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來啊,拚個魚死網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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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佳莉的枕頭風,這麽快就吹上了?
林甘藍咬唇,嚐到了淡淡的血腥味,暴露在陸述的視線下,身形微顫。
陸述看著她,肌膚仍然如同十八歲一樣白皙細膩,黑白分明的杏眼仿佛蒙了一層水汽,清冷卻惹人愛憐。
記憶中的她,是一件矜貴易碎的瓷器,他總是小心翼翼地嗬護。
而現在的她,多了一分成熟和颯爽,似一朵寒梅,看起來嬌嫩,卻憋著一股倔強的勁兒。
回國以來,這是第二次見她,依然心情複雜。
林甘藍是他逝去的青春,是他最初品嚐過的愛情蜜糖,也是他順風順水的人生裏,咽下的第一顆黃連。
“嗬,擺出那副受迫害的樣子給誰看?真以為陸述還愛你嗎?不要臉!”話音未落,一杯酒已經潑了過來。
林甘藍心情激蕩,正走神,被潑了個正著,淡褐色的啤酒沿著發絲一點點往下滴,散發出淡淡的小麥味道。
她抬頭,看見陸述的朋友裏不知什麽時候站出了個女人,齊耳的咖啡色短發,描了濃濃的韓式平眉,搽了厚厚的粉底,才能偽裝出膚白唇紅的美人兒。
她雙手環胸,手上還捏了個空杯子,笑容得意,一副“老娘就是潑你了”的表情。
蘇棠登時就火了,在她的場子欺負她的人?找死!
她瞪著一雙眼,似乎要噴出火來,一挽袖子就想衝上去:“這裏不歡迎你,滾出老娘的酒吧。”
“憑什麽,我花錢進來……”
蘇棠是個炮仗脾氣,一點就燃,短發女人剛開口,她就從吧台抽了幾張嶄新的毛爺爺,“啪嘰”用力甩上了她的臉,疼得她“哎喲”一聲。
錢抽上去,在她塗抹了濃厚粉底的臉上留下了幾道白色印子,看上去極為滑稽。
短發女人惱羞成怒:“靠,我讓你開不成這酒吧。”
蘇棠不怒反笑,能在江州這種魚龍混雜的地方安安穩穩開酒吧,她也不是嚇大的:“有本事就來搞我!”
她還不過癮,反身從酒架子上抽了一瓶香檳,作勢要衝上去,被林甘藍攔住了:“蘇棠,不要衝動,我可以處理。”
她奪過香檳,緩步走近那女人,壓低聲音:“你大概不知道吧,陸述不喜歡你這樣兒的。短發,不喜歡,粉底太厚,不喜歡,潑酒太不溫柔,不喜歡……嘖嘖,你通身上下,就沒他喜歡的地兒,還想用這招討好他?天真!幼稚!”
“你……”
林甘藍紅唇微翹,漾出兩個淺淺的小梨渦,一副好心好意給建議的樣子:“誠心建議,去整個容吧。對了,別去棒子國,去扶桑國吧,技術比較精純,才能救得回你這張臉。”
“你……”
如林甘藍所說,短發女人的確對陸述有意思,剛才潑酒,一半是為陸述打抱不平,一半是嫉妒她居然是陸述唯一給過女友名分的人!
短發女人像是一頭發怒的獅子,高聳的胸脯一起一伏,一把搶過旁人的酒杯,不服氣似地還要再潑一杯。
這一次,林甘藍早有準備,用力搖了搖手裏的香檳,衝著她的臉,“砰”一聲啟開了瓶蓋。
香檳噴出來,數不清的泡沫噴射在短發女人的臉上,頭發,胸前,白裏泛黃的泡沫總讓人聯想到某種不良液體。
吧台邊的動靜,引來了酒吧裏眾人的圍觀,四周傳來熱鬧的議論聲,對著短發女人的滿身泡沫指指點點。
她氣極了,齜牙咧嘴,連形象也沒心思在意了,咆哮著:“嗷,我要殺了你!”
陸述眸光一暗,剛想擋上去,就見林甘藍沉靜地執著噴空的酒瓶往高腳凳邊沿一磕,“砰”一聲脆響,她的手裏就剩下了半個瓶子,不平整的碎裂麵看上去格外恐怖。
她一步沒動,神色鎮定自若,甚至聲線都一絲不抖:“來呀,拚個魚死網破。”
不僅是嘶吼著要殺人的短發女人,陸述的一幫公子哥朋友們全被震住了,個個目瞪口呆——看起來嬌滴滴的年輕姑娘,這麽狠?
陸述皺眉,他見過許多張牙舞爪的女人,很輕易就能分辨出,林甘藍不是開玩笑。她的眸底平靜似深海,湧動了一股無畏,她是真的不怕死。
記憶裏那個嬌嬌柔柔的小姑娘,怎麽會變成這樣?
周圍的空氣似乎凝固了,喧鬧的音樂像是在另一個世界響起,隻有林甘藍纖細的身影越發清晰。
她拎著半截啤酒瓶,一步步走向挑釁的短發女,麵容沉靜得像是一潭無波無瀾的深井。
她仰了仰尖尖的下巴,細長的遠山眉微挑:“打一架?”
短發女瞬間就慫了,不斷後退,說話也結結巴巴:“好啊,約個時間地點,我們打一架。”
蘇棠輕嗤一聲,她可看不上這樣的紙老虎,嘲諷道:“還挑什麽時間地點啊,咱們這種粗人當然是一對一單挑了。”
她豎了個中指,在陸述一班朋友麵前問比劃:“就現在,就在這兒,一對一,單挑!”
“保安,堵住門,誰也不許走!林甘藍若是輸了,我給她磕頭賠罪!”
短發女嚇得指尖發顫,絕望地閉了閉眼,向溫哲求助。
溫哲沉思了片刻,好端端出來喝酒作樂,他也沒想到會鬧成這樣,出聲求情:“蘇棠姐,李婉婷也是一時衝動,你是宰相肚裏能撐船,就別跟她計較了。”
蘇棠冷笑一聲,攀住林甘藍的肩膀,連體嬰似地掛在她身上:“行,那我也一時衝動劃破她的臉,請她也別計較了,行嗎?”
“砸我場子沒關係,欺負我的朋友就不行!”
林甘藍心底湧起一股暖流,鼻尖泛酸,眼角眉梢卻上挑了幾分笑意,有友如此,三生有幸!
字字句句擲地有聲,像是一塊塊石頭,漸次砸在短發女的心上,她更慌了,扯了扯陸述的袖子,幾乎快哭出來:“陸述,我可是為了你才……你說句話啊。”
陸述心念一動,譏嘲地勾了勾薄唇,攬住了短發女的肩,輕輕地,並不是特別親密的樣子,漫不經心開口:“婉婷畢竟是為我打抱不平,我也不能坐視不理,對吧?林甘藍,你要打架,不如找我。”
那輕飄飄的語氣,像是無數把鋒利的刀刃,迅疾地紮進她心裏。
林甘藍臉色發白,長長的睫毛微閃,似乎隨時會彌漫一層氤氳的水汽,她鬆開了半截啤酒瓶,輕輕啟唇:“不打了,你走吧。”
這一刻,她忽然發現自己原來是個笑話,她和陸述之間隔了五年時光,隔了無數的誤會,早已經是滄海桑田了。
如今,他們隻是陌生人。(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