦肅來晰心院的日子越發勤快了。
今日送點珍稀古玩,明日送點糕點甜食,後日送些珍藏寶書,總之是花樣許多,讓人目不暇接,不過隻要他不亂來,念安也當是樂得清閑自在,跟秦尊一起把玩,如果秦柔不在的話。
秦柔在的話就是那些珍稀古玩念安還來不及送回德心殿給秦肅,秦柔就會奪下,並且言之鑿鑿:“這是我大哥哥的東西!我要!”
而那些糕點甜食,即便秦柔不愛吃甜,見秦肅送給了念安,隻要秦肅一走,也是馬上狼吞虎咽,一點不讓念安吃,還能強詞奪理道:“大哥哥也說了,我想吃也可以吃的。”
至於那些珍藏寶書嘛,秦柔對此並無興趣,卻仍是會義正言辭道:“大哥哥說了,我這個年紀最該多看書的,這些《戰國軼事》,《春秋寶典》雖然記載的都是些有趣的故事,但是對學習仍是有益的,你會給我的吧小兄弟?”
念安無奈,對此都是沉默點頭,佛係幾百連,都可以。
衝著念安這麽好說話,秦柔自然是頭一天來,第二天還來,對著秦柔別的也沒什麽,對念安來說,秦柔的脾氣爽快,有什麽說什麽,有什麽想要的也直說,不藏不掩的,讓人相處起來很舒服,他倒是無所謂她搶了秦肅給自己的那些東西,就是她有的時候在耳朵旁邊絮絮叨叨,嘰嘰喳喳的不過那三個字:“大哥哥!”或者五個字:“我的大哥哥!”
念安很是無奈,卻到底是忍了下來。
這天傳來了秦曦在外的捷報,秦尊回來欣喜若狂,說是秦曦再過十日即可歸京都。
秦曦向來對秦尊是照顧有加的,尤其是念及秦尊的生母早逝,秦曦能照顧的也是不會吝嗇的,秦尊幾個兄弟和秦曦的感情最好,這次出征,秦尊一直很擔心秦曦的情況。
當然,除了秦尊,還有一個人很關心秦曦,那就是蘇念安。
蘇念安自從狩獵場回來,就覺得自己那些不應該有的想法活躍得更頻繁了,他很想就這樣克製住,或者是不去想,可是一閑下來的時候,秦曦的那些溫柔,那些冷漠,都會在他的腦海裏一一浮現出來。
那日寫詩,不知不覺得就在紙上寫下:“寫不了相思,又蘸涼波飛去。”他確實應了秦曦所想,“望相思”了。
之後秦尊少去國子監,秦柔也很少跟著,念安便常跟秦尊呆在晰心院中,也不常出去,感覺那相思有時確實泛濫起來,極易成災,尤其是當他想到秦曦馬上就要回來了,有時會臉紅,有時心跳會加速。
直到有一日,秦尊眉開眼笑地從外麵跑進來,一邊大聲朝著裏屋的念安喊著:“小安小安!二哥回來了!”念安一時濕了眼眶。(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