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三章底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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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煜道:“這世間沒有絕對的信任,也沒有絕對的不信任,況且我與他不熟,去試探一下他的底細也好,再者說,這幾日因為彭文亮的死,他頹廢在房中,這樣我們便少了一個得力幹將,若他不是奸細,我們就必須要將他喚醒。”
進到姚俊民所宿之處時,撲鼻而來的就是一股子的酒味,刺人鼻子,偏殿裏漆黑一片,床邊的布簾都被拉起來了,裏麵像是黑夜一般的寂靜。
自那日從戰場歸來,姚俊民生不如死,整日以酒度日,神誌不清的,彭文亮雖與他無血緣關係,但是自小就把他當成親生弟弟來看待,自己的父母死後,更是他帶著自己謀生路,填飽肚子,免他受寒冷侵害。
姚俊民將彭文亮的屍身埋在了木府附近的一片林子裏,為他立了一塊碑,墳墓不過是一個小土堆,看起來很普通,卻寄托著他十足的感情。
姚俊民捧起一杯酒,倒在黃土之上,“亮哥,我……”話未開始,聲便哽咽,姚俊民抹了把眼淚,又道:“我要是剛剛來得及,我就替你去死了……”
“從小,我就跟在你屁股後麵討吃的討玩的,長大了也是你帶著我東奔西走,謀生混吃,可是我什麽也做不了,我真的想,死的那個人是我多好……”
“自小,有什麽好的你都讓給我,你總是一味地對我好,從來也不覺得委屈,不覺得我煩人……而我,一直受你的照顧,都沒有報答你,可是你卻……”
人都說,男兒有淚不輕彈,隻是情到難處,如何不落淚,姚俊民滿臉的委屈,雙手卻狠狠地抓住周身的土地,“亮哥,我一定替你報仇!”姚俊民的恨,把手心的土都捏得粉碎,往旁邊扔去空氣中都是灰燼。
“亮哥……黃泉路上,獨孤嗎?我不會忘記你的囑咐,我一定會保護好二皇子,報答二皇子對我倆的救命之恩,知遇之恩……”
雖是這樣說,但是姚俊民一時也走不出這痛苦,畢竟那是他從小到大,唯一的親人啊……自從墳前回來,姚俊民便整日酗酒,喝得醉生夢死的,就好像那樣子,便不會再想起彭文亮死去的事情一般。這件事情對姚俊民的打擊很大,就像汐楓知道正源走的那日一樣,整個人像失了魂,沒有任何理智可言。
秦煜揮手扇了扇撲鼻而來的酒味臭氣,皺眉道:“姚俊民人呢?”
姚俊民從角落裏翻滾出來,趴在地上,咬字不清道:“誰啊……別來……打擾我……滾啊……”
陳墨見姚俊民的樣子,心中一把火氣,上前拽起姚俊民凶狠道:“你睜大眼睛看清楚了!”
姚俊民抹了把嘴,“是你啊陳大哥……陳大哥晚飯吃過了嗎……我這還有些小酒……要不要一起喝一些?”
陳墨一把把姚俊民甩到地上,拿了桌上的茶壺,也不管裏麵的茶水是熱是涼,打開杯蓋便直接潑在姚俊民臉上,姚俊民被冰冷的茶水一激,酒勁都過了大半,倉皇向秦煜行禮道:“三皇子!”
陳墨恨鐵不成鋼道:“你還知他是三皇子?你隻顧著自己的悲傷,完全不顧你那隊下幾萬將士的生死,完全不管我們的生死!”
秦煜冷聲道:“姚俊民,你的心情我很理解,是,彭文亮是你最親的人,但是你有沒有想過,他死前跟你所說的話?”
姚俊民回想著彭文亮直到死前,所說的那些話,他撲過來在彭文亮身上,大喊道:“亮哥!你堅持住,我馬上送你回軍營!”
彭文亮搖了搖頭,依舊那麽地憨厚,“不用了……我沒救了……那劍刺破了肺腑……俊民……你聽我說……”
“我們兩個能活到今天……能有如此成就……全仰仗二皇子的提拔……從今以後……你定要護二皇子周全……為二皇子鞠躬盡瘁死而後已……若是你沒有做到……你就別來見我……”
從回憶裏出來,姚俊民又盈了眼淚,看著秦煜悲痛到:“俊民沒忘……”他怎麽可能會忘,他一輩子都忘不了啊……
陳墨道:“你隻顧文亮的死,你是悲痛,可你有沒有想過,文亮此仇若是不跟南蠻一族算個清楚,你的心裏如何過意得去?二皇子因蠻族的腐屍草身中劇毒,如今生死未卜,二皇子的知遇之恩,你卻不報,該如何算?如今我翊國五城危在旦夕,木府將要守不住城池,邊境就要落入他族之手,你卻在此酗酒,又該如何算?城中形勢緊張,卻有內奸通敵害自己人,你卻不管,又該如何算!”陳墨越說越激動,激情憤慨,一聲質問比一聲的大,不僅是在問姚俊民,更是在拷問姚俊民的靈魂深處的良知。
見陳墨說了這些,秦煜便不再多言,隻是看著姚俊民,似在拷問他,似在警醒他,姚俊民眼中的淚落在地上,掙紮道:“陳大哥……我……”
陳墨根本不肯就此放過他,又將他拽起來,拉到房中銅鏡前,無情說:“你看看你現在的樣子,哪裏有副帥的一點擔當,哪裏有姚俊民從前的半點樣子了!”
姚俊民看著銅鏡中的自己,蓬亂的頭發,布滿血絲的眼睛,倉惶的眼神,肮髒的臉龐,淩亂的樣子跟街邊乞討的乞丐沒有什麽不同。
陳墨見姚俊民有了反思,這時更是下了最後一刀,不管姚俊民直接對著秦煜道:“三皇子,我們走吧,不必為他這樣狼心狗肺的人浪費時間了。”
看出來陳墨的意思,秦煜點頭,隨後走出房門,就在陳墨要關上城門的時候,姚俊民衝到門前,對著秦煜跪下道:“三皇子!姚俊民這幾天不懂事,這就前去操練軍隊,不負二皇子的栽培!陳大哥,你別生氣!”
秦煜點了點頭:“洗個身子再去吧,一身酒氣讓人聞見了也失體統。”看著他的樣子,倒是一點也不像是會去通奸的人。
姚俊民領命退下,陳墨問秦煜道:“依三皇子看來,姚俊民是這奸細嗎?”在他的視角看來,姚俊民不會是那奸細。
秦煜想著剛剛進來觀察到的姚俊民的樣子,且不說他不像在演戲,再說他沒有做奸細的理由,“應該不是他,為了保證安全,還是去問一下他近日的動向比較好。”
“我會派人問一下的。”
秦煜思前想後,這些日子來,城中沒有陌生人的出入,這奸細是怎麽從軍營裏傳出消息去的呢,“我一直沒想明白,這消息是怎麽傳出去的。”
陳墨也想不通,他也正有秦煜的疑問,按理說,城中戒備森嚴,這消息要傳出去挺不容易的,“難道是範博宇嗎?”
說到這裏秦煜這才想要範博宇之前所做之事荒唐,但是轉念一想,若是早已通奸,那日怎麽會放著洞裏的兵卒被熏死而不顧,“不知道,此事暫且擱著,等二哥好了再做打算好了,當下之急是守好城,救二哥,切勿打草驚蛇的好。”
萬孤山中,汐楓正想著破解之法。
“月光……師父曾說過,夜間是尋找救心草最好的時候……”
汐楓心想救心草的解藥最怕風吹日曬,但是卻不能沒有風吹日曬,師父用了這麽多的箱子,其實是在施一個障眼法,就是為了躲避賊人的挖掘,這所有的木箱之上都會反光,在月光之下反射出一片白光,如果他沒有估計錯,會有一個木箱子隻會反射一小束的光芒。
所有的箱子都是密封的,那樣在裏麵的救心草就受不到太陽的照射了,所有的箱子都是緊挨著地麵的,那樣救心草周身的那一塊土地不出幾日便會幹涸,救心草也種不久,如果沒有猜錯,那個箱子最為特殊,在底下留下了窄小的,肉眼觀察不出來的一個開口,可以供下雨之時雨水的進入和流通。
另外,為防日曬過強,那個木箱子的頂部一定是鏤空的結構,並且隻留中間的一塊有木,因為中午日照上頭的時候陽光最強,那時的救心草最為脆弱,一個不慎便會被曬死,這樣的木箱結構不僅可以消除這種危險更能在陽光斜射之時從鏤空處進入箱子,保證一定的熱量。即便是下暴雨也不用擔心直接下來的暴雨淋壞了救心草。
更何況,師父老人家的眼神也不好,一定不會記得自己把草種在哪裏了,這樣隻要放眼望去,多走幾步路,找到反射月光最少的地方,就是救心草所在之處了。
汐楓因著這樣的思想快速地往前奔去,尋找著救心草的下落,終於看到一個反射力最小,汐楓翻過許多的木箱,到了那個箱子前,果然如他所料,箱子上方有鏤空,白日裏看起來會因為旁邊木箱的緣故看起來不顯眼,夜間看起來卻清晰得很,一眼便能看到所在。
這樣一來連事情都省了很多,不用打開箱子,汐楓直接從鏤空處將手伸進去,將救心草拔下來,用帕子包好了放在胸前。沒有多做停留,返回望春閣中將門一鎖,也不管一室的狼藉,汐楓便駕馬往醫府回去。(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