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著她，手裏還拎著她最喜歡的甜點，那一瞬間她隻想撲進他的懷裏。可是大家都在看著，尤其是宿管阿姨那捉奸似的火辣辣的眼神，讓他們一直堅持著走到校門外，走到無人的小樹叢背後，他終於忍不住一把抱住了她。

    “為什麽不肯見我？”他的聲音低啞，“我媽是不是找你了？”

    她沒說話，隻是趴在他懷裏抽泣著。

    “她和你說什麽了？要你離開我是不是？”他的聲裏有著壓抑的怒氣，“我跟她說了，她要是敢在我們之間破壞關係，我就沒有她這個媽。”

    她仰起頭看著他，“別這樣和你媽說話，她會傷心的，她一個人把你拉扯大，很不容易。”

    “她對你說那些話，你就不傷心？我就不傷心？”項毅看著她道，“她是不是跟你說我們家很窮？希望我找個有錢的女人，而你也嫁個有錢的男人對不對？”

    “你怎麽知道？”芳子一臉詫異。

    “這幾天她一直安排我和她朋友的女兒吃飯，我就知道了。”

    看到她失落的樣子，他連忙解釋，“隻吃過一次，知道我媽的目的後，我再也沒去了。還有，我們家雖然不富裕，但是也沒有你想象中的那麽窮，我爸留了兩套房子，兩個店麵給我們，一套我們自己住著，還有一套和兩個店麵我媽把它們租出去了。你喜歡的那家甜點屋，就是我家的店麵。你以後想開店，我們把店麵拿回來就行。我說過，我會通過自己的努力讓你過上好日子的。”

    她看著他點了點頭，可一顆心依然沒辦法放下。

    “項毅，我好害怕。”

    “怕什麽？”

    “我好像懷孕了。”

    他愣了，十七八歲的他，確實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你媽給了我這個電話，說如果懷孕了就去找這個醫生，說是她介紹的，費用會打八折的。”

    項毅看到上麵的聯係電話和姓名時，一把搶過小紙條撕了。

    “哎，你幹嗎撕了？”

    他抱著她突然哽咽了起來，“對不起！對不起！都怪我……”

    “我不怪你，我們都沒經驗。”她反而安慰他道，“你別太自責了。”

    “我媽給你的這個醫生的電話，是跟我家租了另一個店麵的。那家是黑診所……”他沒有再說下去。

    “是不是價錢便宜？”

    “便宜又怎麽樣？你想你的小命都搭進去嗎？”他深呼吸了幾次，恢複了常態之後，才道，“我們先去醫院檢查一下。”

    “先不用去醫院，去藥店買那個試紙！”芳子激動地說道，“那紙不貴，之前有個玩得很要好的學姐，讓我陪她去買過。”

    兩人到藥店門口時，芳子突然不好意思進去了，項毅麵無表情地進去了。為了保險起見，他買了十支試紙，還問清了使用方法，臨走時，還買了兩盒TT。

    芳子遠遠地躲著，和他保持一定距離，生怕人家知道這些東西和她有關係。

    “喂！把東西放包裏啊！”她走到他身邊小聲提醒道。

    “去我家測怎麽樣？”

    “你媽在家嗎？”

    “不在。這兩天她單位要安排人培訓，她剛好和我鬧別扭就去了。”

    兩人測了一根後，發現試紙並沒變化，芳子開心得叫了起來。

    “太好了！我沒懷孕，沒懷孕！”

    “要不要多測兩根，萬一不準呢？”

    被這麽一說，芳子又緊張了。

    “這上麵有說，要早晨起來的第一次尿液。明早再試試？”

    “應該沒有的，明早在學校不方便，人家會發現的。”

    “晚上別回去了，反正明天周末。”

    “不行，人家都看到我跟你出來了，如果一夜未歸，肯定要被宿管阿姨告到院長那裏去。”

    兩人商量了一番後，讓項毅一個好哥們的女友陪著她回了學校，然後背了包又跟著這女孩走了。

    “遲芳，你大晚上的去哪？晚上不回來住？”

    “阿姨，今天是我生日，芳子晚上住我家。”

    女孩報出了自家的地址，那是這附近一個高檔住宅區，宿管阿姨立刻換了笑臉，“去吧！路上小心！”

    走到岔路口，項毅已經在那裏等她了。兩人趁著夜色從後門溜了進去，一到屋裏，項毅就抱起她進了屋。

    “好想你。”他將臉埋在她的脖頸處，“每天想你想得都睡不著，不知道你聽了我媽的那些後，是不是很難過。”

    “很難過。我沒有聽你媽的話，又和你見麵了，她會不會很生氣？”

    “記住，是咱倆要過一輩子，不是和她。”

    “可她畢竟是你媽，不聽她的是不是不太好？”

    “我會有分寸的，你不用擔心。”

    他低頭吻了她。年輕的他不太懂得控製力道，第二天睡醒，才發現她的腿上、胳膊上全是淤青。他丈二摸不著頭腦，不知道自己什麽時候傷了她。

    兩人數了數地上的TT，忍不住笑了起來。好吧，一共五個。兩人又再次測試了一回，發現試紙還是一條杠，芳子終於安下了心。

    “我可不想做未婚媽媽。”

    項毅看著她，一雙眼亮晶晶的。

    “再過幾年，我們就可以結婚了……”

    臥房門突然被人砰的一下踹開了。兩人在洗手間裏被嚇了一跳，項毅讓芳子呆在裏頭別出來，自己裹了個浴巾出來了。

    “舅，你幹什麽？”

    “你媽讓我來抓人！那個女孩呢？小小年紀就跑到男人家過夜，這麽不正經的女人你怎麽敢要？”

    張進強看到關著的浴室門，上前就要去推門。

    “你給我出去！滾！”項毅火了，將矮自己一個頭的舅舅推出了大門，“把我家的鑰匙交出來！”

    “臭小子！你竟然敢推我？”張進強又氣又惱，“以後你們家有事，別再叫我！”

    “以後你家有事，也別來我家叫人去幫忙！鑰匙交出來！”

    張進強恨恨地將鑰匙丟在地上，呸了一聲走了。

    項毅火得不行，這個舅舅他從來都不喜歡，可是他沒想到，明天知道芳子就在洗手間裏，他居然還去踹洗手間的門，他把他的女孩當成什麽人了？

    他把門從裏頭反鎖了，也把窗都關死了，這才回到房裏。

    芳子已經穿好衣服了，站在那裏看著他。

    “剛才是怎麽了？”芳子一臉擔心。

    “沒事，我舅來鬧事，被我趕走了。”

    “那我先回去了。”芳子不自在地開口道，“別因為我，讓你和家人都鬧掰了。”

    “別這麽想。”他輕撫著她的臉道，“我帶你去吃早餐。”

    她想拒絕，可是拗不過他溫柔的眼神，隻好跟著他去了。

    麵攤上的老板大概和他非常熟了，看到他帶著個女孩來吃早餐，先是一愣，然後熱情地招呼他們坐下。

    “小毅，今天要加雙份料吧？”

    “好，方伯謝謝你。”

    “不用。”方伯笑眯眯湊到他耳邊小聲道，“辛苦了一晚上，怎麽能不加料？今天我請客！”

    項毅瞬間紅了臉，芳子沒敢看他，裝作沒聽到他們的對話，一張臉也抑製不住地紅了。

    “小子，沒事常帶人來玩哈！”吃完麵時，方伯拍了拍他的肩調侃道，“你這小子，下手倒是快。不過，要是換作以前，你這年紀也是當爹的人了！”

    項毅看了眼害羞躲在一旁的芳子，“方伯，那你們以前幸福。”

    “我們幸福啥？你小子才幸福，現在就有媳婦兒了，你讓那些年紀比你大的光棍咋活？”

    芳子抿嘴笑著，不經意地往邊上看了一眼，卻看到項毅的母親冷著臉朝他們走來。、

    “項毅，你媽來了。”她站在那，心裏相當不安。

    “來了正好！”方伯跟她打了招呼，“小張，來得正好！兒子有出息嘍！”

    項母勉強地朝方伯點了點頭，對兒子道，“項毅，你先回家，我和芳子好好說會兒話。”

    項毅冷眼看著母親，“你和她之間沒什麽好說的。”

    話一說完，他轉頭跟方伯告別，便拉著芳子的手走了，留下一頭霧水的方伯和滿肚子鬱火的項母。

    兩人牽著手往公交車站走去。

    “項毅，我們要去哪？”

    “隨便，隻想和你在一起，去哪裏都行。”

    兩人上了公交站，不知道過了幾個站，隻是覺得這地方的風景順眼就下車了。一路漫無目的地走著。

    “我們要不要暫時分開一段時間？等咱倆……”

    “不行！”他斬釘截鐵地拒絕了，“除了死，沒有什麽能把我們分開。”

    “可是你媽……她不喜歡我。”芳子很沮喪，“我太窮了，什麽也幫不了你。”

    “自古以來，隻有男人因為貧窮娶不到媳婦兒，哪有女人因為窮嫁不出去？我這個窮小子，還能有你，不知道是幾輩子修來的福氣。我媽她不懂想，別去理她。”

    “可是，可是我真的不想看到你和家裏人吵架。”

    “我知道。可是我總不能為了麵上的和睦，犧牲自己的幸福吧？不過，我確實該去做些什麽，才能讓自己更獨立一些。”

    “想好要做什麽了？”

    “社區發出了征兵的通告。”

    芳子看著他，愣了下，然後勉強地笑道，“挺好的。”

    “三年就回來了。中間還有探親假，我會回來看你。”

    “好，我等你。”芳子心裏也明白，他們倆現在什麽也沒有，年紀也還小，又遭到他母親的反對，最好的辦法就是兩人分開。

    他走的那一天，她在車站哭成了淚人。車子走了，她的心變得空蕩蕩的，一轉身，她就看到項母正冷冷地盯著她。

    “你把我兒子搶走了。他出門了，居然都不要我來送他，都是因為你！”她走上前，揚手要給她一巴掌，她反應快，伸手擋住了。

    “小小年紀，一身騷氣，你別妄想嫁進我們家！隻要我活著的一天，你都別想！”

    她生氣地叫罵著。

    “要不要嫁給項毅，是我自己說了算！他要不要娶我，也是他說了算！跟你沒關係！”芳子心裏的那股不服輸的性子被激發出來了。

    “你要是心裏真愛兒子，就應該支持他的選擇！”

    “你……你真是反了！就你這種有娘生沒人養的野種，也想嫁給他？”項母氣急敗壞地戳著她的鼻梁，“小小年紀就和男人上床了，你要不要臉？你就算替我生了個孫子出來，我也當野種！”

    “你愛當就當，跟我沒關係！”芳子惱了，不想再和她糾纏，轉身走了。

    回到學校不到一小時，她就被院長媽媽叫了回去。

    “你戀愛了？”院長媽媽望著她，歎了一口氣，“唉，我就知道你肯定會早早戀愛的。”

    芳子睜著一雙眼看著她，心裏不知道為什麽有些愧疚。

    “也正常，在我們這的孩子，哪個不缺愛？那個男孩怎麽沒帶來讓媽媽看看？”

    “我……”芳子咬著唇道，“還沒想到。”

    “愛就愛了吧，別忘了保護自己。”院長媽媽將她摟進懷裏，“你從小就像個男孩子，去了這所學校後，倒變得像個女孩了。我正替你開心呢，結果擔心的事就來了。”

    “對不起。”

    “沒什麽好對不起的，他媽媽要反對我們也沒辦法，他人呢？”

    “去當兵了。”

    “也好，這幾年你倆都好好學習，你們都好了，變強大了，反對的人自然就會閉嘴。”

    芳子點了點頭，她萬萬沒想到的是，等她回到學校後，居然又被叫到了校長室。原來項母鬧到學校去了，把她形容成是一個不知羞恥、作風敗壞的放蕩女子，勾引了她兒子。她一個女人含辛茹苦地把兒子養大，全因為這個女人讓兒子變得叛逆不聽話。

    她一走進辦公室，就看到這個哭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淚的女人。

    “你們老師可真得好好管管她！我知道她是個沒爹媽的人欠管教，我也不想怪她什麽，就是希望以後她離我兒子遠一點！”

    校長臉色鐵青，他根本沒想到自己的學校裏居然會出了個這樣的學生，又得知這女生是從福利院過來的，心情越發地鬱悶。

    如果是正常家庭的孩子，他大可以把這事推給家長，可偏偏是福利院的，他能怎麽做？把她推給福利院嗎？（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