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一章偷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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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拘留所的一幕頃刻間如狂風席卷般在腦海裏翻湧起來。

    陰暗潮濕的昏暗裏,又硬又冷的木板床上,他像惡魔一樣,不顧她的求饒,一次又一次的折磨她…不顧她懷著孕,不顧她要流產…

    惡魔,他是惡魔…

    “溫暖…”

    靳澤陽的手也隨著她巨大的反應顫了下。

    他看著她,眸光深處,黯然失色。

    一時間,想上前,又不敢上前。

    “你別叫我…”

    “你別過來…”

    溫暖縮成一團,捂住自己的耳朵,往後退。

    本能的,她想離他遠遠的。

    仿佛隻有離他遠遠的,她才是安全的…

    靳澤陽看著她的反應,喉嚨蠕動了幾下,可似是封住了般,最終一個音也沒有發出。

    溫暖感覺到身前的陰影沒有消失,情緒失控的將枕頭砸向他,撕破喉嚨大吼起來。

    “出去,你給我出去!”

    腦海裏,他們曾經甜蜜的畫麵,糾纏著他殘暴的畫麵。

    她吼著吼著,臉脹滿了血色,連帶著眼眶都紅了起來。

    靳澤陽宛如雕塑般,立在那裏盯著她,任憑枕頭砸在他身上,又彈落在地上。

    他想過她的激動。

    可沒想到,她連話都不想聽他說。

    他組織了幾天幾夜的話,一下子被她的激動擊得粉碎。

    他完全不知道從哪裏說起。

    道歉?

    解釋?

    哪一句,仿佛都是讓她更受刺激的…

    最終,他輕輕放下礦泉水,轉身走了。

    可這種被趕走的滋味,就像是一把尖銳的刀刺在了心口,難受難忍的仿佛心要死掉。

    之前還平靜的天,不知道什麽時候陰沉起來,狂風怒吼,電閃雷鳴,仿佛下一秒,暴風雨就會席卷這個城市。

    這樣的天,就跟他此時的心情一樣。

    他靠在車上,掏出一支煙點燃,眸光深沉沉的看著陰沉的天,邊抽煙邊享受著暴風雨來臨前的狂風怒吼…

    腦海裏,是他和溫暖一路走來的點點滴滴。

    她擔心奶奶,他放下手裏的工作,替她解決問題。

    她想哄奶奶,他就放下身段給奶奶當兒子。

    她被綁架,他衝在最前麵,受了槍傷也非要親自救她。

    她抑鬱症,他吃不下睡不著,想方設法的讓她好起來…

    他一直都是將她的事放在第一位。

    他對她一直都是最特別的。

    為什麽到頭來,她要離開他?

    為了離開不顧他的安危給他下藥,他守了她三天三夜,她醒來卻是趕他出來…

    他靳澤陽什麽時候淪落到這種地步?

    嘶!

    手上的煙燃到頭,燙了手指,他才回神。

    將煙蒂丟下用腳碾了碾,他又重新點燃一根,狠狠的深吸了一口。

    吞吐煙霧間,豆大的雨滴終於不安分的落了下來。

    一滴一滴的打在他的身上,他恍若未覺。

    ————

    這邊。

    靳澤陽離去好一會,溫暖還捂著耳朵,瑟縮著身子,仿佛感知不到周圍的一切,沉浸在自己的情緒裏。

    墨梟心疼又無奈的輕歎了口氣,任劉誌偉扶著回病房。

    墨逸凡將溫晨曦抱到了床上。

    “你沒事吧?”

    溫暖仿佛沒聽到。

    “媽媽…你怎麽了?”

    溫晨曦伸出小手,小心翼翼的抓住她的衣袖,輕扯了扯。

    感覺衣袖被人扯,溫暖本能的甩開,結果,胳膊肘就直接撞在了溫晨曦的額頭上。

    溫晨曦瞬間疼的哭了起來。

    溫暖這才稍稍回神,鬆開捂著耳朵的手,看到身邊的是兒子,墨逸凡,不是靳澤陽,情緒才慢慢平複下來。

    看到兒子哭,她伸手將他抱過來。

    “我沒事,你回去吧,我想和孩子待一會。”

    她和墨逸凡一直都是最輕鬆的相處。

    她不想讓自己脆弱的一麵讓他看到。

    墨逸凡看著她紅著眼眶卻強忍的淚水,一股酸意從心口上湧,直衝鼻子。

    他暗暗呼了口氣,撐了撐眸子,若無其事的輕鬆道。

    “火車站的話,我說話算話,有事給我打電話,墨家的門隨時為你敞開。”

    他不知道她和靳澤陽之間發生了什麽。

    但他會支持她所有的決定。

    說完,他就轉身走了。

    房間裏一下子隻剩下溫暖和溫晨曦。

    溫暖像抱著大暖爐一樣,抱著兒子。

    恨不得將她塞進她的身體裏。

    “對不起,媽媽不是故意的…”

    “沒關係,媽媽給我吹吹就不疼了。”

    溫晨曦吸了吸鼻子,眼淚說止住就止住了。

    媽媽的懷抱總有種很暖很甜的味道。

    他最喜歡媽媽的懷抱了。

    溫暖聽著他純真的話,隱忍的已久的淚,瞬間似決堤的江河,宣泄直下。

    “好,媽媽吹吹…”

    她隱忍著哽咽,給兒子吹了吹額頭。

    “媽媽,你怎麽哭了?”

    “你是不是也痛痛?”

    “我幫你吹吹…”

    溫晨曦看著媽媽哭了,貼心的抬手抓住她的胳膊,在剛剛撞到他額頭的胳膊肘上呼了呼。

    溫暖看著兒子純真間的貼心,淚瞬間淌的更洶了。

    溫晨曦認真的吹了吹後,抬頭看向她。

    “還疼嗎?”

    她慌忙抬手抹了抹淚,擠出一絲笑容,“不疼了。”

    此時此刻,隻有兒子,才能讓她覺得活著還有意義。

    她摟著他,緊緊的摟著他。

    ————

    這邊。

    雨越下越大。

    靳澤陽的頭發衣服都被淋濕。

    他靠在車上,看著烏雲密布的天,迎著風雨,恍若未覺。

    三天三夜沒合眼,又沒有好好吃飯,淋著淋著,頭有些暈,視線也有些恍惚。

    可他腦子裏的想法卻讓他倔強著。

    大雨能衝刷掉城市的各種汙跡,是不是也能衝刷掉他身上所有的不愉快?

    忽然,落在身上的雨水沒有了。

    他微微撐了撐眼,一把傘撐在了他的頭頂上。

    “這位先生,你沒事吧?”

    “下這麽大雨,你站在這,會淋感冒的…”

    他垂了垂眸,來不及看清她的長相,眼前一黑,整個人開始往下墜。

    失去意識前,腦海裏是剛剛看到的,一雙幹淨而又透亮的眼睛,像極了他剛認識的溫暖…

    “先生…先生…”

    舒心甜看著男人昏迷了,立刻丟掉傘,扶住他下墜的身子。

    可是他那麽高大,她使出吃奶的勁,也隻能勉強撐住他。

    好在,來往的人有病人家屬認出她,過來幫了她的忙。

    將他安頓在病床上,舒心甜才看清他的長相。

    深邃的五官,刀削般的輪廓,一張臉完美的仿佛藝術品。

    就連睡著,都散發著成熟男人的魅力。

    舒心甜看著,有些入神。

    “你男朋友?”

    聽到聲音,她才回神。

    “不是…不是…阿嚏!”

    “他昏迷了,你幫他檢查檢查,我先去換身衣服。”

    剛剛救他,她的衣服都濕了。

    看到是媽媽最好的朋友蓮姨,她立刻放心的將他交給她,轉身跑開了。

    跑出病房,她的心還在砰砰砰的跳。

    她靠在牆上,捂著心口,腦海裏浮現起她看著他站在風雨裏的一幕。

    忍不住咧了咧嘴角,她快速的去換下濕衣服,穿上護士服,又返回靳澤陽的病房。

    “他沒事吧?”

    “他誰啊?除了你媽,我還沒見你這麽關心過誰…”

    李翠蓮收起手上的儀器,笑話她的時候,帶著一絲審視。

    “我不認識他,看他一個人暈倒在醫院門口,就把他扶了上來。”

    “不認識你上班的時候還特意跑過來看…趕緊去上班…”

    “這人是我救的,我當然得負責到底…蓮姨,一會他醒了,拜托你告訴我一聲…”

    “知道了。”

    ————

    這邊。

    “爺爺,又在想什麽想這麽入神。”

    墨逸凡回到病房,就看到墨梟盯著窗外,連他進來都沒有發現。

    聽到他的聲音,他才回神,看向他。

    “今天你劉叔看著的那個人,你認識嗎?你知道她住哪裏嗎?”

    墨梟回到病房就吩咐劉誌偉去查醫院監控,看看杜永芳來醫院是幹什麽的。

    結果,發現她進的是溫暖的病房,而她和墨逸凡見過麵還說過話,她不認識墨逸凡的樣子…

    雖然孩子長大了看不出來,可墨逸凡這個名字是她和墨天霖一起取的,她怎麽會不記得?

    墨逸凡愣了會,才反應過來爺爺突然問的是誰。

    瞬間,他的眸光裏又閃現了風流倜儻的笑意。

    “認識,那是靳澤陽家的傭人,住在…怎麽?劉叔看上她了?”

    傭人!

    在靳澤陽家做傭人!

    靳東雷知道嗎?

    墨梟的血氣又忍不住的上湧起來。

    看他臉色又不好起來,墨逸凡瞬間收起來嬉皮笑臉的模樣。

    “爺爺,我開個玩笑而已,你怎麽又生氣了…”

    “以後,不要跟爺爺什麽玩笑都開。”

    “好好好,不開,不開…你別生氣,什麽都聽你的。”

    墨逸凡像哄孩子一樣哄墨梟。

    墨梟的情緒還好了幾分,動了動身子,他靠在床頭,慈祥的看著他。

    “我想吃小楊做的桂花糕,你回家幫我拿點過來。”

    “我讓楊姨送過來就好了,我在這陪著你。”

    “這麽大的雨,你楊姨出門不方便,還是你回去拿,這裏有你劉叔陪著我就行…”

    “好好好,我回去拿…”

    墨梟就是想支開他,去弄清楚杜永芳到底是怎麽回事。

    墨逸凡前腳走,他後腳就讓劉誌偉將他扶了起來,去了靳澤陽的別墅。

    天上的烏雲已經漸漸散去,傾盆大雨變成了淅淅瀝瀝的小雨,按響別墅的門鈴。

    張媽回到別墅,腦海裏一直是醫院劉誌偉攔住她的那一幕。

    心裏一邊想他說的是不是真的,又一邊擔心他是壞人。

    聽到門鈴聲,她立刻將濕濕的手在圍裙上擦了擦,打著傘出去。

    看到門口站著的兩人,她腦子狠狠的驚了下。

    他們怎麽知道她住在這裏?

    “你們找誰?”

    看到她不認識自己,墨梟舉著拐杖的手顫了顫。

    激動的有些不可置信。

    可如此近的距離。

    他越發的確定,她就是他的兒媳婦杜永芳。

    “永芳,你真的不認識我了?我是你爸爸…”

    爸爸?

    張媽看著眼前兩鬢斑白,舉著拐杖的老人,不知道是因為“爸爸”兩個字,還是因為歲月在他身上留下的痕跡,心狠狠的澀了下。

    她想相信,又不敢相信。

    見她久久看著他不說話,墨梟的聲音也染上了一次顫抖。

    “你真的不認識我了?”

    看著他眸光裏的深澀,張媽的心瞬間也澀了下。

    有那麽一瞬間,她不忍心看他悲傷的模樣。

    忍不住的,她坦然道:

    “20多年前,我失憶了,過去的人和事我都不記得了…”

    失憶!

    怪不得!

    “你真的是我爸?我要怎麽相信你?”

    被騙了太多次,張媽本能的警惕著。

    墨梟看著她一身傭人服,害怕的樣子,心知肚明她這些年的苦,心疼到心痛。

    “你現在不相信沒關係,我會證明你的身份的…你有個兒子,我會給你們做個親子鑒定…”

    兒子!

    她有兒子?

    是真的嗎?

    是真的嗎?!

    即使還沒有確定,聽到這樣的話,她還是激動的熱淚盈眶。

    “這是我的名片,下次你到醫院的時候給我打電話,我會帶著孩子的頭發,陪你去做親子鑒定。”

    隔著鐵門縫,墨梟將一張名片遞到了她的手裏,就轉身走了。

    張媽攥著那張名片看了很久,才抬手擦了擦眼角,收起名片,進去做事。

    晚上,甜甜一放學就吵著要去醫院看爸爸媽媽。

    她打包好晚餐,就帶著甜甜去了醫院。

    結果,推開病房的門,病房裏空空的,一個人都沒有。

    她立刻去詢問護士。

    而靳心甜,立刻拿起手機給爸爸打電話。

    這邊。

    靳澤陽還沒醒。

    舒心甜趁著飯點,在病房裏看著他。

    潑墨般的眉,挺翹的鼻子,菲薄的唇,堅毅的下顎…

    好帥!

    她雙手撐著臉頰,看著看著,忍不住勾起了唇角。

    就在她心花怒放時,他的手機響了起來。

    “爸爸,爸爸,我們去哪裏啊…”

    聽到這個鈴聲,她的心瞬間哽了下。

    這個男人,該不會有孩子了!

    撇了眼來電顯示。

    甜甜!

    這兩個字,莫名的跟她的名字撞上了。

    她的心尖瞬間燙軟了下。

    帶著一絲好奇的,她替他接通了電話。

    “爸爸,你和媽媽去哪裏了呀?”

    是個孩子的聲音。

    她立刻本能的掛了電話。

    他真的結婚了,有孩子了!

    心底泛起深深的失落。

    她看著他,看著看著,腦海裏忍不住浮現出他叫她甜甜的樣子。

    她從出生起就沒有爸爸,她也好想有個爸爸疼愛她。

    心裏深處的脆弱,伴隨著低落,讓她忍不住的朝他湊近。

    想偷吻他,以紀念才萌芽就被扼殺的愛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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