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八章駕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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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來那日,虛竹來到王存麵前,將高修淵驅走以後,謹慎道:“王公公,二皇子有事托我找你。”說著,從袋中拿出一小瓶子。

    王存向來是一個比較善良的形象,但是他也想要找一個靠山來幫助自己安度晚年,對虛竹道:“二皇子盡管吩咐。”

    自古君王在臨死前,底下的紛爭激烈時,身邊的宦官往往都是第一個給自己找靠山的,畢竟當內侍的這些年,多少得罪了不少的人,對他們來說,新皇是最大的靠山。

    “這是七星散,你知道該怎麽做,事後,二皇子自然會給你你該有的東西。你隻需要知道,這不是你可不可以選擇的,如果你不這樣做,你什麽好處也沒有。”說完,虛竹直接把小瓶子放在了王存手中。

    王存愣了許久,思慮良多,才收下了虛竹手中的瓶子,對著虛竹道:“王存,定為二皇子身先士卒。”

    七星散,服用當下病情好轉,但是三日之後便會迅速吞噬人的五髒六腑,外側銀針測不出任何毒性,人隻要一歸天,麵色就會迅速蒼白,而且身體的血肉會在七日之內開始腐爛。隻要秦曦把握的好,如此一來,不會有人懷疑與秦曦有關,且也知道秦曦已經盡了最大的能力在挽救。

    虛竹從欽安殿中出來的時候,已經是深夜,便回了清心殿中,秦曦尚未回宮。張媛婕在宮裏不知道責罰哪個宮女,傳出了聲聲的求饒,讓人聽得都心疼,虛竹不再多想,又出殿去尋找秦曦。

    拿到兩人兵符,秦曦回到宮裏之時,已經是深夜了。秦曦來到暴室,卻沒有了進去的勇氣,他害怕看到念安虛弱的樣子,害怕念安堅強的樣子,如果念安可以對他哭訴,跟他說想要讓他處決了誰,他心裏也許會好受一點,但是沒有,也不會,他的安兒就好像沒有脾氣一般,總是能夠理解別人,總是委屈了自己。

    在暴室前站了許久,秦曦總歸還是沒有進去,隻不過對看守暴室的人道:“多替我照顧著蘇念安,來日的好處少不了你的。”

    幾個人點頭收下錢財,卻是隻收錢不幹事的主,甚至連李問都不知道這事。

    虛竹估摸著秦曦會在暴室,穿過禦花園,一路走來,遠遠地便看到秦曦修長的身影,站在暴室的門前,卻不進去。虛竹歎了口氣到秦曦麵前,恭敬道:“朝中的幾個大人都已經歸順大皇子了,如果明日……”虛竹愣了一下,接著道:“如果明日主子要動手的話,還是要謹慎的好。”

    看著已經沒有光亮的暴室,秦曦昂首道:“明日你便到丞相府去,跟張丞相在一起,待秦肅入宮,便將城門封鎖,他帶不了太多的兵,必輸無疑。”

    虛竹對於秦曦的判斷一向很相信,隻不過明日之戰,將會十分凶險,一個不謹慎,恐怕不止搭上念安的性命,“為何不直接封鎖朱雀門,豈不是一勞永逸?”

    秦曦搖搖頭道:“我要他進來,才可甕中捉鱉,若是讓他跑了,就會是一輩子的威脅。”

    虛竹猶豫道:“可是……”

    秦曦冷聲道:“沒有可是,就這樣去做。”

    “是。”

    秦曦回到清心殿,一夜未眠,腦子裏終究還是放不下在暴室裏的念安。

    翌日清晨,秦曦便來到了欽安殿。

    欽安殿金碧輝煌,四根龍柱頂著金色的頂,紅窗白紗,王存和高修淵一同守在門外兩側,秦曦上前,便聽高修淵道:“二皇子,這可怎麽辦吧,前兩日都好轉了,今日就……”比起王存,高修淵得罪的人可不少,在宮裏向來是頤指氣使的,把各宮的人都得罪了個夠,這才尤其害怕秦正天在這時候駕崩。

    王存有恃無恐,嗬斥高修淵道:“別亂說,還請二皇子進去看看。”

    秦曦默認沒有多說話,王存恭敬將門推開。

    從門一推進去開始,便能聞到殿內苦澀的藥香,煙霧繚繞,苦意襲人。兩個丹頂鶴香爐還在往外噴著秦曦給的寧神香,裏麵曾也含有萃龍草的成分,隻不過今日的沒有,因為藥量已經足夠了。

    天剛微微亮,隻有龍榻旁的兩座燈座有些微光,照不亮整個殿宇,卻照亮了龍榻,門窗緊閉,龍榻前還有屏風拉著,榻上的人還不知是何光景。

    秦曦走上前,走過欽安殿的毯子,秦曦的每一步,都帶著複雜的感情,最濃的應該是恨意。

    繞過屏風,看到的是微閉雙眼,微微張著嘴呼吸的秦正天,比起意氣風發的樣子,如今的樣子真是他最狼狽的模樣了吧。

    秦曦不帶一絲感情地看著秦正天,“父皇感覺如何?”秦正天兩眼幾乎要凸起,兩頰微黑,三日已到,七星散的藥性已經深入五髒六腑。

    原來一開始,秦正天隻是得了小風寒,是秦曦放了一把消息出去說他命不久矣,如果支持秦曦的人多,那他就順水推舟,如果是秦肅的多,那就趕盡殺絕,而七星散,是汐楓給他的藥,更是助他一臂之力。

    “是你……”秦正天不可置信的看著秦曦但又好像早已猜到,秦正天看起來依舊冷靜,隻是眼睛裏卻是燃起了怒火,就像是那種被人背叛的情緒。

    “父皇如果不碰他,我就不會把您逼上絕路,既然您要他九日之內死,我就要您三日之內亡。”秦曦的臉看起來十分陰險,但是卻遮不住他的無情和冷血。

    秦正天早知自己的幾個孩子裏,隻有秦曦可以登上帝位,秦肅的手段比起秦曦,遠遠不及。要想稱帝,必須要心狠手辣,目空一切。隻是他想清除了蘇念安這個障礙,這個人會是秦曦稱霸中原的最大阻礙。

    今日的暴室,已經是第四天了,這些天經了三道刑,念安被綁到邢台之上,不知今日又是何刑罰。

    隻見李問從暴室長廊中走來,在微弱的日光中露出她的那張臉,似笑非笑,但是卻讓人覺得害怕,依舊是無窮無盡的求饒聲未曾斷絕,所有在暴室裏的人都想出去,隻有念安,想要不連累任何人地消失。

    而他這一生,可能就注定沒有辦法為他的父親母親平反了,所有的執念,都在他被關進來的那一刻消散了,但是他知道,即便不是他,秦曦也會幫他,別人或許不了解,但是秦曦一定知道,那是他為數不多的願望。

    李問半笑問幾個宮女道:“今日該用何刑呢?”

    經過這三天,秦曦一次也沒有再來過,所有的宮人都以為秦曦是怕被他連累,所以才不來淌這一趟渾水,膽子也越發大起來了,菊月道:“姑姑,不如今日就把他的頭發全部拔下來?”

    李問思慮良久,道:“這個想法不錯,拔完還得好長時間,剛好近來宮裏無事,就用這個打發時間吧。”李問受張媛婕的命,以後有張媛婕罩著,自然要替張媛婕辦事,況且近日秦曦已經不再來了,估計也是三日的感情。

    隻是不管他們怎麽說,念安仍是那一副世事都與他無關的表情,他的內心是害怕的,那是他的頭發,身體發膚受之父母,他不能輕易地讓人拔下,但是他沒有選擇的餘地,他的手,早就沒有知覺了,自從受了手刑。

    另一個宮女想了想道:“可是姑姑,皇上說了九日內受九道酷刑,又沒說不能多受,反正手刑也已經受過了,腳刑如何?”

    李問會意,道:“你的意思是今日受兩道刑,明日再添別的。”

    那宮女點點頭,道:“是啊,反正也快要死了,誰知道呢。”

    菊月也道:“那好,等腳刑完了,就拔頭發?”

    李問走近念安,看著念安清明的眼睛,冷漠問道:“你啊,想要哪一個先啊?”

    欽安殿,秦正天不僅有憤怒,反而是安然道:“我就知道我的幾個皇兒中,咳咳……數你最,咳……心狠手辣,咳咳……”

    秦曦冷笑一聲,道:“我不過是跟父皇一般,學了父皇的那鐵石心腸。”

    “秦曦……你比我狠。”

    秦曦冷漠道:“那也沒有你狠,連自己喜歡的人都下得了手。”

    “原來若兒早就知道了……”秦正天幹咳幾聲,道:“就是死,我也要跟她一起下黃泉……你也會這樣的。”

    聽到這句話,秦曦不再應聲,他也不知道,自己對念安的感情是否已經到了這種執著的程度,不想多說此事,秦曦道:“這幾日的香裏是萃龍草,你既然用了此藥害死了母妃,便該一樣的下場。”

    “我命不久矣,原來如此……咳咳,蘇念安是禍患,遲早有一天,你會為他斷送一切,咳咳……”秦正天憋紅了眼睛怒視秦曦,滿臉通紅的秦正天咳著血。

    秦曦上前道:“此事便不再牢父皇擔憂了。”秦曦甚至連眼睛都沒有眨,無情地點了秦正天的穴道,秦正天一口鮮血噴出,兩腿失去了力氣,指著秦曦的手從半空中放了下來,失去了鼻息。

    確認了秦正天此刻已經歸天,秦曦方才跪下來,用十分悲壯的聲音朝著外殿大喊道,“父皇駕崩了!”

    這個消息就像插上翅膀,不過片刻,傳遍了六宮。(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