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自己不熟悉的事業，必須要小心謹慎，從基礎做起。在地下世界闖蕩，可不同於憑借曆史優勢和天生才華，在正常世界創業那麽簡單。在這個世界裏，實實在在的武力，和的黃金美鈔才是硬通貨。

    聘請那個從越南戰場上歸來的精銳老兵，就是愛麗絲的一場實驗。一艘改裝魚雷艇費不了多少錢，但如果達奇真把事業做起來了，可獲得的收益就遠不是幾艘魚雷艇那麽簡單了。

    不過，這畢竟是要在地下世界展，還是讓自己的員工以遙遠的泰國為根據地，在最初得知愛麗絲的想法，和阿卡曼先生的提議時，詹姆斯其實是非常反對的。

    “如果他背叛了我們怎麽辦？”

    這個提問很有道理，那還是十一月份的某一天，遠在阿卡曼向達奇出平安夜聚餐的邀約之前。當時，就在阿卡曼家位於洛杉磯某處的家中，他語重心長地對詹姆斯解釋著。

    “在地下世界混跡的人，講究的就是兩個詞，錢，和義，其實這點，你作為華裔應該更有體會吧？我和達奇可是一起在越戰中混過的，他要是信不住，這世上就沒人能信住了。所以詹姆斯，你就放心吧，達奇是絕不可能做出背叛那種事的。”

    當時，愛麗絲則接話笑道：“就算是背叛，最多也就是卷著錢跑路而已。難道還真能像幫派分子那樣謀反篡位嗎？現在的確有很多幫派用白道上的公司作掩護，但達奇就算把咱們都幹掉，又能繼承什麽呢？繼承我的思科和奧斯卡&漢娜？別開玩笑了。”

    所以說，隻要能保證安全，就算是向地下世界伸手也沒什麽大不了的。詹姆斯雖然是教師，卻也不是什麽迂腐膽小的人，蘇菲精通法律也不等於她是被民主友愛洗腦的傻瓜。說起來，他們也是太了解自己女兒了，麵對那準備向整個地下世界伸手的完全版計劃書，任誰都看不出有什麽能帶來危險的因素。

    “那麽達奇，這些就是你此行的裝備。”

    夜裏的巴巴多斯海風溫暖，碼頭四周空曠了無人煙，安全地呆在魚雷艇的貨艙裏，愛麗絲為達奇清點著隨形品。

    “這十桶油都夠你到佛得角一個來回了，然後，輕武器就不用說了，這是阿卡曼叔叔從軍方私自購買的火箭彈，省著點用，我們就買了十二枚而已。”

    達奇眼角抽搐地看著愛麗絲給他提供的“火箭彈”，那整整十個特製材料做成的長條箱子，他甚至連打開都不用，就知道裏麵是什麽。

    “反坦克火箭筒！？哦該死，阿卡曼，這特麽一能報銷一輛裝甲車啊，你從哪裏弄來的！？而且居然是十二枚！？拜托，你們是讓我走私對吧？怎麽看這樣子，我好想要去當蘭博似的！？”

    舞彌輕聲一笑，戴著墨鏡，抱著雙臂，背靠牆角，低聲笑道：“達奇叔叔，蘭博可是連把手槍都要搶警察的，你把第一滴血的劇情都忘了？”

    達奇老臉一紅，將一枚火箭筒拿了出來，一邊檢查一邊道：“我當然記得那家夥，都是從越南回來的嘛。不過……好家夥，居然還給我準備了破片手榴彈，而且這麽多！”

    船艙一角時好幾個軍綠色的小箱子，達奇打開一看，裏麵密密麻麻地裝滿了鋥新瓦亮的手榴彈。甚至不隻是破片型，防禦用的鋼珠型也有，就連催淚彈都有整整單獨一箱。

    阿卡曼笑道：“達奇，雖然渠道是我的，但這筆軍火的錢可都是愛麗絲掏的。等你去了泰國後，要是不能趕緊立穩腳跟，可就太對不起她的這番投資了啊。”

    達奇蹲在甲板上檢查著手榴彈：“這個放心，不過小丫頭，光靠我一個人是沒法做多大事的，如果你這個該死的黑礁商貿公司不打算多給我幾個夥伴，我倒是無所謂，你的錢要是被浪費了，可別怪我沒本事啊。”

    愛麗絲早知道他會這麽說，嘻嘻笑道：“想招多少人，想招哪些人，這些都由你做主，隻要通知我一下就行。我的初期目標也不高，隻要這一年裏，你能在泰國那裏站穩腳跟，打下一個能安身立命的地方就行。錢不夠可以再要，但必須講清理由，這些都沒問題吧？”

    這片刻功夫，達奇已經檢查完艙內的軍火了，他起身扭了扭腰，艙內的白熾燈泡照耀下，黝黑的身軀分明地反射著周圍光線。

    “愛麗絲，咱們也算認識將近兩周了，你知道我為什麽會答應你的計劃嗎？”

    愛麗絲看向阿卡曼先生：“顯然不隻是叔叔的邀請吧？”

    達奇嘿嘿一笑，雙手叉腰，很滿意地向阿卡曼點了下頭。

    “沒錯，我達奇好歹也是見過大場麵的人，不隻是戰場，各行各業的生意人，包括地下世界的那幫人渣，我都是很了解的。所以說，阿卡曼這小子會向你推薦我，可不光是因為人情。”

    他指向臂膀上的一處傷疤：“知道這是怎麽來的嗎？你也應該了解，我們這群老兵從越南回國後，沒多少人享受到英雄的待遇。最初那段日子，我就是靠在地下世界的黑拳賽拚命，才能賺到些獎金……”

    船艙裏的眾人都非常安靜，沒有人不露出嚴肅的表情，愛麗絲看向達奇的手臂，那個猙獰的傷疤可不是普通的格鬥能造成的。

    “愛麗絲，雖然你年紀還不大，但我看得出來，你是個絕對能做出大成就的人。就看看你已經告訴我的那些吧，就光說你那個電影和服裝公司，換成普通人，把它當成一輩子的成就都夠了，但你才隻是個開始而已。”

    “所以說，我之所以會答應你，就是因為我知道，跟著你幹，絕對比跟著任何其他人都更有展前途！別看很多大佬實力很強，他們都已經算是功成名就了，但你可不一樣，你還有好幾十年能展，我達奇就算未必能跟到最後，這輩子也肯定不會白活！”

    聽著達奇鏗鏘有力的話語，一時間，艙內眾人都有些沉默。但這個沉默絕不是一種難堪的氛圍，相反，每個人都深深凝視著他的雙眼。

    愛麗絲對達奇的了解當然有限，但有著阿卡曼早先的推介，她自然能輕易讀出，此時達奇的那雙眼睛裏，究竟都蘊含著什麽情緒。

    年紀輕輕便踏上越南戰場，以海軍6戰隊員的身份，將整個越南戰爭那最艱難的最後幾年完全貫穿。疲憊不堪地回到祖國，卻未能得到上至政府，下至民眾的任何應有的對待，這是和每一個越戰老兵都無不類似的經曆。

    對於至今仍舊單身的他來說，什麽是最重要的？

    被黑拳賽場榨幹最後一滴血？

    在給富人當保安的職責中碌碌無為一生？

    他肯定不屑於去工地搬磚，那是對整個退伍軍人層次的侮辱，尤其是對那些從戰場歸來的士兵，不論那戰爭是正義還是別有他心。

    所以當他得知，有一個潛力無比非凡的天才少女，居然要以一艘魚雷艇為禮物，請他自由航行在整個東南亞的熱帶海洋上，在地下世界裏做走私的生意……

    這如何能叫他拒絕？

    “嘿嘿說得我都不好意思了”

    感人的氣氛必須早死，淚崩什麽的，簡直就是尷尬死人不要命啊。愛麗絲趕緊笑眯眯地摸著腦袋，把全場微妙的氣氛打破：“其實我也就是個投資商啦，反正你好好幹就是，怎麽說也是咱們黑水、咳咳、黑礁商貿公司的ceo嘛，等公司規模擴大後，你也能當個實實在在的大老板呢。”

    “說起來，丫頭，黑水這個詞，我可是聽你說了好幾次了。”

    要麽怎麽說精英就是精英呢，以愛麗絲一向很快的語，達奇都愣是撲捉到了那個一閃而過的詞匯：“根據你給我的計劃書來看，等黑礁這個商貿公司有了起色，也就是我的走私業務大大展了以後，你就要成立安保公司對吧？黑水，就是你給它準備的名字？”

    愛麗絲露齒一笑：“黑礁立於黑水中，黑水圍繞著黑礁，前者為後者提供主流資金，後者為前者提供堅實的護盾。愛麗絲出品，必屬精品，我要出手，就一定要做到最好！”

    如此，恰好就趁著這個夜色，達奇駕駛著改裝有導彈射功能的魚雷艇，緩緩駛離這座東加勒比海的小島國，向著非洲方向的佛得角群島而去。這一出，沒有經月的時間是不會抵達泰國的，屬於他個人的漫長航行這就展開了第一步。

    “黑礁商貿，和黑水安保，這的確是很不錯的構思。”

    站在碼頭，和其他三人一同望著魚雷艇緩緩駛向遠方，詹姆斯背手而立：“愛麗絲，你是怎麽想到，還要給黑礁安個保護傘這種主意的？”

    這句話恰好是用說的，愛麗絲頓時噗哧一樂。

    “老爸，你已經說出真相了哦”

    留下詹姆斯一臉莫名的表情，和阿卡曼先生打醬油的輕笑聲，愛麗絲哎哎呀呀幾句後，便拉著舞彌的手走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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