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小吉和霆野都站在大宅子門口笑眯眯地看著她，她尷尬得無地自容。

    “陸總走了？”諶霆野淡淡地開了口。

    “應該走了吧。”顏如玉一把拉著小吉往玻璃屋走去，誰想到陸九雲居然又倒了回來。

    陸九雲等兩個人女人走得看不到身影了，才開口，“這裏有飯吃吧？”

    “陸總想結束單身生涯了？”

    “我隻是想在這吃飯，不行麽？”

    小吉任由顏如玉把她拉到玻璃屋裏，透過玻璃牆她看到陸九雲又回來了。

    “顏姐，那家夥沒走。”

    顏如玉抬眼望去，滿臉不爽。

    “他以前追過你啊？”小吉相當好奇，從冰櫃裏拿出兩瓶果汁，遞了瓶給顏如玉，“快坐下，站久了，腿會酸的。”

    “沒事，我還沒站一會兒呢。”

    “我是說，呆會聊天。”小吉戳了戳顏如玉的手臂，“快說說，你和雲兄的過往。我還以為你們水火不相容呢，沒想到還有這一茬。”

    一說到過去，顏如玉便咬牙切齒，“你不知道他是一個多討厭的人！上大學了，明明是一個成年人了，心智卻幼稚得和殘障人士一般！”

    小吉驚訝，“顏姐，想必你當年受了不少苦吧？”

    “豈止是受苦！我到現在回母校心裏都還有陰影。”

    顏如玉說起剛成為大一新生的第一天便遭到陸九雲的搭訕。

    “你知道嗎？他那一身衣服，讓人感覺像是從老奶奶身上扒下來的，臉又蒼白得不行。幸虧他是在大太陽下問我學校的報名處在哪，我當時真有點被嚇到。他一走動，我就聽到從他身上傳來的鈴當聲，感覺像是在招魂似的。”

    小吉笑得眼淚都要出來了，她實在想象不出陸九雲穿著老阿嬤那種衣服會是什麽樣。

    “不過，他的出現成功地引起了學校大部份女生的注意。居然還有人認為他那一身衣服時尚！小吉，你不知道我那個時候的心情有多震驚！幸好，他那身衣服就開學初穿過，以後再也沒穿了。”

    “顏姐，我知道他這事。”小吉笑得快直不起腰，“我聽教授說過，陸九雲開學的第一天，和人打賭輸了，然後隻好穿上人家老奶奶的壽衣來學校報道。”

    “果然，我就說他那一身衣服就像是壽終正寢的人才穿的。這做起事來果然是沒點譜，若是人家老奶奶知道自己的新衣裳被他這樣糟蹋，就算走了都會倒回來揍他！”

    “我聽教授說，那衣服被他撐壞了了。他特意又去壽衣店做了件款式非常時尚的衣服，老奶奶很開心，把他當親孫子一樣看。”

    “這人，大概是長了個三寸不爛之舌吧，特別會哄上了年紀的人。”顏如玉一臉鄙夷。

    “顏姐，他給你留下什麽陰影了？”

    顏如玉提到學校附近的住宅區裏有一個智障兒，沒事就會在校園周圍晃蕩，然後特別喜歡追女生玩。

    “你都不知道，我被追過好幾次！有次，我剛吃完飯從食堂出來。一個人走在校園的小路上慢慢走著，準備回宿舍去睡覺。走著走著，身後傳來了一陣‘啪嗒啪嗒’的聲音，我不經意地回過頭，正看到那智障兒咧著嘴朝我跑來，他的手幾乎就要抓到我了！”

    顏如玉抓緊手中的飲料瓶，心有餘悸道，“幸好我發現得夠及時，趕緊拔腿跑人，卻不想直接撞到他懷裏。當時根本沒想那麽多，隻是本能地鑽到了他的身後。他幫我趕跑了那名智障兒，還熱心地送我回宿舍，我那一刻還真的是非常感激他的。我不想和他有太多的來往，特意挑了他不在宿舍的一天，送了袋水果給他以表謝意。可沒想到，他當天晚上就來我們女生宿舍來找我了。”

    “我永遠也不會忘記那一天的！”顏如玉眸光一變，“整層的女生都沸騰了，我正納悶發生了什麽事，就聽到同宿舍的幾個女生興奮地尖叫，說咱係的一枝花來了！我還以為是哪個漂亮的女生，也跟在她們後麵去看熱鬧。”

    “等我跟著大家走到樓下時，看到了他。我當時根本沒想到他就是大家口中的一枝花，和他打了招呼後，便打算離開。那些女生的腳步全停下了，都望著他笑。我還拉了一把我的下鋪，催她趕緊走，否則一枝花走了，咱就看不到了。”

    “女生們全都掩嘴大笑，有人告訴我，陸九雲就是一枝花！你絕對想象不到我那個時候的震驚。這家夥非常不要臉地告訴我，隻要我想看他，一個電話，他隨叫隨到！後來，他從兜裏掏出一個小盒子，說是送我的禮物，感謝我送了他水果。我一開始是拒絕的，可是耐不住周圍同學的起哄，隻得當眾把禮物打開了。”

    “盒子裏是他的惡作劇？”

    “對！我打開盒子隻看到裏麵是一隻非常小的蛋，他讓我仔細看看，說會是一個巨大的驚喜。我正細細看著，蛋殼上突然破了個口子，一條蟲子突然鑽了出來！我當時就把盒子扔了，嚇得尖叫起來。這該死的家夥，居然當著眾人的麵把我擁到他懷裏，還安慰我別怕，有他在！”顏如玉仰天深吸了一口氣，恨恨道，“這是什麽人啊？我後來靜下心了，殺了他的心都有！”

    “你要是想英雄救美，你也好歹掩飾下，讓別人把禮物給我，然後你再及時地出現不行嗎？”

    “你揍他了麽？”

    “沒。”顏如玉滿臉遺憾，“當時被他摟在懷裏，周圍一群的人圍觀，我隻想逃走。等我回到宿舍，大家都在討論這事，說我真是上輩子修來的福氣，居然有個這麽優秀的男朋友，還很風趣，和他在一起一定很開心。這種被人強硬湊成一對的感覺，真的很不好。總之，這事之後，我看到他就十分地反感，能躲就盡量躲。這家夥居然一點感覺也沒有，三天兩頭來騷擾我，全是那些令人討厭的惡作劇。”

    “最可惡的就是，他慫恿那智障兒來追我！追得我像個瘋子似的在校園裏亂跑……”顏如玉狠狠吐了一口氣，“胸中一股惡氣始終無法消散！”

    “他幹嗎要這麽做？”小吉一臉好奇，真看不出相貌堂堂的陸九雲居然會幹這事。

    “他腦子有問題！”顏如玉恨恨道，“每次我被追，他都適時地出現，我心裏雖然反感他，但還是為他替我解了圍挺感激的。可後來，我才聽人說，隻要智障兒追我，他就給人家零食吃！啊——氣死我了！這麽多年過去，一想到這事，我心裏就窩火！”

    這玩世不恭的家夥，在她被智障兒又一次追得在操場上瘋跑、大家的哄笑聲中他拿著鮮紅的玫瑰出現了。用非常深情地語氣問她，能不能做他的女朋友。

    “他居然在這種時候問我可不可以做他女朋友！”顏如玉一口氣喝了半瓶果汁，“我當時腦袋瓜根本沒辦法思考，後來是有人提醒我，不要答應他的要求，他們都還沒看夠我被智障兒追逐的戲碼。我那時才有一點點想到，是不是他讓人來追我的。下一秒，他一個哥們就過來問他，要不要付人家酬勞了，我才確定原來我一切的狼狽全是他造成的！”

    “看來他真的很喜歡你，隻是用錯了方法。”

    “我都被人家追出陰影了，每次經過校門口、操場，我都要先四下瞧瞧，有沒那智障兒的身影。就算現在回到學校，我也還是本能地要看一看。”

    “可是為什麽我覺得這事好好笑？”小吉還是沒忍不住笑出了聲，“我知道對你來說應該不是什麽很好的經曆，可我真的覺得好好笑。”

    “很高興，這事娛樂了你！”顏如玉喝了一口果汁道，“如果這事不是發生在我身上，我也一定覺得特別有趣。”

    “呆會別回去，在我這吃飯，難得你來我家，一定要多聊一會。”小吉開口道，“你呆會沒事吧？”

    “沒事，就是找你來吐槽的。”顏如玉托著腮問，“舒夜馨確定要去鄉下了？”

    “確定，如果沒有意外的話。”

    “什麽叫沒有意外？”

    “如果大伯同意她和舒家斷絕關係，又或者爺爺改變了主意。不過，後者不太可能。”

    “建寧這腦袋，真不知道是怎麽想的，還說等她三年！若她是個正常女人，不要說三年，十年我都支持！”

    兩人正說著話，諶霆野抱著兒子突然出現了。

    “小吉，媽買了些水果，你過來挑一些給顏總嚐嚐。”

    “你幫我挑好了！”小吉正和顏如玉聊到興頭上，根本不想動。

    “挺挺要我陪他玩，我怕他把那些水果全摔爛。”

    “真的，顏姐，你等我一會兒，馬上就過來。”

    小吉一溜煙地奔進廚房，諶霆野抱著兒子跟在她身後。

    “媽在哪？”小吉納悶地在廚房裏轉了圈，又打開冰箱瞅了瞅，裏頭就是平日的水果，並沒有今天剛買的。

    “諶霆野，怎麽回事？”

    “想著讓陸九雲和顏如玉結束單身。”諶霆野嘴角微微泛起一抹笑，“這是我第一次做月老。”

    “諶霆野，若是你這次真能牽線成功，那你上輩子一定是媒婆。”小吉撓了撓頭發，“我這樣突然離開，是不是太不仗義了？顏姐剛剛才跟我說，她對陸九雲充滿了厭惡。”

    “走，先看看去。”諶霆野一手抱著兒子，一手牽著她往地下室的機房走去。

    畫麵裏，顏如玉一臉不悅，雙手抱胸，連瞧都不願瞧陸九雲。

    “這麽多年過去了，你怎麽就還不能釋懷？”陸九雲眉頭緊皺，“你到處跟人說我是GAY的事，我都不計較了！”

    “我為什麽會這麽說？還不是因為你天天騷擾我！”

    “我那怎麽是騷擾？你就沒看到我眼裏對你的柔情蜜意？”

    “你那是柔情蜜意？”顏如玉賞了記白眼給他，“是虛情假意吧？看到我被你捉弄的狼狽樣，你明明開心得不得了！”

    “天地良心，我真的沒有很開心，我很著急的。”陸九雲朝她挪了挪椅子，“你都不知道那時候我有多緊張！”

    “哼！”顏如玉表示不信，“你緊張是因為擔心我發現你的詭計是不是？”

    “不是，我是擔心小蔡記不住我和他說的計劃，把路線追偏了，你就遇不到我……”

    顏如玉突然從椅子上跳起來，拿著包包劈頭蓋臉地就朝陸九雲砸下去。

    “不要臉！臭無賴！這世上怎麽會有你這麽無恥的人！”積壓多年的怨恨和委屈終於在此刻爆發。

    屏幕裏，陸九雲抱著腦袋四處躲閃。挺挺看得咯咯大笑，還學著人家揮著手。

    “你小心點，穿著高跟鞋呢！”

    顏如玉立刻蹬了鞋，光著腳追了上去。終於抓到陸九雲的衣服，她緊緊扯著不肯鬆手。

    “除了臉和重點部位，其他地方由你打！”

    一陣又抓又撓，陸九雲眉頭緊皺。他還想著她一個女人沒二兩力氣，反正他也皮糙肉厚任她捶好了，就當是她幫他捶捶背，可沒想到這女人居然是用撓的

    他抱著腦袋，早知道自己剃平頭得了，這女人使命扯著自己的頭發，一雙白嫩的小腳丫不斷地落在他的腿上，怕她摔倒，他還騰出一隻手護住了她的腰。

    顏如玉終於打累了，手腳發軟地癱坐在椅子上，生無可戀地看著被自己弄得一臉狼狽的男人。

    “氣消了吧？”陸九雲小心冀冀地在她邊上坐下。

    顏如玉突然站了起來，拿了自己的東西，拎著鞋準備走人。

    “如玉！”他閃電般地抓住她的手，“還不能原諒我？”

    “原諒你什麽？！”顏如玉冷冷地看著他，“你毀了我大學幾年的生活，要不是我咬牙死撐著，我能活到這個時候？像你這種人，永遠都不會理解我到底經曆了什麽樣的日子！”

    “我要怎麽做你才可以釋懷？”

    顏如玉仰起臉，冷冷地看著他，“你覺得，親人離世後，還能再回來麽？”

    陸九雲抓著她的手鬆開了，他後退了兩步，好一會兒才突然朝她鞠了一個躬，“對不起。今世為你赴湯蹈火在所不辭。”（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